阿南又看向一邊。

    成蕓低頭，看見地上擺著的一堆箱子，問道：“你這是干什么呢？”她抬眼看他，“昨天幫朋友賣土豆，今天幫朋友卸箱子？”

    阿南晃了一下頭，“不，這是我工作?！?/br>
    成蕓說：“本職工作？”

    阿南跟她對視了一秒，等了一會才說：“對?！?/br>
    在成蕓和阿南交談的時候，劉杰從后面過來了。

    “領導?！?/br>
    成蕓轉頭，劉杰打量阿南，說：“你們認識？”

    “哦，不認識?！背墒|說，“一面之緣而已?！?/br>
    劉杰一邊點頭，拿出手里的一張紙給成蕓看，“領導你看，這個是我們跟旅行社剛剛討論的路線，從這出發，先去安順，看黃果樹瀑布，然后……”

    游玩路線很長，足足列了半張紙，劉杰好像是專門負責做接待工作的，時間安排確實到位，每個景點后面都寫了長長的備注。

    “就是這樣，車子的話看領導意見，可以用我們公司自己的車，也可以包旅行社的車，要是我們的車的話就是轎車，可能會擠一點?！?/br>
    成蕓說：“那就包旅行社的——”

    成蕓說著，覺得旁邊的人似乎挪了挪腳步。雖然很輕微，但她還是察覺了。她說完話，不動聲色地瞥過去，看見阿南手拉了拉外套，又挪動了幾步，目光不經意間跟她對視上，然后又很快移開。

    成蕓目光落到他身后，有點想笑。

    “小劉啊?！?/br>
    劉杰正在檢查路線安排，聽見成蕓的聲音，馬上過去，“哎，領導，怎么了？”

    成蕓說：“你進去幫我問問，都有什么車型?！?/br>
    “成！我這就去?！?/br>
    小劉顛顛地跑回旅行社，成蕓從懷里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點燃，也不說話，好像就是在等劉杰回來。

    阿南在一邊低頭磨鞋底。

    成蕓神情淡淡，一語不發。

    他磨得頻率一點點變快，或許是心里有點著急。

    終于，在劉杰回來前，阿南猶豫著開口了。

    “你要包車？”

    成蕓轉過頭，好像沒聽清似的，“什么？”

    阿南說：“你要包車？”

    “哦?！背墒|點頭，“對?！?/br>
    阿南往邊上探探頭，好像在看里面的人出來沒有，見劉杰還沒影，他小聲對成蕓說：“這邊?！?/br>
    “……”

    成蕓就跟著阿南像做賊一樣來到一邊。

    “什么陰暗交易啊?！背墒|彈彈煙。

    阿南微微低頭，在成蕓身邊小聲說：“你包我的車?！?/br>
    “你車不是拉貨的么?！?/br>
    阿南一怔，隨即說：“可以拉人?！?/br>
    成蕓沒回答，煙捏在手里來回滾了滾。阿南看她好像在考慮，又說：“旅行社給的車一天三百，我便宜?！?/br>
    成蕓聽著，嗤笑一聲，睨他一眼，慢悠悠地說：“你有多便宜?！?/br>
    阿南說：“兩百?！?/br>
    成蕓淡淡地說：“哦……那還真是挺便宜的?！?/br>
    生意談成，阿南上前一步，給成蕓出主意，說：“旅行社的車都是中巴，你等下就這么說，那車太大了，坐著——”

    “等等?！背墒|打斷他，“我什么時候說要包你的車了?！?/br>
    阿南又頓住，表情是十二萬分的困惑。

    “你不是說我便宜？”

    成蕓點頭，“是啊?！?/br>
    “那不就是想包我的車了?！?/br>
    成蕓高挑眉梢，做恍然大悟狀，“聽起來好像是這么個意思呢?！?/br>
    “……”阿南這回不接話了。

    他只是不善交際，但腦子還是正常的，要是再看不出來成蕓在逗他那就真是傻子了。

    他退后一步，“你還是想包旅行社的車?！?/br>
    成蕓沒有回答，而是問他：“你這么搶活，旅行社的老板不會開除你？”

    阿南搖頭，“我不是他們這的，我只拉東西，他們有時候要接人車安排不開就會找我?！?/br>
    成蕓往旁邊的街道上看了看，這條街上好多家旅行社，門口停了一排小面包，看起來都是干這個活的。

    沒等他們說完，小劉回來了。

    “領導！”劉杰滿頭汗地跑過來，“車已經聯系好了，咱們進屋休息一會，司機師傅馬上就到了?！?/br>
    阿南轉身離開。

    “不用了?！背墒|說。

    阿南和劉杰同時停住。

    劉杰說：“什么不用了？”

    成蕓沖他笑笑，說：“不用麻煩了，我就想自己體驗體驗，你把張導游叫過來，我自己找輛車就行了?！?/br>
    “這怎么能行呢?！眲⒔荏@異地瞪大眼睛，“您自己找車也不方便啊，我們這——”

    “沒什么不方便?！背墒|側眼，跟阿南撞個正著，“你們等會去哪？”

    阿南說：“凱里?！?/br>
    成蕓點頭，跟劉杰說：“這天太冷了，就不去瀑布了，我包他的車，等會一起去凱里?！?/br>
    “這……”劉杰還是沒緩過勁，看看阿南，又看看成蕓。

    成蕓又說：“把那個張導游叫著?！彼龁柊⒛?，“你們什么時候走?！?/br>
    阿南說：“現在就要走了?！?/br>
    成蕓對劉杰說：“你進去叫人吧?！?/br>
    “等……等等，領導啊，你……”事情發展得太快了，劉杰完全沒反應過來，成蕓沖他笑笑，說：“你們還得上班，總不能太麻煩了，我自己也可以，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br>
    劉杰沒轍，只能點頭，“可這車……”

    “車不都一樣么，我隨處走走而已?！?/br>
    “那行，我回去叫張導?！?/br>
    劉杰又跑回旅行社，成蕓看向阿南。

    “算照顧你生意了吧?！?/br>
    阿南抿抿嘴，而后抬頭。

    “我們是先算錢的?！?/br>
    成蕓噗嗤一聲笑出來，“哦，怕我逃單啊?！?/br>
    阿南低頭：“不是那個意思?！?/br>
    成蕓從懷里拿出錢包，抽了幾張出來，“凱里要玩幾天？”

    “你想玩幾天？”

    “一般玩幾天?！?/br>
    阿南想了想，說：“兩三天吧?！?/br>
    成蕓又抽出幾張，遞給他：“一千，到時候多退少補?！?/br>
    阿南接過，數了數，“好?！?/br>
    成蕓給完錢往外走，阿南抬起頭時剛好看見她的背影，她敞開著風衣，兩角被風吹起了片刻。阿南看了兩秒鐘，然后移開目光。

    成蕓回頭，“這輛是你的車么？”她手指了指那輛剛剛卸完貨的面包車。

    阿南搖頭，“不是，跟我來?！?/br>
    “等下?！背墒|說，“還有個導游呢?！?/br>
    “哦?！?/br>
    張導游沒想到成蕓這么快就做決定了，在劉杰的催促下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成蕓跟阿南在外面等著。

    成蕓同他閑聊。

    “抽煙么？”

    阿南搖搖頭，“不抽?！?/br>
    “到凱里要多久？”

    “沒多久，我開車快?！?/br>
    成蕓說：“我不趕時間，安全第一?！?/br>
    阿南點頭，“放心?！?/br>
    成蕓站了一會，忽然轉頭看他。

    阿南抬眼，同她四目相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