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放下,我永遠放不下!” 袁氏剎那間紅了眼眶,情緒略有些激動道:“若不是你那么狠心地拒絕我,我如何會出宗,我又如何會答應寧遠的求親?你對我那么心狠,明明咱們從前是……那一切難道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br> 風霄的眼中也閃過些許復雜的情緒,見到袁氏這般模樣他不由緩緩走近了些許,想要伸出手來碰碰她,最終卻是無力地垂下。 早在多年前,他的確是能夠這樣做的,可卻是他親手將她推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如今怎么還有臉再與她親近? “可你……卻是這么做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晶瑩的淚光滑過袁氏白皙的臉龐,此刻的她看起來就猶如一個脆弱的孩子,被最信任的人拋棄所帶來的傷痛讓她至今無法釋懷。 “你走之后,我的確后悔了?!?/br> 風霄的嗓音有些沙啞,顯然也是動了情,他想將袁氏緊緊地擁入懷中,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她畢竟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是他徒弟的母親! “后悔又如何?”袁氏扯了扯唇角,嗤笑一聲,“我已經為他生了兩個孩子,就連你來帶走湛兒時也不愿意見我一面,風霄,你的心當真是比我狠!” “韻兒,過去的事情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可如今已然這般,你待如何?” 對袁氏,風霄向來是寬容的,也是從前發現她對自己動了情這才避之不及,又將寧遠給引了進來,可他怎么知道在沒有了袁氏的歲月里連日子都少了幾分歡樂。 所以是的,他現在后悔了,很后悔。 若是說這一次是為了白漣漪而來,不如說是因為他內心深處也渴望再見到袁氏一面。 “不如何!” 袁氏梗了梗脖子,目光如箭般地射向風霄,“怎么說這里也是我的家,我的地方,你要想在這里懲治白漣漪我就是不答應?!?/br> “那這么說我帶她離開就行?” 風霄扯了扯唇角,不知為什么,眼下就算承受著袁氏的霸道對他來說也是多年沒有過的享受。 “不行!” 袁氏果斷地拒絕,“她還要為我夫君治腿,我不準她離開!” “寧遠的腿……” 風霄默了默,這才抬頭道:“沒想到過了這么些年,他還是走進了你的心里?!痹捯粑⑽⒂行┛酀?。 “他待我極好,至少比你強一百倍,凡事都順著我,遷就我,以我為先,他……” 袁氏先是滔滔不絕地說著寧遠的好處,起初也是為了氣氣風霄,可越說越多,連她自己都有些訝然,原來寧遠對她當真有那么好了?! 當然,若不是那幾年她冷落了寧遠,也不會有姜姨娘得勢了。 寧遠從前娶過妻,只是他妻子先逝,而姜姨娘也比她先進門,之后又有了易姨娘,因為她不在乎這個男人,所以對他有沒有其他女人也不介意,可如今呢? 袁氏不知道寧遠在他心里到底占據了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只是這個人已經漸漸融入了她的生活,似乎已經變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雖然還不像風霄對她來說這么深刻,可似乎已經是不能忘懷的了。 “那看來當初我力主你們成親是沒有錯的?!?/br> 風霄苦笑一聲,時至今日再說什么都是多余,他有些黯然地轉過身來,“如此我便回去帶我那劣徒離去,等著懲治完后再將她送回就是,今后她也不再是‘歸元宗’的弟子?!闭f罷就要離開。 “風霄,我不準你去!” 袁氏驟然回過神來,長袖甩出阻止了風霄的動作,倆人又在這半山腰上戰了起來。 若是按一般人的眼光來看袁氏的身手的確不弱,但比之風霄又差上了那么一截,若不是風霄一直讓著她,倆人也不會戰上那么久。 “韻兒,你不要再苦苦久纏了!” 風霄很是無奈,一手格開了袁氏劈來的手刀,另一手翻掌而上,再接近袁氏時化掌為爪,擒住了袁氏的手腕,讓她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我糾纏?” 袁氏冷笑一聲,“若不是你欺負人欺負到了我家門口,我才懶得理你!”說罷一腳踹去,又被風霄用膝頭隔擋開來。 倆人互不相讓,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 突然,袁氏落腳下一石塊不慎松動開來,她一腳踩空,整個人來不及使力便往下墜去。 袁氏臉色一變,想要揮動長袖借力,可周圍根本沒有什么攀附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往山下墜去。 