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太子低著頭走了進來,皇帝更添一陣煩躁——這個兒子越來越不聽話了!方才三皇子來之前,就有人急火火地跑來把茶樓里的事都稟報了。太子惹了這么大的禍!皇帝只知道太子讓人打砸平遠侯夫人的生意,可并沒想到他竟然敢對平遠侯的長子下手!還請來了那么惡心的門派!結果折了四公主!他把自己想得太能干了吧?!現在他肯定是要來撒謊的,且聽聽他要講什么! 太子哽咽著:“請父皇降罪平遠侯府!張大公子……雇了江湖歹人……劫持了四公主……毀了四公主的清白!父皇,她是父皇的女兒啊……” 果然!就知道扯謊。 皇帝拍案:“你現在想起來她是朕的女兒了?!可你容朕給她做主了嗎?!你給她安排了一切!不是朕!” 太子跪下:“平遠侯心懷叵測??!父皇!張大公子罪不容??!” 皇帝拍著案上的奏章:“是嗎?平遠侯剛剛急奏,痛陳有人綁架了他的長子,以刀橫頸,逼他喝藥,他的兒子因機緣巧合,才逃了出來。驚嚇過度,昏迷不醒……” 太子咬牙:“他是裝的!” 皇帝冷笑:“裝的?!他當然是裝!可他裝得像!綁匪現被拘在京城衙門,平遠侯求朕細察背后指使,并說別讓人將他們滅了口!這么聽著像是平遠侯雇來了那些人嗎?!你想讓朕細查指使嗎?!” 太子知道自己該哭泣坦白,但方才見三皇子那么趾高氣揚地離去,他不能讓自己在父皇面前相形見絀地像個白癡!一個干了蠢事的笨蛋! 太子固執地說:“孩兒只是與四公主去茶樓參加品茶會,誰知道會有這天降禍事!請父皇為四公主討還公道!” 皇帝對太子的冥頑搖頭了:“你把朕想成了你手里的棍子了吧?想打誰就打誰?朕是你能揮舞的?!” 太子拜下:“孩兒不敢!” 皇帝斥道:“你當然敢!還沒見到劫持了四公主的人,那個宮人就叫破了是張大公子!你自己也一口一個張大公子和四公主在一起,說他好大的膽子,你以為大家和你一樣蠢?!” 皇帝也生氣四公主被算計,但他更憤怒太子對他的不敬,都出了這么大的禍事,這個兒子還想蒙混過關,不告訴自己實情!太子總是在設計別人,老以為自己聰明過人,難道太子以為他比皇帝還聰明?! 太子顫抖著,他真想說實話,可卻怎么也不敢!若是說出是自己行事偏差,毀了自己的親meimei四公主,這樣丟臉的事,怕是一輩子也無法洗清了!與坦蕩無錯的三皇子一比,父皇會怎么想自己?!索性咬死不承認,至少還保住了面子! 他自然不知道后世的心理學,將他這種人叫做完美主義者,不尋求幫助,鉆牛角尖,不能接受失敗。而皇帝卻是有極端控制欲的生物,最不能容忍別人的撒謊,必須要向他完完全全地交代并求饒,他才能放心。兩個人南轅北轍,自然無法有溝通的可能。 太子看著地,顫著聲音說:“孩兒只是相信了那個嫲嫲的一面之詞,并不知道詳情!現在看來,也許那個嫲嫲看錯了眼,也許真的是張大公子先劫了四公主,然后把四公主交給了一個綁匪,自己抽身走了……” 皇帝打斷太子的負隅頑抗:“鎮北侯沈三公子帶著護衛上樓,救了平遠侯的長子,然后離開,怎么沒有見到四公主?” 太子問道:“他為何把一個綁匪留在屋中,沒有帶走?!” 皇帝指著案上文書說:“平遠侯說,張大公子要踢打綁匪出氣,可卻脫力暈厥,當時只有沈三在,只能背著張大公子離開,把綁匪留在了屋中。沈三送張大公子到了平遠侯處,平遠侯聽說還有綁匪留在了茶樓,火速派人到茶樓緝拿,只見到仵作在收尸。問到詳情,仵作說先時衙門的人到時,綁匪就已經死了。平遠侯遂指是有人在殺人滅口!擔心那些在京城衙門里的綁匪性命,你來說說,那些人活得了嗎?” 太子氣得要哭,平息半晌才勉強說:“父皇怎么能相信外人,而不相信孩兒?!?/br> 皇帝真生氣了:你滿口謊言,還想讓人相信?信了你,不顯得朕被你成功地騙了嗎?他冷冷開口:“朕為何要信你?你聽朕的話了嗎?