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凌旭走到床另一側,掀開被子坐上去,“哥——”他喊道。 凌易本來正在解睡衣扣子,停下動作看他。 凌旭說:“你說我該怎么跟天天說,告訴天天我才是他mama?” 凌易聽到凌旭問這個問題,微微蹙眉,問他:“天天想mama了?” 凌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個問題確實不太好開口,凌易想了想對他說:“你跟他說,他是我們兩個的孩子,都是他的爸爸。mama不過是個稱呼,我們家里不這么叫?!?/br> 凌旭遲疑了一下,“要他也叫你爸爸嗎?” 凌易其實是想的,他非常想聽天天叫一聲爸爸,可是同樣的,他不愿意給天天帶來疑惑,讓天天的認知產生混亂,于是他說道:“稱呼不重要,只要他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就好了?!?/br> 凌旭聽著,點了點頭。 凌易對他說:“睡覺吧?!?/br> “哦,”他好像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睡覺吧?!?/br> 第67章 新工作對于凌旭來說,有一個極為方便的地方就是,他早上上班的時間大大推后了。因為西餐廳不供應早飯,他們是上午十一點開始正式營業,而且甜點的供應量并不像蛋糕店那么大,種類也有限。 這是一份相對輕松收入又不菲的工作,當然,前提是要有那個能力被聘請進來。 而對他來說不好的一點就是,晚上下班的時間推遲了,因為七、八點鐘都還是餐廳的用餐高峰期。 不過至少他早上能夠送天天上學,恢復記憶的他也終于可以敢獨自開車出去了。 凌易直接丟了把車鑰匙給他,說不開就放在停車場積灰好了。 于是元旦過后,天天上學的第一天,也是凌旭上班的第一天,他開著車送天天去幼兒園。 天天一個早上都顯得有些憂郁,直到他被凌旭牽著手下去地下停車場坐車的時候,才驚訝地望著凌旭:“爸爸,你開車嗎?” 他好像還沒看過凌旭開車。 凌旭雖然有駕照,卻一直沒有車,他對天天笑笑,說:“是啊,爸爸開車,不敢坐嗎?” 天天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在凌旭拉開車門之后,自己鉆了進去。 凌旭知道這孩子心理還在糾結著,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把他的頭發給撥得亂七八糟,說道:“爸爸今晚要上班,可能回家比較晚,下午還是伯伯來接你?!?/br> 天天低著頭,輕輕“嗯”一聲。 凌旭于是把他攬進懷里,說道:“我、你還有伯伯是一家人,就跟別人家庭爸爸、mama還有孩子是一樣的,明白嗎?” 天天并不是太明白,可是凌旭這么說了,他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就勉強算明白吧。 凌旭開車把天天送到幼兒園,之后不急不緩地開車去西餐廳,早上有點堵車,不過這時候過去仍然算是挺早。第一天上班,就當做留給別人一個好印象吧。 一個上午,天天都打不起精神來。 玩游戲的時候,他跟關安榕一組接力,關安榕遞給他的球被他直接給落在了地上往旁邊滾去。 關安榕跑去撿球,撿到球回過頭看見天天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安榕對天天表示了關心:“天天,你怎么了?” 天天說:“沒什么?!?/br> 關安榕猶豫了很久,把自己餐盤里的rou丸子夾了一個給天天,他說:“我給你吃丸子,你給我說你為什么不高興好不好?” 天天看著碗里的丸子,竟然回答關安榕說:“我不要你的丸子?!罢f完,他把丸子還給了關安榕。 關安榕大受打擊,盯著自己的碗開始碎碎念:“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我最喜歡吃rou丸子了,我媽每天都要給我做一大碗……” 后來睡午覺的時候,關安榕又磨了天天很久,天天總算是告訴他了:“我爸爸說伯伯不是我mama?!?/br> 關安榕聽得發愣,“伯伯本來就不是mama啊?!?/br> 天天說:“可是我想要他是我mama?!?/br> 關安榕看天天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一下他的臉,然后又把手收回來,開始替天天覺得難過起來。 那天下午幼兒園放學的時候,關安榕看到凌易來接天天,鼓起勇氣跑到凌易面前,喊道:“天天伯伯!” 凌易朝他看去,他并不習慣逗弄小孩子,所以一本正經地問道:“有什么事?” 關安榕覺得他有些嚴肅,所以多少有些緊張,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是天天的mama嗎?” 凌易愣了一下,他不認為這個小朋友會毫無理由地問這個問題,只能夠看了一眼天天,然后對關安榕說道:“我是天天的伯伯,你怎么會認為我是他mama?” 天天在旁邊緊張起來,他撲過去要捂住關安榕的嘴,“不能說!” 關安榕卻一臉正義,因為比天天高,踮起腳偏著頭不讓他捂,對凌易說道:“是你說你是天天的mama,現在又說不是,他很傷心!” 這回凌易真的詫異了,他問天天:“我什么時候說過?” 天天還在跟關安榕著急,“叫你不許說!” 關安榕嚷道:“天天最想要mama了!” 天天給急哭了,推了關安榕一下。 