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書迷正在閱讀:紅男綠女、貴妻難寵:我的老婆愛捉鬼、權靈之巔、修真界種子選手、幼兒園有妖氣、第十一只金烏、醫手、西北小陰陽、安家在鳥巢、快穿之媳婦快到碗里來
陳漢生老爺子…… 忽然間,我又想到了十四年前,陳漢生老爺子給我相字時候的情形,當時我寫了一個“用”字,老爺子講了很多,其中有幾句話是:“這個‘用’字上下拆做兩半,上面是個‘田’,下面是個‘川’?!铩?,‘土’也,‘川’者,‘水’也;‘田’字方正,‘川’字卻帶鉤,意思是川流有折,水形不暢,這乃是死水,你命中下次遭厄應該與水有關。但‘田’在‘川’上,乃‘土’在‘水’上,土克水,正得其用,這說明你有驚無險,到時候自然有貴人相助,貴人應該還是我們陳家之人。因為‘陳’者,‘塵’也,也是土?!?/br> 現在想來,竟然應驗了! 自從劉偉那次索命之禍之后,我確實沒有再遇見過這種詭事,這次下水,便是人生中的第二次遭厄,也是五行鬼眾中的水鬼挑事。 而且,我也確實得到了貴人相助! 陳漢生老爺子真是神人! 那這么說來,眼前這人就是陳家之人了? 我心中一跳,盯著這老人道:“爺——啊不——大叔,請問您是哪一流派的人?” “哪一流派?”老人驚詫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盯著我,道:“你還知道術界中事?” “實不相瞞,我也算是術界中人,只不過是剛剛出山,有一肚子的理論,還未真正實踐而已?!蔽业溃骸靶T術界有五大分支,乃是山、醫、命、相、卜,大叔隸屬相門無疑,只是相門也分江湖派和學士派,每一派下又各有名門大族巨派,只是不知道大叔出自何門何派?” “哦?”老人笑了,道:“還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術界中人,對此了解不少啊。依你看來,你覺得我是哪一派哪一門的人?” “我看您既不是江湖派的人,也不是學士派的人?!?/br> “那是……”老人的臉色突然有些變了,看我的眼神也變得謹慎起來。 我心中略略詫異,卻還是繼續說道:“除卻江湖派和學士派,天下間還能稱道的相術流派便只剩下一支了,那便是麻衣道派,麻衣道派也只有一個家族,那便是麻衣陳家!所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便是麻衣陳家的人!” 我這話音剛落,那老人面色已經是大變,他盯著我看了片刻,驀然間,四下里逡巡一望,只見那邊眾人還是在河邊糟亂,并未注意到我們這邊,便右手疾探,劈手就扣住了我的手腕,一陣劇痛傳來,我差點喊出聲,那老人將指頭按在我的命脈之上,低聲喝道:“居然讓我看走了眼!看來真是老了,好小子,你是什么人?說!” 我嚇了一跳,怎么這老爺子說變臉就變臉了? “大叔,我……” “莫要啰嗦!快說!”老人臉色猙獰道:“你是‘老五’的爪子,還是‘老九’的爪子?” “什么老五的爪子,老九的爪子?”我強忍著痛,莫名其妙道:“大叔,你怎么了?” “休要裝蒜!”那老人道:“老五就是五大隊,老九就是九大隊!都是公家的人!神相已經被你們逼迫的遁世了,麻衣陳家的高手也全部隱藏,你們還想怎么樣?難道你們非要逼迫的我們這些姓陳的人都死絕了,才肯放過我們?” 第三十八章 幻生魅現,德叔釋疑 老人說話之際,咬牙切齒,目眥盡裂,顯得異常憤怒,跟剛才和藹可親的那個模樣,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我又驚又疑,那老人見我不說話,又罵道:“小爪子,老子不管你姓五還是姓九,以你的道行,想要算計我,還差些!這次我饒了你,回去告訴你主子,我們陳家人和他們之間恩怨已經了結,神相答應不再重出江湖,只要他不違背諾言,你們就不能再為難我們!若是再派人追蹤我,我就不客氣了,見一個廢一個!若是逼的我性起,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我呆了片刻,連忙說道:“大叔,誤會,您一定是誤會了!我不是小爪子,不是敵人,我是朋友!咱們是自己人??!我也是陳家的人,我不姓五,也不姓九,我也姓陳,我還認識陳漢生老爺子,認識曾子娥奶奶,認識陳弘德二叔,認識陳弘仁五叔,認識江靈jiejie,神相陳元方還是我義兄!” “什么?” 那老人吃了一驚,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長大了嘴,道:“你剛才說什么?神相是你的義兄?” “是??!”我道:“我姓陳,名錚,字歸塵!十四年前,陳漢生老爺子救過我一命,十四年后,我與陳元方結拜為兄弟,還得了他的傳承!