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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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奕一進門,就看到桌案上擺著果饌、酒壇,一旁的矮幾上則擺著一沓宣紙。 他落座,覺得口渴,端起杯來一飲而盡。此刻不論是酒是水,喝到他嘴里都跟水一樣寡淡無味了。 葉世淇見狀不由笑起來,心知裴奕已經多了,請教學問的事就免了,拉拉家常倒是可行,說不準就能聽到這位朝堂新貴幾句心里話。 正要落座,有小廝進門來,不無驚慌地道:“二小姐和四小姐方才做孔明燈,不知怎的竟著火了,您快去看看吧?!?/br> 葉世淇匆匆交待一句,忙隨小廝取看兩個meimei在胡鬧什么。 裴奕又喝了一杯酒,用力按了按太陽xue,轉到一旁的醉翁椅落座,閉目休息片刻,吩咐服侍在房里的小廝:“給我沏一杯濃茶?!?/br> 沒人應聲。 過了片刻,淡淡清香隨著細碎的腳步聲趨近。 他緩緩睜開眼睛,葉冰出現在眼前。 “怎么是你?”裴奕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心說葉世淇這是被meimei耍了? “哥哥幫我料理著房里的亂子,喚我過來幫他招待姐夫?!比~冰細膩白嫩的手捧著粉彩茶盅,送到裴奕面前。 裴奕不接,“不必了,你下去?!?/br> 葉冰笑著將茶盞放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取出一個彩繡荷包,遞到裴奕面前,“這是大姐要我繡的荷包。她說她自病后身子虛弱,沒精力做針線了,便要我給姐夫繡個荷包?!?/br> 裴奕垂眸,唇畔浮現出一絲笑意,讓人看不出含意的笑。 葉冰忐忑地站在那兒,“真的。難不成我還敢撒這種謊?” 裴奕卻揚聲喚李海進門,用下巴點了點葉冰手里的荷包,“拿著?!?/br> 李海接了過去。 葉冰欣喜不已,又去端茶,“聽祖父說了,姐夫喜喝武夷茶,我也不知沏得味道如何,你嘗嘗?” 裴奕抬眼看著葉冰。 葉冰對上那雙足以勾人心魂的眼眸,瞬間的喜悅之后,心就沉到了谷底。 他的眼神沉冷之至,并且,透著讓人無從錯失的厭惡。 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說,就讓她自慚形穢。 “離我遠點兒?!迸徂冗B手勢都透著嫌棄,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干凈的東西一樣,隨即,又吩咐李海,“你把荷包拿去個世子夫人過目,告訴她,這是二小姐給你繡的,讓她看看手藝如何?!?/br> ☆、第73章 “姐夫!”葉冰一聽這話,立時臉色煞白,“你不能讓李海這么說,我娘定會重重懲戒我的。你不滿我的行徑,直說便是,可我哪一句話都是實話啊……” “實話?”裴奕勾唇淺笑,“就當你說了實話,而我要扯個謊,與你何干?”說著話,打手勢讓李海依言行事。 李海徑自去找王氏了。 “你……你明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沒怎樣啊,不過是送你件東西罷了,又何苦逼人太甚?你讓我娘誤會我做了出格的事,輕則禁足,重則送我去廟里清修一段時日?!比~冰到今日才知,有些男子能讓你瞬間傾心,也能讓你陡然生恨,“你倒是說說看,我做錯了什么?不信我的話,將我大姐、哥哥喚來詢問,聽他們怎么說。你連問都不問,怎能這樣對待我?” “這等雕蟲小技,何須當面對質?!边@是在葉府,裴奕總不好發話攆人,便起身去了院中。 葉世淇急匆匆地趕回來,對方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賠著笑道:“小廝夸大其詞,沒什么事?!?/br> “我剛想起來,家中還有事,該回了?!迸徂日f著道辭的話,已舉步往外。 葉世淇察覺出了不對,眼前人平白多了幾分寒意,讓他心里惴惴的,卻是既不好詢問又不敢挽留,在一旁相送。 半路,李海、王氏急匆匆趕了上來。 王氏無地自容地望著裴奕,“大姑爺,是我教女無方,我這廂給你和阿潯賠禮了?!?/br> “那倒不必?!迸徂任⑿?,“別讓我和阿潯再見到她?!?/br> 王氏臉色青紅不定,點一點頭,“我明白?!?