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瞎子”?!這個女孩子不自覺地哽住,她看了眼前面走著的沈汶,低聲問:“這是小姐給我的名字嗎?” 蘇婉娘帶了絲嚴厲:“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是我給起名字,你不喜歡,可以去告訴夫人?!边@意思是不用告訴小姐了,那沒用。 夏紫微低頭,不再說話。 蘇婉娘想起前一晚沈汶的低語:“婉娘jiejie,明日,我爹會帶回來一個女孩子,她是眼線,我要把她放在我的院子里,你給她起名‘夏紫’……” 夏紫,一個眼線被命名為“瞎子”,這是沈汶的惡作劇吧。 次日清晨,夏紫就被叫了起來,她新來乍到,蘇婉娘把她分到了丫鬟的最低等級。那個級別的領頭粗使丫鬟,自然把她分去做最臟的活:打掃廁所。 夏紫能被養得這么嬌媚,當然從來沒做過這些苦事,做起來毫不順手。蘇婉娘要求廁所每一個時辰就要打掃一次,還會有人來檢查,如果不合格,就要看著人按照列出的條例,當場一樣樣清理,干不完就不能離開。 這一天,夏紫大多時間都花在了廁所,怎么也打掃不干凈。 傍晚時,沈汶漠然地坐在桌前,聽著遠處間或傳來夏紫的哭泣聲。 前世,夏紫被分給了沈湘,沈湘憐她身世凄涼,沒有讓她從粗使丫鬟做起,直接就成了二等丫鬟,平時只擦拭一下桌椅,端個茶水。沈湘的貼身丫鬟春綠出嫁后,夏紫,那時的春紫,成了沈湘的大丫鬟。 剛進府時,春紫對侯府幾個公子投過眼波。侯府是武將之家,最忌男孩子沉湎閨閣,怕虛了身子,戰場上可就活不了了,幾個公子從不用丫鬟,自幼習武,打練筋骨,見了女的自然能攏住心神,元氣不亂。況且沈毅就要成婚,一心想著柳氏那溫順的模樣,無心他顧。沈堅雖然表面笑瞇瞇,其實心中淡漠,對誰都離著些,沒有近過哪個小廝。此世他因為查了蘇婉娘的身世,心中總有疑慮,連蘇婉娘那樣的絕色都戒備著,前世對春紫就更不會上心。而沈卓對行止優雅的張允錦有了心思,自然看別人都不順眼。 得不到公子們的青睞,春紫就向幾個公子的小廝展示魅力。侯府家養的小廝平時隨著主人們在京城往來,見過的美貌丫鬟多了,沒把她太當回事。剛進府的耿彪有些愣愣的,一心一意地跟著大公子,積極地習武識字,唯恐大公子覺得他傻。只有長得伶俐的王志對她的眉來眼去很當真,很快被迷得神魂顛倒,用自己的月銀給她買各種脂粉小食。 可當沈湘發現了,私下問她是不是要嫁給王志時,她又哭著對沈湘賭咒發誓,說什么自己一定要伺候沈湘一輩子。 日后沈湘出征,夏紫以不會武藝不能給大小姐添麻煩為名百般推卻,已經嫁了人的春綠聞訊回府,陪著沈湘去了戰場,最后死在了一起。 沈汶冷笑:她不會主動害人,但是也不會憐憫一個派來的眼線。這是夏紫從對方領的差事,她該付出一些代價。況且,沈汶相信不久,她就不會再做這些苦差事了。 果然,過了五六天,蘇婉娘在夜晚低聲對沈汶說:“夏紫今天給了我這個?!彼屔蜚肟词掷锏臇|西:一塊青白色的玉佩,上面雕著代表福壽雙全的雙獅戲球,看著十分精美。 人們常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塊好玉能賣出天價,更何況有好的刻工。 沈汶嘿嘿笑,說道:“這是哪兒來的?她來的時候可就是一身衣服?!?/br> 蘇婉娘說:“她說是她親娘給她留下的,她一直戴在脖子上?!?/br> 沈汶小聲說:“雖然不是她親娘給的,也不能算是撒謊,畢竟她親娘親爹都還活著,只不過把她賣了而已。