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現在保安服,這么和警察的制服一個模樣?”神偷驚魂未定的說。 “胳膊上還是寫的保安兩個字,”老沙把胳膊抬起給神偷看,“你現在怎么沒以前機靈了,你以前不是這樣?!?/br> 神偷擺擺手,對老沙說:“做保安,這法子挺好,到底是老江湖?!?/br> 嫣兒對兩個人的對話不怎么感興趣,仍舊擺弄著筆記本電腦。 “軟件運行出了問題,”嫣兒把眉頭緊緊皺起來,但是仍舊不能掩飾她的美貌。老沙心想,漂亮女人就是不一樣,什么表情都好看。神偷一門心思放在她身上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不是高價向俄羅斯黑客購買的軟件嗎?”神偷焦急的說,“怎么會出問題?!?/br> “可能是電腦的配置和軟件并不兼容,”嫣兒眼光流轉,看著神偷,蹙眉懊惱的說,“導致運行速度減慢?!?/br> 老沙對電腦這些高科技不感興趣,又戒備嫣兒,就示意神偷跟自己到另一個房間說話。神偷卻說:“我和嫣兒之間已經沒什么秘密了,你盡管就在這里說?!?/br> 老沙看了看正在擺弄電腦的嫣兒對自己根本就在意,只好對神偷說:“鋼廠里有問題?!?/br> “你發現什么了?”神偷立即問。 “鋼廠地下,”老沙說,“有一口井,明明有井水,但是水抽不上來?!?/br> “是不是有同行毛手毛腳的動手了?!鄙裢嫡f,“他們挖地道,把地下斷層的水給打穿了?!?/br> “我開始也是怎么想的,”神偷說,“不是這樣,水還在,但是水泵只在空轉?!?/br> “不是人為的?” “我認為水井下面有機關,”老沙說,“一定有人提前在下面布置過了?!?/br> “他們這么快?” “我說的是,地下肯定有秘道,和地下水有關的秘道,”老沙解釋,“里面暗中布置了一些機關?!?/br> “老沙,”神偷說,“你懂行,你是不是看出來了什么?” “是的?!崩仙成衩氐幕卮?,“這個鋼廠的布局我也看了,不一般,所有的布局都是按照簋心點xue陵來的?!?/br> “你怎么知道這些風水上的玩意?” “我只是聽我師父說起過,”老沙回答,“他大致把幾種點龍xue的圖畫給我看過,我也只記得其中幾種?!?/br> “為了幾個青花古瓷,”神偷說,“他們犯得著這么大費周章?!?/br> “所以這下面很可能有更值錢的東西,”老沙說,“這個你已經大致明白,但是我說的是,下面的東西可能比你想的更加重要?!?/br> “你的意思是說,”神拖想了想,“這活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br> “攬不起這個活,我們就撤吧?!崩仙痴f,“我覺得這買賣太大了,我們做不了?!?/br> “讓我先想想,”神偷安撫老沙,“你先回去做保安,看看情況,我們再做決定?!?/br> 老沙知道神偷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出于規矩,也不能丟下他自己脫身,只能繼續去鋼廠當保安,一切見機行事。 老沙第二天早上去上早班,正好看見大拿的拳頭在砸著門。門里面沒有回應,大拿急了,吹著哨子:“起床!出cao!”屋里仍舊沒有動靜。 大拿更加生氣,拼命的吹哨子。 黑小在房間里懶散的喊:“吹什么吹!才幾點啊,昨晚巡邏到十二點,還讓不讓人活了?!?/br> 大拿又吹,門開了,二子不耐煩的站在門后,睡眼朦朧。 大拿不依不饒的拉著他們出出cao,黑小和二子還有其他的保安聽從大拿指揮,在空地上跑步,老沙也在隊伍里。 老沙邊跑邊問:“李隊怎么弄的跟部隊似的?!?/br> “他以前就是當兵的,”二子恨恨的說,“當兵當傻了,當了保安隊長,就以為還在部隊里,把我們當做他手下的兵?!?/br> 老沙笑笑,也只能聽從大拿這個小子瞎折騰。 黑小又說:“聽說他當兵的時候很厲害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專業復員了?!?/br> “我好像聽人說起過,”二小接上話茬,“他在部隊上反了錯誤,才復員的?!?/br> “犯了什么錯誤?”老沙來了興趣。 “好像是把戰友給誤傷了,”二小說,“你可別在他面前提這事,提了他就跟你急?!?/br> 出完早cao后,老沙繼續上班,白天就利用保安的身份在鋼廠里到處轉悠,而且不止一次的在泵機房附近觀察,越看泵機房的伸出的幾個鋼管,就越覺得不對勁。