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舍利救子
干兒子硬是纏著我,賴著不走。我說,你求你爸吧他有面子些。干兒子翹著嘴巴回答說,他呀,死心了,我上次提到這事他氣吁吁地從飯桌上走了,他說,說情!這比殺他還要難。從此我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說自己的事了。只有你可以幫幫我。 不是我不幫你,要幫你,就就得聽我的話,調到我們局里來,這樣就可以改變現狀。我知道干兒子不喜歡我們單位,但是我得讓他死心。我說,要想發展,你真的得離開你們單位,到我們局里來發展,你知道吧,你爸爸跟你們局長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而這個女人就在你們局里,她的編制還是你爸幫忙解決的。你們局長不將你往死里整就已經夠意思了,你還想提拔,這不是異想天開嗎?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你們局長離開,來一位新局長,并且與你有緣;一條就是你離開,到一個新的地方發展。我覺得后一條路更好,到我們局里來有很好的基礎,第一就是有你爸打下的基礎,你爸是在當局長后再當縣長的,他培植并且提拔的那批人,現在都大權在握,根基正穩,另外還有很多人在物質經濟上沾光了,你來后,大家肯定不會虧待你至少你是原任局長的兒子,別人要高看你一眼,短期以內,三五年吧,混個中層干部是一點問題沒有的。但是要想當局長,你得混上中層干部后另謀高就,換一個地方。 干媽分析正確,一語驚醒夢中人。干兒子說,我原來以為是自己不努力的原因,原來是我老爸欠了風流債,讓我還本付息啊。是的,我得離開,越快越好。這事還得干媽幫忙,干兒子跑過來抱住我的脖子討好賣乖地撒嬌。 我討厭地捊開他的手,我知道這小子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有奶便是娘,也是一個見利忘義之徒,用得著你的時候叫你親娘,用不著你的時候躲瘟神似的。我說,你拿什么感謝我? 感謝?我們是母子關系,還談感謝?干兒子假裝生氣的樣子,你將我當外人了,行,你說多少錢,事成之后,我一定打到你的賬上。干兒子被激將起來性子。我笑笑說,我的傻瓜兒子,我不需要什么,但是事成之后你必須每月回家看我一次,直到我和你爸百年之后。 干兒子沉默了,流淚了,也不知道是真心的,發自內心的,還是在表演,反正有懺悔的表情。然后歪在沙發上痛苦地自責,我該死,該死,我居然忘了做兒子的責任和義務,我不孝,我還想―― 好了,剛才,我分析這些只供你參考,主要還是你自己決定,只要你想好了,以后不管發生了什么事,不后悔,不埋怨你老媽就行。我說,不說這些了,我們已經有大半年不在一起吃飯了,咱們母子倆一起出去吃個飯吧,我也好久沒有進餐館了。 家門口就有一家四川風味的小餐館,是我的最愛,我最愛它的麻辣,每次不高興或者煩惱的時候,我總是讓這個四川小伙計炒幾個四川菜。這兒的菜選料講究,做工精細,麻、辣、香、鮮,“一菜一格、百菜百味”。我最愛宮爆雞丁、夫妻肺片、水煮牛rou這三道菜。宮爆雞丁呢,我百吃不厭,有時候我向伙計討教做法,他就教給我,取嫩公雞脯rou,切成方丁,用醬油、精鹽、濕淀粉上漿,放入干紅辣椒、花椒油中炒散,加入蔥、姜、蒜、熟花生米,再佐以糖、醋、鹽、味精、高湯少許稍燜即可。此菜鮮香細嫩,辣而不爆,略帶甜酸。 干兒子說,干媽落后了,還到這樣的地方吃飯,不掉身份啊,我帶你去時髦地方。 餐館在最繁華的鬧市,招牌叫“澳門豆撈”,我倆選了一個”前世因緣”的情侶間,滴酒不沾的干兒子破例點了一瓶“拉菲”紅酒,平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慷慨點了兩份情侶套餐,酒至半醉,干兒子拉著我的手說,干媽,老爸到武漢去發展了,已經三月不回,你不去看一看他,你要是舍不得錢,我出,就下個星期天陪你去看一看他,咋樣? 魏生素出獄后被米酒集團的鄧總聘請為區域總經理。實際上我男人就是敗在鄧總的嘴里。當初,鄧總在我們這里投資完成后,收攤子到湖南去投資,在哪兒向一個副市長送了點錢,副市長出事了,檢察院將鄧總找去對質,沒想到這小子意志不堅定,在里面將我男人的事也供出來了,檢察官只是隨便問問他給哪些人送了錢,他便供出了我男人。其實,是鄧總到我們這里創業的時候,我男人無意中幫了忙,鄧總給我男人送了十萬元錢,這錢是我收的,當時是以我生日的名義,我跟我男人說這錢不能收,他說,十年前他無意幫了鄧,收著也無妨。時間久了,將這事忘記了,最后檢察官才提醒他,沒辦法,他承認有此事,他因此掉了烏紗帽,并且蹲了大獄。出來了后,鄧總聘請他到公司,年薪三十萬,其實就是一個擺設。我多次勸他,我說,人活著就要有骨氣,不能要這家伙的錢。你瞧他如何說,反正我已經是殘廢了的人,是他欠我的,是他恩將仇報的,如果不是他,說不定我今天搞個廳級干部不成問題。話說還到這個份上,我再勸他也沒有什么意思,況且他話語之中還流露出如果我不同意的話就要與我算賬,反正他說他破罐子破摔無所謂,我當時氣昏了,幾個月不理會他。后來還是我的閨蜜一語道破天機,她勸我說,你男人當權的時候,你不惜拋夫棄子跟了人家,現在你男人背時你又要與他離婚,這讓世人以為你是一個朝三暮四的無德之人。不管他,現在如何墮落和不忠你都要忍,只有忍,你才會被世俗接受,你才能在世上做人。我一想也是的哈,如果因此與他離婚,千錯萬錯可能就是我的錯了。哎呀,聽天由命吧,反正大半生已過,無所謂,當時我與他結婚就是那么一回事,他圖我的美貌,我圖他的權力,彼此互相需要罷了。 干兒子見我納悶,就一口將紅酒干掉,然后改變話題,撫袖挽衫,義憤填膺說,行,這事不怪你,是我爸不行的,年薪三十萬,在武漢,可以養三個小姐,然后,意識到自己喝多了,搧了自己一耳光自言自語地罵道,你看我這張嘴說到哪里去了,不過,干媽,我去做他的工作,我保證他會回心轉意的,他其實很愛你的,你看,每次我見到他,他都要說,有時間你去看看你干媽,她很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