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沉笑
盤山公路上,一只黑白相間的狼狗把自己的鼻子貼在地上,盡心嗅聞,在一些雜亂的氣味中,尋找屬于秦簫寒的。它的爪子上布滿泥污,左后爪上的指甲有些劈裂,顯然是奔襲了許久。 它是凱瑟。 而此刻,它雙眼布滿了血絲,主人,你可不能有事,主人,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 —— 圣西亞大學, 辛媛一臉陰沉,秦蕭寒被綁架了。 為什么她的任務里沒有這個信息呢? 她都不知道是誰綁架了秦簫寒,該怎么救他? 救不了他,又怎么攻略他? 不攻略他,自己豈不是要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了? 辛媛面色陰沉,那天接到電話,說辛老爺子舊病復發。 她和便宜老弟一起回去后,卻發現辛老爺子活得好好的,根本就沒有發病。 那通電話,想來,應該是有心人故意打的,就是為了支走她們姐弟。 顏子靖出事后,她也問過北夜風辰和楚津惜。 北夜風辰的公司是假出事,楚津惜的母親也沒有被撞。 剛剛,他們都是被刻意支走的。這一切,都是有圖謀的。 可惡!辛媛悔的腸子有些發青了,她當時為什么沒有多想想呢? 她一向自負有系統這個金手指,從來就沒把任務中的人放在眼里,現在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悶棍,有苦說不出。 該死! 辛媛蹙眉,這會兒,在系統的顯像下,她看北夜家的反應,覺得可疑至極。 北夜父就當做沒發生這件事,而北夜母也只是在被警方詢問時哭了一場做做樣子,甚至曾私下向警方施壓,警告他們不必多管閑事。 薄情至極,惹人心寒。 北夜家唯一擔心秦簫寒的,好像就只有北夜風辰了,他化身工作狂人,和警方一起偵查此事。 只是警方被施壓,偵破案子并不上心,只是馬馬虎虎囫圇過了。 北夜風辰,也不過是在警方走一個過場罷了。 辛媛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北夜母找人綁架了秦簫寒。 —— 海邊。 夜空無月,漆黑如幕,海浪一下一下拍打著沙灘,漆黑漆黑的海水卷著沙貝,摔在地上。 別墅里。 “我知道,說了這么多,你可能不信,這畢竟顛覆了你的認知,可這些都是真的?!敝心昴腥诵π?,又開始靜靜地看著漆盒,“嘖嘖嘖,真漂亮,嘖嘖嘖?!?/br> 顏子靖眸色暗了暗。 這中年男人定然不是誠心要救出紫蛟,他救紫蛟,一定另有用途,而且這用途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所以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殺自己,他大概會在救出紫蛟后殺自己。 而那個娘炮,之前逼迫娃娃臉男生給自己注入半管毒液,是想讓自己死的慢一些,倒是很合中年男人的意。 “怎樣?考慮好了嗎?和我們一起合作嗎?”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變得很嚴肅。 “有我考慮的余地嗎?我若不答應,還能活著離開嗎?”顏子靖淡淡笑著,沒有一絲慌亂。 “呵呵呵,你倒是看的透徹?!敝心昴腥四弥岷?,冷冷笑著,再也沒有之前笑得和善,“這么說,你是選擇與我們合作了?” “是?!鳖佔泳傅穆曇魶]有一絲猶豫。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敝心昴腥说男θ萦肿兊脺嘏挽?,“這個,給你?!?/br> 他說著,把漆盒丟給顏子靖。 顏子靖立刻伸手接住,手卻被漆盒上的慣力帶的往后一墜,“好力道?!?/br> “呵呵呵,只是平常練練手罷了?!敝心昴腥诉€是一副笑面虎的樣子,讓人摸不清他的情緒,“我不希望,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知道,你在干什么?!?/br> “您以為,我會把這容易丟命的事,告訴別人?”顏子靖道。 “那樣自然好,自然好?!敝心昴腥说偷托Φ?。 水晶燈轉動著,映得中年男人的臉晦暗不明,他眼里,仿佛藏著什么異樣情緒,只是過了一瞬,便消失不見。 —— 與中年男人談過后,顏子靖被一眾小弟送到一間沒有窗子的房間里。 小弟們紛紛離開,只剩下一個娘氣男子。 娘氣男子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緊緊盯著顏子靖。 顏子靖坐到床上,神情淡漠地看著娘氣男子。 娘氣男子被顏子靖看得心里發怵,有些繃不住臉面,“你看著我干什么?” “回敬你?!鳖佔泳傅?。 “人家還以為你看上人家了,人家可是四哥的人!你啊,招惹不得?!蹦餁饽凶右荒構舌恋芈N起蘭花指。 “哦,原來你是你四哥的人,那我就放心了?!鳖佔泳阜砩洗?,閉上眼睛便睡了,被綁架也是個累活兒,時刻保持體力才是正道。 娘氣男子愿意看就看吧,四哥他們想第一時間了解劉賀的事,有這個娘炮盯著,四哥那個老狐貍才能放下心。 在顏子靖閉上雙眼的時候,漆盒亮起一道白光,顏子靖再次陷入劉賀留下的記憶碎片中。 —— 三天了,已經不眠不休三天了。 劉賀雙眼血紅,騎在馬上。 連續三天的趕路,讓他面色有些發白。 那日接到消息,皇叔駕崩。 上官皇太后與眾臣商議后,下旨封他為皇太子。 等一個月‘國喪期’后,他劉賀便登基為皇。 耳邊的風不停地吹著,劉賀只覺得腦袋有些痛了,眼睛也酸澀難受。好久,都沒有這么拼命地趕路了。 進長安奔喪,都應該以淚洗面,以示想念先帝。 可是,劉賀哭不出來,那些哭的淚眼婆娑的人,有幾人,是真心為皇叔落淚?!又有多少人,是為了自己的仕途和名聲?! …… 行至靈前,周遭人的哭聲更大了。 劉賀蹙了蹙眉,叫三喜把自己的桃花釀帶上來。 他拿起一壇桃花釀,然后把它都傾倒在靈棺旁。 酒香陣陣,沁人心脾,迷得人們有些恍惚,竟不知是酒香還是花香。 劉賀又拿起一壇酒,猛猛地灌了一口,他面色通紅,眼睛里也布滿了血絲,可就是沒有淚。 “喝!這是昌邑的桃花酒?!眲①R大聲地說著,又轉身,把一屋子鬼哭狼嚎的人都趕出去了。 他知道,皇叔也不喜歡這樣的場景,聒噪的很,皇叔是累了,應該靜一靜。 六月的雨,下得很大。 劉賀一身絳黑龍袍,他坐在皇位上,有些恍然,他就這樣,當了皇帝。 可是,一點兒也不開心,一點兒也不自由。忽然,好懷念昌邑的風景。 長安是美的,可是他每次都匆匆而過,每次,都沒有用心去看。 長安的全貌究竟如何,他不知道,也早就失去了興趣。 那些朝臣只會沒完沒了地彈劾他,彈劾他沒有哭喪,彈劾他在先帝靈前喝酒發瘋,彈劾他偷偷出去買民間的酒菜,彈劾他說話有辱斯文,彈劾他……總之,似乎他喝個水都有人蹦出來彈劾他姿勢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