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書迷正在閱讀:惑國毒妃(九傾天凰)、起點文的錯誤打開方式、退婚男主之后[穿書]、差生(少年集中營)、魔尊、你好毒、帝欲、白月光的替身我不干了、最強改造、爺太殘暴
杜芷書只淺淺一笑:“父親常年不在家,jiejie們出嫁后,家中只我一個人,閑來無事時正好打發時間?!?/br> “閑來無事?聽說你常去西郊游玩,還有閑情看這些?!?/br> 重光帝只是平靜說出,杜芷書卻是一愣,抬眼看著重光帝,那人卻是平靜無波地回望著她。 她確實常去西郊,那時父親對她疏于管教,jiejie們又嫁人了不在家中,她總愛和趙九禾一起偷溜去西郊玩耍,也是在那兒,她跟著他學了手影,學了彈弓,還學了騎馬……那些曾都不被允許觸碰的事情。 重光帝果真把她調查得明明白白,即便有些事情已被杜家掩蓋得嚴實,可那兩年肆意的時光卻有太多的見證,稍加用心就能一清二楚,何況是堂堂帝王有心要查??杉热恢獣赃@些事情,為何還肯立她為后? “臣妾那時貪玩,時常央著下人帶我出府去胡鬧,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想想,確實很不懂事,只是當時還小,陛下莫笑話臣妾?!倍跑茣痪湓?,不輕不重地撇了過去。 重光帝看著杜芷書,那眼神似要洞悉一切,許久,才道:“是么,當真過去了?” 她想,既然陛下肯立她為后,便是不介意那些過往,他要的不過是一個杜氏的皇后,只要沒有逾矩,其他都無關系。難怪不常來后宮的圣上大婚第二日還肯來她的寢殿,怕是特意來提醒,以此為脅,告訴她要安分守己吧。 遂鄭重點頭,道:“臣妾不敢欺君,陛下胸襟寬廣,定不會與臣妾計較昔日的幼稚?!?/br> 重光帝果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放下話本,道:“投湖的姑娘實在傻得很,若是你,當如何?” 話題轉的太快,杜芷書再次被問住,她以為重光帝只是隨意瞟了一眼,卻真將故事看進去了。遂抿著唇,答道:“為負心人犧牲自己,實不值當,若我是那姑娘,只會努力活得更好?!?/br> “為何要努力活得更好?若放下了,只會過得平靜?!敝毓獾壅f完,伸平了雙手,道:“替朕寬衣?!?/br> 寬衣…杜芷書猶豫了一瞬,便走上前,將重光帝的外袍脫下,之后解下腰帶,脫去頭冠,步驟一絲不茍,可腦子里卻一團漿糊,這是要遲到的圓房? 重光帝只著單衣時,杜芷書的臉已是通紅一片,戰戰兢兢底,眼都不敢抬。 重光帝徑自走上腳踏,一步一步似踏在她心上,看著他順勢躺在暖床上,杜芷書還愣在原地,一步未動。 “過來,陪朕躺著?!敝毓獾叟牧伺纳砼缘谋蝗?,杜芷書也不敢違逆,緩步上前,小心翼翼躺在重光帝身側,不敢妄動。 想著自己此時要如何做,是傾身湊過去,極盡引誘,還是安靜躺著順其自然?掙扎了許久,平緩的呼吸聲傳來,杜芷書這才側頭,發覺重光帝已經閉目入睡。杜芷書蹙眉,竟有些氣惱,剛剛自己在一旁緊張得氣兒都不敢喘,這人卻睡得安穩! 趁此時機,杜芷書仔細地打量著重光帝,從眉眼至嘴角,看的細致。這是第四次見到重光帝,第一次在寧和宮見到他時還帶著好奇,可那一跪也生出幾絲怨憤;第二次張太后壽辰上則感到敬畏;昨日大婚她與他攜手,她是緊張;今夜,卻很迷惘,身邊這個人的心思很是莫測,她半點也猜不透。 第二日清晨,杜芷書是被驚醒的,身邊早已沒有半個人影了。 “嬤嬤,嬤嬤快來!” 聽見屋內杜芷書焦急的聲音,吳嬤嬤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滿頭汗珠,安撫道:“怎么了,可是做夢了?!?