學了半部《義山公錄》,不惜,我可以背給你聽??!嗯,相有天定,世無預作,人之生也,未可知也。形貌皮膚,質行神心,骨骼氣色聲音,乃至天命地勢人力,焉山翁嗟夫,世人無有能預知者。非神異以秘授,豈塵凡之解推……” “好了!好了!”那老人打斷我,面色已經瞬間好轉,道:“我信了,我信了!原來是你,你是吳用,怎么不早說明身份?我剛才差點傷了你!” “你認得我?”我又驚又喜,也不管自己手上被抓的疼痛了。 “我當然認得你?!蹦抢先说溃骸吧裣嘣浱匾饨淮^,我與你有緣,江湖見面,當救你一命,還讓我特意留意你?!?/br> 我心中猛然一動,道:“莫非您是陳德先生?” “你也認得我?”老人吃了一驚。 “也是義兄說的!”我索性坐了起來,道:“我是今天早上才離開陳家村的,義兄跟我分別的時候,曾經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特意交代了一件事,說是有個叫陳德的高人會回陳家村,說不定我能遇上,要是遇上了,可以在一起盤桓盤桓,對我的修行大有裨益?!?/br> 陳德感慨道:“元方真乃神人也!咱們的行蹤軌跡,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蔽乙哺锌溃骸拔覜]有在陳家村等你,結果在這里還是遇見了,可見命中注定的事情,逃也逃不掉的。陳德老爺子,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哎——” 陳德擺擺手,道:“你可不要叫我老爺子,這我可真是擔不起,你是神相的結拜兄弟,我是什么級別的人?你叫我老爺子,這成何體統?我原本都不是陳家十二字輩中的人物,是出了五服的族人,都沒有排輩分的資格,在陳家成名的人物里,算是不入流?!?/br> 我道:“老爺子,您真是太謙虛了,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漢生爺爺、元方大哥、弘仁五叔、曾奶奶他們的手段我都見過,就憑您剛才救我的本事,足以縱橫術界,算是一流高手了,我知道這相術界有個不成文的登基,從入相開始,然后是相師,再然后是相尊、道真、半圣,最后是神相,我義兄是神相手段,漢生爺爺是半圣手段,您可算是道真了?!?/br> “你這可真是太抬舉我了!”陳德連連擺手,道“我原來真是不入流的人物,只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后來因為做事激靈,所以被麻衣五老之首陳漢昌先生看中,在他的安排下,我去了公家臥底,后來機緣巧合,讓我立了功勞,所以被元方感激,也傳了我半部《義山公錄》,我的相術才有大進展。元方見我的時候,給我面子,叫我一聲德叔,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也叫我德叔吧。至于道真什么的,千萬不要再說了。我這半吊子的道行,說出去,真的是辱沒麻衣陳家的名聲?!?/br> 我越聽越奇,到最后,聽陳德講完,趕緊行了一禮,道:“德叔好!既然您定要謙虛,那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br> “好,你叫陳錚,以后我便叫你錚子了。(筆者按:同輩之間相互稱呼,一般叫字,比如元方叫我歸塵,長輩稱呼,則一般叫名,比如德叔叫我錚子。)” 我聽了倍感順耳,也覺溫暖,就仿佛自己本身就該這么被人稱呼,“歸塵”,聽起來確實有點脫塵離垢的高人意味,跟我眼下的氣質還不符合,這一聲“錚子”,算是將我拉回了現實,拉回了平和,我心里美了一陣兒,道:“德叔,您剛才說您曾經在公家臥底?” “是啊?!钡率妩c了點頭,他對我倒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什么都不隱瞞。 我也很感激德叔這份坦蕩,只是奇怪道:“陳家跟公家到底是什么關系?怎么還要送臥底去?” 德叔沉吟道:“術界也分民間和公家兩股勢力,古稱之為江湖和廟堂,這兩股勢力歷來都是關系微妙,民間不愿意公家插手自己的事務太多,要求有一定的自主權利,但是公家又不愿意民間無規則自行發展的太厲害,怕勢力做大,會對上面產生威脅,所以,兩下里就會有些摩擦。公家的勢力主要有兩支,一支是五大隊,一支是九大隊,五大隊也是下設山、醫、命、相、卜五隊,九大隊則都是些天生的異能人士,分為血、rou、骨、力、質、神、竅、智、異九隊。當年,元方以一人之力總攬術界一十九家名門大派巨族,號稱神相令,被公推為神相令主,又開了五大目法,得了天書,成了古往今來術界第一高人,終于引起了五大隊和九大隊的忌諱,公家與民間徹底鬧翻,術界的格局也因此而改變,最終雖然是神相贏了,但是卻也被逼的遁出紅塵……扯得遠了,總之,民間和公家的關系并不融洽,公家會在一些名門大派巨族中安插眼線臥底,而民間的名門大派巨族也會在公家安插臥底,彼此彼此罷了?!?