可與朕說過你的想法?你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朕如何信你?!” 這是表明皇帝已經知道太子干了什么,他隱瞞也沒有用了,一個完美的時刻出現,太子只須放聲大哭,懺悔一通,然后請父皇出面擺平平遠侯就行了??商釉诨实鄣膰绤栒Z氣中,只想著自己如果此時坦白了,三皇子就可能得了圣眷,驚慌里只低頭沉默不語。 皇帝見太子就是不講實話,胸中氣悶,幾乎又想拿東西砸向太子,給他這個木頭腦袋開開竅。他拿起案上一封書信,對太子冷冷一笑,說道:“吐谷可汗稱霸北疆,想與我朝遵盟交好,并求和番,你以為如何?” 太子驚訝皇帝忽然換了話題,聽到皇帝這么說,心中一喜,斟酌著詞句說:“吐谷可汗軍威強大,我朝現今,因旱情而糧草不足,不能貿然出戰,只能睦鄰而交。和番之事,前朝多先例,應允了,也是常情?,F在四公主出事,所幸五公主心慈仁義,必能為我朝……” 皇帝盯著太子說:“可他書信中,說久聞我朝四公主容顏美貌,性情彪悍,十分適合北疆之闊野風情,特為其次子火羅求娶四公主,你說朕是應允還是不應允呢?” 太子好像覺得有什么東西劈入胸中,讓他疼得幾乎縮成一團。北戎怎么能點名求娶四公主?!皇帝的語氣里,像是在問他是否同意四公主和番。他唯一的meimei!怎么能和番北疆?!他神思錯亂地說:“父皇……父皇,四公主該……該……” 皇帝問:“該嫁給誰?嫁給你舅舅的兒子?” 太子覺得傷口處一絲冰冷漫延開了:四公主破了身,長樂侯怎么也不能容家族蒙受侮辱而讓兒子娶四公主為正妻,可是長樂侯肯定還會貪圖四公主的嫁妝,大約會給四公主個平妻之位,四公主還是可以有個安身的地方……可如果四公主就這么嫁了無用的賈公子,對自己來說,真是沒有幫一點忙!而嫁給火羅,吐谷可汗的二兒子,成為正王妃,日后,說服吐谷可汗與鎮北侯火并,就更多了層把握…… 太子覺得冷汗如雨般透了衣衫,他顫抖著說:“請,請父皇……做主?!?/br> 皇帝一看太子這架勢,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哼了一聲:“你現在又說讓朕做主了?朕做了主,你不會挑逗著四公主來哭訴?”你想讓你meimei和番,那你去說服她吧。 太子幾乎不能成句:“父皇……英明……請父皇……三思……” 皇帝示意太子退下:“朕自然是要三思,不會像你,顧前不顧后,去好好想想你做錯了什么!” 太子起身,有些腳步踉蹌地退了下去。 他離開御書房時,太陽才偏西。夏日的傍晚,還帶著白日的殘熱,可太子卻覺得全身冷得讓他哆嗦。就像是要尋求溫暖,他讓人把他送到了冷宮。 賈靜妃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渾渾噩噩地躺在那里。 太子叫了一聲:“母親?!?/br> 賈靜妃慢慢地睜開眼睛,勉強抬手,指著床邊小幾上的一張紙,上面寫著“四公主,婚事”幾個字。 太子打著寒戰,點頭說:“正在……正在……辦?!?/br> 賈靜妃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太子離開冷宮,感到異常孤單。他沒有勇氣去看四公主,只能回到東宮。 幾個幕僚心驚膽戰地在等著他,太子已經沒有精力再發火了,腳步無力地走入書房坐下,幕僚們跟著他進了屋。 滿室無人開口,太子喝了一杯茶,才示意幕僚們報告。 一個低聲說:“鎮北侯第三子從院子外面過,有茶客開了邊門,告訴他有茶會,他進去了,過后院時見到了平遠侯家的小廝在墻角蹲著,就去問話。那幾個江湖人不知他的身份,要他滾,沈三生氣了,就讓護衛把那幾個人綁了。平遠侯的小廝才說,張大公子被綁了……” 太子慢慢地說:“他們是預謀好了的。