/br> 杜芷書搖了搖頭,急忙問著:“我睡覺姿勢可有很難看?我可有說夢話的習慣?” 原是擔心這個,吳嬤嬤忍不住笑出聲:“怎么,都十七年了,如今才想起來關心自己的睡姿了?也是,如今不是一個人睡了?!贝蛉ね?,嬤嬤才認真回答道:“娘娘自小睡覺安穩,從不胡亂翻轉,夢話也很少,只夫人過世那會兒,小姐才每夜不停喊著‘阿娘’?!?/br> 杜芷書這才安心點點頭,“陛下走了多久?” “天未亮陛下就醒了,沒讓我們伺候,竟是自己更衣出去的,當時屋子里一點響動都沒有,陛下出來時還嚇我們一跳呢?!闭f完,嬤嬤凝重問著杜芷書:“昨夜,還是沒有么?” 杜芷書搖了搖頭,沒理會嬤嬤流露出的失望,如今連她也不明白重光帝是何意思,“嬤嬤替我更衣,今兒上午還有事情要做?!?/br> 初入宮廷,自然要在后宮內走動走動,熟悉各宮環境。小時候杜芷書常入宮,許多地方她依稀有些記憶,加上紫瑤昨夜畫的圖紙很是詳盡,是以不需要宮人引路,她也能正確找到方位。 刻意繞過了各宮妃嬪的住處,以免又要客套寒暄。待走得偏了,紫瑤才不得不出聲提醒:“過了這道墻就要出后宮范圍了?!?/br> 杜芷書頓住,看了看紅墻,問著:“紅墻外頭是什么地方,有淡淡藥香飄來?!?/br> “過了天南門,外頭就是太醫局了,因為是伺候宮里主子的,須隨傳隨到,卻又因后宮都是女眷,所以只一墻之隔?!?/br> “太醫局?”杜芷書喃喃自語,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那咱們正好去瞧瞧,我記得表哥前兩年入了太醫局?!?/br> 過了天南門,藥香更濃,首先瞧見杜芷書過來的只是太醫局理藥的小童,見生人突然闖入,很是不快地呵斥:“太醫局重地,什么人竟敢亂闖,趕緊地出去?!?/br> 才呵斥一聲,便被正巧出來的醫官拉扯住,小童沒有眼力見,可醫官出入宮闈見得多了,自然曉得這般陣仗的定是宮里頭的大主子,遂低頭道:“不知是哪位主子今日有閑情過來?!?/br> “皇后娘娘聞了藥香,便想過來瞧瞧,趕緊讓太醫令出來接駕?!?/br> 一聽是皇后,小童當場嚇蒙,年輕的醫官也是驚詫,趕緊行禮,將皇后請入內堂。 太醫令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家,雖說醫者是年紀愈長,醫術愈精湛,可杜芷書怎么看這個太醫令,都只覺得他老眼昏花,怕是診不清楚病癥的。 太醫局第一回有這般尊貴的人來,醫院上下都局促得很,太醫令顫顫說著:“院里藥味濃,怕污了娘娘金身?!?/br> 杜芷書搖搖頭,笑道:“曾有人和本宮說過,這世間最香的氣味便是藥香,因為那是救人性命的東西,就是不知太醫局里頭的藥物是救人,還是害人?!?/br> 太醫令趕緊躬身:“娘娘說笑了,老臣在太醫院四十余年,只會救人,豈敢害人,宮里都是尊貴無比的主子們,就是老臣十條性命也抵不過?!?/br> “是么?”杜芷書挑眉,掃了一眼屋里的所有人,問道:“這里可有一名叫紀存智的太醫?!?/br> 提及這個名字,屋內太醫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答話,只太醫令顫顫回道:“紀太醫學藝不精,之前給宮里主子診治時用藥不當,已被剔除出太醫局了?!?/br> “哦?給哪位主子診斷不當了?” 這回太醫令也不太敢答話了,身子抖得厲害,倒是太醫令一旁一名四十來歲的太醫使回道:“是給已故的淑妃娘娘用藥不當,好在被太醫令及時補救,才不至于釀成大禍,讓他逃了死罪,只是剔除出院,永不錄用?!?/br> 杜芷書認真打量了回話的太醫,而后冷冷道:“及時補救?