/br> 我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是想不到這看似平和安定的世界,竟然暗中波濤洶涌,公家、民間之爭,慘烈到了這種地步。 我原本還鬧不清楚義兄為什么不自己去收拾異五行,反而把這任務托付給了我,問他,他也語焉不詳,現在算是從德叔這里了解了一些眉目。 我還想再問一些有關術界的事情,德叔卻道:“這些事情,以后我慢慢說給你聽,我還有件事情要問你?!?/br> “德叔,您說?!?/br> 德叔道:“你是怎么落水的?按理說,你學了《義山公錄》,又得了神相真傳,江湖上相術能超過你的,屈指可數,只是缺乏歷練而已,但這河里祟物營造的局也不是特別厲害,你以相味之術、相形之術都應該能看出些端倪來啊,怎么會落到水里去了?” 我道:“慚愧,慚愧!我是中午過來河邊的,當時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這里洗澡游泳,然后我酒勁上來,也沒理會他們那么多,就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十五六的孩子在水里掙扎,喊救命,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立即就跳進水里救人去了,結果水里冒出來一個橘皮臉老婆子,差點害死我!” “中午有一群孩子在洗澡?”德叔沉吟道:“不對,今天村子里沒有任何孩子來洗澡!” 第三十九章 厲祟害人,道真收子 “???”德叔的一句話,便將我驚得目瞪口呆。 我吶吶道:“怎么可能???我今天中午絕對沒有看錯啊,就是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洗澡,七八歲的也有,十一二的也有,還有十五六的,十六七的,我不可能看錯啊。再說,德叔,您怎么知道河里沒人洗澡?難道您中午也在這里?” “我中午不在河邊,我經過這里的時候,你已經快要被淹死了,也就是那時候我才下水救你的?!?/br> 德叔說著,又指了指那河邊打撈尸體的人,道:“這些村民都是這河邊村子里的人,他們嚴禁村子里的人,尤其是孩子來這河里洗澡,你剛才昏死時,我已經聽他們說了,所以村子里不會有孩子來洗澡?!?/br> 我咽了一口吐沫,道:“那,那個淹死的孩子是什么人?” “你猜不到?”德叔直勾勾地盯著我,反問了我一句。 德叔那直勾勾的眼神,讓我渾身發毛,我打了個寒顫,道:“不是猜不到,是,是有點瘆人……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人?” “對了!”德叔盯著我道:“我跟你說過,這河里已經淹死了六個人,你中午看見洗澡的人有幾個?” “我好像看見了……”我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努力回憶起中午的情形,當時在河邊洗澡的孩子,好像是,確實是六個! “是六個……” 我咽了口吐沫,艱難地說了出來,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涔涔而下,因為我已經明白了德叔話里的意思,我見到的那六個孩子,其實都不是人! “錚子啊,你現在明白了吧,中午,你沒有看見任何人在洗澡,洗澡的都不是人……” “嘶……” 雖然已經意識到了,但是德叔用低沉的嗓音一說,我又覺得頭皮發麻。 德叔繼續說道:“六個孩子,一個七歲,一個九歲,一個十歲,一個十二歲,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全都已經死了!而且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那種!他們都是這附近村子里的人,淹死之后,家里人來找,一直都沒能打撈出尸體,要不是我今天從這里經過,撞破了這個局,這些孩子的尸體還全都藏在河底的爛泥水草里!” 我不由得往河邊那些打撈尸體的人叢里去看,只見河岸上已經并排躺了五具大大小小的尸體,各個都是面目浮腫,人形全無,想起來今天中午看到的一群孩子洗澡,原來竟是他們!我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還有一具尸體沒打撈上來,村民們還在努力,那些來認尸的家長們,已經哭倒在岸上…… 真是慘絕人寰。 想想,自己差點就成了下一個犧牲者,我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都是那個老婆子在搞事!