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但天厄體一日不除,她也必死無疑! 她虞子嬰前身算盡一切,想破命獲生,卻不想意外穿越異世復活。 是命,是運。若是普通人,便只能咬牙認了,但她偏偏是一名魔醫相師!她用了一輩子去修醫、修玄術,祖母更為了她耗盡一生氣運跟壽命,她們一族用盡了一切手段才令她前世活到二十歲,這讓她如何甘心就此殞命! 她重生后,局限條件,她大概能預算出西方位置有一位千年難一遇的大氣運者,她想她若能借得此人的氣運,便能跟她這天厄體沖突消減掉一部分霉運,是以她才從那一座復生的死城趕死趕活地爬過來。 淵源共生,和諧共融,陰盛祥云弭漫幾乎籠罩整座榆汝城——她眸中流光異彩乍閃。 沒錯,她要尋找的人就在這座宏偉的寺廟內! 她撐著膝蓋了站起來,順便扒了扒頭發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便露出了那張半邊眼眶腫脹,沾著泥血漬,軟趴趴像個rou包子踩地上的慘兮兮臉。 她轉眸望向殿宇疊疊嶂嶂,霞光滟瀲旖旎彩帶將一切空虛盈滿,紫檀香味,綠樹婆娑巨樹古藤盤朧頗為蒼老間,矗立最宏偉的那高塔,隱約露出一截象牙白建筑飛檐翹角。 從那個方向她感受到一股磅礴浩然蒼茫謹然的正氣傳出來,震懾四方,舒倘,闐靜。 子嬰身體驀地一震,鼻腔下滑下兩串粘稠的鼻血,她面無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便掄袖一狠擦掉。 巳時昇陽呈祥,是她天厄體陰氣最弱的時辰,拼死亦不休! —— 悠遠沉重的鐘聲敲響三下,在阿育眥大殿,前來的信眾,在印悲大和尚的帶領下前往圣天塔,在此前需在佛陀降生地的樹下誦《三皈依》,做開示宣講的法會。 完成一系列虔誠繁瑣的儀式,眾人來到了圣天塔,篆刻圣典的琉璃瓦,深紅廊柱赭色圍墻,主殿鄲單式建筑特色鮮明,象牙色的屋宇和飛檐精致玲瓏,仿佛一塵不染。 藍天下,繁花碧草間矗立著,給人一種超塵脫俗的美感,主殿前是一片廣場,顯得十分軒闊而莊嚴。 “終于能夠有機會瞻仰到無相國師的圣容了,怎么辦,清漣?我們好緊張哦?!睆V場底下攥著絹帕,粉頰染春的少女們,期待緊張得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 而那名叫清漣的清麗膚白膩面龐的少女則顯得鎮靜沉穩許多:“你們啊,試著深呼吸一下保持冷靜,否則等一會兒讓無相國師看到咱們這不雅的神態,印象便全毀了?!?/br> 雖然嘴里是這么勸著別人,但宇文清漣的內心亦是不平靜的,一雙星燦明眸黯沉黯沉,傲氣的櫻唇緊抿。 沒了那傻胖的妨礙,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得不折手段得到無相國師的親睞才行! 咚咚咚!三聲清脆罄響,廣場上一眾屏息繃緊臉頰,一瞬不移地盯著漆紅迴廊盡頭,鴉雀無聲。 來了!無相國師來了! 倒首先印入他們視線的并非萬眾矚目的無相國師,而是十個身穿純黑質薄寬袖,紅祥云窄擺,類似東洋武士般服飾的十位高挑男子。 他們統一整齊面戴朱砂勾勒白狐面具,而每一張白狐面具左眼處,都彩繪著一只栩栩如生色彩斑斕的蝴蝶。 這十人給人的感覺很詭譎,腳步輕浮落地無聲,行走如飄逸,無一絲人的氣息。 就像紙上幻化的鬼魅虛影。 聽說,這十人是無相國師的雪狐使,與無相國師如影隨行保駕護航,本領高強。 接著一身紅色錦斕袈裟的寺院方丈跟隨著三名大和尚步出,與十名雪狐使躬身斂容于階梯兩旁等候。 風起,行云流水,一截白袍杏衫隨風翻飛袂舞,清風冽冽,菩提花杳曳散束,帶著一種萬年古木沉冽的檀香柔撫過眾人的嗅覺。 “咕咚——” 不知道是誰吞咽口水的聲音。 長廊光潔得沒有一絲灰塵,廊外水階處碧池清麗絕倫,香花錯落有致,無相不染一塵的衣袂無意拂過秞虹欄桿,浩瀚俊逸,第一次見無相國師誰也無法相信那名震九洲的人竟如此地年輕與…… 他靜謐的目光平和澄清,如那分割陰陽晨曉,黑白分明。