及時補救后,淑妃娘娘還是香消玉殞,你們真是好本事啊?!?/br> “臣惶恐!”太醫局所有醫官跪了一地,只這么一句,竟抵了一條人命。 杜芷書沒叫他們起身,只淡淡掃了一眼,繼續道:“之前后宮有兩宮太后主事,太后和陛下都沒有責備你們,本宮豈敢受你們這一句惶恐,不過本宮倒是好奇,你們的法子把淑妃娘娘醫治往生了,若是用紀太醫的法子,是不是或許有活路?” 太醫令已是開始抹汗,道:“紀太醫用藥大膽,宮里主子金貴,斷不可以胡亂妄來?!?/br> “本宮卻很是信任紀太醫,本宮小時候患病,許多太醫都束手無策,卻是年輕的紀太醫妙手回春,那時他還剛學醫不久,之后聽聞他入了太醫局,如今本宮入宮,正想著能見一見他,卻不想……不知太醫局還需不需要招新?我覺著紀太醫甚好?!?/br> 皇后這話,所有人都聽得明白,太醫令摸了汗趕緊回道:“太醫局如今人手的確不夠,紀太醫在太醫局幾年,也無大過錯,教導新人不如啟用舊人的好?!?/br> 杜芷書這才點頭,轉身離去時不忘補充道:“紀太醫雖是本宮娘家表哥,但太醫令也不必太過關照,該說該罰日后都不必顧忌本宮?!?/br> 目送皇后娘娘離去,太醫局內眾人才是起身,而后竊竊私語著,娘娘最后一句話說得這般直白,日后紀太醫真犯了事,有皇后這座靠山,也沒人敢說敢罰了。 ☆、第11章 出了太醫局,日頭正好,杜芷書來了興致,“這季節正是百花盛開,陪本宮去賞賞花?!?/br> 百花苑內,繁花似錦,百鳥和鳴,置身其中,心境也開闊許多。坐在望春亭內,春風拂面,很是暢快。 杜芷書回望身后一群宮婢,道:“都退開十步遠,你們這般圍著本宮,清風都叫你是擋了去?!?/br> 宮婢領命退出亭中,停在遠處,杜芷書只將紫瑤留在身邊。 “這一路一句話不說,心中有不暢快?”杜芷書起身,走至亭欄旁,低頭看著盛開的含笑花。 紫瑤低著頭,“奴婢心中沒有不快,主子一路無話,奴婢也不敢多嘴?!?/br> “你我也算一起長大的了,府里一眾丫頭只你心思最細膩,我的脾性瞞不了你,可你的心思我也猜得出幾分。你與青兒性子不同,青兒心中瞞不住事兒,若我這般問她,定一股腦把自個兒的想法說個痛快?!?/br> 紫瑤仍舊低著頭,不說話。 “你了解我,應早猜到我是刻意去的太醫局,這些年你伺候jiejie身邊,當真沒有疑慮過?”杜芷書順手摘下一朵含笑花,道:“再走近幾步回話?!?/br> 雖然宮婢們離得遠,即便不再走近,她們的說話聲也沒有人聽得見,可多提防些總是好的,紫瑤心中暗嘆,若當年淑妃娘娘若有皇后這般小心,也不會這般年輕就薨了。 走近幾步,挨著杜芷書身邊,低聲道:“奴婢心中的疑慮與杜太后稟報過?!?/br> 杜芷書點頭,嗅了嗅手中的含笑花,面上也是含笑,說著:“jiejie的診治大夫一直是太醫令?老眼昏花的,膽子卻不大?!?/br> “是的,方子是太醫令親筆寫下的,杜太后讓人看過,沒有問題。而伺候娘娘喝藥的一直是奴婢,熬藥的則是橙香,也是杜府陪嫁入宮的丫頭?!?/br> 杜芷書淺笑:“都是信得過的人,卻還是防不勝防,你我皆不懂藥理,宮里太醫沒個自己人可行?” “奴婢懂娘娘意思?!弊犀帾q豫后,繼續道:“只是有句話奴婢不知當不當講?!?/br> “你與我都不能講真心話,我還能信何人?” “淑妃娘娘喝的藥有問題,杜太后也是暗中費心查過的,最后只是讓奴婢偷偷把藥換了,便是知道若事情揭開,挨處罰的只會是奴婢和橙香,再多一些宮婢陪葬罷了。許多事情講究人贓并獲,但這宮里頭沒有人會傻得讓人捉到把柄,倒不如不動聲色來得好。娘娘入宮才兩日,便往太醫局跑,難免不讓人起疑,特別對于虧心的人,自然會更加留心,日后娘娘處境愈發艱難?!?/br> “你聞聞這花香,覺著如何?”