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或許整個家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發現他這點別扭的情緒——因為他們都沒有那根神經。

    杰森將鑰匙揣進兜里：“我會回去的……但是，我拿走了鑰匙，你怎么回去？”

    “我？”她眨了眨眼，“讓某人來接我?！?/br>
    杰森沉默了一瞬，有種突然被喂了一口狗糧的不爽感：“……不是吧，你們孩子都那么大了，還來這一套？”

    希爾達：“你以為我說的是誰？”

    “還能有誰，那一位唄?！苯苌藗€白眼。

    “不是，”希爾達抱起手臂，一臉嚴肅，“讓蝙蝠俠來找我——這是投資人的要求?！?/br>
    杰森一愣，面罩下的唇角幸災樂禍地勾起：“哦，我知道了。他惹到你了？……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消息轉述給他的?！?/br>
    他朝她揮了揮手之后，心情不錯地離開了這里。

    日光已經偏西。

    希爾達轉過身去，繼續慢慢向前走。

    東區依舊是墮落的，它像是深潭，并不因為片區老大的更替而產生向上的波動，但是，在這一如既往地墮落之中，希爾達還是感受到了秩序的氣息，哪怕這是黑色的秩序。

    她明白杰森在做些什么。

    布魯斯或許也明白，雖然他并不贊同杰森的手段。希爾達聽說他們甚至因為這事打過架……嘖，男人。

    眼前的哥譚河波光粼粼，希爾達坐在河岸上，想起很久之前，她也曾經坐在這里，欣賞日落。她還記得很清楚，就是在這里，她遇上了從水里鉆出來的企鵝人、追擊而來的黑面具，以及……騎著蝙蝠摩托趕到的蝙蝠俠。

    【您打算在地球駐足多久呢？】小藍開口問道。

    【這話是什么意思？】希爾達明知故問。

    【也許您已經愛上了韋恩先生，那讓您不會對他失去愛情失去興趣】在風聲中，人工智能毫無波動的聲音顯得理智又冰冷，【但，韋恩先生只是普通人類，凡人類終有一死，地球人的壽命更是短暫?！?/br>
    【他的生命屬于我?！克绱嘶卮鸬?，【當我不肯輕易松開他的靈魂，死亡也不能從我手中將他掠奪?！?/br>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但這是否意味著，假如韋恩先生不死，您就根本不會再考慮全身心地投入您的事業之中呢？】

    【……事業？也許你在說征服宇宙這件事嗎？】希爾達反問。

    【是的，我的主人?！?/br>
    【那本來就算不上是“我”的事業，】她漫不經心，【我一點也不著急，這就像是一局游戲，沒有必要過度沉迷，只需要在閑暇時間適當的推進一點，終有打到終局的那一天。但是布魯斯是一件需要我緊緊守護的脆弱的珍寶……在我對他徹底失去興趣之前，我絕不會松開自己的手?！?/br>
    【我計算過您對他失去興趣的可能性，】人工智能幽幽說道，【它在迅速降低，無限趨近于零，或許，您終其一生，也不會對他失去興趣了?！磥?，現在也只能依靠達米安少爺或者另一位您還沒有起好名字的小姐來替您完成這一切了?！?/br>
    希爾達勾起唇角：【這不是也挺好的？】

    【“好”嗎？】他反問道，【韋恩先生的性格中有著致命的多疑，只要他未能找到真正制衡您的手段，他就不可能完全的信任您，他會防備您、盯著您，婚姻或者愛情不過是他為您精心打造的鎖鏈牢籠?！饌b的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超級英雄，因為顯然，他的計謀已經成功了?！?/br>
    她垂下眼眸，低笑了一聲：【……但是，回報是他，所以我甘之若飴?！?/br>
    【……】

    【不過，你說得對，他的確不信任我?！?，或許應該說，他總是對我留有防備?！肯栠_若有所思，【因為他很清醒地知道，我無人能敵?！?/br>
    她像是轉而不知思索起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人工智能只是想要提醒她這件事，此刻確定希爾達清楚地知道這件事，他就不再發表言論。無論如何，他維護的只有希爾達的利益和意志。

    太陽正在逐漸西沉，而月亮已經掛上了哥譚逐漸暗沉的夜空。

    蝙蝠俠疾馳著光影，穿梭過整個暗淡的城市，終于根據定位，找到了坐在河邊看月亮的希爾達。

    他停下摩托，單腳支撐在地，靜靜地注視著坐在那里的希爾達。

    “你還記得這里嗎？”希爾達抬起頭，對他輕輕說道，“我曾經在這里和你說話……你還記得我們當時的談話內容嗎？”

    ——他當然記得。蝙蝠俠嘴角微動。沒人能忘記那么清奇的談話內容。

    “我對蝙蝠俠說，我喜歡上了布魯斯·韋恩?！毕栠_給出了答案。

    蝙蝠俠：“……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想和你回憶往昔?！彼⒉环裾J，“畢竟我就快要和布魯斯·韋恩結婚了，回憶自己的心動歷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所以你就拉蝙蝠俠而不是布魯斯·韋恩出來回憶往昔？蝙蝠俠腹誹。

    “所以當時我告訴你這些話的時候，你在想些什么？”希爾達問道，“看我笑話？覺得我很傻？還是別的什么?！?/br>
    “……如果現在回去?！彬饌b生硬地轉移話題，“還來得及趕上晚餐?！?/br>
    “那天晚上我也沒吃晚餐?！毕栠_幽幽地翻起了舊賬，“因為某個超級英雄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讓我自己回去?！彼粗禽v通體黑色富有科技感的炫酷摩托車，想起很久之前得到的待遇，不免開始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