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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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帝的微笑停在了嘴角,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牽著她繞過銅鐘。恰巧夜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杜芷書縮了縮身子,道:“陛下今夜帶臣妾來此作何?” 重光帝努了努嘴,“你抬頭看看?!?/br> 杜芷書疑惑仰頭,只見一輪明月高懸在天幕上,沒有任何視線的阻擋,竟覺著天空中明月如此清晰,與她相距甚近,似觸手可及,而自己仿佛置身于淡淡月光之中。 驚奇于眼前景致,杜芷書不自覺笑著,伸出右手觸摸天際,而后道:“若是今夜再有星星,更美?!?/br> “怎么沒有?!?/br> 重光帝才說完,杜芷書起初還有些疑惑,漸漸感覺星星點點的光亮愈來愈靠近自己,杜芷書側身,身后慢慢飄出許多閃著銀光的流螢,愈來愈多、愈來愈多……四處飛舞的流螢,像鑲在布上的銀線。 杜芷書驚奇地伸手去抓,點點螢火閃耀在掌心,再飄開,置身于一片螢光中,杜芷書嘴角愈發上揚,雙手追逐著螢火,看著螢火纏繞在她周身流連著,再慢慢地,仍由流螢飛過她身側,往著高欄之外飛去,越飛越遠,像火星兒似的紛紛揚揚飛著的點點流螢,在天際中愈發像綴著的星光閃閃,美妙絕倫。 “身披月光,手摘星辰,可是覺著此時置身于茫茫天際之中,心境暢快無比?” 杜芷書點點頭,抑制不住興奮,問著:“這里怎么會有流螢?流螢飛不了這么高的?!?/br> 重光帝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走上前幾步,與杜芷書并排站著,兩人倚著高欄。杜芷書閉上眼展開雙臂,享受著夜間獨有的寧靜,與高樓上清新的空氣,很是陶醉;重光帝卻側頭看著杜芷書,嘴角含笑滿足得很,她永遠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有多美,而這一刻的她,只屬于他! 看得出神,許久,才聽重光帝說著:“你再低頭瞧一瞧?!?/br> 建安城里最高的觀景樓杜芷書去過,也不過四層,遠不及摘星樓。緩緩睜開眼,從此處往下望,竟看得有些腿軟,因為害怕,下意識抓住了重光帝的右手,而后卻被他緊緊握住。 “那是紫宸殿,是朕與皇后上拜天君諸神,下受百官朝賀,執手相攜的地方?!?/br> 杜芷書看著下邊空曠的殿臺,在夜色中竟是那般威嚴,亦想起初入大梁宮的那日,她與陛下攜手站在紫宸殿最高處,受著大梁宮最尊貴的禮儀。至此,他是帝,她是后。 二人站在風中,久久凝視下方,各有心思,卻都不再說話,直到杜芷書忍不住打了噴嚏,重光帝才將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杜芷書身上,而后很是隨意地退后兩步,席地而坐。 看著這般隨性而為的重光帝,杜芷書也是愣住,一國之君,如今卻沒有一絲規矩束縛地就這么坐在地上,不顧形象。見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坐下陪朕說說話?!?/br> 杜芷書猶豫了一會,自小受著淑女的教導,不曾做過太過出格的事情,只除了遇上了趙九禾…… 想起趙九禾,原本怦然的心跳霎時冷卻,她抿著唇忍不住懊惱,才一年半,她怎可就忘記他,那個也曾帶她去河邊看過月亮,也曾替她捉過一百只螢火蟲的人……如今他在地下一個人,那么孤寂冰冷,若連她都將他忘卻,還有誰會記得那樣一個溫暖的人曾來過這個世間! “陛下,夜涼了,咱們回去吧?!?/br> 重光帝一愣,抬頭看著杜芷書,見杜芷書眼神閃躲,他卻仍固執地看著她,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放置在旁邊地上的右手不肯收回,就這么等著她。 兩個人僵持著,重光帝看著杜芷書,杜芷書瞧著地面,誰也不開口說話,許久,重光帝才是站起身,沉默地轉身離開。 