/br> 裴奕帶上李海,闊步離開。 葉世淇一頭霧水地望著王氏,“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氏所有情緒都化為怒火,鐵青著臉道:“滾回你的房里,閉門思過,再不可邀請侯爺過來!”又吩咐身邊丫鬟,“把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帶到房里!” 葉冰進門后,見母親一副恨不得把她撕了的樣子,心里愈發害怕,怯怯地喚道:“娘……” “跪下!”王氏指一指面前的青磚地。 葉冰乖乖跪下,道:“娘,那荷包不是給李海的,您別聽一面之詞,是姐夫故意這樣要李海說的?!?/br> 王氏怒極反笑,“那東西要真是你送給李海的,我都不至于這般惱火。說說吧,是不是你把你哥哥騙到房里,私自去見侯爺的?還敢說是阿潯要你給侯爺做的?你打量著阿潯、世淇為著都是葉家人不會拆穿你是不是?以為侯爺會相信你胡說八道是不是?” 雖然全是反問,可意思卻都是篤定的。葉冰無言可辨,等于默認了。 “著實的不爭氣!我警醒你的話,你竟全當成了耳旁風!”王氏先是冷笑,隨即笑容中就多了幾分苦澀,“可也是好事,日后你休想再進裴府的門,更休想再見到阿潯和侯爺了?!?/br> 葉冰抬眼望著母親,“娘,我知錯了還不成么?” “閉嘴!”王氏的態度空前強硬,“日后凡是有阿潯、侯爺在場的場合,你都不準露面。你以為侯爺是在做什么?他不喜你做派是真,借題發揮也是真。你和世淇這兩個傻子,沒看出阿潯和侯爺有意與我們疏遠么?沒這事,兩個人怕是還苦于找不到借口呢,今日可好了,你把現成的理由送到人跟前了?!?/br> “為何要與我們疏遠?”葉冰膝行至王氏面前,“大哥把承襲公爵的好處讓給了我們家,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我們強奪來的不是么?難道大哥侯爺日后就能篤定沒事情會求到我們頭上么?娘,我不懂?!痹俨荒芤姷侥莻€讓她傾心又惱恨的人了,她不甘心! 王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女兒。到底年紀小,沒有柳閣老那樣的人熏陶,哪里看得出這些事的輕重。 小孩子家,以為爵位在手,便意味著自己也隨著親人的地位水漲船高了。是,爵位意味著世代承襲的皇恩,只要恪守本分,便能成為世代的勛貴世家。 可這種榮華,在強者面前——在葉世濤那種男子眼里,不算什么。他若無心,便會脫離家族另起爐灶;他若有心,便能得到比拱手相讓出去的更多的權益。 一切,不過取決于當朝天子的用意。 葉鵬舉回京襲爵之后,皇上安排了他一個五品官,用意已經很明顯——二房這一枝在天子眼中,是繼承景國公的榮華,也僅此而已,給了尊貴的地位,卻沒給出相應的權勢,意味的是什么?自然是有意重用葉世濤??赡苁菐途皣珡涀銓﹂L孫的虧欠,可能是看中了葉世濤的才干,而最可能的,是兼而有之。 王氏費力地整理了思路,克制著情緒,將過往是非曲折輕重與葉冰講述一遍。當然,略去了那件一生都要深埋心底的家丑。末了,語重心長地道:“你仔細想想,若你是阿潯、侯爺,日后要如何對待我們?只能是慢慢疏遠。說到底,只有世濤才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葉家人,我們只管經營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唉,你和世淇都是這般無知,尤其你,怎么還做出了這種荒唐的事?這下好了,侯爺起先應該就看不上葉家,眼下又有了這絕佳的借口,除了逢年過節,是再也不會過來了。日后有個大事小情的,我也決不能麻煩阿潯幫忙了?!?/br> “所以您的意思是,侯爺只是順水推舟、借題發揮是不是?他……”他到底是不是如表現得那樣厭惡她?那樣的態度……簡直勝過冷言冷語的恣意羞辱。 王氏驚愕得看著女兒,到這種時候了,最在意的居然還是裴奕的態度。她氣得手都有些發涼了,“那些重要么?難道你不該為他鄙棄么?” “怎么就不重要了?”葉冰語氣中已帶了哭腔,“我送給姐夫一個自己精心縫制的荷包就罪大惡極了么?我要他怎么樣了么?我不過是要討好他,讓他知道還有我這個人而已……我就是喜歡他怎么了?他那樣的人誰敢說不喜歡整日里看著,哪個女孩子見了敢說自己無動于衷?我做錯了什么?!他憑什么這樣羞辱我?!”話至末尾,她已委屈地哭了起來,語聲很是哽咽。 