他們兩家,勾結上了?!?/br> 另一個幕僚嘆氣,小心地說:“看來是這樣的,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我們發動,他們將計就計,反戈一擊……” 太子憤恨地拍案:“他們竟敢毀了我的meimei!她是公主!”他聲淚俱下,幾乎要哭出來。 幾個人都忙說:“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太子咬牙切齒了半天,終于又開口:“今夜將衙門那幾個人都滅口!父皇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遮蓋著了。除了他們,少些口舌!那個門派留在后面的人也別漏了,一起除了!” 眾人趕忙答應了,太子又說:“還有,讓我們的人,明天狠狠打砸李氏的店鋪,從此別讓她還能在京城做生意!” 幕僚中一人小聲說:“殿下,若是他們能做出這樣的圈套,那平遠侯……”這一擊如此之狠,平遠侯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 太子沒聽見般說:“本宮不管!狠狠地教訓他們!把店全砸了!徹底斷了他們的財路!讓他們知道本宮的厲害!” 可是次日,對李氏店鋪的打砸并沒有多少,一夜之間,原先那些打砸了李氏店鋪的人,都消失了。不能說他們死了,只是消失了。無影無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也沒有見到斷胳膊斷腿之類的,就是,沒了! 許多人早上離開了家,就沒有到說要去的地方。 后面幾日,有這些人的家人前往李氏店鋪去鬧,李氏店鋪的人還是給錢,可接著,這些拿了錢的人也找不到了。誰去鬧,誰就有錢??烧l拿了錢,就肯定不見了蹤影。因為沒有尸體,也無法立案。衙門的人問到店里,店中說給了那么多銀子,那些人也許拿了錢跑到別處去過活了。 但是許多人的家人都肯定他們沒有離開,他們喜歡的衣服荷包沒有拿走,他們原來定下了要見的人要買的東西…… 有人叫囂鼓動著人們去城外李氏田莊上掘地三尺找人,那些真的去攻打李氏田莊的人們,就是當天順利地進了莊子,打砸搶后,隔天也沒了…… 消失的,還有那些指使人去鬧事的中間人,甚至那個主管這些打砸之事的幕僚。 太子的人多次引導家屬們去衙門告狀,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平遠侯府那邊一口咬定沒見到人,什么案子都定不下罪來。 幾日后,再也沒有人敢去挑釁平遠侯夫人李氏的店鋪了,李氏重要的生意重新開張,店家伙計笑臉迎客,如同往常。 市井流言如火:太子指使人打砸平遠侯夫人的生意,想讓平遠侯同意娶四公主。平遠侯都忍了,可太子竟然指使人綁架了張大公子,要給張大公子下春藥!幸虧鎮北侯的沈三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救了張大公子。 那日在茶樓的許多人,還說出了當時所見的情況:太子還沒見到誰劫持了四公主,就說是張大公子干的。結果竟然是個江湖大漢,太子為了滅口,當場就把人殺了??伤墓鞯那灏?,肯定是沒了…… 太子聽了消息,不可置信地說:“他敢?!他竟敢?!”雙管齊下——連殺人,帶毀譽! 一個幕僚流著冷汗:“殿下,平遠侯非同一般!他年少領兵,殺戮無數??!”他不敢說,自己的一個親戚,想掙點外快,親自去李氏的一個店中挑釁,當場得了十兩才離開。這個人高興得馬上邀幾個人晚上喝酒,慶祝自己的所得,可當晚就沒有回家。 太子握拳捶案:“他想造反哪!他眼睛里還有沒有本宮?!有沒有父皇?!” 幕僚小心地問:“殿下,是不是該向圣上說這件事?” 