直到重光帝的背影消失不見,杜芷書才反應過來,幾步追趕上前,長長的回旋的木階梯上還能傳來重光帝的腳步聲,杜芷書卻已跟不上,聽著愈來愈遠的腳步聲,杜芷書抿著唇,索性放緩了步子,緩緩下樓。 出了摘星閣,已不見重光帝身影,四處張望了一番,卻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這時候的大梁宮竟連一隊護衛都瞧不見,一個人漫不經心地走在大梁宮里,四周都是高聳的殿堂,那重重樓閣威嚴卻透著孤冷,感覺到寒意,杜芷書雙手抱胸時,才發覺肩上仍舊披著陛下的外衣,青色的外袍樣式簡單,透著陛下獨有的味道,她努力回想著趙九禾的味道,回憶里滿滿飄著紅豆的香氣,她仰頭看著天際,或者透過天際看向遠方,在這座大梁宮外,建安城里,都曾有過她和趙九禾兩年間的足跡…… “我是不是錯了?”喃喃自語著,卻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錦榮殿。 看著失魂落魄回來的主子,紫瑤趕緊迎了上去,替皇后取下了肩上的外衣,往她身后瞧了好一會,都不見陛下身影,而后嘆息:“娘娘又惹陛下不開心了?” 杜芷書擰眉:“你可知你這般說話,本宮可以絞了你的舌頭?!?/br> 紫瑤跪下身,道:“奴婢的話或許不中聽,卻還是要說,奴婢瞧著陛下對娘娘是不一樣的,之前奴婢不敢妄言,可今夜陛下牽著娘娘時,眼里的東西奴婢瞧得真切。奴婢伺候淑妃娘娘,在宮中三年,左右不過見了陛下數次,可娘娘入宮才滿三月,陛下卻總耐著性子過來這里,娘娘又何苦視而不見?!?/br> “本宮沒有視而不見,帝王的寵愛轉瞬即變,今日可以是本宮,明日便是宸妃,后日還有尹貴嬪?!倍跑茣刂?,她總記得有個人曾對她許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曾是那樣憧憬。 “娘娘既然進了宮,求的不就是帝寵,否則,何苦入這一趟宮門?!?/br> 杜芷書抿著唇,徑自走回屋子,沒有再理會跪著的紫瑤。這一夜太長太累,她只想入夢。 ☆、第34章 “娘娘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橙香替杜芷書理著右邊袖口,說著。 一旁的紫瑤卻是瞪了眼橙香,橙香不明所以,卻不敢再說話,只是小心地又偷偷瞧了眼皇后的眼睛,眼瞼有些浮腫,眼里還依稀能瞧見幾條紅絲,怕是不僅沒睡好,夜里應還落了淚。 杜芷書抬手揉了揉太陽xue,道:“確實有些沒休息好,昨夜吹了風,如今頭疼得厲害,替本宮傳何太醫前來?!?/br> “何太醫?”橙香一愣,皇后平日身體抱恙都只傳召紀太醫的,怕是自己沒聽清楚,橙香又重復了一遍。 “嗯,聽聞何太醫那有一張祖傳方子專門醫治風寒頭疼癥?!?/br> 原是這般,橙香領了吩咐退出去,屋里只留著紫瑤,每月十六是后宮里嬪妃拜見皇后的日子,今日皇后氣色不佳,為了不失皇后威嚴,她只得替皇后多撲些粉遮蓋。 好在紫瑤手巧,經過她一番搗鼓,如今銅鏡里的人看著精神了許多。 “交代下去,多備些茶果,李昭儀喜歡……” 杜芷書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人接過話頭:“李昭儀喜歡吃香酥蘋果,元妃獨愛蜜餞青梅,宸妃近日有些咳嗽,食翠玉豆糕最好,尹貴嬪則不愛點心,卻喜歡喝茉莉花茶?!?/br> 杜芷書看著身后走進的吳嬤嬤,笑著:“有嬤嬤在身邊,本宮凡事都不必cao心,嬤嬤自會打點妥當?!?/br> 吳嬤嬤將熬好的銀耳雪梨羹端至杜芷書面前:“老奴記性好,尤其記得娘娘喜歡喝這個?!?/br> 杜芷書是吳嬤嬤一手帶大的,感情堪比母女,杜芷書勺了幾口湯喝著,這味道十年不曾變過,還一如既往的好喝,很快一碗便見了底,而后拉著嬤嬤,感嘆道:“還是嬤嬤最知本宮心意,讓本宮以后如何離得了嬤嬤?!?/br> “離不了又如何,老奴還能去了哪里不成?老奴可是打算好了一輩子伺候娘娘,老死在這錦榮殿?!?/br> 杜芷書扯了嘴角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只對著銅鏡理了理鬢角,對紫瑤道:“去床尾箱子里取本宮的玉搔頭來?!?