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他、他祭出武、武器了?”終于,有人懼了,有人想退縮了。 那蒼涼而顫悚的聲音會傳染,畢竟少年首領積威以久,當眾人看到他那恐怖威力的身手,再不顧一切的拼命,此時都有些力不從心,雙腿發軟。 “怕什么?!拖了這么久,他下了高座吸入這么多的*紫煙,再厲害如鬼魔,亦會墮入凡人!”殷將軍在一擊沒得手后,便退后數丈,被他們親隨一層層地保衛在后,他看著少年首領,下頜咬得死緊,臉上雖然有著驚懼與恐慌的蒼白,但那一雙如鷹如狼的眼睛,卻犀利明亮異常。 原來……這才是他們敢反的最后底牌……虞子嬰視線轉向那綻若妖嬈的紫霧輕漫,抿了抿唇角,然后蹙眉看向少年首領方向。 她就不懂了,他堂堂一國皇子尊貴之軀,來這對他惡勢眈眈的狼虎之地,為何如大意,偏不帶一名親兵侍衛? “上!不用懼,他已如無牙之虎,無爪之豹!” 一聲振奮人心的高喊吆喝,終于凝滯的人群再度發起攻擊,殷將軍亦不再隱于身后,而是與幾名高手相擊,從東南西北方向無死角地開始對少年首領進行殺擊。 虞子嬰看到被包圍著的少年首領,他的確中毒了,他的動作越來越晃,準確度也開始失誤連連,直到殷將軍趁著他被東南西牽制時,一戟從正面劃去。 咔嚓一聲,少年首領堪堪避開后,動作一滯,他臉上的那一張白慘如鬼的面具從中間龜裂粉碎。 “在沒找到那個朝三慕四的女人之前,所有阻擋我的,遇神殺神,遇魔屠魔,想讓我死?呵呵呵……” 當他臉上面具破碎后,終于露出一張極美的面容,少年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膚色蒼白如雪,沁不出半分生氣,紅唇,星眸,國色無雙,傾城之姿,但那一雙淬毒般的血眸卻極冷,極毒,極透。 所有人在看到他那一張臉時都怔愣住了。 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這張臉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因為至他們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他便戴著面具。 他們雖然知道漁人軍團的首領很年輕,但從來沒有想過,漁人軍團的首領竟是如此冠絕古今的美少年,這整個殿內供人歡樂的少年或少女無一人他這般漂亮華麗動人。 虞子嬰在看到面具破碎,少年露出真容那一刻,眸色微緊。 沒有驚訝,卻有意外。 他什么時候來到宛丘的…… 而就在眾人愣神一瞬,一道身影趁此機會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掠了那中了*紫煙的美少年,直接穿堂而走,他一步便移數丈,眾人震醒后,迅速追擊,但那人沖擊而去其勢洶猛,擋路者無一不被其拍飛踢開。 少年首領被人反鎖手臂一陣翻天倒地,便被扛在一骨頭嶙峋的肩頭,一愣之下,下意識準備反抗時,卻發現早已被人點了xue道,動彈不得,他當即臉色又黑又白。 “安靜一點,現在這里想殺你的人太多,有話離開再說?!?/br> 一首冰凌凌的陌生少年聲音,少年首領聞言面色陰氣沉沉,卻沒有說話。 啞xue也一并被點了,他能說什么! 等虞子嬰將那群人擺脫后,卻不想被人一刀從后面刺來,所幸她反射快避得及時,不然直接就刺中了心臟。 她將肩頭之人扔在地上,然后回頭看著被劃破流血不停的手臂,虞子嬰一張瞬間黯黃的小臉黑沉黑沉的。 “我救你,你卻傷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漁人半島的西南岬角,如鵝鑾鼻隔著南灣相對步徑上行,右側可通往海岸高處的望海亭,左側則通往海崖底端,有一壺xue南海溶蝕洞,隱藏在海崖下。 洞口崖前有兩塊大巖石伸入海面,左右交疊,一前一后,形狀像臥伏撓癢的豹,而附近奇石詭異,簇立如林,令敞開的洞口虛虛實實間,更不易被人察覺。 洞內是一片幽黑死寂般的冷凝,洞外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巖石上,發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噴濺著雪白的泡沫。 “救我?嗤,我有求你救我嗎?嗯?” 少年首領陰冷一笑,那被黑色戾氣如蔓藤纏繞的妖精般細致面容,邪佞而猙獰,像充滿死氣怨念的幽靈,陰魂不散,低啞的嗓音像被人切破喉嚨,灌著冷風般陰森恐怖。 他將先前劃傷虞子嬰的那一塊薄刃隨意噗通一聲扔進海里,半身支起,墨綢長發披散逶迤垂地,飛斜冰冷的眸光,危險而殺氣騰騰地睨向虞子嬰。 