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等價交換的游戲
“嫉妒, 會讓人變得盲目……”林槐將斧頭放到了地上。 他緩緩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撫摸。 “嫉妒會讓人變得盲目,所以, ”他輕聲道, 雙手向上, 撫住自己的雙眼。 方才他一直單手拿著斧頭, 即使是血濺到了臉上,也只用單手去擦拭, 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同。 然而這一刻, 在知曉謎底之后…… 他用雙手撫摸向兩邊眼皮的方向,出乎所料,又或者是不出所料,他所觸碰到的并非是柔軟的眼皮, 而是…… 一雙冰冷的手。 一雙冰冷的手,始終蒙著他的眼睛,始終跟隨著他。 只有當他知曉謎底時,才能觸碰到這個答案。 “你在我的眼睛上?!绷只本従彽?。 他向后順著那雙手抓去,雙手冰涼而手指修長。在他自己的手臂扭曲、并觸碰到對方的胳膊時—— 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歌聲。 “你是我的眼——” “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 林槐:…… 兩邊的走廊消失, 林槐回過身來。他看見楚天舒笑瞇瞇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還在吹口哨。 林槐:…… “你先解開了謎底?!”林槐不可置信地問他。 “對啊?!背焓姘谚€匙放在手心里拋了拋, “然后我接替了她的位置?!?/br> 林槐:…… “這不科學?!绷只编?,“你怎么會比我快……” 楚天舒說:“雖然不想承認‘快’這個形容詞,但大概是因為我沒有裝成柔弱小女孩、走一路殺一路的癖好?!?/br> 林槐:…… 好吧,他承認自己在誘騙住戶開門的過程中浪費了太多時間。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林槐道。 楚天舒想了想,笑瞇瞇對他說:“因為走在路上害怕自己解不開謎底,我就……” 林槐:…… 楚天舒:“急哭了,然后用兩只手擦眼淚……喂!回來??!” 林槐被楚天舒揪著帽子又拉了回來。林槐虛著眼看他,楚天舒聳了聳肩, 攤開手道:“你男朋友是解謎小天才?!?/br> 林槐:“彎下腰?!?/br> 楚天舒彎下腰,林槐拉住他的領子,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 “現在是女朋友了?!彼A苏Q?。 楚天舒:…… 楚天舒哼著歌背著林槐跑路。林槐趴在他的肩膀上問他:“魔女呢?” “魔女?”楚天舒說,“你問她干什么?” 林槐:“我很記仇的,我要報復這個逼我玩羞恥play的家伙?!?/br> 楚天舒想了想,道:“在縫紉機上釘著呢?!?/br> 林槐:“……” 楚天舒:“不知道現在到了多少針……” 兔死狐悲,林槐在心里為這只倒霉的鬼默默默哀了一下。他被楚天舒背著,突然道:“我想回鏡子那邊看看魔女視角?!?/br> 楚天舒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必了?!?/br> “為什么不必?哦你……” 林槐虛著眼看著楚天舒把那面鏡子從不知哪個包裹里掏出來。 林槐:“你很貧窮?!?/br> 楚天舒抬了抬頭,做了一個抽煙的動作:“我很擅長收集?!?/br> ……平心而論,楚天舒原本就長得英俊,如今這個女裝扮相更是美顏盛世,就連抬頭假裝抽煙的動作,也像是一個慵懶而神秘的絕世美女。 可他的節儉,往往總是讓人忽視他的美貌。 林槐閉嘴不說話了。他看著那面魔鏡,魔鏡里映照的,正是迷宮里的所有景象。 突然之間,他誒了一聲:“好像有人受傷了?!?/br> 楚天舒低頭看去,鏡子里,一個穿著黑斗篷的女孩渾身是血,而穿著灰裙的女子則手持著染血的小刀,微笑著向她走來。 “喲,”楚天舒懶洋洋道,“老熟人啊?!?/br> 在灰衣女子距離黑斗篷女孩只有一步之遙時,黑斗篷女孩咬著牙,似乎捏碎了什么。 接著,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鏡子之中。 “逃了?!?/br> “什么老熟人?”林槐趴在他的肩膀上往里面看,“哪個是老熟人?” 楚天舒說:“兩個都是?!?/br> 林槐皺了皺眉頭,過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道:“哦,是那個……” 楚天舒:“夏?!?/br> 林槐:“叫夏雨荷的jian商?!?/br> 楚天舒:“那是夏星野?!?/br> 林槐聳聳肩:“對于這些無關的人我一般沒有什么過于深刻的記憶,哦,夏星野?這次總算輪到他被別人算計了?” 林槐對于夏星野并沒有什么同情心。先不提當初在明華中學時夏星野對他的算計,即使是文明世界里再次相遇時,他和他也最多是亦敵亦友的關系罷了。而且以夏星野那種性格,遇見如今的場景,就連他自己也只會說:“技不如人,甘拜下風?!?/br> 而另一個人……林槐盯了那個灰衣的女子許久,也沒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熟悉的痕跡。 林槐:“這也是我以前認識的人嗎?” 楚天舒把釘在灰衣女子臉上的眼神收了回來,懶洋洋地答了一句:“是?!?