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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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六歲的秦默還可以說是年少氣盛,那么現在的他,能否理解為出于深愛? 失去了理智的愛。 他可以得到更多,他可以擁有更多,他可以得到更大的滿足。 沈卓云就抱著這樣的心情,在秦默的聲音遙控下同車屁股后的追兵繞了足足三個小時,他沒感到危機,卻覺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想到秦默面前去。 他想見到他,確認他依舊是他的。 光是聽著他的聲音,他幾乎立刻就能硬起來,提槍大戰三百回合。 可現在他現在只能面對著荒涼偏僻的風景,和車里車外無趣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繞著圈子。 直到警笛聲在他的車外響起。 “好了,筆錄已經做完了?!本鞄е蜃吭瞥鰜淼臅r候,秦默正盯著警察局的小電視機,看得目不轉睛。 本省的法制頻道,轉播的正是趙渲的法庭。 沈卓云無聲地站到了秦默的身后,正趕上兩方律師做最后的陳述。 通過電視看趙渲那志得意滿的神色,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與之相對的是鏡頭時不時晃過被告席,張敬梓那張鐵青的臉。 趙渲的結案陳詞與平日精短準確的敘述全然不同,悲沉卻又慷慨,竟然將旁聽席的不少人說出了眼淚。 “我想解救年少時的我?!?/br> “請給我長達六年的噩夢,一個終結?!?/br> 由于社會影響,法庭決定當庭宣判,雖然知道趙渲不會輸,可宣判前,秦默還是抿緊了嘴唇。 “被告人張敬梓犯故意殺人罪……,判無期徒刑,并處罰金……” 秦默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想象中的狂喜并沒有到來,反而似乎有什么東西悄悄地消失了,讓他整個人都有些輕松,卻又有些莫名的茫然惆悵。 哪怕有二審,像是這樣社會影響極大的案件,都幾乎不可能再翻盤了。 秦默看到電視里坐在原告席朱子英的父母嚎啕大哭,看到了趙渲強作鎮定卻止不住動蕩的神色。 一旁的民警不勝唏噓:“你們也看這個案子啊,這學校領導簡直就是個畜生,才判個無期,要我說就該判死刑!” 秦默心里清楚,張敬梓的無期徒刑只是個開始而已,重要的是他已經倒了,他的對頭不可能放過他,在之后接踵而來的會是更深層的地獄。 這些就不是他所在意的了。 秦默轉頭看了一眼沈卓云,悄無聲息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個人還活著,讓他產生了最真實的幸福感。 “走吧,回家?!鼻啬@樣對沈卓云說。 “我喜歡你?!鄙蜃吭圃诿窬@異的目光里反握住秦默的手,剛出了警局門就忍不住表白,一邊走著,一邊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 “我知道?!鼻啬瑧迷频L輕。 沈卓云瞇起了眼睛,眼里醞釀著幽暗的風暴:“那你呢,事情結了,你不會把我用了就扔吧?” 還來這一招? 秦默冷笑一聲:“到底是誰用了就扔?”之前的事別以為完了,他還記著呢。 沈卓云立刻死皮賴臉地把人抱住了,也不顧是在大街上,直接咬住了秦默的耳根,臉上還帶著惡意的笑,唇齒廝磨一片,熱氣吹在他的耳垂。 “你喜歡我是不是?” “滾蛋,”秦默忍不住罵了一句,大街上兩個老爺們摟摟抱抱終究有些怪異,忍不住身手想推開他。 “不滾,”沈卓云在他耳邊語調疏懶曖昧,手滑落秦默腰際,帶著一絲近乎興奮的威脅?!澳悴徽f明白,我在大街上給你擼出來?!阋蚕矚g的,是不是?” 是你大爺! 秦默咬牙維持面子上的冷靜:“我被你馴服了……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br> 沈卓云摸娑著他的腰際猶不滿足,厚顏無恥道:“文化水平低,聽不懂?!?