一顰一動一笑,波斕動遠空,古柏繁茂菩提花迤邐同他仿佛與周圍春間融為一體,竟令人分不清是活在現實還是虛境。 那一眼的驚鴻風華,已令長階下眾人仰望得失神了。 那一刻,連心跳聲都靜止,為這一刻,冥默,悵惆,依戀。 無相國師身姿如柏木松,翠竹勁,藹藹渺渺間,那如暖清潤之聲散于落花之中:“感謝諸位特地前來這一趟,無相甚是感激?!?/br> 這一句話便是開閘放猛虎的開關,稍一呆滯后,底下的人險些爆發出一陣熱烈喜耽的回應。 特別是少女們都激動得臉頰通紅,喘著長氣。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親眼看到了傳聞中的無相國師了! 但是,佛門清凈之地,又在無相國師跟前,他們哪敢放肆喧囂。 宇文清漣在看到無相那一刻,心跳如擂,只覺四周一切皆模糊虛化,唯有那一抹白袍杏衫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炙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了。 無相斂羽睫于上面講頌,蔭影下一片線條柔和的側臉,用白玉雕琢的六支鳳翎簪起一頭青絲,幾縷黑發與束簪的紅扎繩滑落蜿蜒于暗紋綢亮襟條。 他身后呈扇弧狀護著的十大雪狐使,左右亦有方丈跟大師們恭敬以奉,他站在明凈高臺之上于馨風暖陽之下,目光浩瀚浮飄渺,鸞驂攀不及,是那般的遙不可及,恍若神明。 ——若尊他為神,恐怕此刻無人敢反對。 瞬間噤聲,廣場眾人突感自慚行穢,便自覺躬拜恭耳傾聽,不敢用視線褻瀆其一分。 當所有人都對無相充滿了敬畏與高不可攀的時候,卻沒有人看到,有一個躲在暗處的肥胖子卻磨刀霍霍,對著咱尊圣無暇的國師眸露狩獵譎光,毫不掩飾的打量。 “找到了……強……不行……” 那充滿侵略性的眼光,那鼓囊的身子,那萎縮在角落嘴里不停碎碎念,都彰顯著四個大字——不懷好意! ------題外話------ 這一章滿滿地為無相鋪墊很多,只因他將是靜在此文中唯一的三觀,在一群瘋魔的男主中,他將是唯一正常嚴謹的風向標(或許吧。) 所以,一寫起他,便總想將各種美好的詞往他身上堆=。= 可一想到他將被禽獸女主給霸占了,心中各種心痛心酸啊~ ps: 不想無相被嫖的趕緊拿留言來砸女主,想女主嫖咱白佛無暇無相的話,就拿收藏來砸作者吧,哈哈哈—— ☆、第二章 我家無相哪有那么倒霉 無相慈潤雙唇輕啟,徐徐朗朗澄清的聲音在空中蕩開,好似落花拂柳湖水,絲絲漣漪清潤心肺,聽頌經本該是乏味枯橾,可如今被他這么一念,卻好像字字句句如那明秀山水,山麓蒼翠…… 更有者聽著只覺心里好似貓爪子撓過一樣,勾著小心肝癢啊癢,雙眸癡迷,怔愣地出神看著他。 從未覺得接近一個人會是那么難。連從小因為拔尖的容貌倍受關注的宇文清漣,都憧憬而恍惚地盯著那飄渺如一抹皓月瀚星般遠不可觸的身影。 同樣感覺得要接近無相任務艱巨的,可不止宇文清漣一人,除了現場萌動春心的少女們,亦包括暗處蠢蠢欲動的虞子嬰。 白潔亭欄臺之上,無相身邊明處妥妥坐鎮著“十大金剛”,各頂個武藝超群,而暗處誰知道有沒有暗藏著潛伏部隊?她倒是想要強取可沒那個武力,要想智取又沒那個寶貴時間去籌備。 虞子嬰拂了拂腦袋飄落的菩提花瓣,盤腿席地而坐,從懷中掏一枝青黑色若細柳枝,它并非柳枝,這醫學名叫麻竹,是她之前誤闖黑毒林時掰斷的其中一截。 它枝桿上有荊刺,一旦刺進人皮膚就能夠短暫麻痹人身體機能約半個時辰,她苦惱得撓心撓肺,腦中尋思著一個最佳機會直接刺進他皮膚,即使他再能耐她也能夠完全擺布他了,可是目測了一下彼此間的距離…… 虞子嬰心被現實的冰渣子一潑,冷心凍肺,大餅臉面攤得更厲害了。 她沮喪地耷拉下腦袋,擺弄著面前一堆枯葉子,以九爻演算她命中貴人究竟是有,是有,還是有?! 答案是—— 巳時一到,嗚~嗚~嗚~不知何處岑岑飄來梵音裊裊,棼鏘錚錚,那奇妙而古老的典樂帶著一種壓抑、悲婺而廣茫,天地倏地陰霾密布,似有一陣nongnong滾滾轟隆隆的黑霧,順著西方枝干虬曲蒼勁古樹林向迅速蔓延覆蓋寬垠廣場。 “呃,這是什么?”邊緣人觸之黑霧驚呼。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好痛??!”被黑霧接觸的人,很快覺察到異樣,立即按眼嚎叫。 不過一個呼吸周期,剛才一片佛光普照的廣場立即如魔蒞臨,猶如冰天飛霜暗無天日。 “啊啊??!” 潛藏在暗處的虞子嬰剎時瞪大眼睛怔愣半晌,方拍了拍臉上軟趴趴的腮幫子,緩過神來。 難道霉運一閉,老天就給她開外掛了不成?!說出事就出事。 “怎么回事?你等下去看看?!睙o相微微顰眉,溫凝墨眸一顫,那張圣容微微一動便是一番沉靜雋美波瀾驚心之美。 “遵命?!?/br> 十妖狐如懶骨重塑,咔喀骨骼沉重如鋼鐵澆筑,十道白光一掠而過,所經之處冽風暴激起層層氣流如翻云覆海,波濤滾滾,瞬間便鏟平眼前濃霧,開闊一片視野。 而濃霧散彌后,展露出的景象令人駭然,不知道何時黑硝煙籠罩下,約千名紫衣衛士如林直立廣場,他們鮮衣鎧甲,怒馬崢嶸,一簇簇閃亮鋒利的箭矢口沖霄漢,顯赫森冷。 眾紫鐵甲穩踞馬身,眉宇間冰雪連天,端的是氣勢不凡,將整個圣天塔鐵銃重重圍困起來。 “???!是——是——是紫鐵甲衛,難道是……” 場上部分信眾慘叫連連,被毒煙腐蝕雙眼的滿地打滾,拿頭搶地,一些險逃一劫待看清楚眼前所圍困何者是,雙眼突暴驚駭,恨不得剛才跟別人一塊兒瞎了算了! 它奶奶個熊的!竟是紫鐵甲衛??!腦袋尚處當機狀態,兩條哆嗦的腿已經下意識慌不擇路地要逃—— “呃!噗——” 咻咻!羽箭如蝗蜂擁而止,敢逃者,一律被當場射殺擊斃! 眼前的殺戮一時阻止不及,所幸十妖狐出手及時,剩余幸免,可沒等無相回神“國師,小心?!”耳畔傳來主持方丈一聲驚叫。 他詫目望去,只見一道鮮明而纖長的身影正邁著階梯一步一步,如踏鮮血糜途,如踐尸骸,尊榮而毫不避諱,帶著一身煞氣煉獄般黑暗靠近他。 他身著東洋寬袖窄擺武士服,面戴白妖狐面具,面具下一陣陣低沉陰冷又古怪詭異的笑聲從面具下串串溢出。 “哦呵呵呵~” 那一身裝扮與無相國師的雪狐使無異! “世人皆知紫鐵甲衛乃東皇朝嫉殿下麾下一支親衛……”無相墨發纏颯拂動,雖察覺到來人那刮骨剔rou的惡意,卻依然巋然如峻嶺巍峨恒山,濯濯翠松寒柏,從容微笑。 “嗤嗤嗤——真不虧是無相國師啊,這種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依舊臨危不亂?!?/br> 那名雪狐使嘎然步步,偏著腦袋邪邪冷睨著他半晌,接著跟玩弄似地將面具,一寸一寸地掀開。 尖細下顎,一張冰晶凝霜,卻涂抹一點胭脂的薄唇,瓊鼻秀逸精雕玉淬,細碎晶亮的發絲勾勒出一張得天獨厚,仿佛一塊瑰麗打造精致藝術品少年面容。 美少年將面具掛至發間,細碎發絲滑落遮住他半只眼睛,露出的一只眼睛如粹了毒的紫玉寶石,陰冷邪眸,布滿惡意。他此刻嘴角彎成一個令人詭異滲人的弧度,如一把鋒刃寒芒的陰森鐮刀。 “無相,惰曾說,在天算這一環他都對你是甘敗下風,那你可曾算到本殿今日特地而來所謂何事?”低啞的少年嗓音,蒼白的皮膚,他慢悠悠伸臂一劃,臂間瞬間橫臥一柄長型巨鐮武器。 眼前只道風起云涌,天地變色,那四周靡靡不斷飄蕩的遠古梵樂越來越激昂詭異,血色寒芒如流光一劃,玉白鋪就平整的地面便龜裂成片片,驚心動魄。 “國師!” 場上的九妖狐察覺到他的危險,欲掉頭回營救,但卻被無相揚臂阻止。 “護著他們!” 然后無相看到來者那標志性的殺傷武器,眸光微閃:“血之亡鐮,果然是東皇嫉之殿下?!?/br> 嫉伸出腥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眸凝聚針,針針充滿惡意歹毒:“別廢話了!本殿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亦或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