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運數(5)
那公子一指王珪,喝道:“就是他打傷了我的家丁,還要打我,幸虧我跑得快,你們快把他拿下?!?/br> 那些衙役上前一步,為首的衙役頭頂微禿,一揮鐵鏈,喝道:“你們竟敢打錢公子的人,真的不要命了。若是識相,束手就擒,跟我去衙門走一趟?!?/br> 王珪冷冷道:“若是不識相呢?” 禿頂那人一怔,喝道:“好狂徒,如此囂張,真的沒有王法不成?” 王珪本戴斗笠遮住刺青,聞言摘下斗笠,冷笑道:“你可知道王法何在?” 禿頂那人一見到王珪額頭的刺字,心中一寒,顫聲問道:“你……你是禁軍?” 王珪冷笑著解開衣襟,露出大內服飾,緩緩道:“我不但是禁軍,還是殿前侍衛,你還要我去衙門走一趟嗎?” 禿頂那人慌忙單膝跪地道:“卑職不知大人身份,請大人恕罪?!?/br> 王珪質問道:“有身份就不用秉公處理了?” 禿頂那人手足失措,忙不迭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彼笥覟殡y,錢公子來頭是不小,可對方竟然是殿前侍衛,他一個鞏縣的衙役,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得罪王珪。 錢公子見狀傻了眼,王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問道:“鞏縣縣令何在?” 那禿頂衙役忙回道:“大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追究了?!?/br> 王珪道:“我倒是不想追究,但若不追究,王法何在?” 錢公子本有退縮之意,見王珪抓個蛤蟆竟要捏出尿來,鼓膽喝道:“禁軍又如何?難道禁軍就沒有錯處?我爹在太后面前都能說上幾句話,區區一個禁軍算得了什么?” 趙禎向狄青低聲道:“這人是何來頭?” 狄青終于回過神來,也搞不懂錢公子的來頭,暫時放下疑惑,索性喝道:“你爹是誰?這里有你爹嗎?” 眾侍衛轟然而笑,錢公子大怒道:“小子,有種就站出來?!?/br> 狄青譏笑道:“我可沒你這樣的種?!彼谢实蹞窝?暗想這小子的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用怕。 錢公子大怒,“嗆啷”拔出長劍,就向狄青刺來。王珪見狀,伸手就抓住錢公子的手腕,隨即用力一拗,倒剪了他的手臂。 錢公子雖會耍個兩下子拳腳,哪里是王珪的對手?可他頭一歪,見到路的盡頭處又有三騎向此行來,不由大喜高聲呼道:“爹爹救我!” 三騎上之人,一人面白無須,一人面白長須,另外一人臉色黝黑。 面白長須那人聽到錢公子叫喊,慌忙催馬過來,急問道:“發生何事?” 錢公子叫道:“爹,這幫不知哪里來的盜匪,竟然挾持我,你定要為我……”話未說完,“啪”的一聲大響,錢公子滿眼金星,卻是被父親重重打了個耳光。 錢公子糊涂間,見父親已跪倒在一公子面前,顫聲道:“臣接駕來遲,請圣上恕罪?!?/br> 眾衙役正疑惑時,見鞏縣附近跺下腳,地面震三顫的錢大人,竟然對那公子稱呼圣上,不由大驚,紛紛跪倒。 禿頭衙役更是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出來。 錢公子的一張嘴都可以塞進個拳頭進去,眼前一陣發黑,做夢也想不到,他得罪的竟然是皇帝! 趙禎笑道:“原來是孝義宮使呀,我聽令郎之言,一直在琢磨……他爹到底是誰,讓他這般囂張呢?” 長須那人額頭冒汗,五體伏地,連聲請罪道:“臣該死,臣管教不嚴,理當受罰,請圣上嚴懲!” 原來長須那人叫做錢惟濟,本是鞏縣孝義宮的宮使,也就是個祠祿官,沒什么實權。 錢惟濟本人沒什么可說,但他哥哥錢惟演曾任樞密使,錢惟濟跟著水漲船高,也有了些權勢。錢惟演這人極擅鉆營,當初和劉太后之兄劉美攀親,一路坐到樞密使之位,后來朝臣極力反對,說是外戚不掌兵權,劉太后無奈,這才解了錢惟演的兵權。 趙禎本厭惡劉太后的親戚,可想到還要用此人做事,和聲道:“都起來吧?!?/br> 眾人起身,錢惟濟早將兒子拎到趙禎面前,又是一腳重重地踢過去,流淚道:“請圣上重責犬子。老臣雖就這一個兒子,可是……他得罪了圣上,老臣也不敢求情?!?/br> 趙禎嘆了口氣,說道:“錢宮使,以后莫要讓令公子再惹事生非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他暗想,“入永定陵,還需要這個錢惟濟指點,饒了他兒子,也能讓此人盡心做事?!?/br> 錢惟濟有些難以置信,連忙叩頭道:“謝圣上?!卞X公子也是喜出望外,連連叩頭。 趙禎對那面白無須之人道:“文應,宮中準備得如何了?” 原來和錢惟濟一道兒快馬趕來的兩人,正是閻文應和李用和。 趙禎雖是微服出巡,但祭拜先祖仍要按照規矩行事。大宋皇帝每次祭陵,均要在孝義、永安、會圣選一行宮沐浴齋戒,然后才行祭拜之禮。 趙禎微服至鞏縣,早就讓閻文應到孝義宮找宮使先行準備,且叮嚀不讓這些人聲張擾民。錢惟濟聽得圣上蒞臨此地,哪敢怠慢,是以急急到此,不想兒子囂張無狀,竟沖撞了皇上。 閻文應道:“回圣上,一切準備好了,只請圣上前往?!?/br> 趙禎才待前行,武英已趕回來道:“圣上,一時間找不到邵雍邵先生。李簡還在尋找,臣先回轉稟告情況?!?/br> 狄青有些失神,暗想自己真的命運多磨,好不容易見到邵雍,卻不識真身。 錢惟濟聽到“邵雍”兩字,臉色微變。忙問,“圣上有何事?不知道臣可有效勞的地方?” 趙禎將方才的事情簡略說了,錢惟濟立即道:“還請圣上起駕孝義宮。臣會派人尋訪此人,一有消息,立即稟告圣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