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民國生涯、穿成炮灰后京城里都是我的顏粉、重生之沈慈日記、每天都在等男主殺我[穿書]、[綜漫]我真的是酒廠老板、阿南、穿書后被迫走戀愛劇情、大明???/a>、豪門女配拒絕戀愛腦后成了團寵、[歷史]快穿之皇后命格
江博興看著女兒的神色,心里五味雜陳,對葉世濤道:“聽她的?!?/br> 葉世濤起身出門。 江宜室開門見山:“我不會和離,也不許你逼迫他與我和離?!彼鋈荒闷饡干系牟眉埖兜衷陬i部,后退幾步,與父親拉開距離,“你敢讓我嫁給付仰山,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這個蠢貨!”江博興恨鐵不成鋼,“他連番行徑還能有何前程?不出一兩年,必會被發配到荒蠻之處鎮守邊關,我養了你這些年,就是要你背井離鄉陪他受苦么?付仰山是狀元郎,身家清白,品行端正,不比他葉世濤強百倍么?尤其這親事不是我們求來的,是他苦等你幾年求來的!” “品行端正?要作為妻子的人在夫君有難時逃離,也叫品行端正?他問過我愿不愿意么?他也配做讀書人?皇上說的對,他的確是沒有狀元之才!我與世濤的婚事是我求您求來的,他便是再不濟,我這輩子都跟定了他?!苯耸覒械门c父親再費唇舌,手里的裁紙刀微微用力,緊貼著皮膚,“我是死是活,您來做定奪。不是我不孝,是您讓我行不義之事在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些倫理綱常就不用我跟您解釋了吧?” 又來了,當初她怎樣都要嫁葉世濤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那次是他不答應她就長跪不起,這次更絕了,她要自盡!“你、你……”江博興的手有點兒發抖了,“你何時才能務實一些?!你對他有情有義,可他能給你什么?!” “您說的對,我日后是要務實一些,還要將雙眼擦亮,不會在娘家逼迫我的夫君時我都不能及時發覺?!苯耸业氖钟钟昧诵┝?,“把你手里的口供拿來!” 她的頸部已被刀鋒刺傷,鮮血緩緩滲出。 “你這個孽障!”江博興心痛不已,舉步上前。 江宜室卻往后退去,厲聲道:“你別過來!” “你受傷了!”江博興要被氣暈過去了,“我哪一點不是為你好?你怎么就分不清好歹?” “把口供給我!”江宜室又加了一分力。 “你住手!”江博興連忙后退,“你等著,你等著……”他轉身到了書案后面,拉開抽屜。 他真的是認定了葉世濤毫無可取之處,在葉世濤把葉鵬程、彭氏囚禁的時候便心驚不已——能這樣對待生父,來日若是這般對待他的女兒,又該如何?卻又分明是可能發生的。 付仰山從十多歲就鐘情宜室,高中狀元之后,還是癡心不改——那份癡,那份傻,一如宜室對葉世濤的癡傻。宜室為何要守著葉世濤這個火坑?明明可以柳暗花明的。 是,他承認,處心積慮地逼著葉世濤和離是有些不仁,可是比起女兒的一生,算不了什么。 到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女兒就是這樣的,平日柔順,一旦倔強起來,神仙也不能讓她改變初衷。 不敢不順著她的意思,她真的敢死在他面前。 葉世濤才是她的命。 江博興取出那幾份口供,拿在手里掂了掂,眼神黯然無光,“你到底為何如此?他明明已經答應了我,要放棄你?!?/br> “如果有人用傷害你為把柄,逼著我離開世濤,我也會離開世濤的。如果能阻止這種事,誰都會阻止的。