你一定要把這個當了,看銀子多不多,多了就拿銀子給你娘治病。不多,就拿著當鋪條子給她看,說沒幾個錢,你看不上?!?/br> 蘇婉娘點頭道:“不這樣也顯不出我需要錢。然后,把她調去掃地,你說她是不是就安定了?” 沈汶慢慢搖頭:“夠嗆,到了冬天,每天早上風里雪里的,她還是會受不了的。你等著她再拿個她親爹給的什么物件賄賂你,這次要更貴重些的,當了后,就把她調到針線上面,對她說這是你能做的最大的幫忙了。讓針線上的人別拘著她,她隨便出來,也讓她和以前給過你錢的人住在一起?!?/br> 蘇婉娘說:“這樣就顯得我們對她沒有什么提防?” 沈汶一笑不語:不這樣,她怎么再去勾引各方人士?怎么再迷惑住王志?怎么傳遞消息?難道讓對方另派人來? 次日,蘇婉娘去了當鋪,那塊玉佩很值錢,可她只當了十兩銀子。然后她一副高興地樣子回了院子,馬上把夏紫調去掃街。雖然掃街要每日天不亮就起來,而且還要一日打掃庭院三次,但比起打掃廁所還是好多了,夏紫馬上應了。 太子的冊封大典沈汶自然沒法去,與城里的歡慶氣氛不同,鎮北侯府在太子冊封大典的當日,是一片沉沉之感:鎮北侯在大典后就要回北疆,楊氏為鎮北侯打包要帶回去的物品,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鎮北侯一早離開,這一整天,孩子們誰也沒有出府。天擦黑了,人傳鎮北侯回府了,所有的人都聚在了大廳。鎮北侯臉色平靜,沒說什么,就讓傳飯,與大家用了晚餐。 席上菜肴豐盛,當家主母楊氏再次親自為婆婆和鎮北侯伺奉飯菜。這頓飯吃得十分沉悶,老夫人吃的很少,楊氏總是一副想哭但是勉強笑的樣子。沈汶這些天見到鎮北侯時就給他做些意識按摩,現在他的肩膀已經完全好了,但是鎮北侯舉著筷子的樣子卻像那筷子很重。沈汶像一只小老鼠一樣邊咀嚼一邊來回看父親和老夫人,心想大典上應該發生了什么事情才對。 前世,她對這個父親并不親近,父親不?;貋?,沈汶總覺得父親離自己很遠。直到最后父親死了,沈汶也沒有了解過父親。她想起父親,只記得父親很顯老,而且經??囍?,沒有笑容。沈汶從來沒有對父親撒過嬌,父親也沒對自己說過幾句話。即使她死后回想,父親的面目也是模糊不清。 現在她用一個成熟千年的目光來看,侯爺不過是個還不到四十歲的中青年人。他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就擔負了沉重的責任。對他的父親和母親,他從來沒有說過個不字,對皇帝,自然也從沒有生過反心。沈汶覺得自己的祖父死得太早了,讓父親在三十多歲襲爵,過早地成了一軍領袖,只能關注戰場,還沒有來得及熟悉政事,自然也就無從與太子爭斗了。 飯后,鎮北侯對孩子們說了些要好好習武讀書之類的不動腦子的話,就讓他們回去睡覺了。 沈汶一路急急地回了院子,哈欠連天地對蘇婉娘說:“好困呀!” 蘇婉娘就知道沈汶這么做作時,就是晚上想出去的時候,忙說:“小姐趕快睡吧?!贝舐曌屧鹤永锏臏蕚湓杷鹊?。 沈汶洗漱后,在黑暗的屋子里換上了蘇婉娘給她新作的夜行衣,還用黑布蒙了臉。 蘇婉娘小聲問:“你這是要去哪里?” 沈汶小聲回答:“就是侯府,我得聽聽爹他們是不是講悄悄話?!?/br> 蘇婉娘一驚,可接著又放心了:就是被抓著了又怎么樣?這是二小姐。她笑著說:“若是你被抓到,哭就行了?!庇忠幌耄骸捌鋵嵖薅疾挥?,耍下賴就行了?!? ☆、北歸 ? 沈汶嘿嘿一笑,爬出窗戶上了房。小心地借著陰影溜出了自己的院落。她可不想被抓到,這么辛辛苦苦地保持的偽裝怎么能放棄?