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小夫人好。恭喜了?!钡仍谲嚿系耐蹩⌒χ仡^看了一眼被先放上后座的徐伊人,有些臉紅的坐直了身子,徐伊人將自個臉側的頭發往耳后攏了攏,也是笑道:“同喜?!?/br> 唐心是奉子成婚,結婚前都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眼下兩個多月卻也并不顯懷,一般人也是并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的消息。 王俊也是沒想到她會早早告訴了徐伊人,神色微微一愣,干笑了兩聲,從另一邊上車的邵正澤將徐伊人擁到了懷里,湊過去在她的額頭上落了輕輕一個吻,低聲道:“辛苦了?!?/br> “也沒有?!毙煲寥巳犴樀囊蕾嗽谒膽牙?,邵正澤握上她一只手,朝著前面的王俊開口道:“穩點慢點?!?/br> “明白?!蓖蹩±涞膽艘宦?,車子穩穩的上路,一發動徐伊人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靠在邵正澤的懷里緊緊地抿著唇。 這一次反應太大,兩個人早晚打電話的時候根本都不可能瞞住,基本上她有些什么狀況邵正澤一清二楚。 拿過車上的保溫杯讓她喝了兩口水,伸手到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兩下,他手心里多了兩顆獨立包裝的小話梅。 “唔?”徐伊人有些意外,抬眸看了他一下,邵正澤彎唇撕開了一個,擠到了她嘴里去,酸酸帶著點甜,徐伊人憋悶的感覺略略下去了一些,鼓著腮幫子蹭了蹭他的下巴,輕聲道:“你真好?!?/br> 邵正澤卻是低頭瞥了一眼她依舊平坦的小腹,對她肚子里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完全沒有一點期待。 只想著一開始就狠勁的折磨著徐伊人,就想將那還沒發芽的小東西倒提起來每天在光屁股上扇個三百下。 路上花的時間比平時多了近半個小時,下了車,深深的呼吸了兩下山林間清新的空氣,徐伊人才是有些緩過勁來。 一路進門,老遠看見她,兩個小家伙就歡騰的邁著步子往她跟前跑,邵正澤扶著徐伊人不讓她彎腰,兩個小家伙一邊一個抱住了她兩條腿,小長樂可憐兮兮的喊著“mama抱抱?!?/br> 邵正澤彎下腰將兩個人一邊一個都是抱起在懷里,一本正經道:“mama剛回來。很累的,長樂乖,讓mama休息一下好嗎?” 小丫頭這才是轉頭看了一眼一個多月沒見到的麻麻,在她臉上端詳了一會,扁嘴道:“好吧?!?/br> 小安安乖乖的“嗯”了一聲,邵正澤將兩個人重新放到了地面上。 小長樂跑過去拉著徐伊人一只手,仰著頭嘰里咕嚕的說了兩句話,唇角翹起美美的弧度,蹦跳著往屋子里走。 兩個小孫子環繞膝下,老爺子原本已經是開懷不已,徐伊人又有了好消息簡直是讓他樂開了花,早早的吩咐幫傭洗了好些水果,等她一進門,就笑呵呵開口道:“丫頭快過來。不不,還是小心點,慢些走過來?!?/br> “爺爺我沒事,這才多長時間啊?!毙煲寥巳滩蛔⌒χf了一句,鼻尖都是有水果混雜的香味縈繞著,被小長樂拉扯著坐下,小丫頭摘下了一顆紅紫的葡萄就是往她嘴邊送,一臉殷勤道:“mama吃葡萄?!?/br> 邊上的小安安默默地剝了一根香蕉,蹭蹭她的胳膊道:“吃香蕉。這個好吃的?!?/br> 伸手揉了揉小長樂的頭發,又捏了捏小安安有些呆呆的臉蛋兒,徐伊人忍俊不禁,將兩個小人兒遞過來的東西都是吃完了,稍微休息了一下,在老爺子的張羅下吃了飯,拿著手機給許卿撥電話。 兩個人前面通了好幾次電話,可她懷了二胎的消息有些不好意思說,也是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索性就想著回來見了面再說。 連著撥了兩次,等到音樂唱完了那頭也是無人接聽,她握著手機一時間有些不安起來。 “怎么?”眼見她微微蹙眉,沙發上喝茶的邵正澤抬眼問了一句,徐伊人有些憂心道:“我給爸打電話,沒人接聽?!?/br> “許是忙著吧?!鄙壅凉蓪⒉璞旁诹瞬鑾咨?,略微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昨晚還通過電話的。沒聽他說今天有什么事,要不一會我們過去看看他?就是怕你坐車辛苦?!?/br> “我沒事,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過去也得一會功夫呢?!