/br> 紫瑤一愣,道:“娘娘,那簪子略顯小氣了,娘娘貴為皇后,還是該用這金鳳簪更為合適?!?/br> 杜芷書瞇著雙眼,“你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如今倒是你也敢對本宮指手畫腳了,看來平日本宮太過縱著你們?!?/br> 紫瑤知杜芷書起了脾氣,便不敢多說,轉身去取簪子,那簪子收在后箱,是娘娘陪嫁物件之一,并不名貴的東西,以前在杜府也不曾見娘娘戴過,可既然收在箱子里妥善保管著,定是心頭之物。 各宮主子齊聚錦榮殿時,已近辰時。幾個女人湊在一起,雖算不得知心姐妹,卻總有話題可聊。 “皇后可真是后宮的福星,自從皇后入宮,陛下來后宮的次數多了許多,難怪張太后都說娘娘天人之姿,此番絕美容顏,哪有男人不動心的,陛下也難逃啊?!痹掝}首先沖著皇后而來。 杜芷書只是笑笑:“若要說福氣,本宮倒是不敢和宸妃比,論樣貌,本宮依舊不敢和宸妃媲美?!?/br> 被點名的宸妃受寵若驚,連連推卻著:“皇后謬贊了,meimei實比不得jiejie,meimei年紀尚輕,又不懂大梁規矩,平日多虧諸位jiejie指點,才不至于行差踏錯?!?/br> “是宸妃meimei人通透,不過若說年歲,倒是尹貴嬪最長,伺候陛下時間也最長,陛下長情,總念著貴嬪的好?!?/br> 一旁原本安靜著的尹貴嬪就這么突然被李昭儀提及,眾人眼光也看了過去。安陽侯府小姐落水一事雖然了結了,但后宮里私下都傳著,說是貴嬪將那孩子推下水的,是以都知道貴嬪和皇后娘娘間的微妙,此時正想看看熱鬧。 “這話說得在理,陛下果真是最惦記貴嬪jiejie?!倍跑茣粶\淺說了這么一句,而后不再看向貴嬪,倒是沖著宸妃倒:“meimei沒事多像貴嬪請教,準沒錯?!?/br> 眾人都是掩唇笑著,曾經陛下確實去尹貴嬪那最多,可如今有了宸妃這位新人,倒是長宿柔福宮,一旁的李昭儀突然打趣道:“不過宸妃宮里的蹴鞠高手可就比得過咱們任何人了?!?/br> 都知道陛下喜歡去宸妃宮里玩蹴鞠,宸妃如今得寵,也多虧著這一點,這事早讓人嫉妒得很,聽說元妃也托張太師從宮外收羅了些蹴鞠高手,明面上和宸妃姐妹情深,另一頭卻是暗地較勁。 宸妃還想說話,卻被自己的咳嗽打斷,一連咳了幾聲,臉頰也是微紅,杜芷書關切道:“聽聞meimei這幾日身子不太舒服,可看過太醫了?” “前些日子紀太醫來看過了,說是臣妾火氣重,鮮卑夏日沒這么炎熱,如今到大梁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注意飲食便好,以后習慣了便不會了?!?/br> “是得注意飲食,如今meimei正得寵,就怕惹得別人眼紅,有些病說不定都是平白遭的罪?!痹庥兴傅卣f著。 偏巧這時候宸妃突犯惡心,剛剛她只吃了錦榮殿的糕點,可不是讓元妃有機會又興風作浪道:“喲,這好端端的怎么就惡心了,都說了要注意飲食了?!?/br> 元妃將拿在手里的糕點往桌上盤子里一扔,好似那糕點有毒似的,用意太過明顯,讓其他人微微尷尬。 杜芷書微微瞇了眼,道:“元妃說的也對,正巧本宮今日頭疼病犯了,宣了何太醫在偏房候著,正巧喊他過來給meimei診脈瞧瞧?!?/br> 確實很巧,皇后盛情難卻,宸妃便沒有推脫,然而何太醫的診脈結果卻是驚住了殿中所有人。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這是喜脈??!” 何太醫這一句話之后,大殿里霎時愣住,大家表情各異,卻都一直失了言語。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杜芷書,她趕緊站起身,詢問著:“何太醫可摸準脈相了,不假?” “宸妃娘娘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確是孕癥滑脈,微臣行醫多年,錯不了?!焙翁t恭敬回道。 “好!下去吧,李公公,趕緊差人去通知兩宮太后和陛下?!倍跑茣愿劳?,幾步上前到宸妃面前,見她還是一副呆愣的模樣,遂好笑道:“meimei可是驚喜過頭了?meimei好福氣,這可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是后宮的頭等大喜事啊?!?