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不過她最希望他能夠允她——泡他。 ——這個泡當然不是指用福爾馬林泡。 別的事情她自信花點時間跟精力便能夠辦成,但要說拿下他那顆陰暗黑心這件事情,對她而言暫時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貪婪此人,擁有絕對的理智,他的理智能夠征服他的情感,但同時他的情感則被理智影響得十分淡漠寡絕,他即使是某一瞬間動心了,亦會在下一刻被更貪婪的感情湮滅,所以非令他痛徹心扉不足以感受到深刻。 感覺到虞子嬰的沉默,景帝便直接當她允許了這項交易,他出聲問道:“說說,從那四人身上你得知什么?” 眼下時間緊張,換好衣服就得出去聚合進行下一輪比賽,所以他們沒時間閑聊,既然是談正事,虞子嬰便收回游離于外的神智,嚴肅道:“初步推斷她們并不是殷圣的人,或者是指她們并不是直接授意于殷圣命令,雖然是有目的地準備殺人,卻打著同歸于盡的方式,這不科……這不正常,只能說明她們是殷圣潛伏在九洲勢力派來的炮……的棋子,當棋子與刺殺目標一同消滅,便不會牽扯到她們身后的人,我雖從其中一個人嘴里勉強橇出一個”yan“字,但具體含意卻無法參透,你可知道這些國家或公主哪一國帶yan這個字?” “yan?……嗯,此事我會派人細查,下一關我希望你能夠從剩下的三十幾個國家中篩選出嫌疑者?!?/br> 景帝沉吟思考間,那一雙瓣薄涼的雙唇似著了火一般不經意摩擦過她的皮膚,激起虞子嬰身體本能的一陣戰粟。 她偏了偏臉,抿緊嘴角:“我需要各國公主的詳細資料?!?/br> “晚些時候我會派人送給你?!?/br> 他一連幾個“我”的稱呼,一開始虞子嬰沒察覺,現下才聽出,便道:“我又不會跑,你老壓著我做什么?” 景帝身軀一僵,隨之陰冷一笑:“……你認為呢,你別忘了,你上一次是怎樣逃跑的!” “……”他的心胸比針眼還??!幾百年前的事情一直記仇到如今。 “怎么不說話了?這次看到你一心維護的傲慢,怎么不敢相認了?我當初想不到,一個矮蠢胖子竟能瘦成這副德性,想必他也想不到他認識的‘玄嬰’會變成寶黛公主吧?!本暗坳庩柟謿獾卣f道。 ——看來他查到了很多關于她事情,并且一直選擇按兵不動地監視著,直到她選擇自投羅網……此話乃雷區,虞子嬰不準備自爆所以自覺避開,她尋了個絕對能夠吸引他注意力的話題,道:“這次我等經過康城……” 她將康城(貧民窟)內發生的事情挑了重點關于殷圣的事情,避開騰蛇一族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景帝。 會做這個決定虞子嬰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殷圣坑害騰蛇一族這件事情本就源于準備禍害九洲大陸,而如今騰蛇一族,不,或者該是說她能夠選擇聯盟報仇的對象,最合適的人選便是眼下各國都眼紅的景帝。 國強富饒,帝王圖勵,他完全符合她需要的條件。 景帝聽完她的敘述,沉默良久,才道:“殷圣設下的焚世九轉之陣可能夠毀?” 虞子嬰道:“一旦開啟便只能選擇性應劫,無回頭之弓一說,不過如果我們能找出焚世九轉陣法的陣心,利用別的方式,可以有一定程度緩沖?!?/br> 關于陣法一說,虞子嬰算不得精通博學,此事仍舊需得請動無相出手才行。 而她也相信只要是為了百姓、九洲大陸,他不會不樂意的。 兩人這番耳鬢廝磨地密謀一番,時間流逝得飛快。 “記住自己的身份,其間不準再接近任何別的男人惹人懷疑,專心贏得這場聯姻賽……”景帝最后警告了她一句,一拂帶著凹凸細致暗金紋袍袖擺遮于虞子嬰眼皮之上,一把壓于她腰間的手離去,放開了她,待虞子嬰再次睜眼,人已悄然無息地離去。 虞子嬰將神識探知四周一番,發生除了景帝暗處的侍衛皆離開后,便一個翻身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黑眸幽闇重重,等換好一身干凈衣衫準備離去的時候,卻看到了斜依在圓拱石砌轉角的怒。 風影婆娑,光影交錯下,青年好似一尊極品石雕,他雙臂環抱,那黑色而張揚的發,放蕩不羈地與腰后飄舞,面上那一道疤痕令他生出邪魅得引人隨落,然唇邊,卻勾起一抹意氣瀟灑的笑容。 “他認出你來了?” 虞子嬰道:“顯然是?!?/br> “你變成寶黛公主進宮究竟是為了什么?” 青年笑意吟吟,那從葉隙間射下的陽光斑點落于他身上,令他一身翠綠外罩衫似碧葉浮水,暈出幾分暖意,眉目越顯和善溫暖。 虞子嬰步下臺階,立于陽光下,根根分明的睫毛刷下:“你呢,你來朝淵國又是為了什么?”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怒終是比不得虞子嬰那般從容,她的從容與鎮靜就像一根刺,刺傷了怒,他臉色一變,帶著幾分頹廢懊惱的情緒對著虞子嬰抱怨道。 