/br> “哦,”林槐思索著,他看見楚天舒臉色不渝,道,“看起來這個人之前和我關系匪淺?!?/br> 楚天舒:“嗯?!?/br> 林槐:“或許和你還有過沖突?!?/br> 楚天舒:“嗯?!?/br> 林槐:“難道是我的追求者?” 楚天舒:………… “某種意義上算是,”楚天舒道,“不過他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br> 林槐:“那我就放心了?!?/br> 楚天舒:“你放心……不,你為什么會放心????” 林槐:“只是變態而已的話,他肯定還是比不過我的。不過,我是怎么得罪他的???” 林槐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有些不妥:“嘖,算了,我怎么得罪他都很正常?!?/br> 鏡子里的灰衣女子將一只人偶從另一邊鏡子里拉了出來,原來她的手里一直握著看不見的絲線——而這些絲線,也是她指引道路的工具。 林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她是個人偶師?” 楚天舒道:“對?!?/br> “人偶師啊,真感興趣啊……”林槐摸了摸下巴,“好想知道……” 楚天舒瞥了他一眼。 林槐:“好想打碎她的關節看看里面,到底是人的關節還是球狀關節,聽說有的人偶師會做到人偶合一……嘖,你那個表情是怎么回事?” 楚天舒對著他聳聳肩,吹了個口哨道:“現在你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得罪他的了?!?/br> 林槐依舊盯著鏡子,研究著人偶師關節的走向。人偶師收拾著手上的絲線,恍若未聞。 然而下一刻…… 鏡子里灰衣的女子突兀地抬起頭來,隔著鏡子與林槐對視! 他看見一雙極為詭異的眼睛,明亮、開朗,甚至滿懷笑意——不像個方才才對自己的隊友出手內訌的背叛者,倒像是個快活又爽朗的青年。 而那雙眼睛此刻卻死死地盯著林槐的方向,就好像…… 就好像,他知道究竟誰在這里看著他似的! 接著,他緩緩地對鏡子這邊的林槐露出一個笑容。 那是一個毒蜘蛛般的笑容,只是一眼,便讓林槐覺得厭惡至極。 楚天舒把鏡子扣回了包里,他對趴在他肩膀上,沉默不語的林槐道:“這個人很強?!?/br> 林槐:“嗯?!?/br> 楚天舒:“即使是我,對上他也沒有十全的把握?!?/br> 林槐:“嗯?!?/br> 楚天舒:“所以,你現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槐對他眨了眨眼,“他現在肯定不知道我變矮了,還變成了個妹子?!?/br> “然后呢?” “我還在想,失憶之前的事情還算不算數?我在失憶之前,曾經檢查過他一次?!绷只钡?,“聽說有個名詞叫重復試驗,所以現在……” “我想試試第二次?!?/br> 楚天舒久久沒有回答。在林槐思索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太囂張了的時候,他終于聽到了楚天舒的回復: “你聽起來好像個反派?!?/br> 林槐:…… “魔女也是這么想的?!彼麑Τ焓孢至诉肿?。 接著,他想了想,說:“我一看見他就很討厭他?!?/br> 楚天舒:“?是因為殘留著以前的記憶嗎?” 林槐:“不是?!?/br> 楚天舒:“那你當初剛見到我時有沒有感覺很喜歡我?” 林槐:…… 他最終正經地說:“因為看著鏡子對著鏡子對面的人裝逼這一裝逼方式,只有我,才有權力擁有。那么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下一個國度?!?/br> “暴食、懶惰、嫉妒,下一個國度是哪里?” “貪婪?!背焓婵粗貓D,說著。 …… 林槐是在一個詭異的大廳里醒過來的。 睜開眼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直到低下頭時,他才看見了自己的雙手。 ——依舊是纖細的,屬于女孩的雙手。 “我還在副本里面?” 林槐的腦袋隱隱抽痛著。他依稀記得自己和楚天舒應該是離開了鏡子的迷宮,帶著鑰匙,并往著屬于“貪婪”的國度行走。 并在路上看見了一輛被摧毀的南瓜馬車。 然后呢? 然后,他怎么到了這里面來了? 林槐環顧四周,他能看見的是許多箱子——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箱子。箱子上有著不同的標志,林槐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撲克牌的標志。 “歡迎來到貪婪的國度,”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在貪婪的國度,一切遵循等價交換的規則?!?/br> 林槐看著天空,他并沒有找到發出聲音的是誰。 “等價交換的規則?” “在這個國度里,一切都不是免費的。要想獲得什么,就要拿等價的東西來交換——當然,交換規則由我制定?!笨罩械穆曇羝狡降卣f著,“一個蘋果交換一根香蕉,一件衣服交換一份食物,當然,你想要離開這里——” “也要用等價的東西,來交換?!?/br> “也包括你的每一口呼吸?!?/br> 那一刻開始,林槐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發現自己開始呼吸不到氧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