/br> 其他人也是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過來道賀,不管是否由衷,三年了,后宮終于有了第一個動靜,眾人心情很是復雜。 宸妃只覺得耳邊嗡嗡地回蕩著何太醫的話語,臉上卻不是喜悅,是疑惑,更多迷惘,直到大家愈來愈近,恭賀聲愈來愈多,她才反應過來,拉著皇后雙手,道:“何太醫定是診錯脈相了,臣妾不是懷孕了,真的只是虛火太旺,加上近日腸胃不好?!?/br> “這孕脈之相,何太醫這等宮中老太醫豈會診錯,meimei且安心養胎,陛下若知道了,定十分欣喜?!痹慌孕φf著,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她入宮三年,竟不如一個外邦來的黃毛丫頭。 宸妃卻是連連搖頭,一臉焦急,道:“真的是診錯脈了,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不會是喜脈?!?/br> 陛下今年二十有四,轉眼便二十五的年歲,膝下無子本就罕見,如今難得有了第一個胎兒,這是后宮其他人求都求不得的,宸妃卻是瘋魔了一般,不僅沒有喜悅之意,反是驚嚇之情,幾度欲言又止,實讓人費解。 一旁李昭儀覺著不對勁,問著:“meimei這話是何意?” “meimei怕是太過驚喜了吧,meimei若怕出錯,多讓幾位太醫診斷確認也是好的?!倍跑茣f道。 宸妃趕忙點頭,雙眉緊蹙,左手下意識撫了撫右臂,心事重重,而后突地跪地,道:“這事做不得準,定是何太醫年老昏聵,皇后且別先通稟了太后,免得一場空歡喜?!?/br> 若是懷了龍嗣,豈敢受得宸妃這一跪,萬一跪出了意外可就麻煩,眾人想將她扶起,卻又怕上前惹事,倒是杜芷書親自彎腰將她攙扶起來,順著宸妃的話說著:“人都走遠了,也叫不回來,沒事,待會再宣幾名太醫來診脈,即便何太醫斷錯脈了,也不是meimei的罪過啊?!?/br> 而后交代了宮婢小心將宸妃娘娘先送回柔福宮,她如今一臉的慘白,樣子怪嚇人的,杜芷書也不敢多留她。 然而才走幾步,卻見陛下匆匆而來,這速度,讓眾人都是驚嘆,都以為陛下期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顯出的是欲為人父的焦急。 “賀喜陛下,這后宮里終于要添一位小皇子或小公主了?!倍跑茣φf著。 對上杜芷書的視線,他看著她的笑容柔和,透著真心的喜悅,卻讓人覺著刺眼,而后注意到她發間簡單的一只玉搔頭,遂擰起了眉頭。最后才是注意到慘白著臉的宸妃,問著:“怎么回事?” 杜芷書原本要回話,宸妃卻搶先一步,露了個笑顏,道:“是太醫的一場烏龍,臣妾只不過腸胃不好,驚擾了陛下?!?/br> “怎么就叫烏龍了,meimei也太信不過大梁的醫術了?!痹g了一句,而后對著陛下道:“剛剛何太醫診出meimei喜脈,不過宸妃meimei太過小心,非得要太醫令再診一次脈,這好好的喜脈哪會診錯?!?/br> “哦?”重光帝音調拉高,眼神淡淡掃了殿上眾人,最后落在宸妃身上,伸出右手握住她,安撫說著:“愛妃不必太過緊張,懷有皇嗣是一件喜事,我大梁皇族凋零,愛妃如今可是大功一件,該賞!” 宸妃顫了顫身形,抬頭,微微詫異地看著重光帝,兩人對視一會后,收到陛下溫柔寬慰的眼神,宸妃才是抿唇低下了頭,心情復雜,卻不再說話。 ☆、第35章 宸妃懷孕,整個大梁宮似突然有了生機,張太后更是開懷,一日賞了七次物件吃食去柔福宮,杜太后亦親自前去探望,并賞賜,各宮妃嬪這幾日更是日日跑去柔福宮,說是怕宸妃一個人太悶,陪著聊聊天。 今日陽光正好,自從入秋,杜芷書極少出來走動,今日難得逛一會兒園子,心情倒是舒暢了許多。 “張太后剛離開,此時元妃和李昭儀都還在柔福宮?!弊犀幵谝慌曰刂?。 杜芷書點頭,笑著:“元妃怕是心里嘔得很,以前都是宸妃去她那請安,如今倒是她每日都記得去柔福宮看望宸妃?!?/br> “這是自然,元妃在宮中的蠻橫多是仗了張太后,如今張太后得了孫兒,哪還顧得上元妃。倒是尹貴嬪這幾日都不曾去過柔福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