它到底是什么來歷?怎么能傷這么多人命,也無天譴?” “那祟物厲害的很,中午被我用麻衣令牌擊了一遭,損了好些道行,我當時本以為你已經遭了毒手,想要先滅了它再去撈你的尸體,結果看見你還瞅了我一眼,知道你沒斷氣,就舍了它,現在它已經躲了起來,暫時是不敢出來了?!?/br> 我又是一陣慚愧,道:“一定要滅了它!” “那是自然?!钡率宓溃骸爸皇俏移婀职?,這是河里祟物故意制造出來的幻局,普通人rou眼凡胎看不出來,你卻不一樣,既然都學過《義山公錄》,也必定練習過眼力嗅覺吧?麻衣相法,耳、目、口、鼻、身、心六意最是要緊的,神相要是教你,不會忽略這一點?!?/br> “教了,我也學了?!?/br> “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钡率宓溃骸凹热荒憔毩曔^六意,就應該能看出來不對頭的地方,比如那些人的眼神跟正常人的是否一樣?又比如說那些人的神色是否正常?或者氣氛是否不對勁?你也應該能聞出來不對勁的地方,比如這河里有沒有sao氣?現在你嗅嗅,還是有一股sao味能聞到鼻子里……你也是看過《義山公錄》的人,‘邪篇’里有記載,凡是剛剛淹死不久的人,尸體沒有被妥善安葬,成了祟物害人,會帶有一股羊sao味?!?/br> “對?!蔽尹c了點頭,道:“德叔說的不錯,確實如此?!?/br> “那你怎么會著了道?哎,對了!”德叔忽然醒悟似的,道:“你說你中午喝酒了!怎么回事?” “我昨晚著涼,得了風寒,今天中午就想喝點酒,發發汗?!蔽覒M愧道:“喝了一斤酒?!?/br> “嗐!”德叔道:“怪不得你著了道!得了風寒,鼻子也不透氣了吧?這河水里的sao氣你也聞不到了吧?再喝一斤酒,目光迷離,要是能看得出不對勁兒,你就是神相了!也真該你中招!” 我嘆道:“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事情,遲早要受這一難。不過要不是這一難,我也遇不上德叔您了?!?/br> “陳先生!尸體全都打撈上來了,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村民們一聲喊,打斷了我和德叔的對話,德叔道:“是我叫他們來打撈尸體的,咱們之間,閑話少時再敘,先過去看看再說。對了,你先穿上衣服吧?!?/br>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跳水救人時,幾乎把衣服脫了個精光,跟德叔說話時,一直就穿了個內褲而已。 我頓時老臉一紅,這趕緊拉過來衣服、鞋子穿戴整齊,發現德叔還沒有過去,我便奇道:“怎么了,德叔?” 德叔道:“咱們現在認識,村民們見了,也不好說是不認識的人,我是在想,他們要是問起你的來歷來,怎么說?” 我想了想,道:“德叔,我混江湖的時間也沒有你長,你看怎么說合適,就怎么說吧?!?/br> 德叔盯著我看了許久,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了,德叔才沉吟道:“錚子,說起來,我也漂泊了半世,年輕時候浪蕩,也沒有娶個媳婦,更沒生下個一子半女,二十多年前,我收養了一個兒子,叫做陳成,跟我長到二十歲出頭……神相的父親,也就是當時麻衣陳家的族長陳弘道,見他伶俐,便傳授了他幾天功夫,弘道的六相全功化自麻衣相法,號稱天下第一,他只是教了陳成大概三天左右吧,陳成那孩子天生是練習這東西的料,自己領悟了要領,修煉成一身的好本事,但本身卻是個暴脾氣。有一日,他在外面因為口角是非與人置氣,一時性起,竟然一拳失手打死了人!最后被送了大獄,定了個失手致人死亡,判了十三年……到如今,滿打滿算,已經快吃了十年的牢飯了……” 德叔越說越傷感,眼圈慢慢泛紅,等說道“快吃了十年的牢飯”那一句,眼淚已經是掉了下來。 我在旁邊聽得凄慘,也覺傷心,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寬慰,只見德叔擦了擦眼淚,道:“真是人老多情了,錚子啊,要不我占你個便宜,說你是我侄子?” 我鼻子一酸,道:“德叔,是您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當我是您的義子也成!” “好,好!”德叔不勝唏噓,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你這句話也就足夠了,你還叫我德叔,我還叫你錚子!咱們從今往后,就是親爺兒倆了!” “嗯!”我使勁點了點頭。 “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