您怎么能用兩位老人家的安危來威脅世濤?他現在還有幾個親人?他已經傷了祖父的心,最怕的必是給祖父雪上加霜……您怎么能?” “閉嘴!日后受了委屈、后悔的時候,不要回家哭訴!兩年多了,聽的最多的就是你的牢sao抱怨!” 江宜室語聲有些沙啞,“不會了?!?/br> “這,就是你的一輩子了。我盡力了,你不要,日后我只能放任自流?!苯┡d將口供丟在她腳下,瞥一眼她頸部的傷,還好,皮rou傷,他粗聲蹙起地攆人,“滾!” 江宜室急切地將口供撿起來,敷衍地行了個禮,轉身就走,到了廳堂,瞥見一件父親的斗篷搭在醉翁椅上,她走過去撈起來,動作飛快地披上,遮住頸部的傷,小跑著出了門。 葉世濤就在院外等著她。 江宜室將口供遞給他,“你快收起來,能看出都是誰的口供么?你得查出來,免得再生禍端。還有,”她倉促的語聲和緩下來,唇邊綻放出一抹可憐兮兮的笑容,“你得即刻帶我走。就算是還要和離,也要先把我帶回去再說——爹爹要我滾?!?/br> 葉世濤接過那幾份能掀起驚濤駭浪的口供,只覺得似有千斤重。他抿了抿唇,握住江宜室的手,分外用力。 他一路沉默著將她帶上馬車。 她的手涼冰冰的,面色蒼白得有些發青,不知經過了怎樣一番抗衡,才幫他要出了這能奪人性命的證供。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大恩不言謝,謝字分量太輕。 他是那么薄情自私的人,如何值得她如此? 看出岳父的意圖,他想,那就和離,橫豎也與她說出了這兩個字,橫豎也不是一路人,沒有多少掙扎就接受了,等著用和離的文書交換證供。 可現在…… 他仍然握著她的手,側目看著她,“宜室,能原諒我么?” 江宜室誠實地點頭,又苦笑,“不說這種話,不是都有過錯么?”最大的錯,是不夠信任彼此,遇事時他獨斷專行,她遲鈍。 “那么,還愿意和我過下去么?”他先道明自己心意,“我希望能與你一起攜手白頭?!?/br> 江宜室點頭,笑容中的苦澀變為喜悅,“愿意啊,原本就不想離開的?!?/br> 從來如此,在這喧囂迷亂的塵世,她的心就擺在他面前,不管他怎樣,不管怎樣的失望憤怒之后,她都不會放棄、離開他。 他將她擁到懷里,很用力,手臂箍得她骨節發疼。 “我要怎么彌補你?”他語聲低啞,“余生只有幾十年,時間夠么?不用現在回答我,好好兒想想。不管你說什么,我唯命是從?!?/br> ☆、第66章 鎏金香爐升起絲絲縷縷輕煙,淡淡香氣無聲溶于浮空,熏染得室內氛圍恬靜清雅。 兩只貓依偎著睡在一起,睡相嬌憨可人。 葉潯坐在大炕上,在做一件錦袍。是給裴奕的。 這兩日才驚覺,自己還不曾給他做過一件衣物,汗顏不已。誰都想到了,獨獨忘了他,也是奇了。 竹苓進門通稟:“夫人,裴家二奶奶來了?!?/br> “請?!?/br> 這幾日裴二奶奶得空就來裴府晃一圈,坐在太夫人房里,和婆媳兩個拉家常,與葉潯也算是熟稔了。 葉潯轉到廳堂,見了裴二奶奶,見禮落座,命丫鬟上茶,笑道:“太夫人去了三舅母家中?!?/br> 裴二奶奶笑道:“知道,聽說了?!?/br> “那就是來找我的了?”葉潯問道,“何事?” 裴二奶奶并不習慣這樣開門見山地說話,可總不能否認,便點了點頭,“是這么回事,我幫你們物色了幾名丫鬟。幾個丫頭樣貌出挑,也很乖巧?!?/br> 葉潯目光微閃,莞爾一笑,問道:“二舅母是覺著府中的丫鬟樣貌太尋常么?” “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比~潯笑盈盈地打斷了裴二奶奶的話,和聲道,“我也覺得,不論是太夫人親自挑選的,還是我帶來的陪嫁丫鬟,都是樣貌端莊,個個踏實勤勉。