闭f話間徐伊人已經站起身來,因為她不方便,倒是也沒有帶上兩個孩子,給老爺子打了招呼,兩個人連同王俊,一起往許卿的住處而去。 路上又是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徐伊人在車里都是有些坐不安穩,一路蹙著眉到了許卿的住處,敲了兩下門沒人應,邵正澤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手機和早報都是在沙發上,徐伊人視線搜尋著喚了兩聲,邵正澤找到了臥室里。 空氣里淡淡的血腥味飄到鼻尖,他神色愣了一下,一低頭,開著燈的洗手間虛掩著門,讓他心里升起一陣莫名其妙的不安。 快走了兩步推開門,許卿整個人斜躺在洗手間地面上,腦下的血水暈開了一大片。 “阿澤?!鄙砗笮煲寥艘苫蟮穆曇魝鞯蕉?,邵正澤猛地回身,捂著徐伊人的眼睛將她抱緊在懷里。 他沒有說話,可徐伊人最后的視線里已經出現了躺在地上的人影,被邵正澤捂著眼睛,她一時間也是不敢開口說話。 血腥味飄到了鼻尖,縮在邵正澤的懷里她渾身戰栗卻是根本不敢開口,一只手緊緊的揪著邵正澤的外套,連指節都是泛白打顫,側頭看了一眼閉著眼安靜躺在地面的許卿,血水不知什么時候從腦后都流到了他的肩膀下面,事實上,基本上他上半身都浸染在血水的范圍里。 不知什么時候,人已經…… 邵正澤有些不忍去看,懷里的徐伊人一動不動,乖的像個小孩子,他卻是知道,此刻自己是她所有的主心骨了。 心里復雜難言,他克制著心里的情緒,聲音盡量低緩平穩的開口道:“別怕。依依別怕。我在這,會陪著你的,啊?!?/br> “我要我爸?!币恢皇治丈纤氖滞?,徐伊人聲音顫抖著,哽咽好像從喉嚨口發出一般,她掰開了邵正澤的手,目光直直的落到了洗手間的地面上,眼淚一瞬間洶涌而出,從臉頰流到了下巴,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爸,爸……”步子踉蹌了兩下,邵正澤忙是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徐伊人順著他的手滑了下去,失魂落魄的跪在了許卿的邊上。 懷了身孕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兩個人最后一通電話還是前天上午,老頭子說他在琢磨新電影的演員,她說:“爸,你早點睡?!?/br> 想著回來了有時間可以陪他的啊…… 徐伊人嗚咽著跪倒在他的邊上,血腥味撲面而來,她痛苦的“嘔”了一聲,深深的彎下腰去,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折磨著她,邵正澤連忙扶著她到了一邊的馬桶上。 事情來的太突然,邵正澤第一次有些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眼看她抱著馬桶痛苦的狂吐不止,整個人都是像蝦子一般的抱著馬桶痙攣,也只能一下一下的幫她順著背,神色間也是有些說不出的愧疚。 “boss?”后進門的王俊剛是喊了一聲,洗手間的畫面映入眼簾,他也是狠狠愣了一下,邵正澤已經是低聲開口道:“拿瓶水。打電話叫120?!?/br> “是?!蓖蹩∵B忙應了一聲,抱著馬桶的徐伊人吐空了胃,整個人順著邵正澤扶著她的手臂滑坐到了地上,看著許卿,只是顫抖著流淚不止。 大腦中一片混亂,以往許多畫面飛快的閃過,印象中最多的還是老頭子古板的一張臉,他微微抿著唇,不茍言笑的樣子看上去不怒自威,從第一次見他,自己就有些怕他。 可是在那之后的朝夕相處里,更深的接觸了解下,卻是覺得他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老頭。 爸……爸…… 徐伊人撲過去抱在他的身上,兩只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老頭子閉著眼陷入了沉睡,將臉頰埋在他身前,她guntang的淚在襯衫上浸濕了一片,心里涌動的都是深深的自責。 邵正澤過去抱她,她卻是抱著許卿不撒手,只搖著頭喃喃自語道:“我的錯啊。阿澤,都是我不好。我的錯,我的錯。我有什么資格怪你,最不孝最不聽話的就是我,是我啊?!?/br> 胡亂的搖著頭,她鼻涕眼淚橫流,痛苦不堪的樣子讓邵正澤心疼不已,扣著她的肩膀將她緊緊地擁進了懷里,一遍一遍的撫著她的背,低聲安撫道:“不怪你。不怪你。這是意外。依依,是意外?!?/br> “不是啊,我的錯?!毙煲寥松钌盥耦^在他的懷里,蜷著身子痛苦的嗚咽著,顧及著地上涼,邵正澤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抱坐到臥室的床上。 