他不由得想起一句,只有在意了才會變得身不由已,因為他在意了,所以他忍受不了她的欺瞞與冷漠,也忍受不了她與婪、或別的男人私底下的相處,但她卻不在意,她從不曾主動跟他解釋過什么,即使是他現在主動找上來,她也在跟他兜圈子,亦不愿意告訴他真相。 他一直覺得她很神秘,這種“神秘”他以前只覺得新奇有趣,總想一探究竟,但現在這種“神秘”,卻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一觸及便焦躁不安。 ——因為他當真一點都不了解她,甚至連她所想,所做都混亂地一塌糊涂。 虞子嬰并不了解,因為她的孤僻獨立性子造成了怒的思想偏差,直接給掉溝里去了,但聽了怒那一句帶著受傷情緒的問話,她卻是有所觸動的。 虞子嬰垂下頭,斟酌了半響,才道:“我在替景帝找出殷圣埋伏在九洲的勢力?!?/br> 怒聽到虞子嬰的回答,整個人一愣。 “你……你在跟我解釋?” ——不,并不是。 虞子嬰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到嘴邊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青年忽地露出一笑容,雙眸似含著惑人驕陽,那臉上的粲然笑容令她改變了主意,他幾步移形便靠近了她,他伸出蒲扇厚實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似有不甘似有不忿,撤了手后,直接一把將人緊緊地摟進了懷中,下頜抵在她腦袋上。 “這話有什么不能說的,偏生讓我猜,讓我惱,讓我睡不著吃不了,你就折騰死我吧!” 虞子嬰被抱個滿懷,沒聽出他所說的反話,只當他是說真的,便蹙眉道:“我沒有想折騰死你,幫他一來是為解決我與景帝之間的舊怨,二來則是為了從他身上取一樣東西?!?/br> 怒放開她,雙掌壓在她肩膀上,挑了挑眉,低吟笑意道:“取什么?” 取心。 但這種事情潛意識里虞子嬰覺得不能夠坦白直言。 “馬上又開始聯姻賽了,我必須走了?!庇葑計胝?。 “好吧,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何事才幫婪的,不過……不要假戲真做,找出殷圣的人后,我希望你就立即退去這場聯姻賽?!迸且粡堟倚λ实拿嫒莩良畔聛?,那認真而專注的表情,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第二十六章 比武招親需打擂 “辦完我要做的事情后……我自然會離開的?!庇葑計牒诹鹬橥円簧钠届o,令人挖掘不出一絲的猜疑。 “要我幫你嗎?”得到承諾的青年心中不要太高興哇,但表面則矜持地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沉淀柔軟的笑容,他伸掌揉了揉她的發頂,音聲澄澈而溫柔,像一個知心大哥哥一樣充滿人文關懷。 “不需要,你有你需要去辦的事情,所以不必特地來遷就我,我并不柔弱,你不相信我嗎?”虞子嬰不懂男人心,此刻精稚雪顏一本正經地,只當他這話是輕視了她。 怒看她認了真,立即雙手舉立,討好一笑后,便虎目錚錚地逗趣道:“是怒哥哥的錯,嬰meimei那一身強悍的本事堪稱幗國英雄,不,一代宗師,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哪里柔弱了,即使這小身板一跺腳也有虎背熊腰之勢,誰敢小瞧了你,你怒哥哥定是第一便不肯饒恕了他的!” “……小身板?”虞子嬰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眸光放寒。 怒故意露出一個無辜又委屈的表情,疑惑道:“難道……是大身板?” 虞子嬰額上啪地一下凸了一個“井”字。 “身高并不是用來評定一切的標準……”虞子嬰義正言辭地解釋到一半,卻看到怒那微訝的表情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比平常音量拔高了幾度,滯了滯,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方沉聲道:“我會長高的……我不會永遠都是小身板!” 她雖沒“哼”一聲,但的確傲驕了。 話一說完,人便踏著沉澱澱的步履轉身走了。 ——不聊了,太傷自尊了。 怒看著佳人隱怒遁去的身影整個傻眼了,生氣了? 他哪里明白他一直暗地里愛不釋手的身高萌差竟是人家小菇涼的逆鱗,這下好了,好不容易見縫插針從景帝等人眼皮底下偷到一次私下會面的機會,眼下被他的盲目與嘴賤給搞砸了。 “嬰、嬰meimei啊,你怎么走了……等等,咳咳,那個怒哥哥道歉,雖然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可我愿意道歉,所有的錯我都認了,等等……” 怒伸出爾康手。 ——再聊聊吧,他都愿意放棄自尊求饒了。 —— 也不知道禮部與戶部兩位大人是以什么參考基準來為景帝陛下選拔聯姻對象,但很明顯兩人這走的都是非一般坑人的路線。 各國使臣至選拔賽一開始便人心惶惶,特別是自從半推半就地簽了那一份勉責割rou條款后,他們的心便一直拔涼拔涼地提不勁兒,他們想插手又怕攪渾了兩國聯盟的關系,不插手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公主被賽事折騰得慘兮兮,都不忍直視了。 別的國家選秀女填充后宮不是選外貌便是德藝雙馨,實在再苛刻一點、再細微一點、再加上癖好,頂多也就是挑揀個高、矮、肥、瘦,五官、頭發、皮膚、腰部、頸項、肩膀、背部、牙齒……或勢力眼一點便再加上一個門第之類的,這完全能夠按受啊。 好吧,朝淵國并非全國范圍內選秀女,而是直接提高了眾人難以希冀的檔次,于整個九洲大陸板塊挑選諸國的公主。 但也從未聽聞有這種暴曬下試閱、鳧水過湖考驗毅力的粗暴選拔方式,不是越高貴越珍惜嗎?他怎么反其道而行,越高貴越糟蹋呢! ——沒有人能夠理解景帝抖s的情懷。 這往好了說叫考查,往壞了說便叫搓磨人(折磨人)!即使是普通百姓家的兒郎取媳婦亦沒有這種拿女人當男人cao練的規矩。 各國使臣與公主們私底下對此亦是各種怒忿不滿,可他們能怎么辦?眼下外有殷圣炸橋,內有異域造反,他們即使不為自己,光是為了那眼巴巴等著他們帶著榮光而歸的百姓亦必須學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其實在他們選擇與朝淵國聯姻的時候亦早就設想過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朝淵國的景帝是九洲聞名暇爾七罪之一的貪婪。 這幾年他雖然因為登基為帝cao勞國事政務暫時卸了刀甲退居二線,但關于他當青衣侯時的傳說還一直流傳于江湖之上。 你能指望給一個變態成性、殺戮成癮且帶著某種蘿莉人偶控怪癖的男人當媳婦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就算他模樣長得再令人神往,家勢背景再令人眼紅,這也改變不了他與生俱來本質。 默默地為各國公主點一根蠟吧。 —— “陛下準備選皇后的事情你還沒有朝外透露風聲?” “沒呢……有點舉棋不定?!?/br> “這事兒我等作不了主,還是按照陛下的指令盡快宣布吧?!?/br> “噯,知道了……” “還有,我等接下來一同商議制定的規則最好針對性地刷掉一些狂妄小國,我堂堂朝淵強國,豈能任帝君委屈娶一名小國公主為后?!?/br> “嗯,你作主吧……” “另外,陛下提出的種種有針對性的條件我等亦必須慎重考慮,絕不能委屈了陛下?!?/br> “好,就這么辦……” “楊尚書,你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倍Y部尚書正襟危坐地皺起眉頭,這才發現戶部尚書至剛才便一直有氣無力的樣子。 戶部尚書亦不知道神游何方,一臉晦氣地搖了搖頭:“沒事……噯?!?/br> “好好地你嘆什么氣,可是遇著什么為難之事?”禮部尚書眼神奇怪地看著他。 “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戶部尚書此刻被寶黛公主那一番話弄得是坐立不安,眼瞧著有人問起,正想一傾衷訴,但一想到此事牽扯到他的名譽與家事,便又覺喉嚨似堵著什么,難以啟齒,于是話到嘴邊便拐了一個彎道:“……咳咳,你覺得如今留下三十四名公主,哪一位最符合陛下的標準?” 禮部尚書哪里看不出他是有意轉移話題,前言不搭后語,怕是遇著了難以開口之事,可既然他不愿意說,那他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便就驢下坡了。 “這三十四名公主以各方面而言皆是上上品,我私下查過,基本無一人能夠符合陛下的全部描述,拆開尚可挑出一二,但要將全部的條件匯合為一人,暫時還沒有看得出誰?!?/br> 戶部尚書勉強提起精神,沉吟道:“或者陛下并非是真正地看中了誰吧,不管怎么樣咱們都盡量朝陛下列出的條件靠攏吧?!?/br> “嗯,陛下既不喜聒躁之女,不喜嬉皮笑臉之女,亦不喜過高之女,亦不喜對他容貌癡迷之女,那瞧著這其中有二十九名基本符合,且只有五國的公主身材過于高挑須得想法淘汰,至于性格方面的問題,我覺得還需出試題來考查方能驗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