先前少年首領被虞子嬰偷襲時,他反射及時轉移了幾處xue道,但七處仍被牽制五處,先前唯手臂、脖子、口嘴稍能動彈,然下半身卻軟攤如泥,所以剛才虞子嬰忿惱時,將他一扔擲,他便控制不住身體在地上摔一悶響,并轱轆滾了幾圈直撞到一堅硬的巖石,才停了下來。 額頭、背脊、手臂、甚至……臀部,多處被尖銳的石子咯得疼痛難忍,甚至手肘薄弱處被擦破了皮,滲出了血腥味兒,至他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全部屠殺盡后,他便再也沒有受到過這種侮辱。 少年首領此人心性狹隘,睚眥必報,他那一雙詭異泛幽碧的眼眸燃燒起簇簇鬼火,用一種幾乎怨毒的眼神盯視著虞子嬰,只想將眼前之人,手刃八大塊,再扔去海底喂魚! 虞子嬰與他靜靜對視許久,深吸一口氣,放松了緊繃的肌rou,抑止住自己的暴躁脾氣。 她勸慰自己別跟這種神經病一般見識。 “你將我綁架到此處,有什么目的?哼,丑八怪?!鄙倌晔最I瞇了瞇眼睫,似從異次元中看懂了虞子嬰忍耐下所表達的神色,當即隨地撿起一顆石子,聲音緩慢,但動作卻勢如閃電雷光朝著她那方擲投而去。 這種扔石子的事情由尋常人來扔一下頂多就砸起了腫包,但少年首領這一扔卻是一大殺器,虞子嬰至被他劃了一刀后便開始提防起他了,自然聞聲辨位而輕巧一避,那石頭帶著凌厲呼呼風聲,“呯”地一聲砸得巖面四周龜裂粉碎,便死死地鑲嵌進了洞壁內。 虞子嬰冷冷轉眸,看著鑲嵌在巖上的那一顆石子,這種高度,這種力度,若她真被打中,那就是正中腦門,分分鐘被砸個腦漿崩裂,一地紅白。 ——他是真打算讓她死! 虞子嬰在黑暗之中,刻意弱化黯黃的小臉,此時陰沉得更厲害了。 “什么目的?我現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揍死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小兒!”虞子嬰一字一句,聲音像從牙縫之中蹦出來似地。 “小兒”一出,少年首領之前得意諷笑的臉色一僵,接著紅、黑、白相繼地冒出來,他挺直背脊,瞪著虞子嬰的那一雙仇恨眼神,幾乎紅得快滴出了血了。 小兒!他一個卑微下賤之人,竟敢用如此侮辱性的名號來稱呼他! 他絕對要殺了他!他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氣了? 怒了? 呵,虞子嬰冷艷高貴地冷笑了一聲,哪怕他渾身的殺意猶如實質般撲淹過來,她卻無半分驚懼之色,不但如此,她反而端著神色危險的陰狠之意,重重跨前一步,雙臂隨意擺動,活絡活絡手腕關節,正準備要狠狠地海扁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卻聽到頭頂筍巖上傳來一道遙遠卻多重回音匯聚成清晰熟悉的聲音。 “三部、四部,你們找到人沒有?!”沉怒而嘶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緊張迫切問道。 “還……沒有……一部、二部說看到可疑人員逃脫,現在正在出動逮捕?!?/br> “絕不能讓他們逃了,你帶一些人手,立刻去抓住蒼族族人逼他們說出那個馭夫的全部事情!快去” “是、是!” 沙沙的腳步聲離去,又有一陣人馬靠近崖洞上方,是殷將軍,他從殿中為主,分散人馬,已派人開始搜海岸線周圍了,虞子嬰動作一停,仰起頭看向上方。 這個蝕溶洞頂與島巖間交接錯開一條狹長細微的縫隙,微微弱光,不至于令洞內全然漆黑一片,但光線卻十分微弱,隔得稍遠,根本不足以將人的面部輪廓看得清晰,但正好可以至下而上看到一些隱隱約約晃動的身影,當然,上面的人卻是看不到下方的。 少年首領微微側移視線瞥向虞子嬰一瞬,細碎額發滑落遮掩些許他眉梢間的戾氣,微微移上:“丑……” 上面雖然看不到下方,但卻還是可以聽得到聲音。 咻~一陣急風吹過,虞子嬰如殘影,已沖至少年首領跟前,一掌毫不留情地將他按至地上,她掌心死死地捂住他微張的嘴唇,而少年的腦袋因為這突出其來的一推,后腦勺重重地砸到地面,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響,一陣頭暈目眩間,少年漂亮的眼型極致瞠大,險些撐破的弧度,滿眼通紅,隱有淚光。 這不是想哭,純粹被痛得逼出了生理鹽水! 他這一輩子就沒有遇到過這種身不由已的情形,更沒有遇到過一個敢這樣隨意對待他的人! 他此刻心底無限委屈、痛忿、仇恨,心底再度刷屏一百遍,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他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可偏偏殺不了啊,摔! 