/br> 秦默終于逼紅了耳根,揪著沈卓云的領子低吼:“我愛你?!?/br> 沈卓云這才滿意地松開擁抱他的雙臂:“那我們趕緊回家,上床?!?/br> ……滾。 【全文完】 ☆、番外 后來的后來 番外后來的后來 姜紹發來請柬的時候,就連素來處變不驚的秦默也擦了擦眼睛,不肯相信這小子當真找著媳婦了。 可大紅燙金的帖子不是假的,第一頁明明白白印著倆人的名字,一個是姜紹,一個是林媛媛,一看就是女孩兒的名字。 這請柬一送,打翻了沈卓云的醋缸子。原因沒別的,他幾次同秦默商量去國外結婚,至今也沒個結果。秦默骨子里帶懶筋,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還得找誰認可不成?就是扯個結婚證在中國也沒什么法律效益,怎么想都沒這必要。 可沈卓云不這么想,那沒領結婚證,他正房的位置就不穩。別看現在秦默對他百依百順,萬一哪天秦默嫌了他的脾氣,兩個人再沒有個牽連,分開不就是分分鐘的事?秦默要想走,連包袱都不用打,只要把他那寶貝電腦一收,轉頭就能跑沒影了。倒時候叫他到哪里找人去? 可秦默不答應,沈卓云最多在床上下功夫,把秦默折騰了一個晚上也沒見他松口,第二天還得帶著老佛爺似的秦默去參加婚禮。 婚禮是現代典型的中西結合婚禮,姜家對兒媳婦滿意,租了一家星級酒店的小禮堂,請了家不錯的婚慶公司小禮堂,張羅得也算有模有樣。 秦默和沈卓云算是去的晚的,過去的時候桌子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姜紹穿著新郞的白西裝,對著兩人臉上笑開了花:“沈哥,秦少?!贝蛄苏泻粲职褍扇酥苯永チ酥骷业淖老?,跟自己父母媳婦介紹:“這是我兄弟,特鐵?!?/br> 姜家父母素來覺得姜紹是個渾的,連帶著對他狐朋狗友也不甚待見,可一見這兩個西裝革履、氣度不凡,有些驚訝自己兒子還能認識這種“正經朋友”,倒也笑著招呼了幾句。 秦默左右環顧,倒也看到了幾張熟臉,沈晴趙氏兄弟赫然坐在酒席上,看到秦默的目光,也都沖他微微示意了一下。再掉個頭,莫念和江校醫也在。 本來他們幾個是不熟的,自從那次官司打過之后,這群人似乎也都親近了不少,平時也有些來往了。 兩人來的晚,之前的步驟都沒看見,正好趕上新郎新娘挨桌敬酒了,他們來蹭個酒席吃。等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主桌了,兩人才看見新娘子的模樣。 挺標致秀氣的一個女孩子,皮膚也白,說起話來聲音不大,敬酒時換了件正紅色的魚尾裙禮服,更顯得嬌小漂亮。 姜紹這是上哪淘換回來這么個漂亮媳婦的? 秦默正奇怪呢,沈晴已經串桌串到他旁邊,拿酒杯碰了碰他的:“怎么樣,新娘子漂亮吧?” 秦默點點頭,不顧沈卓云那吃人一樣的眼神問道:“姜紹怎么認識的?” “正經相親認識的?!鄙蚯鐡u了搖頭,她穿了件淺色的女士西裝,顯得干練颯爽?!霸蹅儙讉€里,當初除了趙源,就屬他最渾,沒想到現在他反而是最循規蹈矩的一個?!?/br> 秦默想了想,還真是這么一回事。 他們這幾個雖然都是在學校里呆過的,可真要說渾,那也都算不上。 而現在,沈晴至今守著一家酒吧過的瀟灑,似乎對找個伴兒的事早就死了心,聊天時她曾提到過幾次,似乎家里在催著她找個人,連男女都不限制了,可她就是沒那心思。 莫念一直謹小慎微,當初打官司的時候家里不許她出庭作證,她就悄悄寫了證詞給天他們,直到張敬梓進去了,一干教官一個沒落下統統判了刑,她才和他們有了交集,這時秦默才發現,這個記憶里膽小的女孩子居然成了一名法醫,雖然性格軟和,可已經有了些硬氣。 自己和沈卓云攪合在了一起,恐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至于趙氏兄弟—— 秦默往那邊瞅了一眼,輕聲細語的趙渲和一臉不豫的趙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源是個角色,本來他還以為出來了的趙源至少也是個大混混,沒想到他還真被自己的親弟弟管住了。 