太子緊張地思考著:如果向皇帝哭告平遠侯敢對自己的人下殺手,皇帝就是知道內情,可也會讓自己說說倒是為了什么,自己不能撒謊,就得向皇帝承認本想教訓平遠侯,可非但沒有得手,反而輸了的事實!現在回頭看,自己挑戰平遠侯真的是不自量力?;噬峡隙〞床黄鹱约喊??就是皇帝不在意自己的小伎倆,在這件事上向著自己,可皇帝現在會鏟除平遠侯嗎?看來不會吧?平遠侯明顯手里有人!現在正是荒年,皇帝不會多事的。如果不能,這就表明自己說了也白說??!平白地哭訴,打自己的臉,也達不到目的!哪天自己成了皇帝,才能將平遠侯滅滿門! 太子覺得去哭訴的結果,只是自取其辱,所以他一直沒有去。 四公主回到宮中,就臥床不起。她原來在宮中囂張跋扈,這一栽下來,幸災樂禍的人多,每天常有來看她的人,就是四公主說了誰也不見,也要到她臥室左近高聲問候幾聲。 給她插簪的薛貴妃也來了,帶了許多補品。薛貴妃在所有來賓中最是真心,在外面的客廳里等了半個多時辰,四公主還是沒有見,才面帶悲傷地走了。 當天,皇帝到了薛貴妃的宮殿,一向對皇帝欣然微笑的薛貴妃少見地帶了絲愁色。當皇帝問起時,薛貴妃依偎著皇帝輕嘆了一聲,說道:“我今日去看了眼四公主……” 皇帝對這個女兒沒太多好感,他對死了的公主皇子都不甚傷感,何況是個他一見就覺得煩的女兒。聽薛貴妃這么起頭,皇帝就有些皺眉,以為薛貴妃要說些四公主很可憐之類的話??墒茄F妃低聲說道:“妾身只是為了皇上不平,人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再怎么說,四公主,也是皇上的血脈呀……” 皇帝深覺薛貴妃貼心,點頭說:“還是愛妃明理,別擔心,朕自然是要他好看的。既然愛妃為朕不平,那么……”他的確是想讓太子得個教訓,可他的意思不過是讓太子失幾個手下,明白有些人不能隨便碰就行了。誰知道平遠侯會狠狠地抽了太子一個耳光,打得太子滿地找牙不說,還毀了他一個女兒!這也太不給他面子了!這事可不能這么就完了! 薛貴妃像是明白皇上在想什么,臉上恢復了柔美的微笑,伸手為皇帝更衣……思緒卻飄回了那年的夏季,自己自負美貌,心比天高,可是從京城來的平遠侯府的那個兩個公子,就那么忽視了自己!張大公子一副書生氣質,長得平常,他是平遠侯的長子,有點架子也說得過去,但另一人,就算是俊美異常,也不過是平遠侯的遠房子弟,不該那么傲氣凌人!她竭盡溫柔的一禮,滿含深情的問候,竟然沒有換來他們多看自己一眼!她氣不過,就同意進宮了?!F在,終于到了這個位子上,只需要一個孩子,就能登上皇后之位。她要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正眼看她!知道他們對自己的輕蔑,會要了他們的命! 四皇子自從知道三皇子去了沈大小姐的及笄禮后,就一直心情低落,和三皇子一起去上學也是一副受氣的可憐樣子。他一直在糾結:三皇子這次肯定看見了沈大小姐,可是自己連蘇婉娘的面都見不到!他現在后悔那天在觀弈閣沒有叫破張公子與沈卓之間的傳遞。如果說了,也許沈卓就會邀請自己過府?也許自己就可以要求去及笄禮?也不行,他都不知道沈大小姐的及笄禮是什么時候,況且他憑什么去呀……四皇子發愁。 可他的這種愁苦不久就被驚愕代替了:丁內侍壓著聲音把宮里瘋傳的事一一說了,四皇子嘴都合不上了——這也太狠了!那是四公主??!就這么被奪了清白!他可以看出這不是鎮北侯幕后之人的手筆。那個人從皇后下毒,給自己治腿,冬狩刺殺,到暴打火羅,都做得不顯山露水,參加的人全安然無事,讓人抓不到把柄??墒沁@次,卻是暴戾的陽謀!雖然占著理兒,卻有著不加掩飾的狠毒!他簡直可以聽到類似“你敢惹我,我要你好看!”的配音。天哪!這就是那次在觀弈閣那位張家公子給沈三公子遞的東西,平遠侯出手了!