見此情景,風霄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收起的長鞭又臨空乍現,鞭身追著袁氏而去,一纏一繞便將她束縛住,再往上一拉,袁氏整個人便直直地飛向了風霄的懷抱。 因為雙手也被鞭子纏繞住了,所以袁氏根本騰不出手來劈向風霄,只能暫且屈就在他的懷抱中,咬牙切齒地看向他,“放開我,我根本不需要你來救!” “韻兒,你別這么倔強!” 風霄無奈一嘆,幾個回落又重新站回了那塊大石上,隔著這么近的距離看袁氏,手臂環繞間便是她柔軟的腰肢,似乎呼吸間還能聞到那清冷的梅花笑氣,他不由唇邊帶笑,“沒想到那么多年了,你這習慣也沒有改?!?/br> “關你什么事?!” 袁氏咬了咬唇,臉色漲得通紅。 她從前是不愛梅花的,也就因著風霄的住處有一片梅林,她這才喜愛上了梅花,而嫁給寧遠后,梅花便成了她對風霄唯一的念想,似乎周身遍染梅香她才覺得這個男人其實并沒有離她而去。 “韻兒,你就別再生我的氣了,行嗎?” 風霄一手摟著袁氏,另一只手騰了出來,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捋了捋袁氏覆在面上的烏發,露出那張足以令無數男人愛慕動容的精致臉龐來。 這么些年過去了,袁氏似乎一點也沒有變老,歲月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她甚至比從前更美,還多了一絲內斂沉韻的風華。 風霄一直知道袁氏是美的,當初他剛剛帶著她來到“歸元宗”時已經惹得多少羨慕嫉妒的眼光,宗里追求袁氏的人并不在少數,可她唯獨鐘情于自己。 別人都說他是幸運的,可這份幸運他卻并不想去染指。 那么多年的心如直水,那么多年的紅塵旁騖,他根本不覺得自己還會為男女之情煩擾,但凡他覺得自己有動了那一絲的念頭便已是排斥不已。 這才有了后面引薦外門弟子寧遠與袁氏相識,又百般搓合他們在這一起,這才如愿地將袁氏給嫁了出去。 他甚至不能忍受袁氏嫁給宗里的任何一個男子,若是時常還能與她相見,不知道自己會為會因此而瘋狂? 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忘懷了當初那份懵懂而熾熱的感情,卻不想再與袁氏相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竟然能夠輕易勾起他的萬般情腸,只為她一人而迷醉。 袁氏掙扎不開,只能將頭撇向一旁,那紅紅的臉龐從里到外都透著羞澀,似乎就如當初一般。 風霄看著她眼神便有些恍惚了起來,只喃喃道:“若是眼下我讓你與我一同離去,你可愿意?” “你說什么?” 袁氏震驚地回過頭來,一臉錯愕地看向風霄,有些不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 這時的風霄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么,他有些想要辯解,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并不想反駁,也許他是真地想帶袁氏離去,想就這樣隨心所欲地放肆一次。 ☆、第【268】章 住下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凝固。 袁氏怔怔地看向風霄,也許她千回百轉之間想等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可心中渴望已久的愿望驟然就要被實現,她卻有些覺得不真實,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 “韻兒,跟我走吧!” 風霄解開了長鞭對袁氏的束縛,輕輕地扶著她的雙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認真地看著這張他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容顏。 “我知道你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我也一樣,在失去你的日子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樣活過來的?!憋L霄動情地呼喚著袁氏的名字,“韻兒,跟我走,讓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袁氏回過神來,有些艱澀地看向風霄,扯了扯唇角,眸中卻并無一絲笑意,“如今的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能,自然是能的?!?