杜芷書沒有接紫瑤的話,只是遞出手中花朵。 見紫瑤聞過后微微蹙眉,杜芷書強調了一句:“如實說?!?/br> “太過濃郁,聞久了有些濁膩惡心?!?/br> “杜家的女兒,自出生便所有人都瞧著,如今入宮,便如這花,不是你躲在一處就無人知曉,今日我不去太醫局,她們也不見得對我心慈手軟,不如我先一步攪了她們心神?!倍跑茣D身,“這花香聞久了竟還有些頭暈,扶我回錦榮殿去?!?/br> 才出百花苑,迎面卻見元妃。 “喲,娘娘在此賞花怎不叫上我,這宮里總歸我比娘娘來得熟悉呢?!币贿呎f著,一邊走近,“剛還去宸妃meimei那瞧了瞧,畢竟宸妃來自外邦,在宮里怕有許多不習慣,我也上心些?!?/br> 一句話,帶了些挑釁意味,元妃對她這個皇后還真是很不尊崇。杜芷書倒沒有置氣,和氣地回以淺淺一笑:“本宮豈敢勞煩元妃,元妃時時陪在太后身邊,本宮不敢耽誤了,按年歲來算,元妃如今是宮里頭跟著陛下最久的,倒是比我們新來乍到的懂規矩許多?!?/br> 說話雖是客客氣氣,元妃也聽得出一些門道,遂笑說著:“昨兒本是要拜謁皇后的,正巧太后突發頭疼癥,我便不敢離開,畢竟,太后身子重要?!?/br> “這是自然,聽聞jiejie素有孝心,果真不假。本宮不耽擱jiejie了,出來逛了許久,身子也乏了,得先回宮休憩?!?/br> 杜芷書這一聲jiejie讓元妃很是受用,竟有些得意說著:“雖是同胞姐妹,皇后卻要比當年淑妃娘娘和氣許多。哎,淑妃太過孤高,總和宮里姐妹玩不在一處,一個人日日在宮里,自然思慮太多,也難怪身子不得好。聽說meimei要去了寧和宮所有的太監與宮婢,這些人還需費心多加□□,別步了淑妃后塵,jiejie只是關心meimei,meimei別多想。jiejie在宮里時日稍長,懂得也多些,日后meimei可常來蕙蘭宮坐坐?!?/br> 原本抬腳要離開的杜芷書頓住了腳步,問著:“jiejie是家中嫡女?” 不知她為何這般問,卻是點頭,驕傲道:“自然?!?/br> “本宮聽聞張府有位姨娘,在張太師年輕時便伺候身旁,已近三十年,算起來比張夫人入府還早許多,可不知平日府里,是那位姨娘去看望張夫人,還是張夫人去看望姨娘?” 元妃霎時變臉,看向杜芷書時也沒了笑顏。 “自古妻妾有別,jiejie雖不是出自世族大家,也應是讀了些書,道理總是明白的。本宮與二姐入宮玩耍時,jiejie您怕是還在郡縣小衙內?!闭f完,再不看身后的元妃,邁步離去。 身后元妃惡狠狠揪了身旁的迎春花,碎了一地,而后轉身憤憤往慈安宮走去。 回到錦榮殿,吳嬤嬤見杜芷書和紫瑤臉色都不好,詢問著因由。 “本宮生元妃的氣,而她是生本宮的氣?!倍跑茣T癟嘴,說著。 紫瑤素來最有規矩懂分寸,聽了這般說法,吳嬤嬤也看向杜芷書。 見兩人都盯著她,杜芷書揮退眾人,而后討饒道:“好了好了,剛剛是我的錯,一時沒忍住,以后再不會了?!?/br> 吳嬤嬤不明所以,繼續道:“到底怎么了?” 紫瑤嘆一口氣:“奴婢哪里是生娘娘的氣,奴婢只是為娘娘擔憂。娘娘心思聰穎,卻太過重情,這在宮中并不是件好事情?!?/br> 杜芷書轉身坐下,喝著茶,不說話。 “我知娘娘不憤元妃議論淑妃,可該忍的時候還需忍著。宮里不必杜府,說話尤為謹慎,娘娘一句沒忍住,可知要生出多少波瀾,剛剛娘娘那句‘雖不是出自世家大族’,便是把張太后也暗諷在內了,元妃定會道慈安宮告狀去?!?/br> 這些杜芷書怎不明白,可聽元妃那番話,憤懣涌上心頭?!罢f便說了,jiejie忍氣吞聲不也是這般下場,元妃在宮里行走如此肆意,杜家的女兒卻唯唯諾諾生怕行差踏錯,本宮才是大梁之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