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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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王貴華,從小到大幾乎沒下過山,看見這個也驚,發現那個也奇,一路上都咋咋呼呼。 我們問邵薇,到哪里去找人,邵薇卻笑了笑,道:“這種事情,只能等冤家自動投上門來,咱們守株待兔即可?!?/br> 王貴華道:“怎么個守株待兔法?” 邵薇道:“咱們就扮作看相的先生或者算命的先生,等著有人來問咱們?!?/br> 王貴華拍手道:“好,好,好!我還沒有玩過這個呢!” 我道:“咱們這么多人,都扮這個?你是個姑娘家,還有一條狗在身邊跟著,會不會太引人注目?” 邵薇道:“所以不能全都扮,只要兩個人,德叔和王貴華去扮,其實不用扮,他們本來就是,德叔一看就是個相士,王貴華本來就是道士,你們兩個直接去擺個攤就行。我和歸塵哥,看上去還都像是孩子,我們和狗就不參加了?!?/br> 德叔點點頭,道:“邵姑娘說的不錯,這樣也好。不過擺攤子,還需要去買些東西?!?/br> 在德叔的指點下,我們去買了幾個小馬扎,一大塊白布,一疊紙,幾根常用的圓珠筆,一根毛筆,還有黑墨水。 德叔用毛筆在白布上頭先題了四個大字:“麻衣相士”,接著又畫出來一個人面十二宮的分布圖,下面注上一溜小字:“正宗麻衣相術,看盡吉兇休咎,鐵口金牙,言斷生死災喜?!?/br> 弄好之后,按照邵薇看好的地方,在護城河橋頭十字路口處,人流熱鬧地,鋪下白布,放下青木葫蘆,德叔端坐在馬扎上,目不斜視,淵渟岳峙,銀發滿頭,面容嚴苛,看上去真有一副鶴骨仙風的高人風范。 王貴華也搬著小馬扎,放在德叔身旁,興致沖沖地一屁股坐上去,只聽“咔嚓”一聲響,馬扎四分五裂,王貴華“哎唷”一聲,坐在碎木之上。 我和邵薇都笑彎了腰,德叔也樂,王貴華面上不好看,吭哧吭哧地爬起來,罵了幾句賣馬扎的店家不厚道,然后把壞馬扎拾掇起來,直接丟到護城河里去,惹得路上行人指指點點,王貴華也不在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著胖乎乎的大臉,開始四處張望。 我和邵薇笑了一會兒,便覺無聊,邵薇對德叔說道:“德叔,待會兒要是遇上有人來看相,要求去家里相,就讓王貴華去叫我們,我們就往那邊去轉轉?!?/br> 然后我們帶著狗,在護城河旁邊的小公園里溜達起來,累了就找個涼蔭地兒坐下來,我去買了些糕點、零食、飲料,和邵薇一邊吃喝,一邊聊天,盡說些術界中有意思的事兒,只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邵薇在說,我在聽,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除了從德叔那里聽來的,幾乎就沒有了。 其實,邵薇自己經歷的也少,只不過,她從小都在邵如昕身邊長大,又在我義兄和木仙、木秀、江靈等人身邊呆了幾年,這些人,包括義兄的父親弘道伯父,都是見聞極其豐富,邵薇從他們那里聽來的事情,遠比術界江湖中一般人經歷一輩子的事情都要多,所以在我面前,是有足夠的談資。 倒是那條土狗,或許是知道這樁公案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了,也無生愿,一心求死,所以,無論我和邵薇喂它什么,它都不吃,也不喝,無精打采的,像曬蔫了的草,看上去頹廢異常。 說話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到了要用晚飯的時候,這期間也沒見王貴華來找我們,我和邵薇便帶著狗去找他們,等到了橋頭,又不見了兩人,我和邵薇慌忙四處張望,卻見德叔在拐過橋頭河濱路上的林蔭道里,正站在一棵大梧桐樹下,朝我們伸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和邵薇走過去,看見攤子已經挪到了那里,王貴華正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捂著臉,看見我們以后,也不拿開手,只是有氣無力道:“你們回來了?” “這是怎么了?”我詫異道:“怎么換地方了?還有老王你,我們走的時候,你還活蹦亂跳的,就一晌而已,你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半死不活的?還有,你一直捂著臉干什么?” “別提了?!钡率宓溃骸拔覀儽蝗藬f了好幾次,所以才挪來挪去?!?/br> “被攆了?”邵薇道:“被誰攆了?” “幾個老娘兒們!”王貴華怨氣沖天地說,還是捂著臉。 “老娘兒們?”邵薇皺起了眉頭。 德叔道:“是居委會的人?!?/br> 王貴華又罵了一句,道:“老娘兒們!”