虞子嬰沒有關注身下被自己“滅口”的少年首領,她的心思一直在上面,她聽到一陣安靜后,又是一陣腳步擴散開來地移動,似有什么人過來了,眾人在騰位遠離。 果然,沒等一會兒,她就聽到殷將軍再次說話了。 “高人,這次能得你相助,殷治甚謝?!?/br> 聽著殷將軍略微拘謹客套的聲音,這語氣雖有尊敬,但更多的卻是深深地忌憚。 高人?難道這一次殷將軍對少年首領的背叛并非他一人主事,其后更有幕后推手?虞子嬰心下一跳,第一個懷疑對象便是殷圣,于是她繼續側耳頃聽。 或許是好奇殷將軍接下來的話與那“高人”的身份,也或許是因為對現在這種被人壓制敵強我弱的情況感到絕望,少年首領也暫時鳴兵收金,沒有再激烈地掙扎反抗了。 但虞子嬰依舊沒有放開他,或許是說,她完全被接下來那位“高人”說話的聲音給整懵了。 “這不是為你,這只是……我與人的一場博弈?!?/br> 那輕柔仿佛落于風中便似雪消融般的清冷嗓音,卻意外帶著幾分散漫的慵懶之意,似冰玉相擊之中染上磁幽的琴色之音,動聽而危險,冰冷而誘人。 似感到身上之上變得僵硬而怔愣,少年首領因呼吸困難而泛起一層水色的尖銳視線閃過一絲嗤笑、疑惑。 他因中了*紫煙,散了一些功力,所以上方的對話他能夠隱約聽見聲音,卻不能辨析出他們究竟在說些什么,更不能確認是什么人在說話。 “什么?”殷將軍愣了愣,然后垂下視線,將視線定在地面:“高人,你的話……”他完全聽不懂這名白衣男子話中的玄機。 這還是第一次殷將軍如此接近,且在日光之下看到這名“高人”的面目,簡直太令人目眩神移、不敢直視啊,就算明知道彼此同性,他有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看著看著就失了神。 為避免自己以后走向斷袖的不歸路,他還是盡量別看他那一張令人想犯罪的臉。 “無防,此事與你無關,你只需謹記一件事情——別讓任何人將這座島奪了去?!?/br> “是,我一定盡力,等抓住他們……” “憑你們怕是抓不住她的?!蹦恰案呷恕彼葡氲绞裁?,懶綿悅耳地低笑了一聲,道:“她那性子最謹慎多疑,怕是早就在入殿前,便想好退路,但局限于時間有限,她必不可能大規模地搜尋,又加上她那人膽大敢于冒險,怕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不妨朝主殿外平日里較少去,卻在眼皮子底下的地方開始挨遍尋找?!?/br> “謝高人指教!”殷將軍似大喜過望,立即指揮著眾人開始按照高人所指示的方向開始尋找。 等到虞子嬰聽到那名“高人”被殷將軍等人擁走后,深呼一口氣后,便爆了一聲粗口:“靠!” 常聽人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同伴,而是你的敵人,如此她曾經一路的同伴變成了敵人,更是妥妥地將她的后路都給全部堵死了。 所幸她意外碰上這一幕,否則她怕是被莫名其妙地給人逮住后,才能知道這一切究竟是誰在暗中布局。 明明知道她需要漁人軍團,惰卻將其奪走,她知道,他這是準備讓她后悔、讓她最終失敗后以一種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跟他道歉,讓她明白自己非他不可。 這人這次是被她得罪狠了,開始跟她杠上了。 之前他跟她說的博弈,怕就是以漁人軍團為棋盤,殷將軍與少年首領為雙方棋子,孰輸孰輸。 只是這一次她跟他的博弈,怕受傷最重的就是……嫉妒了。 沒錯,少年首領就是東皇國的嫉殿。 虞子嬰想不通,他堂堂一國皇子,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宛丘窮苦之地的一個匪島首領。 當就當了吧,憑他那唯我獨尊,嫉恨成性,任性張揚的乖戾性子,將一整座島人都得罪光了,惹得人暗中磨刀霍霍,她也并不奇怪。 她只是不懂這種時候,他冒冒然跑來這漁人軍團作甚? 且身邊一個親衛都沒有帶,難怪令人起了jian心,再加上有惰這個佞臣在一旁暗箱cao縱,而他又大意失掉了絕對的武力震壓,才淪落得最終被人給反掉了。 其實虞子嬰隱隱約約好像猜到一個答案,但卻來不及細想,突地感到手心一陣濕濡,她感動不對勁,下意識地放開了嫉妒的嘴, 卻見他狠狠地叼著她手心的一團嫩rou不放,一副死活要咬嚼入腹才能解恨的模樣,虞子嬰嘴角一抽,心底一狠,屈指彈向他額頭,迫使他松嘴。 一痛鉆心的痛意襲來,嫉妒皺眉眉頭,果然松了嘴,但隨即他嘴中噴著她的血,風度盡失,情緒崩潰,對她怒哮道:“該死的!丑八怪,你究竟是誰?剛才為什么要救我?” “終于承認我剛才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