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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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絕對的信心能夠在家門口鏟除掉那只小妖精。 然而他忽略一件事。 老人家的算盤再好用,可與年輕人的計算機相比起來,無異于阿甘站在愛因斯坦旁邊。 ●︶3︶● 煩心事已經找到圓滿解決的辦法,本來顧仁延心情應該很不錯的。 可是不知道今天來湊搭子的這幾個老不死的中了什么邪,居然輪番連莊,幾圈輪下來另外三家都在贏,只有他一家輸。 顧仁延一向自詡牌技高超——這一點,且看他把自己兒子的麻將技術□得有多爐火純青就可以知道——圈子里還沒有誰可以在麻將桌上從他口袋里往外掏錢的。 一向的常勝將軍,今天卻忽然落敗起來,并且是以一敗三,這實在叫他驚疑納罕,郁悶以及不甘心。 ●︶3︶● 許瞳跟著顧辰走進顧家客廳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像—— 一個老頭子把他面前的麻將牌狠狠一推,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發沖冠,面紅耳赤,“乓乓乓”地用力敲著桌子,“喂!”他對另外三個老頭子比比劃劃、大吼大叫,“你們三個老不死的!什么時候練的邪門功夫?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們三個在合伙算計我!不要臉,各個一把年紀,三個加起來都已經快兩百歲,居然這么下三濫!就算你們贏了我,不覺得羞恥嗎?三個打一個,真不知道害臊!” 顧仁延罵得實在投入,連那個要給她好看的小妖精進了家門他都沒感覺到——這輩子對美色也好,對錢財也罷,無論什么,他都可以做到清心寡欲,獨獨一樣東西,一旦沾上,立刻變得亢奮異常,失去冷靜。 就是麻將! 只要上了麻將桌,他就如同喝了雞血的戰士,威風凜凜斗志昂揚,百戰百勝大殺四方。 幾十年來在麻將桌上,除了兒子不受他控制地青出于藍且勝于藍他已經斗不過之外,在其他人面前,他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輸。 想不到今天他竟然會意外落敗。 那三個老不死的,為了贏他簡直無所不用,他們居然無恥地聯合起來! 許瞳看了看發飆到青筋迸跳的顧仁延,又轉頭瞥一眼顧辰,嘴角輕輕地挑了一挑,目光中飽含深意。 顧辰回望她一眼,面無表情,“有話要說?” 許瞳轉一轉眼珠,“據說他心臟不好?” 顧辰依然波瀾不興,“這世界上得心臟病的大致三種人,一,天生的;二,別人氣的;三,自己氣的。你眼前這位,屬于第三種?!?/br> 許瞳忍住想笑的念頭。顧辰牽著她的手走到牌桌旁邊,跟三位伯伯打過招呼,指著許瞳對顧仁延說:“爸,這是你兒媳婦?!?/br> 顧仁延扭頭,怔忪后微微一驚,“恩?兒媳婦?”他盯著許瞳,目光炯炯,像炙人的探照燈一樣,“怎么?你們已經登記了嗎?” 許瞳無視他的怪腔調,笑瞇瞇晃頭,“還沒有!” 她笑的剎那,顧仁延面色倏地柔軟一下;當意識到這反應實在有點錯亂不應該,便又立即沉下臉,神情比剛剛更要淡漠,“既然沒結婚,那你說,你算不算是他媳婦?如果不是他媳婦,你又說得上是我兒媳婦嗎?” 顧仁延擺明想給許瞳難堪。 顧辰在一旁不經心似的輕輕開口:“爸,注意風度,您今年已經六十了;她才二十出頭?!?/br> 顧仁延的臉色一下漲成豬肝色,“我知道你不是啞巴!” 牌桌旁的另外三位老人家,這時竟也跟著臊起顧仁延來,“老顧啊老顧,今天這事我們一定給你保密!要是讓外人知道你欺負小女孩,你這臉得往哪擱??!” 顧仁延轉頭,目光逡巡過三個人,咬牙切齒:“我知道,你們,也不是啞巴?。?!” 許瞳絲毫不受他影響,一派從容地呵呵笑著,“如果不登記,我就不能說我是他媳婦,那么我覺得……以后他也不應該稱得上是我孩子的爸爸吧!” 接下來兩秒鐘,顧仁延陷入沉思…… “你說什么?孩子?”他轉身走到兒子身邊,直直望著他問,“我之前怎么警告你的?看來你是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越不讓你搞出孩子來,你越不聽!偏要跟我對著干!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顧辰扶著許瞳饒過顧仁延,走到他的位子上坐下,“我是怎么想的;恩,我想等下帶她去醫院把孩子做掉呢——我們又沒有登記,這孩子生出來就是私生子,我們顧家怎么可以有私生子?這樣的丑事一定不能給它機會發生?!?/br> 顧仁延斷喝一聲:“你敢!”他沖過來,敲著桌面,“你敢動我孫子一手指頭,我揍你滿地找牙!” 訓得正起勁,忽然聽見嘩啦啦的聲音…… 牌桌上四個人,三個白發老頭,一個俏麗少女,居然在大掄胳膊洗牌! 顧仁延忍不住對顧辰揚高調門:“別胡鬧!趕緊拉她到一邊去!小孩子跟著摻和什么勁?不知天高地厚,等會把我的籌碼敗光了賠得起嗎!” 