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跑過去,說:“來,老王,把手拿下來,你老捂著干啥?” “不,不?!蓖踬F華搖頭道:“錚子,別鬧,別鬧?!?/br> 德叔道:“居委會的人不讓在那里擺攤,貴華就跟她們吵了起來,吵著吵著,貴華就罵她們是老妖婦,然后推推搡搡,最后就被群毆了,臉上被撓了幾道,我們見勢不妙,趕緊跑了,等那幾個老婦人走了之后,我們才偷偷跑到這邊重開爐灶?!?/br> “哈哈哈!”我笑了起來,更加可勁兒地去掰王貴華的手,他倒是捂得緊,死活都沒掰開,嘴里還罵罵咧咧道:“要不是看她們都是女流之輩,我一掌拍死她們一個!” 德叔道:“也怪你先罵她們?!?/br> 我道:“好了,好了,不說了,去吃飯去?!?/br> “吃飯?好,餓死了!”王貴華大為興奮,眼睛開始冒光。 我道:“先把攤子收了?!?/br> “好!” 王貴華站起來就去拾掇攤子,一興奮,手也不捂臉了,半邊臉上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被我和邵薇看了個清清楚楚,又在一旁笑了許久。 晚上吃了飯,便去定了旅店,這次我和德叔得到了教訓,我們兩個睡一個屋,單獨給王貴華訂一間房,邵薇自然還是自己一間。 只是晚上,剛過六點,我就感覺到懷里的黑木盒子漸漸涼了起來,并且越來越冷,很快就到了刺骨的地步,我立時想起來白天答應晚上讓玉珠出來的事情,連忙把那黒木盒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打開,黑冰剛露出來,玉珠的身子便飄至半空,雙眼圓整,目眥盡裂,凄厲、怨毒之色盡顯無遺! 那土狗就在我和德叔的房間之內,從我拿出黑木盒子以后,它就躲在了墻角里,開始瑟瑟發抖。 等玉珠出來以后,那狗,更是驚恐的幾乎抽搐起來。 “哈、哈、哈!” 玉珠看著那土狗,陡然發出了一陣凄厲的笑聲,刺耳難當,我趕緊去拉住窗簾,德叔道:“沒事,怨靈鬼祟的音容笑貌,無關人等,聽不見也看不到?!?/br> 話音剛落,便有敲門聲傳來,我去問了聲誰,卻是邵薇。 打開屋門,讓邵薇進來,邵薇道:“在隔壁房間,就能感受到你們這里的陰氣森然,知道是玉珠出來了,所以過來看看?!?/br> “紀秀才!”玉珠厲聲喝斥:“上天終究有眼,讓你也遭了此報!讓我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黑影閃過,玉珠已經到了那狗的跟前。 土狗驚得四處鉆躲,卻似無處容身,觀之,也令人心生惻隱之心,只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啊。 “哈哈哈!”玉珠嘶聲笑道:“紀秀才,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是狗,你就是狗!吃糞的狗!這才是你的真正模樣!” 第八十五章 因果循環,三道歸一 那土狗,已經被玉珠嚇得毫無狗色了。 渾身癱軟,匍匐在地上,幾乎快要變成了一灘爛泥。 只是那狗頭,還在拼命往地下拱,似乎是想要鉆到地下去。 它不敢看玉珠。 一眼,都不敢看。 “你看著我!”玉珠厲聲叫道:“就算你鉆到地下,我也能把你揪出來!” “玉珠?!蔽逸p輕喚了一聲。 玉珠扭過頭來,看著我,面目上依舊還帶著濃重的憤然之色。 我道:“你不要太激動了,我們正在找其他的人,相信很快就會湊齊,到時候,你的沉冤自會昭雪,他們的懲罰,也不會少了分毫?!?/br> “沉冤昭雪?”玉珠慘笑道:“懲罰不會少了分毫?就算他們受到再多的懲罰,我活著的時候,所受的冤屈,也無法真正的得到昭雪!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已經死了!” “既然他們都已經死了,你還在執著些什么?”邵薇淡淡道:“人死之后,再多的事情,也都煙消云散,沒人會記得當年那個玉珠,也沒人會永遠記得當年那些事情?!?/br> “可是我記得!”玉珠道:“我記了幾百年了!” 邵薇道:“你轉世之后,也會忘了。你的詛咒只要實現,上天只要懲罰了這些作惡的人,你只要看到他們受苦贖罪的模樣,還有什么無法平靜的?” 玉珠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無法明白,為什么當年要我受這冤屈,即使是他們受到了天譴,我也無法明白?!?/br> “有一果必有一因?!钡率宓溃骸澳憔蛷膩矶紱]有想過,你自己做過什么事情嗎?以善事謀善心,以善心得善相,以善相招善報。大致不謬?!?/br> “我一輩子,從未做過什么壞事,我自小禮佛向善,食素不殺生,濟貧不貪財?!庇裰榈溃骸拔覍嵲谑窍氩怀?,我到底種下了什么因,才得了這個果!” “那只是你的這一世?!钡率宓溃骸澳愕那笆滥??就好比這紀秀才前世種下一因,后來百余世都受果報,他做狗或者做豬的時候,又會犯下什么錯,以至于或吃糞,或被殺?” 