是啊,錯了么?誰能管得住女孩子的心?而裴奕……那樣的人,又何嘗不是她想攬到跟前的最佳女婿人選。 可到底還是錯了,錯在時機不對,錯在注定那是與她的親人漸行漸遠的人,錯在他已是阿潯的夫君。如果他今日和顏悅色的,女兒所思所想便會隨之不同,難保不起貪念。 “你也別委屈,平心而論,如果你是阿潯,娘家的meimei私下向夫君示好,你會怎么想?”王氏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一點點,“便是他風華無雙,那也已是別人的夫君了,你該做的是知道自己是誰,一言一行都不能出一點錯。你沖動行事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和你爹爹?可曾想過手足?可曾想過你是景國公世子的嫡出長女?連自己家族臉面都不要的人,你認為侯爺該怎樣看待你?” “我……我知道方式欠妥,可他那個樣子……我不甘心啊,娘……”葉冰將臉埋在母親的膝上,痛苦失聲。 “你這個傻孩子?!钡降资亲约旱墓莚ou,王氏看著又何嘗不難過,可該擺出來的道理還是要說透,“說到底,你在侯爺眼里,怕是連他跟前的下人都不如。你今日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可以稍加利用便能達到一些目的的木偶而已,你做過什么,說過什么,他走出葉府就忘了。毫不在意,自然漠然以對。如果你是阿潯,我會打心底為你高興,不是所有男子都能抵擋平白送到眼前的誘惑的,這才是女子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可你不是阿潯,我只能說你是自找倒霉,惦記上了不該惦記的人,不計后果的沖動行事,合該被人這般對待?!?/br> “她憑什么?她憑什么就能嫁得這樣好的人?”葉冰滿腹憤懣,先前對裴奕的惱恨,有一部分強加到了葉潯頭上,“不就是仗著有個疼愛她的外祖父么?她憑什么就要什么有什么?我比她差了什么?你和爹爹與長房那對兒夫妻是兩碼事!她還有葉浣、葉世浩那樣不堪的手足……” “你給我閉嘴!”王氏剛要平息下來的火氣又上來了,不管輕重地把女兒推開,“姻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說的都是什么胡話?!阿潯就仗著個疼愛她的外祖父?這話你還真說對了。換了我,我也挺得起腰桿做人。阿潯和裴奕的婚事是柳家人做主撮合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幼父母雙全、我沒能在你沒足滿月的時候就病故離世,要怪就怪你外祖父在世時沒有柳閣老的智謀、眼光,沒能成為當朝首輔。最后也別忘了連自己一并怪罪——今日這種做派、這樣讓人一看就知分曉的把戲,腦筋只要稍稍靈光的都做不出!阿浣固然歹毒,卻比你聰明百倍,不會傻到去對侯爺獻媚討好,單說這一點兒,她比你可省心。你看不起長房的人?長房里的人除了宜室,哪一個都能三兩下把你收拾得暈頭轉向!是啊,這也怪我笨,沒能把你調教得聰慧又狠毒——你繼續怨天尤人吧!” 女兒不講理,她也就用不講理的言語答對。也是要被氣糊涂了——女兒怎么就不知道看看別人的長處、自己的短處?輕瞧長房四個孩子?上面三個的性情固然都有不可取之處,卻是任她一個活了三十多年的人都不敢輕慢的。眼下女兒氣得她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事小,日后當真傻乎乎去惹葉世濤兄妹,不是自尋絕路么? 葉冰被這一番話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轉身趴在小杌子上,崩潰地嚎哭起來。 王氏覺著額頭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要喝一碗安神湯才能消減火氣了。她疲憊地擺一擺手,“等會兒我再找世淇說說這些事。你做的好事,我不會告訴你爹爹,你祖父祖母那邊更會只字不提,至于侯爺、阿潯,更不會傳揚這件事,鐘情侯爺的人趨之若鶩,不差你這一點兒爛賬。你給我閉門思過去,斷了你那荒唐的念想,一日我覺著你不安生,一日休想出門半步?!闭Z必,瞥一眼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兒,無動于衷。 