且不說府里雜人太多,老夫人和楊氏都是不容易作偽的人,日日的行為中很容易露餡。 沈汶猜測如果父親有什么事情要說,該是在老夫人那里,就往侯府后面老夫人住的獨門小院小心地摸過去。 接近后院時,沈汶發現周圍到處是走動的軍士,這下,她反而高興了。如果他們密談的地方是楊氏的主房,她可能接近不了,可是如果真的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她可是有自己的秘密通道的:一個被人填上的狗洞。 沈汶知道老夫人許久以前養過狗,可楊氏生了小孩之后,老夫人怕狗驚了孩子,就把狗送到莊子上去了。老夫人住的院落里的狗洞,本來是虛擋上的,因為老夫人總想著孩子大些就把狗接回來。誰知道楊氏一個接一個地生,那狗都老死了,也沒回來。虛擋上的狗洞因為小,成人鉆不過去,也就一直沒有認真填茨實。 沈汶選了巡視的軍士的一個空隙,接近了院墻,到了那個被磚石和雜草塞滿的狗洞前,輕輕將幾口石頭拿出來,暗影里就出現了一個洞。幸虧她還是個八歲孩子,雖然胖了點,但長年習練輕功,身體柔軟,摒住呼吸就鉆了過去。 她回身又用雜草把洞口遮了,免得透出亮光。小院子里沒有人,可見鎮北侯說的話并不想讓軍士們聽到。 沈汶知道鎮北侯習的是硬功夫,但也是耳聰目明,就格外小心,像只貓一樣輕輕地在陰影里接近老夫人的正房。 一到了能聽見他們談話的地方,沈汶就停下,減慢呼吸,閉眼聆聽屋里的談話。 鎮北侯的聲音:“……祥獸生了怪胎,太子就說那是天有警兆,預示有人心懷不軌,有亂臣賊子之心?;噬险f如果真的有人心藏叵測,那么日后千秋萬代都會背上罵名,死了也會在十八層地獄中受永世煎熬?!辨偙焙顕@了口氣,說道:“皇上說完,久久地盯了我一眼,眾臣子也都看著我。我對皇上說,我沈家忠君報國,以為國為民死在疆場為榮?;实坌α艘幌?,說‘朕知鎮北侯必不該是二心之臣?!Z中多有輕蔑之意?!?/br> 老夫人“呸“了一聲,說道:“就因為老侯爺當初說……”她深嘆了一聲。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楊氏有些哽咽著問:“侯爺,那我們該怎么辦?” 鎮北侯再次長嘆,慢慢地說道:“就如我在殿上所說,我沈家可以為了國家和百姓戰死沙場,皇上怎么想,太子怎么想,都不能改變我沈家的赤子之心?!?/br> 楊氏有些結巴著說:“可是,皇上如果……” 鎮北侯說道:“那又如何?皇上無論怎么樣,也不可能對我下殺手。自古北戎犯我之心從不曾死,現在那個吐谷可汗,生性彪悍,有稱霸野心,當下只是因他和幾個兄弟叔伯正在爭奪北疆霸主之位,無暇南顧,每年只是試探。如果皇帝除掉我,由他人前來領兵,縱然沈家軍顧全大局,聽命新帥,也必然給北戎一個可乘之機。我現在只能好好守住北疆,不容北戎過境,保住我朝百姓不遭戰亂之禍。若是有一天,我力不殆……”他停了下來。 老夫人慢慢地說:“我兒說的對,真的有那一天,不過就是去見老侯爺。我沈家沒有欠負君恩百姓,到哪里都不用恐懼?!?/br> 楊氏低聲哭:“我愿隨夫君一同走……” 鎮北侯說道:“到那時,如果我沈家還有后人,你一定要好好看顧,不可犯糊涂?!?/br> 楊氏只是哭。老夫人嘆氣道:“哭什么?現在還沒怎么樣。二十萬沈家軍是我朝最強軍旅,皇上如果不想自掘墳墓,就不該辦傻事?!?/br> 鎮北侯又說道:“在京城,讓孩子們盡量少與皇家往來?!?/br> 楊氏遲疑地問道:“三皇子,有沒有……可能?” 鎮北侯馬上說:“太子是嫡長,近年來從沒有辦過錯事。群臣所向,如果更改,朝綱必亂。