于是干脆爬到附近一個廢棄的高爐頂上,從上面看個究竟。 老沙到了高爐上,一看,結果就倒吸一口冷氣。 泵機房伸出了四根鋼管,分別朝向不同的方位,每根鋼管走出來十幾米后,就用彎頭(注:一種改變管道方向的管件,用于管道鋪設。)拐了就九十度的彎,以泵機房為中心,這四個鋼管的走向,剛好就構成了一個“卐”字型。 我聽到老沙說到這里,忍不住笑,然后對老沙說:“你跟我說的什么青花古瓷,是在鋼廠地下的一個墓xue有關吧?” “是的?!崩仙郴卮鹞?。 “你這個故事編的不好,”我笑著說,“有漏洞?!?/br> 老沙愣了愣,然后問我,“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什么漏洞?!?/br> “剛才說,看到泵機房的輸水管管道架設出來,構成了一個卐字型?!蔽椅⑿χf,“你應該知道卐字型是什么涵義吧?!?/br> “是啊,我就是看到了這個卐字型,才猛然發現有問題的?!崩仙痴f,“這個卐字的形狀,是佛教的一個符號,如果在廟里就無所謂了,如果在民間,那是和尚做了法事后,用來鎮邪的,鋼廠的地下有很邪性的東西!” “你說古墓里有很邪性的東西,”我點著頭說,“可是你知道嗎,但凡中國跟墓葬有關的文化,都和佛教沒有太大的聯系的?!?/br> “這話你怎么講?”老沙有點蒙,“我讀書不多,還不是很明白?!?/br> “中國的傳統宗教是道教,所以風水啊堪輿啊,墓葬文化都是跟道教有關,”我頓了頓,繼續說,“可是佛教沒這么些講究,佛教講究四大皆空,和尚死了都是火葬的,最多死后刨出幾顆燒不化的膽結石,說是舍利子,然后放到舍利塔里供奉起來,算是比較講究了?!?/br> “我明白了,”老沙說,“你的意思是這種大型的古墓,如果有問題的話,也是中國人道教方面的做法,和佛教無關,所以地面上的泵機房伸出四個鋼管,構成一個卐字型,只是個偶然?!?/br> “對,”我說,“這個根本就是兩種不同路的東西?!?/br> “你錯了,小徐?!崩仙硨ξ艺f,“你犯了一個錯誤?!?/br> 我攤攤手,做出一個不解的姿勢。 “古墓是金元時期的古墓,”老沙說,“可是鋼廠是六十年代建設的?!?/br> 我一聽,馬上就明白了老沙的意思,我把思路給整理一下,對老沙說:“是不是這樣,勘測隊發現虎符鎮附近有鐵礦,然后開始建廠,當建廠的時候,這個古墓就已經有人知道了,但是出于某種原因,這個古墓的消息,并沒有對外放出風聲。不過有領導知道這件事情,而且很迷信這個,或者在修建鋼廠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事件,又無法解釋,所以他們請來了一個和尚身份的人,用某種特殊的布局,鎮住地下的東西……” 老沙偏著腦袋,向我微微點頭。我知道我猜對了。 想明白這點,我忍不住好笑,六十年代,正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那時候三線企業如火如荼,我很難想象,堅持無產階級革命的那些堅定的建設者,怎么會認同一個和尚來鋼廠做法事,而且是鎮住地下的某種邪性的東西。 這個實在是太矛盾。但我也不能去辨偽老沙說的話了。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相互悖論的事情也是會同時存在的,我已經屢見不鮮。于是我只讓老沙繼續說下去。 老沙當時看到了泵機房為中心的那個卐字型,心里震驚的很。立即從高爐上爬下來,想馬上找到神偷去說這個事情。這筆買賣絕對不好做,這個跟以前的生意不同,以前最多是失手,被警察抓起來,盜竊罪,數額特別巨大才會判重刑,一般打點上下,兩三年就出來了??墒沁@次很明顯,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于警察,而是要去做事的地下,有不一般的危險存在,神秘事物的存在。這個偏離行業路數太遠了,實在是太冒險。 老沙焦急的等到下班,正要離開,大拿卻叫住他,“老沙,能不能給我幫個忙?” 老沙就說:“怎么啦?” “能不能幫我再加個班,上一個通宵,我知道連續上二十四個小時,說不過去?!贝竽貌缓靡馑嫉恼f,“但是他們都跑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這些天我也是一直在苦熬,每天只睡幾個小時……我一定申請給你多發點加班費?!?