太夫人與我一向節儉,不該花的銀子,是一分也不會多花,前兩日還商量著要不要裁撤一些下人呢。二舅母這番好意我心領了?!?/br> 裴二奶奶硬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好歹自己也是她的長輩,給她幾名丫鬟,說好聽了是送,還可以說是賞她的,她倒好,把她婆婆搬出來了…… 葉潯已又道:“我聽說二舅母手里有一盆劍蘭,心儀得緊,二舅母能不能割愛賞了我?” “自然,自然?!迸岫棠痰脑挷患偎妓鞯卣f了出去,出口之后懊悔不已,劍蘭是那么好養成的?那盆劍蘭可是耗了她不少心血的。 葉潯當即起身行禮,感激地道:“多謝二舅母?!?/br> 裴二奶奶的笑容分外僵硬。又寒暄幾句,坐不下去了,道辭離開。真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換在以往,葉潯也就收下裴二奶奶要送的丫鬟了。到了明年開春兒,府里要把到了年紀的丫鬟放進去,選一些新人進門,早一些收幾個新人也好,用心管教著,不愁她們倒戈相向,把裴二奶奶晾在一邊。裴二奶奶會比今日更掃興,再不會打她的小算盤。 只是葉潯這些日子一直是表面上平靜,心里卻波濤洶涌,沒耐心和人兜圈子。 葉潯送客回來,新柳有些驚慌地跑到她面前,低聲通稟:“方才來了兩個人,黑衣人此刻在花廳,隨行的灰衣人守在花廳外面,說里面的人是皇上?!?/br> 葉潯驚訝不已,讓新柳、新梅兩人隨行,匆匆去了后面的小花廳。 看到站在門外神色肅冷的灰衣人,葉潯確信的確是皇上來了府中?;乙氯耸琴R統領,在宮里經常能夠見到他。 她定了定神,對新柳、新梅擺一擺手,示意她們留在門外即可。不論在宮中、宮外,帝后是主,天下人是仆,不能帶身邊下人面見。 款步進門,瞥見皇上正在觀賞懸掛在正面墻上的秋江漁隱圖,行禮之際,聽得皇上的語聲: “免了?!?/br> 皇上轉過身來,落座后打量她兩眼。比起春日見到的那個無措的小女孩兒,如今多了一份雍容,整個人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看了心生傷感的氣息。 “聽說了葉家的事,記掛著景國公,方才去看了看他?!被噬辖忉屪约撼霈F在這里的原因,“教子無方、治家不嚴,他都認,只是不放心你?!?/br> 葉潯垂眸看著腳尖,“妾身無事?!?/br> “無病無災,能走能說,我看著也沒事?!被噬险Z帶笑意。 “……”葉潯想回句話,卻實在詞窮。 “景國公來看過你,和你說了什么?” 葉潯想了想,撿重點答道:“他老人家說遇事可以選擇報復,也可以選擇寬恕?!?/br> “你怎么說的?” “選擇寬恕的是好人。妾身不是?!比~潯如實道,“再者,妾身不恨祖父祖母?!?/br> 皇上頷首一笑,“說得好。既然不恨,何來寬恕。你只是怪他們治家不嚴?!?/br> 葉潯輕聲說是。 皇上道:“那么,你可以連我一并責怪?!?/br> 葉潯訝然。 皇上道:“我在西域度過十余年歲月,在那里建功立業,揚名天下,有人詆毀,有人贊譽,我也曾多年被家事所累。你對生父繼母厭憎,我亦是;你不厭憎祖父祖母,我不是,我恨祖父入骨,把他從棺材里拎出來鞭尸的想法都有過。你與世濤的心情,我明白?!?/br> 這些葉潯聽外祖母提過一些,不意外,只是為著最后一句,心生暖意。 “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只得六七歲。