許瞳對他的話恍如未聞,笑瞇瞇和另外三個老人家一起洗牌碼牌。 顧辰牽一牽嘴角,神情有些邪魅,“你覺得她會輸?”他笑起來,“這樣吧,爸,如果等下她要是輸了,我就不娶她;但她要是幫你贏了的話——”他湊近自己父親,瞇起眼,微笑,柔聲地說,“你就從了我吧,別再反抗,高高興興等著做爺爺!” 顧仁延也跟著笑起來,笑聲非常不真誠,充滿輕蔑,“開玩笑!要是你上嘛,說贏我倒是信的;不過連我都敗下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卻能贏?兒子,你是不是真的被人敲壞頭了,竟然異想天開!” 許瞳適時抬起頭來,對顧仁延粲然一笑,“可是,也許真的有奇跡呢?我們要不要打賭一下?” 顧仁延這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他抿嘴似笑非笑,那看似平易近人的面皮下實際上卻暗藏著層層狡猾波瀾。 他腦筋正在飛快轉動。 其實即便不賭,依眼下情形,如果她肚子里真的已經有了孩子,他也照樣再無法阻攔她進門——這女孩,想不到繁殖能力倒是真不錯,也許可以改善顧家幾代單傳的慘況倒也說不定…… 反正事到如今,結果已是一樣,無論他多不滿意,她總是要進了顧家的門;既然她愿意自己找跟頭摔,那么他索性如她所愿好了,就讓三個老家伙教教她做人不可以太狂妄吧。 想好以后,顧仁延點一點頭,綻放虛偽的官方微笑,“好!我倒想看看,這世上除了我兒子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女賭王!” 顧辰拖過來一把椅子讓顧仁延坐下,不緊不慢說一句:“爸,我們可以直接叫她賭后,女賭王什么的,繞得有些遠了?!?/br> 顧仁延橫了兒子一眼,壓著聲音慢慢、慢慢地說:“我就應該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把你這不孝子直、接、毒、??!” ●︶3︶● 以前顧仁延的那些老朋友們都知道,他非常討厭自己的兒媳婦,甚至最初他壓根不同意那女孩進門。 可是自打一場牌局以后,他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場牌局中,他親眼目睹了年紀輕輕的女孩是如何牌技了得,巧笑倩兮之間,不著痕跡就把另外三個老頭子贏得落花流水。 顧仁延畢生最信一句話:牌品好就是人品好;牌技高就是人格高。 從此,他不僅對兒媳婦的態度大大改觀,甚至只要有牌局,他勢必要帶上這丫頭一起,去那些叫囂著自己是高手高高手、不自量力極了的老不死們的家里,上下通吃,大殺四方,翁媳聯手,把他們贏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每當看著眼前堆積如山一樣高的籌碼和其他人落敗后的青灰臉色,顧仁延都會忍不住得意萬分的仰天大笑。 “想我顧仁延,年輕時候在商場上創出一片天地,到老了在麻將桌上也是常勝高手!啊、哈、哈、哈!如今商場上有我兒子替我繼續開疆拓土、締造新紀元,而麻將桌上更有我兒媳婦助我一臂之力、大殺四方,真是想不得意都不行吶!這快意的人生啊,實在是妙哉、妙哉??!” 他全然忘記了,最初那牌局的目的,不過是想給那女孩一個大大的冷臉,讓讓她就此知難而退。 一副麻將,他本是攻,且未曾想過給她機會守,卻不料無意之間他竟被她反守為攻,而他自己不僅失守,甚至連如何失守的,都一直渾然未覺。 ●︶3︶● 那天贏了牌局從顧家出來,顧辰拍拍許瞳臉頰,表揚她:“辛苦了,做得不錯!看得出我爸爸已經開始接受你了?!?/br> 許瞳卻歪一歪頭,笑得又甜又膩,也摸著他的臉頰說:“你才真的辛苦,”她眨眨眼,話有玄機,“我也看得出,今天牌局局面融洽,一定是你之前做了功夫!” 顧辰忍不住挑眉一笑,“哦?那你覺得,我做了什么功夫?”他心底有絲激賞。這丫頭的確聰明,什么事她倒很快就看得通明。 許瞳笑:“我看得出——你在那三位伯伯身上做過文章!”她神秘兮兮貼近他問,“是不是已經提前告訴過他們——不要贏我?” 顧辰瞇起眼,“我爸爸那么狡猾,如果我讓他們對你放水,你覺得他會看不出嗎?” 許瞳偎進顧辰懷中蹭來蹭去,笑得無比開懷,“那我猜,你的功夫是這樣做的——你事先去教那三位伯伯怎樣打配合,路數正好克制住你爸爸的打法。至于我呢,因為我和你爸爸的打法有差異,他們三個配合不配合都克制不了我,所以最后,我贏嘍!我猜得對不對?” 顧辰低聲一笑,捏捏她鼻尖,俯下頭以吻封緘。 ●︶3︶● 在婚姻道路上,盡管成功排除掉顧仁延這道阻力,可許瞳和顧辰兩個人卻并沒有立刻結婚。 開始時,顧辰說要登記、辦婚禮,許瞳卻拒絕他說:“最近老街將要拆遷,唐叔和唐壯一天不安排好后路,我就不踏實自己跑去嫁人享福!” ☆、第六十八毒 顧辰當然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他連忙托關系找人,給唐氏父子在市中心處找到一家寬敞店面,又調手下基建分公司的部門去幫忙義務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