玉珠愣住了,半晌才道:“我的前世,我的前世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我又怎么會知道?” “那就別抱怨了?!钡率宓溃骸吧咸焓枪降?,不會冤一人,不會縱一人,更無必要,刻意去害一人,等你明白生前之生前事,或許就不會再有今日這怨憤了?!?/br> 玉珠惘然道:“我何日才能知道我的前世之事?” “公案了結之時,便是你知道前世之事日?!鄙坜毙Φ溃骸拔伊隙ㄊ悄且惶?,不要急?!?/br> 我也道:“對,玉珠,不要急,遲早會有那么一天的,說不定,到時候你還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呢?!?/br> “不管前世是什么樣子,我都想知道?!庇裰榈溃骸拔覍嵲谑遣幌胱屪约哼@輩子不明不白地過得這么委屈!” “嗯?!蔽尹c點頭道:“不管如何,我們都會幫你的?!?/br> 玉珠沉默了片刻,忽然環顧我們道:“你們怎么就愿意這般幫我,教我?我原本已經不信這世上還有好人了?!?/br> “你信或者不信,好人都在?!蔽倚Φ溃骸皫椭?,一來,是憐憫你的身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們修行者的本分;二來,幫助你,也是我們的緣分,更是我們自己的修行;三來,幫助你,是積我們的陰德,人都有走窄了的時候,今天我們幫你,他年他月他日,說不定就是別人幫我們。還是德叔說的那句話,有一果必有一因,有一因也必有一果,我們今天種下這善因,就是為了他日得到那善果?!?/br> “不錯?!庇裰榈溃骸叭绻巳硕枷衲氵@么想,那世上就真的沒有小人和惡徒了。你是好人,今世,我已無以為報,他日結草銜環,必然還恩!” 我道:“言重了。要是你現在心情平息了,就還回去吧?!?/br> 玉珠道:“我還有一事不明?!?/br> “你說?!?/br> 玉珠道:“你們麻衣陳家,論行止,仿佛是道家,但是論言談,又有儒家、佛門,我不明白,你們究竟是哪一家?” “有必要分得這么清嗎?”邵薇笑道:“道出同門,大道為一。道是道,佛也是道,儒也是道,至理之上,本是同根同源,更是殊途同歸。儒家,講究一恕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佛家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道家,清凈自然,無欲無求。要是通到至處,豈非一樣?至于這麻衣陳家,雖然說開宗立派自陳義山,但是陳義山之師父乃是陳摶老祖,陳摶老祖雖然是道士,卻授業得自麻衣道人,麻衣道人或僧或道,尚未有定論呢?!?/br> “原來如此,領教了?!庇裰榈溃骸白詈笠皇孪嗲?,今夜,我能不能出去一遭?” 德叔警覺道:“你要出哪里去?” “到外面去?!庇裰榈难劬︻┫虼巴?。 德叔森然道:“外面都是人,人鬼殊途!你為什么要到外面去?去做什么?” 玉珠道:“相尊不要誤會,我的仇人不是就在這城中嗎?我出去,只是為了找我的仇人,或于夢中,或于幻中,告訴他們,要還債了。別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br> 德叔看了看我和邵薇,沒有說話,但是從神情上來看,卻是不愿意。 我到底是有些心軟,道:“德叔,這樣子應該也沒什么問題。咱們在外面擺了一個下午的地攤兒,不是也沒有要找的人,自動投上門來嗎?要不,就讓玉珠去找找他們,托個夢,或許,明天就有收獲了?!?/br> 德叔道:“邵姑娘什么意思?” 邵薇笑道:“我看歸塵哥說的有道理?!?/br> 德叔聽見這話,也不好再反駁,只是對那玉珠道:“我們相信你,放你出去,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們的一番心意!再有一點,你出去了,便是孤魂野鬼飄零,這城市偌大,市井之中,不乏臥虎藏龍之輩,若是你被有道高人發現,后果可是難測,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多謝相尊提醒!”玉珠道:“玉珠一定注意,見了仇人便回,定無耽擱?!?/br> “那你去吧?!钡率鍝]了揮手,玉珠躬身盈盈一拜,從閉著的窗戶,飄然而去。 “我看這個女鬼,十有八九會為我們招來麻煩啊?!钡率逋芭_,嘆息了一聲。 邵薇盯著德叔看了幾眼,道:“德叔,就算是招來什么災禍,那也是咱們命中注定的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要再說了嘛?!?/br> 德叔也看了邵薇片刻,然后一笑,道:“邵姑娘說的是?!?/br> 我見兩人這么說話,立時就感覺氣氛有些古怪,尤其是兩人的表情,互相看著,都有些不自然,我趕緊道:“那個,對了!德叔,你說這個玉珠出去之后,她是怎么去找人的?要是她能找到人,咱們只要讓她引路,咱們不就不用擺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