/br> 老沙看見大拿的言辭閃爍,知道大拿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他,想來想去不好拒絕,只好對大拿說:“你讓我回去吃個飯,你看這個廠子里也每個地方洗澡,我回住的地方洗個澡了來上班,怎么樣?” “當然可以,”大拿開心的說,“你晚上十點前來加班就行?!?/br> 老沙敷衍了大拿,馬上就回去。一刻都不耽誤,跑到神偷所在的旅館。到了房間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把門給弄開。老沙一身的本事不虛的,他幾秒鐘都可以開一個鎖,比用鑰匙還方便的多,他開門就用兩根細細的鐵絲,這鐵絲一直都放在身上。具體什么地方,老沙從來不跟人說起。 老沙開門后,馬上就沖進去,看到穿著睡衣的嫣兒正在搗鼓電腦,一臉嚴肅。嫣兒看見老沙突然進來,驚慌失措,連忙把身邊的一件外套穿上,臉色很不安。 “我有事要跟神偷說?!崩仙巢桓虄簡?。 “他出去辦事去了?!辨虄夯卮?。 “這活我不干了?!崩仙硨︽虄赫f,“我現在就要走人?!?/br> “不行,”嫣兒拒絕了老沙的請辭,“你等神偷回來,當面說清楚?!?/br> 老沙猶豫一會,嘆口氣,“他好歹救過我的命,行,他什么時候回來?!?/br> “他估計要去一個晚上,”嫣兒說,“你明天早上跟他說吧?!?/br> 老沙沒辦法,只好悻悻離開,看著嫣兒繼續搗鼓電腦,這個時候,老沙發現,電腦上牽出兩根數據線,連接著旁邊一個設備,設備有一個顯示屏,跟醫院里的心電儀一樣,屏幕上跳動著曲線。 第二章 陰兵過道 老沙回到租住的地方,洗了個澡,晚上九點半回到鋼廠。大拿看見他回來了,高興得很。老沙一看,原來鋼廠里根本就沒有其他保安上班,只有大拿一個人在這里值夜,這隊長當得還真是砢磣。 大拿和老沙說了一陣子話。大拿看了看時間,對老沙說:“時間還早,我練練功夫?!?/br> 然后大拿就把一個酒瓶放在桌子中間,酒瓶里放著半瓶酒。 大拿擺好了架勢,隔著兩三米,對著酒瓶用手掌一推,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生,老沙就奇怪了,這個是不是在犯什么毛病。 接著大拿有用剛才的姿勢,有用手掌隔空對著酒瓶推了一下仍舊是什么都沒發生。老沙心里好笑,就看著大拿繼續犯傻下去。 大拿不停的隔空對著酒瓶出掌,鬧騰了很久,老沙都看的困了,打了哈欠說:“我說李隊,我們是不是該出去巡視了?!?/br> “別出聲?!贝竽萌耘f用這個姿勢隔空推掌。老沙忍不住笑起來。突然大拿驚喜的說:“看見沒有,看見沒有?” “看見什么?”老沙好奇的問。 “酒瓶里的酒,“大拿指著酒瓶對老沙說,“你看?!?/br> 老沙仔細去看酒瓶,這才發現酒瓶里的液面蕩起了一點微瀾。 “厲害啊?!崩仙硨χ竽霉笆?。 大拿興奮的說:“你知道嗎,我前幾天才發現自己的本事長了,你知道這是什么招數嗎,隔山打牛,很高深的功夫?!?/br> 老沙嘴上敷衍,心里卻滿是狐疑,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隔山打牛的功夫,酒瓶里的液面在晃動,只能是別的原因。某種震動。 老沙正在思考震動的原因。房門突然彭彭作響,大拿連忙去開門,邊對老沙說:“我們還真得要去大門看看,來了人都不知道?!?/br> 門打開了,是黑小和二子站在門口。 “你們不是不愿意上夜班嗎?”大拿好奇的問,“怎么又跑回來了?!?/br> “我們還是回來上班比較好?!倍訉Υ竽谜f,老沙發現他在不停的抹鼻子,肯定在掩飾什么。 “你們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好,”大拿果然不信,“說實話吧?!?/br> “媽的我們住的地方今晚太邪性,”二小忍不住,說了實話,“我們還是回廠里來睡覺吧,廠里再鬧騰,至少人多?!?/br> 老沙一聽到兒子說廠里鬧騰,心里就咯噔一下,把眼光看向大拿,大拿就不停的躲避老沙的眼神。老沙明白了,大拿心里有事。 不過老沙也顧不上去追問大拿心里想什么,二小正在嘮叨他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