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招引美男
蒲術在北站走下高鐵,狄人蛙開著豪車等在出站口,迎面走來一群人,狄人蛙指著西裝革履的蒲術向來人介紹說,這就是我同學,億萬富二代。然后將來人一一介紹給蒲術,這是鄉長黃櫨,這是辦公室主任狄長生,這是 一一握手之后,蒲術渾身上下不自在,附在狄人蛙耳根小聲說,你這是什么意思? 狄人蛙說,啊,啊,這是鄉長的意思,知道你回鄉的消息,鄉長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我回絕過好多次,拒絕不了的。中午就定在杏花村大酒店為你接風,聽說目縣長還要參加呢。 蒲術一頭霧水,僵硬地隨著他們擺布。 酒席中,鄉長頻頻敬酒,甜言蜜語,一群隨從吹吹啪啪,狂灌米湯。目縣長站起來總結說,你是我們家鄉的驕傲,你家事業有成,你年輕有為,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一定會回報家鄉的。 蒲術如墜霧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入住酒店房間后,他氣憤地質問狄人蛙,這豪車是你的?這房間是你開的?這招待是你安排的?一連問了十多個問題。 狄人蛙笑嘻嘻地說,老同學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你在我們家鄉影響可大了,我縣我鎮的領導干部多年來一直要請你來,這次你送上門來,他們還不好好的接待你這個財神爺。你的那些傳奇經歷和創業佳話,一直是家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呢??h里還將你作為成功人士編進了《荻縣企事業誌》呢。 怒火中燒的蒲術平靜下來了,沒有想到啊,我在家鄉還有這么大的影響力?他的怒氣消了一半,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了,在省城有幾套房子就算億萬富翁?你別調戲我??!我不是給你講好了,只是回家看一看,住上個三五天就回去,有必要這么排場? 狄人蛙說,我就是這么想的,準備也這么做的,可是鄉長親自到我家上門三次,送酒又送煙,還說這是為了咱們家鄉致富的需要。如果我不按照鄉長的意思辦,你讓我怎么混下去啊,再說,這飯照吃,酒照喝,賓館照住,你若是不想回鄉投資,屁股一拍就溜之大吉嘛。等等,我沒有聽錯吧,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回家投資的?蒲術語氣變得溫柔起來,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狄人蛙說,我就實話給你說吧。你回家的消息縣里的縣長都知道,何況鄉長們呢,他們都有招商引資任務,這次上面下了死任務,一定要引一條大魚,為鄉里完成今年的招商引資任務。 狄人蛙說,你走了這么多年,家鄉好多的事變了,你住上一陣子就都知道了。啊,我在這里的大名就叫,你今蛙哥后就叫這個名字吧。你叫我正名,連我老婆都不知道呢。啊,不對,我還沒談對象。 蒲術說,那好吧,蛙哥,這事不能胡鬧,我子女希望我在省城發展,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家投資創業的,你們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我得先考慮考慮,再說我這次純粹是回來看看,我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你先回去,我自己坐車回老家。 狄人蛙說,中午是鄉長請,這晚上做東請的是辦公室狄主任,這人可有來頭呢,上可以通天,下可以為民請愿,他父親是省城的一個大官呢,他在我村駐點,為村里作了好多實事,不說是他請,我還想自掏腰包請呢,以后村里好多事都得求他。 蒲術說,你最好一一謝絕,無功不受祿。你想想,我與鄉政府領導們真的是八桿子打不著的事,你這不是明顯地為難我嗎。蒲術眼見狄人蛙面露難色,他只得緩和一下凝固的空氣,這樣吧,我在縣城看望一個老朋友,大學畢業后未見面,我們得好好敘敘舊,這是約好了的,我回老家后,你安排我來請你說的那個什么主任吧,既然她為咱們村里做了許多好事,沒有不感謝的道理。還有,你先回去,我想明天一個人回去。 蒲術清晨就上了車,下車后還得走幾十里的山路。 蒲術坐在高高的山崗上,眺望著遠方起伏的群山,深處就是自己闊別二十多年的故鄉,他思緒萬千、感慨萬千。 蒲術,二十多年前,蒲術就出生在這里,當時父母背井離鄉去省城打工,一路艱辛發奮,如今已經在省城安家,當時候,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不過那時這路還是羊腸小道,如今變成了四通八達的柏油路。 蒲術臨走的那天,是一個清晨,天空下著瓢潑大雨,頭天晚上與父親爭吵了一個通霄,父子倆還動了手,如果不是母親及時制止,可能要出人命了,不是父死就是我亡,現在想起這件事來每時每刻都在后悔,腸都悔青了。吵架的理由很簡單:父親有兩個兒女,一個是從農村帶來的,也就是自己,一個是后來在城里找個小三生的名叫白蒺藜,這個星期要結婚了,做父親的得給女兒陪嫁妝了,送一套房一臺車也沒什么,在此基礎上還轉讓一家公司給meimei,來自農村的母親自然有意見了,敢怒不敢言,思考著如此厚此薄彼到了我兒子結婚時可能什么也沒有呢?蒲術不是你的兒子呀,況且人家還是原配的兒子,這點面子總得給吧,別人怎么會怎么看呢?暴跳如雷,他發瘋一樣地推開母親:“你不要管了,沒有錢就不要管了,我打一輩子光棍”。憤怒的父親滅了手中的煙,吃力地甩了他一個大耳巴子。他就勢一倒,讓你們打吧,反正打死了,你們就不用出彩禮錢了。就這樣,到雞叫了好幾遍,外面雨一直不停地下著,他一人站在房中,真的很無助,明天就要到老家去,離開一斷時間。 天一亮他就跑了,什么也沒有隨帶,的確,只要帶上錢就行。就這樣走出了農村。 蒲術坐在這里再次眺望家鄉時,頓時有了衣錦回鄉有感覺。他慶幸自己在那個年代逃離家園了,他在想象著如果留下來的各種可能性,也許娶回了村干部的女兒,可后來聽說她結婚離婚象走馬燈似了,也許自己后來找了一個村姑結婚生子,還是在田間地頭干活,圍繞著兒女轉,也許還在打光棍 我回來啦——,蒲術站起來放聲大喊,聲音在山谷久久回蕩。 蒲術一直浪跡天涯,像落葉一樣飄泊在異鄉,終于又被母親喚回省城在父親的公司插足了,他從最基層單位的事干起,慢慢地有了積蓄,從采購到科長到市場經理,他幾乎壟斷了一個區域的銷售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