鮮血沾染了她里面的裙子,血跡順著她的小腿往下流,徐伊人卻是呆了一般坐著,定定的看著洗手間。 醫護人員將許卿抬了出去,沒上車之前已經確認了死亡,初步死因確定為因為摔倒磕破后腦勺引起的大腦失血過多。 許卿的死訊在當天下午通過天倫醫院發出,緊接著,他的人也直接轉移到了殯儀館存放。 一代名導去世的消息讓整個圈子一片嘩然,“許卿去世”的新聞不到一個小時上了新聞搜索熱點前三位,失魂落魄的徐伊人卻是將她像個鴕鳥一樣的蜷起來,執著的要待在許卿的家里,不吃不喝,坐在沙發角落僵成了瓷娃娃。 顧忌著她的身孕,邵正澤也不好強來,眼看著她將許卿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也是有些心疼的不行,只得同樣待在許卿的家里陪著她。 上一次就是這樣,許卿召開新聞發布會,她將自己蜷在沙發里發抖,可最終的結果讓人欣慰,即便是遺憾,他們父女倆以這樣的方式相認,總歸也是想起來就讓人覺得心中一暖。 可眼下,他的依依,也真的只有他們了…… 邵正澤將不說話的她緊緊地擁抱進了懷里,親吻著她的臉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柔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徐伊人抬眼看他,漆黑的眼眸里不見以往的光亮,融成沉沉的一片,聲音嘶啞的喚了一聲“阿澤?!?/br> “不要自責了。你這樣他怎么走的安心?”邵正澤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用臉頰貼著她的臉頰,“還懷著寶寶呢。你這樣大家都很擔心,我很擔心你,還有長樂和安安,你都不要他們了么?孩子那么小,今天見到你回來高興地不得了,眼下不睡覺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想到那樣粉雕玉琢的兩個小家伙,徐伊人更是心痛不已,思維有些混亂的低喃道:“沒有。我沒有不要他們??墒?,阿澤……”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這里,真的好痛。我覺得自己要窒息了,沒辦法呼吸怎么辦?我真的很后悔?!?/br> 抽抽搭搭的說著,她的哽咽和淚水里都是痛苦,秀氣的眉頭疲倦的緊緊蹙起,邵正澤目光深深的看著她,她撲進他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題外話------ ☆、第二百六十一章 榜樣【求月票】 將她小心的抱在懷里,邵正澤下巴抵著她的頭發,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輕輕喟嘆著,在她柔軟的頭發上落了一個又一個的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哭累了,徐伊人蜷在他懷里睡了過去,纖長濃密的睫毛垂斂著,眼角還掛著淚珠,委屈可憐的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邵正澤拿著帕子將她眼角的淚水擦了擦,脫下自個的西裝外套將她緊緊裹在里面,一路抱下了樓。 “boss?”等了有一會,王俊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也是有些憂心的朝著他懷里看了一眼,邵正澤低聲說了句“回家”,抱著她小心的上了車。 怕她醒過來,王俊開的很慢很穩,到了大宅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十點,老爺子憂心的坐在客廳里,也是沒有睡意,一直等著兩個人。 眼見她蜷在邵正澤懷里還沒有醒,稍微放松了些,催促著邵正澤將人抱了上去。 兩個小家伙等的困了,已經在嬰兒床里發出均勻清淺的呼吸聲,邵正澤掀了被子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地摸了摸,在洗手間洗了熱毛巾將她沾染了血跡的小腿擦干凈。 里面穿著的裙子下擺也是沾了不少臟污,將她扶起來摟在懷里,邵正澤替她脫了衣服,抱著她躺進了被子里。 徐伊人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邵正澤一直留著床頭燈,半夜里眼淚會順著她的眼角流出來,每當他伸手幫她抹眼淚,心里總會生出無限憐惜的情意,邵正澤湊過去在她的眼角落了一個吻。 “阿澤,阿澤?!彼坪踉趬衾镆琅f感覺得到他的觸碰,徐伊人聲音沙啞的喊著他的名字,蜷成一團往他懷里鉆。 攬著她一邊親吻她的額頭,一邊拍著她的后背,邵正澤小聲的回應安撫道:“我在。依依,我陪著你呢,安心睡吧?!?/br> 他的嗓音溫醇而低柔,徐伊人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后半夜的時候才算沉沉的睡了過去。 身心俱疲,等她這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一睜眼,邵正澤正坐在床頭,目光繾綣的看著她。 “阿澤?!彼_口喊他的聲音干澀無比,邵正澤扶起她喂了些水,不等她再開口說話,提前開口道:“別傷心了。爸的后事已經在辦了。王俊在他的書房里發現了一封遺囑,是他幾天前寫好的?!?/br> 徐伊人神色愣了一下,遲疑道:“你的意思,他是自殺?” 邵正澤伸手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低語道:“想到哪里去了。應該是他算著日子提前寫好的。昨天的事情,已經確認了是意外?!?/br> “哦?!毙煲寥寺曇魫瀽灥?,心里依舊是難受,不過到底被遺囑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稍微往邵正澤的胸膛靠了一下,語調低低道:“爸,他都說了些什么?” “他將自己銀行賬戶里七千萬個人財產捐給了華夏電影協會,用來扶持華夏電影事業。我已經讓王俊去準備材料,準備申請用他的名字成立電影獎項'許卿獎',每兩年一評選,獎勵對國內電影事業作出推動性貢獻的新人導演和編劇。在此之外,他名下的所有東西捐獻給了'長樂天使基金',有兩處房產、一輛車、兩支股票以及一些古玩字畫。眼下價值還在統計?!甭曇艟徛练€的說完,邵正澤伸手將她一只手握在掌心里,繼續道:“他對自己的身后事都早早做了安排,走的時候想必也安心,別再自責了?!?/br> “可是……”徐伊人哽咽了一下,“還有電影,他最后準備的電影,還沒來得及?!?/br> “也有提到。說是如果自己沒能堅持到拍完電影,后續工作由新銳導演蘇源接手。他拍的《零度以下》也是好作品,頗具人文主義關懷,很有思想深度。王俊也已經和他聯系過了,說是你爸生前有找過他,原本這部電影就找了他和柳兆文、張石一起做副導演?,F在雖然剩下三個人,撐起一部電影也應該沒問題?!鄙壅凉烧Z調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外,我預備聘請寶萊塢的約翰遜導演與他們三人聯合執導,聘請材料也在準備了?!?/br> “約翰遜?”徐伊人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眼見邵正澤點頭,心里倏然間好似一塊石頭落了下來。 執導的《戰火與玫瑰》剛剛在國際上飽受好評,德城電影節上載譽而歸,約翰遜專注大片許多年,對電影場面的掌控及調度在國際名導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得心應手。 如果真的有他,基本上已經是電影票房和質量的雙重保證。 徐伊人在他懷里仰起頭來,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語調帶著些顫抖道:“謝謝你,阿澤?!?/br> “說什么呢?”邵正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勸解道:“大家都很擔心你。你爸的葬禮在九月十九日,也就三天時間了。不要再傷心了,好好送他一程,他走的也安心?!?/br> “嗯?!毙煲寥溯p輕應了一聲,摟著她,邵正澤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 兢兢業業三十載,許卿在圈子里一向是飽受敬重,原本也是華夏電影協會的副主席之一。 “許卿獎”的申請材料一經提交就開辟了特殊通道審批,在他下葬的當天,華夏電影協會主席連帶著幾個特派員在葬禮上介紹了關于“許卿獎”的創立和獎項申請以及審批標準。 生前身后都是一片贊譽之聲,參加葬禮的圈內導演、編劇、演員以及特殊演藝行業老藝術家來了一大批,自發前來的影迷造成了交通間歇性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