凌易連忙把關安榕給扶住,同時拉住天天,不準他動手。 這時,關安榕的爸爸來接他了,遠遠看到以為兩個小孩子在打架,連忙過來勸阻。 他與凌易尷尬地寒暄幾句,抱起關安榕匆匆離開了。 凌易低頭看著天天,天天還在哭。 他蹲下來幫天天擦眼淚,說道:“為什么說我是mama?” 天天沒說話。 凌易覺得自己不需要懷疑,問他:“是你爸爸說的?” 天天吸了一下鼻子,偷偷看凌易,沒有否認。 凌易點點頭,又好氣又好笑,對天天說:“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么這么傷心?” 天天說:“之前爸爸說你是我mama,現在他又說不是了?!?/br> 凌易完全沒料到凌旭竟然會偷偷跟天天說這種話,他把天天抱起來朝停車的地方走去,“別哭,不是你以為的那樣?!?/br> 直到上了車,天天都很安靜地等待著凌易的下文。 而凌易也在考慮該怎么跟天天提這個問題才是最合適的。 今天是他自己開車來的,仔細幫天天把安全帶系好,發動汽車之后說道:“伯伯不是mama,伯伯也是你爸爸?!?/br> 天天“???”一聲,腦袋里面更混亂了。 凌易斟酌著說道:“天天是爸爸和伯伯生的?!?/br> 這個事實天天已經早就接受了,一開始凌旭跟他胡扯說凌易是mama的時候,他就已經接受了。 可是伯伯說伯伯是爸爸,天天問道:“爸爸才是mama嗎?” 凌易跟他說:“爸爸mama無非是個稱呼,爸爸就是爸爸,伯伯也是爸爸,跟別人家的爸爸mama沒有區別?!?/br> 天天艱難地消化著凌易的話,奇怪問道:“那我的mama呢?” 凌易只能說道:“你是從爸爸肚子里出來的?!?/br> 天天問道:“伯伯和爸爸結婚了嗎?”他一直認為兩個人只要結婚,就能夠有小孩。 凌易于是對他說:“可以這么認為?!?/br> 天天有些疑惑,一會兒覺得可能爸爸其實是個女人,一會兒又覺得可能男人跟男人也可以結婚生孩子,反正對于他是伯伯和爸爸的孩子這件事情,他心里是接受了。 他只能不斷追問:“伯伯是爸爸,爸爸是mama嗎?” 凌易突然覺得這個說法多少有些尷尬,即便他心里是這么認為的,他也不愿意這樣教天天,他只能對天天說:“我跟你說了啊,稱呼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就行了,爸爸還是爸爸,伯伯還是伯伯?!?/br> “哦,”天天應道。 凌易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沒有。 然而過了一會兒,天天偷偷看著凌易,突然小聲喊道:“爸爸?” 凌易差點闖了一個紅燈,他急忙踩了剎車,轉過頭看天天。 天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臉上的淚痕都還留著,眼睛也有點紅,他說:“是爸爸嗎?爸爸是爸爸,伯伯也是爸爸?”他聽了凌易那么多話,自己經過理解,認為凌易和凌旭就是他的父母,但是因為男人不能被叫做mama,所以還是應該叫爸爸,意思是說他有兩個爸爸。 凌易深吸一口氣,埋下頭在天天的額頭上親了親,“我的兒子,”他說。 晚飯凌易沒有打算回家吃,而是直接開車去了佩妮花園西餐廳。 他甚至沒有事先給凌旭打個電話,帶著天天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找了個座位坐下,等服務員去給他們倒水的時候,對天天說:“這里是爸爸以后工作的地方,我們今天來試試味道?!?/br> 天天一聽他這么說,立即挺直了后背尋找凌旭的身影,“爸爸在哪里?” 凌易對他說:“爸爸在后面廚房,你看不到他的,你可以點他做的甜點,試試好不好吃?!?/br> 服務員把菜單給他們拿過來,凌易點了兩份牛排,一份沙拉,又點了店里兩個招牌甜點。 天天在聽到凌易說“提拉米蘇”四個字的時候,突然對服務員說道:“我爸爸做的?!?/br> 服務員并不知道他是新來的甜品師的兒子,只當小朋友在胡言亂語,對他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沒說。 而這個時候,凌旭還不知道凌易帶著天天來吃晚飯了。 第一天上班,他也算是很快適應了環境,畢竟是做順手了的烘焙工作。 在最初帶天天去米蘇莊園找工作的時候,凌旭對于烘焙并沒有什么熱情,只是一份對他來說比較便利的工作罷了,然而現在,受到十七歲的自己的感染,凌旭發現即便什么都想起來了,對于這個工作的熱情還是沒有退卻。 雖然現在他沒有掛在嘴邊了,但是能夠開一間他自己的蛋糕店,依然是他的夢想。 作為招牌甜點,提拉米蘇是已經有做好的,只需要服務員送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凌易點的另一份招牌甜點奶油起司塔還沒有從烤箱里面出爐。 提拉米蘇本來是凌旭擅長的,餐廳經理也是試過了他提拉米蘇的味道才覺得聘請他的。不過餐廳的提拉米蘇有自己原來的風格,與凌旭在蛋糕店的并不十分相似,他剛剛過來,自然是要改變自己來適應餐廳的風格,才不會讓慕名而來的客人失望而返。 所以這一天他格外認真,一邊工作還一邊向原來的甜點師討教,至于起司塔,原來他在蛋糕店沒有做過,相對更不熟練,和面調味和烘焙,他還需要花更多時間來琢磨。 相比起牛排,天天更加期待的是爸爸做的甜點。 于是凌易讓服務員先把甜品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