能哭出來就好。眼下不過是年少意氣,日后慢慢感化著,總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死活都不可能得到的一個人,稍有點兒腦筋都會選擇放下執念——女兒就算是有些傻氣,卻是撞了南墻就會回頭的。 試著抽離自己,冷眼旁觀裴奕今日行徑,不難看出他埋在骨子里的寒涼性情。 不在意的人,男子可不就沒有一點兒仁慈么?只有為了在意的女子,才會歷經百轉千回也心甘。 王氏心知肚明,便是裴奕看到此刻葉冰的痛苦、不甘,他也不屑一顧??擅髅?,又是那樣體貼的一個人——上次去看望葉潯,他坐在床前喂葉潯羹湯的神色,是那般溫柔,透著無盡的寵溺,那絕不僅僅是出于夫妻情分才能有的神色。 她的女兒,沒那份福氣。 這樣說似乎也不對。就算葉冰嫁給裴奕,也不見得能得到裴奕如對待葉潯一般的情意。 要讓她看,葉潯除去傾城的樣貌、待人赤誠的一面,也是有不少缺點的:性子倔強,火氣上來怎樣的事都敢做,不論是面對誰,只有你和她投緣,她才始終柔和順從;你惹了她,很長一段光景都要叫苦不迭。 這樣的女孩子,只有太自信太強勢的男子才會青睞愛慕,才能駕馭得了,換個稍稍軟弱一些的,被她欺負死是遲早的事。 她是不會讓兒子娶這種媳婦的。 可是裴奕喜歡這樣的女子,裴府太夫人也喜歡這樣的媳婦。 這就是真的有緣人了,旁人只能艷羨,無從奢望。葉潯只得一個,她性情的優劣之處,無從效仿。 裴奕的心緒,真如王氏所言,出了葉府就把葉冰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他需要記住的只是結果:不用再分出時間、精力來應付葉世淇等二房的人了。 葉潯夾在中間,怎么做都不合適,只能由他出面。恰好有機會,借題發揮一下。葉潯呢,出嫁從夫,順勢跟他保持相同的態度即可。 從來如此,他愿意選擇最簡單的方式,阻止別人再對他出于各種目的、用意靠近。 一輩子能交下幾個人已是難得。入世光景久了,人際關系于他,是一個逐步剔除的關系,反感的、道不同的,趁早分道揚鑣才是。 女子更是如此,又不是妻子的親朋好友,用意再莫名其妙或是曖昧不清的……想想就頭疼,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惱他罵他都隨意,別讓他惹上這種是非就行。 回府之后,他先到外書房喝了兩茶醒酒,命李海去內宅將此事結果告知葉潯,因何而起,沒必要讓她知道。 葉潯聽說之后,松了一口氣。 不管為何,這結果總是好的。 二叔一家人既然要在京城扎根,過幾年,膝下四個孩子都要各自婚嫁,眼前葉世淇、葉冰就該盡快定親了——這樣一來,葉家的人脈圈就又擴大了,非官宦之家是不可能結親的。 裴奕和她只能以家中是非為由離他們遠一些,若是如一家人一般走動,連累的就是外祖父——盤根錯節的,人們都能和柳家攀上關系,人越多是非就越多。若即若離地走動著,非大事不需為彼此出頭,外祖父亦不需看著他們的情面應承葉家來日的姻親,公務上亦不需顧忌什么。 她如今所得一切,大多是外祖父帶給她的,不能日日彩衣娛親也罷了,哪里能夠再給老人家平添隱患。 至于祖父祖母,也能考慮到這些。她閑時常派人去報個平安,隔三差五回去看看就行了。 過了初六,除了有要事,皇上才會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十七之前,還是每日只見內閣六個人。人們不明白皇上為何要從十七才開始上朝,大多數是見皇上都要多歇一兩天,自己也樂得輕松;少數則上折子委婉地數落皇上懈怠政務,實不可取。 皇上根本不需理會,內閣幫他把這類折子扣下了——本來就是么,掐算著時間,沒等皇上看到,就已經如常上朝了。沒事數落他干什么?又不是個好相與的,火氣一上來,保不齊就又多歇幾日,那樣一來,最受累的還是內閣。 元宵節當日,皇上宴請一眾元勛親信,皇后宴請的就是這些人的內眷,都可帶上家中女眷前去。 柳、葉、徐、楊四家,太夫人、葉潯、江宜室等人就算不愿意,還是在這一日齊聚一堂。 用過御膳,人們隨皇后去往御花園觀賞煙花。到此時就可以隨意一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邊看煙花邊說笑,皇后自有燕王妃陪著。 葉潯見王氏帶了小女兒葉瀾,卻沒帶葉冰,一直有些奇怪,卻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