/br> 此刻的風霄早已經將平日里的淡定扔在了一旁,心中的渴望一旦被點燃,便迅速成了燎原之勢,他不由握住了袁氏的手,帶著幾分急切與期盼地看向她,“如今你的孩子們都大了,再也不需要你的照顧,咱們倆人剩下的歲月還能有多少,難道還不能去彌補從前的遺憾嗎?” “可是……” 袁氏心中微微有些意動,這畢竟是她喜歡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幾乎沖動地想要點頭答應,可轉念一想,不禁又有些猶豫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卻是寧遠那張燃著愛意與戀慕的臉龐,這個男人是全心全意地對她,但凡她有一點所求,他無不是挖空了心思去做到,就在她冷落他的那些個年月里,他仍然每個月都來探望她,就是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 寧遠一心一意地對她,她真地能夠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背叛他? “韻兒,我如今已是十分后悔,當年斷不該讓你嫁出宗去,只要你能原諒我,今后剩下的歲月我便永遠與你相伴相隨,就算再不能回宗,我也無怨無悔!” 風霄伸出手臂輕輕擁著袁氏,就像擁著自己遺失多年的心一般,直到此刻他才有了一種圓滿的感覺,這一生他都不想再放開袁氏的手。 倚在那個渴求了多年的懷抱中,袁氏卻一點也沒有心安的感覺,反倒覺得有幾分心慌,她不由推開了風霄,退開幾步道:“這事……你容我再想想!” 風霄的臉色微微一滯,卻還是點頭道:“好,我不逼你就是?!闭f罷目光往不遠處一望,“他們來了!” “韻兒!” 寧遠的身影率先飛躍而至,到得袁氏跟前他已是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左看右看,直到確認她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面對風霄時已經顯見得沉了一張冷臉,“風師兄,內子雖然無狀,但你是世外高人,也犯不著與個女子計較,此事還請作罷!”話到最后已是帶了幾分冷冽的寒音,他到底是這西北的霸主,即使功夫有所不及,他搬來寧家軍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風霄,何況又是為了袁氏,他當真還沒怕過誰! “我自然不會同韻兒計較?!?/br> 風霄扯了扯唇角,第一次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向寧遠,也許他由始至終都沒有看透過眼前的這個男人,當初也是覺得他的身份得當,這才將袁氏嫁給了他。 只是此刻風霄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自然看寧遠便沒有從前那般順眼了,這個人就是與他爭搶袁氏的男人。 寧遠沉默地看向風霄,男人的直覺也讓他覺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那握住袁氏的手不由緩緩收緊了。 “好了,既然沒事,咱們先回去吧?!?/br> 袁氏并沒有掙開寧遠的手,這讓風霄頗有幾分失望,不過日子還長,他可以耐心等著袁氏作下決定。 寧湛與白漣漪因為走得稍晚一下,所以此刻自然比寧遠后到。 一到這里,白漣漪便幾步上前查看寧遠的腿,不由急聲道:“侯爺,您的腿疾不過剛剛有了好轉你便這樣不要命地運功奔來,這腿當真是不想要了?!”話語里已是帶了幾分斥責,她純粹是站在大夫的立場與一個康復中的病人說話。 寧湛也跟了上來,一臉關切地看向寧遠。 “對了,你的腿!” 袁氏驟然反應過來,又見著白漣漪卷起寧遠的褲管查看,一雙膝蓋早已經紅腫了起來,不由臉色大變。 “父親!” 寧湛見狀亦是一臉焦急之色,寧遠卻是擺了擺手,皺眉道:“不礙事的,回去泡泡藥水再針灸一下就好了?!逼鋵嵥灿X得膝蓋那處隱隱發痛,可剛才一門心思只顧著追上袁氏,他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 “侯爺!” 白漣漪忿忿地咬牙,整個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面含怒氣,“就算我真是神醫在世,也經不起你這般折騰,如今就在痊愈的邊緣,你卻妄自運功狂奔,從城內到這足足有十里路,你這雙腿當真是不想要了?!” “你這樣子讓我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