那天是你和世濤要來京城柳家,毫無離家的悲傷,反而歡天喜地?!蔽裟晷置脙蓚€那樣璀璨如夏日陽光的笑容、明亮如夜空星辰的雙眸只是在腦海浮現,皇上仍是覺得悅目至極,是那樣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生涯本不該被陰霾籠罩的,“西域至京城,從速趕路也要二十來天,并且你祖父要派出精兵一路相送。問過之后,才知你們兄妹已習慣了這樣的長途跋涉。那時我就清楚,你祖父的家是個爛攤子?!?/br> 可不就是個爛攤子么。葉潯苦笑,同時又意識到,怪不得皇上說起她用的措辭是“那孩子”,自己六七歲的時候,皇上大概是十七八歲,算是兩輩人了。只是這俊美如妖孽的帝王風華傾世,容顏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幾歲。 “多年戎馬生涯的武將,與家人聚少離多,無從料理家事,身在西域的人,更是焦頭爛額。我若是那時娶妻成家,興許這一生也要走景國公的路——最大的隱患都在家中?!被噬嫌行﹤械氐?,“景國公絕對不是好父親,但他是我的伯樂,與柳閣老一樣,是我的良師益友。沒有他們兩個扶持,沒有今日的我。葉鵬程十余年對他們不滿,正是因為他們寧可鼎力扶持一個異姓外人榮登天子位,也不肯在仕途上幫他,相反,屢次阻撓,這是導致葉家很多是非的原由。有得必有失,人人如此?!?/br> 這些葉潯是清楚的,但是從沒想過,皇上會親口對她說出。 “景國公起初不怪世濤絕情是不可能的,但是今日我這六親不認的人往他面前一站,他已釋懷?!被噬献猿暗匦α诵?,“我當初對待所謂家人的手段,不比世濤仁慈一分,亦曾聲名狼藉。而我對待景國公和柳閣老,如今是看成親人、長輩一般,我能回報他們當年知遇之恩的不多,朝政不繁忙的話,便多事管管他們的家事;繁忙之時,有心無力?!?/br> 一字一句,皆非虛言。前世在今年、明年,皇上偶爾還有理會朝臣家事的閑情,隨后忙于重新啟用錦衣衛、西北漠北駐防用兵、廣休河道、推廣作物……等等,不要說管閑事了,能及時批閱奏折已是不易。 皇上道出來意:“別的事,景國公總能看淡,提起你的時候……我從沒見過他那么難過的樣子。若只因愧疚才生出的情分,他不會如此。我殺戮太重,曾因憎惡一人而殃及多少無辜,卻也因敬重在意一些人而善待他們的親友,即便他們的親友是我所忌憚的,亦愿意善待。葉潯,我若是你,只為祖父,也會一如既往地善待二老。過往之事終究是無從回頭,今時種種卻可以放下怨懟,不要等到來日后悔。生涯多悲苦,人人如此,若無意外,他們終究要先于我們離開塵世?!?/br> 葉潯為之動容,思忖片刻,曲膝行禮,“多謝皇上點撥。明日妾身便回去看望祖父祖母?!?/br> 這些話之所以能聽到心里并心悅誠服,不是因為眼前這人是天子之尊,而是因為他是與她和哥哥經歷相仿的人。他的確是那么做的,有的人他忌憚,還是善待,因為放在心里的人希望那些人過得好,他便讓在意的人如愿。 “的確是懂事的孩子?!被噬蠞M意地笑著起身,“閑時你不妨遞牌子進宮,皇后日子清閑得有些沉悶了,去跟她說說話做個伴?!?/br> 葉潯恭聲稱是,心里暖暖的?;噬暇褪沁@樣的,殘暴時如yuhuo惡魔,寬仁時似菩薩心腸,極其矛盾,又極其真實。 皇上忽然話鋒一轉,“淮安侯是你們允許進來的,還是他又做出了私闖人府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