這兄弟倆,恐怕也走偏了路。 這么一對比,姜紹反而是最規矩的一個,跟著沈卓云干著一份規規矩矩的工作,跟家里的關系雖然不算和諧,卻也還好,現在還相親娶了個媳婦。 不知為什么,想起六年前油滑的姜紹,秦默居然有些想笑。 那時候這小子干了些什么?趁著沈卓云不在把自己拖下床,卻反被自己掐了個半死,轉頭又挨了沈卓云一拳。 最后又跟著他們一路逃出了學校。 再后來—— 他有了自己的人生。 姜紹剛給姜父敬了一杯酒,就換回了一連串的嘮叨:“你都結了婚了,以后就少給我犯渾,跟媛媛好好過日子,媛媛是個好姑娘,你……” 姜紹一時之間頭大如斗,把杯子高舉過頭:“爹,您喝,您喝!結婚的日子,您能不嘮叨我么?” “怎么?我還說不得你了!”姜父吹胡子瞪眼?!澳阋詾槲覙芬鈬Z叨你?還不是你小子不是個東西……” “我本來就不是東西……啊呸?!苯B說了一半反應過來不對,翻了個白眼,對著姜父死皮賴臉地哼哼?!澳暇徒o我留點面子成不?” “現在知道沒面子了?早些干混賬事的時候哪去了?”姜父還沒說完呢,就被姜母拉扯著坐下了,就看老佛爺接過媳婦敬的酒,指揮自家兒子?!澳闳e桌敬吧,你爸喝大了?!?/br> 姜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他家老佛爺輕輕的一聲:“你爸他今天高興?!?/br> 就這么一句話,姜紹覺得自己眼眶有點酸。 再看看賓客滿座的酒席,他忽然想起了當初那個窮酸的老頭子。 他死那么急干什么?再多活幾年,是不是就能看見今天的自己了? 這媳婦還是靠他才討到的。 他就不能看一眼? 林媛媛是正了八經的大學生,工作也不錯,姜紹相親的時候根本沒指望對方能看上他,尋思著就當時跟妹子聊聊天逛逛街就去了。 兩個人逛街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街頭魔術表演,姜紹沒什么節cao,為了博妹子一笑,上去搶了人家的飯碗,借著器材給妹子也露了一手。 沒想到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姜紹把人送到了家門口,也沒打算再聯系,林媛媛卻挺認真地看著他:“今天不熟,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脾氣不好,也不擅長跟人交往,除了工作能力不錯,什么擅長的東西都沒有。如果你愿意,我們下次再出來逛逛好么?” 姜紹當時嚇了一跳,飛快地給妹子留下了電話就跑了,沒想到后來兩個人居然真的聊得不錯,再看見妹子,姜紹這個萬年只動口不動心的玩意也有點蠢蠢欲動的意味了。 家里人還懷疑他是不是認真的,他爹險些沒把他的耳朵磨出繭子來,沒完沒了地嘮叨他:“人家姑娘可是大學生!看上你這么個熊玩意,你給我對人家姑娘好點!別一天到晚不著四六……” 本來他是不耐煩嘮叨的,但是嘮叨的話里帶上了林媛媛,他竟然也不覺得煩躁了。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姑娘真的跟她說的一樣,脾氣有點暴躁,也有些木訥,但是他卻忍不住想跟她在一起。 再后來,兩個人就這么一直處著,慢慢聊天,約會,牽手,擁抱,親吻,最后他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有些壞脾氣的姑娘了,他買了鉆戒,跟林媛媛求了婚。 后來他問過自家媳婦,當初到底為什么會看上自己這個高中學歷的二貨, 林媛媛想了想,跟他說:“我當初看你一路跟我聊天,又跳上臺子表演魔術,就覺得你跟我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可你變魔術的時候很認真,很……帥氣?!?/br> “我想說不定可以認識看看呢?” 就是這樣認識看看,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了。 一直到現在,姜紹面對著座無虛席的禮堂,竟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