這次冊封之典甚是隆重,皇上看來十分確定這個儲君?!?/br> 楊氏嘆息道:“我看那三皇子為人還算爽朗……” 鎮北侯打斷道:“此事千萬不可再提。我知大郎與三皇子交往過密,明年給他娶親后,他一有孩子,就讓他與我去邊關。二郎也一樣,成親后盡早離開京城,也少給人口實?!?/br> 大概舍不得兩個兒子離開,楊氏抽泣著應了,完全沒有平時的粗獷勁兒。 沈汶感到深深的憤怒。 她原來以為侯府在無知無覺中步入了太子的圈套,現在才明白鎮北侯也許早就知道了皇帝和太子對自己有排除異己之心,可卻無法有任何行動。因為如果鎮北侯有異動,不僅會造成北疆不穩,戰火亂及蒼生,還會被永久地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飽受后代的抨擊。在這個重視名譽的時代,這種恥辱比死亡都可怕。 鎮北侯只能繼續為了百姓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守著北疆,等待著那屠刀落下的一天,不能回避,不能反擊,睜著眼睛迎接死亡。也許“求饒歸順”就能得到活命,但是鎮北侯根本沒有想到過,老夫人和楊氏也沒有提過這個建議。 沈汶慢慢地退到了院墻處,爬出了洞,將石塊和雜草填回洞內,穿過了軍士的巡查,卻沒有回院子,直奔著院外去了。 她心中集聚了太強烈的情緒,必須宣泄一下,就一路跑向大皇子府。 前世死后,她曾經非常仇恨太子,以為是太子忌諱鎮北侯與三皇子交密,不放心,所以要一石幾鳥,除掉自己不喜歡的隱患?,F在她看清楚了,早在那最后的殺手锏之前,皇帝就默允了太子的惡意,也許,這本來就是皇帝的私心。他用所謂的“忠君之道”“貳臣之心”等等道德理念緊緊地束縛住鎮北侯,可卻不檢點他和他兒子的行止,這種雙重標準的虛偽,完全昭示了皇權的狠毒。 沈汶現在才理解了后世那些人對千年皇帝制度的強烈抨擊,才領會了后人所說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的現實含義。 鎮北侯的忠誠就是他的死刑判決書,而太子的險惡,就是他必勝的緣由。 沈汶從暗影處越過高墻,進入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中一片夾雜著歡樂的喧鬧。 太子冊封之典后,正式入主東宮。明日開始搬家,今夜府中大宴賓客,往來人流不斷。沈汶輕車熟路地到了上次她來過的那個太子與幕僚密談的小院附近,今日,那里燈火通明。 暗影里,沈汶遙望著通往小院的門,想著是不是該放一把火,燒了它解解氣。但是她在千年中了解到,人死后將體驗自己在生時給與他人的一切,又讓她慢慢地冷靜下來。 看時間差不多了,沈汶剛想離開,遠處一群人簇擁著太子走過來。太子明顯喝醉了,笑著說:“……父皇就是高明……你沒看見鎮北侯的臉色……真好笑……” 眾人應和著,有人說道:“殿下還是進屋再說?!?/br> 沈汶終于沒忍住,閉眼在意識里彈了一下太子右腿的陽陵xue,太子一條腿一軟,就往地上跪去,旁邊的人剛要扶,沈汶又觸了太子另一邊膝蓋的委中xue。 太子先覺得一個膝蓋突然發麻,重心自然轉到了另一邊,接著覺得那邊膝蓋后邊一酸,酸麻感向小腿擴散,就是有人拉著,還是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膝蓋撞地,如同下跪,衣袖“刺啦”一聲,在接縫處被扯開了一條口子。 眾人先是一驚,可接著笑著說:“殿下醉了!”