難怪父皇不讓四公主嫁入平遠侯府,太子想什么呢?這種人家四公主別說去了,動了心思都丟半條命…… 四皇子真心覺得這事不會輕易過去,平遠侯危險了。 皇帝自然知道京城市井上發生了什么,他一直等著太子來求助,可太子沒來。他語帶輕蔑地對孫公公說:“太子是個軟蛋,只知挑釁,不能反擊,還不敢來對朕說,這個啞巴虧,他是吃定了?!?/br> 孫公公試探著說:“那陛下準備如何……” 皇帝說:“平遠侯既然敢這么做,自然就留了后路。等過段時間,他防得不那么緊了,朕就要給他一個厲害的。不管怎么說,太子和四公主也是朕的孩子,打狗還要看主人,他這么下狠手,是給朕臉色看?!彼麩o意中用了薛貴妃的話,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枕邊風有什么效果的。 孫公公又道:“今天長樂侯又到宮門了,看來是為了四公主的親事……” 皇帝哧了一聲:“長樂侯府現在快斷糧了,他惦記著四公主的嫁妝呢,上書說他還是想為他的幼子聘四公主為平妻?!?/br> 孫公公問道:“那陛下的意思?” 皇帝嘆息:“她破了相,又破了身子,還要怎么樣?朕本該就允了長樂侯,可朕上次才要允了這門親事,太子就挑唆著四公主來大吵大鬧,真是丟臉!讓朕當場難堪!朕不想再來這么一次,就讓他拿主意吧!朕看他的意思,是想讓四公主和番,開始還提讓五公主去,他也太看得起北戎了!有時朕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孫公公小心地說:“嫁給北戎,也算是個王妃了。也許,太子殿下是想讓四公主風光些?” 皇帝鄙夷道:“北戎那地方是人住的?那些蠻夷,懂什么典章禮儀?王妃算什么?就是當了皇后又有什么風光?” 孫公公又說:“也許,太子是想為了陛下分憂呢?!?/br> 皇帝沉吟著:“北戎也的確過于強大了些,和番倒是能表示我朝真心想與之和睦相好。只是,歷代和番,多是宮女或貴女,皇帝親生的女兒,若非寡居,也不會輕易和番?,F在朕給他們一個未嫁的女兒,就是破了身,也太看得起他們了!” 孫公公點頭說:“真是如此……” 皇帝又皺起眉說:“北戎國書里,指四公主性子彪悍,他們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那時火羅來,四公主和他見過面?” 孫公公搖頭:“該不會吧?四公主自從破相后,平時不怎么出宮……” 皇帝一揮手:“她那個性子,去了倒是吃不了虧。讓太子去定吧,朕可懶得再聽四公主的吵鬧!” ---------------- 四公主回宮后就病倒了,下身流血不止,發高燒,日日啼哭,夜夜難眠。根本不能去見皇帝,皇帝自然也不來見她。后來,她能去了可又不敢去見了,害怕受到皇帝的責罵。她哭著躺著地過了一個月,才多少緩過氣來。其間太子也來看過多次,總是安慰她好好休息保養。 可她怎么能休息?!她只感到無比的恨!恨到能真的咬碎了牙根!張大公子!這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因為他!她怎么能放得過他?!多少次在夢里,她都在追逐著一個身影,拿著刀拼命地砍殺!她不能饒了他! 等到四公主能下床走路了,她還是天天就待在自己的院落里,除了太子,誰也不見。一天,她正站在窗前磨牙,隱約聽到有人細語:“長樂侯……還想……”四公主一下子出了屋中,朝著有聲音的地方沖過去,一把抓住兩個宮女中的一人狠狠地推倒地方,一邊踢一邊罵道:“你在說什么呢?!嚼什么舌根?!” 那個宮女哭著說:“公主饒命??!只是聽說長樂侯還是想聘公主啊,這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