七手八腳地扶太子起來,一個說:“還是去休息吧!” 太子焦躁地嚷嚷著:“不行!去……去書房!不然我……睡不著……” 幾個人扶著他進了院子。 沈汶遙看著太子跪倒,心說,這算是給你醒醒酒。從今后,你多做多錯,罪有所懲!你的從眾和庇護都會隨著你被連根除去,即使你的父親,尊為皇帝,也同樣無法幸免。你一定要繼續這已經開始了的滅亡之旅,千萬別讓我失望。 想到這些,沈汶長呼了一口氣,才轉身又奔到了高墻處。剛上墻,一個早伏在墻上的身影小聲說:“你……真來了!你……等……” 沈汶身體一停,她聽這個聲音微有些耳熟,就更不敢開口,頭也不回跳下墻跑了,墻上的人不滿地“哎”了一聲。 都快跑到侯府時,沈汶才隱隱覺得那個聲音有點像張允銘的。這個人明顯是在那里等著她的,可對方肯定也不是太子的人,大約是個好奇心極強的家伙。沈汶知道對方絕對追不上自己,而且對方也不會知道自己是誰,她不想傷害對方,只好一再無視,否則返頭去追究對方,更容易暴露自己。 太子醉醺醺地坐在書房里,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如果每天不在這里坐坐,與幕僚談談話,說說雜事,他就覺得這一天過得不踏實。無論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婚禮也好,冊封大典也好,最后,他還是要到書房,同這些心腹之人交談幾句。 太子方才摔到了地上,心中很覺不吉:屈膝跪地,是臣服,象征失主之位;袖子在肩膀處撕裂,象征羽翼被損。加上膝蓋摔得生疼,他一下子情緒低落,方才的笑容滿面,就變成了悶悶不樂。 見太子不快的樣子,一個幕僚忙說:“殿下可是為了方才那一跤煩惱?殿下不必疑慮,大鵬展翅之前,都要下蹲一下,才能直沖九霄。殿下是大鵬,自然要先抑后揚,日后必有大作為的。袖子撕開,表示舊去新來,說明殿下肯定是要廣招幕僚屬下,豐實助力?!?/br> 太子這才舒了眉頭,點頭道:“很有道理?!庇謫柕溃骸白罱?,鎮北侯府可有什么動靜?那個……”他不屑地哼了一聲。 一個人回答:“我們的人已經被鎮北侯買入了府中,是那個二小姐要了她,就像當初要了那個蘇婉娘一樣。她一聽什么身世凄涼,就心軟收了人,可見蘇婉娘那次絕對是巧合了。我們的人說這個二小姐在府中被兄姊們嫌棄,責備她不懂事,她就知道哭哭啼啼。在院子里,凡事都是聽蘇婉娘的,她自己的乳母都在蘇婉娘的管制之下,算是當初白養了她,完全是個白癡?!?/br> 太子冷笑,幕僚接著說:“鎮北侯還是像以前那樣,張口閉口地就讓孩子們好好習武讀書,也沒和京中武官聯絡,去找他的人,他多推辭不見。他的夫人這些天就開始收拾行裝了,從來不與其他家的親眷走動?!?/br> 太子點頭:“他老實些,就少些麻煩?!?/br> 眾人一齊表示贊同,雖然他們也拿不準太子能給鎮北侯什么麻煩。 大典次日,老道士在樹林里盤腿坐在一個樹樁上。他舉手反復掐算著,不遠處,垂髫小童在林間來回跑跳著。老道士不高興地對小孩子皺眉:“昨日晚上就是因你發燒,我沒能去看天象,現在就是算出來了,也不敢相信?!?/br> 那個孩童根本沒聽見,繼續自己玩著。老道嘆息:“當初算你是通靈之人,可曉古今,收養了你到現在,我也沒看出來!” 那個孩童跑過來,笑著說:“師傅,你看,這個甲蟲!” 老道專注地看孩童的眼睛:“你感覺到什么了嗎?新封太子龍氣淡薄,命程模糊,國運混亂?這其中有逆天之力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