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要到船尾的傳染病房嗎?”另一個還站著的船員急切地詢問。 “該死,去醫務室,那里近一點?!睂⑽冶У降厣掀教傻拇瑔T生氣地大聲說,“快點?!?/br> “希望沒有頭等艙的客人吃壞肚子?!彪x開的那個船員念念叨叨地跑出去。 我的頭無力垂垂到地板上,透過一些發絲看著我旁邊半跪著的船員。他們將在我身上搜到的東西都放到了桌子上,看起來這些玩意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用處。 我閉上眼,聽到另外一個船員跑遠的腳步聲,眼前一片黑暗,空氣里有那種獨屬于船上的微微顫動。 “你還可以嗎?”看到我臉色回緩過來,半蹲著的船員輕聲詢問。 “可以,謝謝?!蔽医K于恢復正常的呼吸,睜開眼睛。然后起身試著站起來,對方立刻小心地扶著我,在搭著他的手臂的那一刻,我低聲在他耳邊說:“抱歉,給你添麻煩?!焙艽蟮穆闊艺f完猛然發力扭住他的手臂,身體壓低將對方整個人扯過來,瞬間就用一個兇狠的過肩摔將毫無防備的船員按到地上。接著一氣呵成地掃起桌子上的船票美鈔素描像塞到口袋里,轉身就往外拼命跑。 將一個大男人摔出去并不容易,如果不是還記得點柔道技巧,估計還沒將人摔出去就被壓扁了。跑到船道里時另一個領著醫生正在急忙趕來的船員跟我面對面撞上,我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前一個跳躍,伸手抓到對方的水手帽往自己頭上一戴,像是一陣颶風沖過他們,在轉角回頭對那個嚇到正在按頭發的船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再見?!?/br> 終于認出我的船員生氣地指著我大喊:“站住?!?/br> 我沖上狹窄的樓梯,雙手一用力抓住樓梯的扶手高高越過樓梯轉角,身后是船員著急的呵斥,他的鞋子用力地踩過鐵質的樓梯,碰碰在后面死死追這我不放。泰坦尼克白色的走廊長道都是相通的,我看到船體白色的鑲板上面的電燈泡,為這艘巨大豪華的船提供了白晝的光明。下層甲板的通道上幾乎沒有看到上等艙的客人,更多是一些回來的三等艙客人,或者一些負責這個區域的服務員跟船員。他們看到我沖出來的第一反應是驚訝地讓開,似乎怕被我撞到。 “抓住她?!弊飞蟻淼酱瑔T指著我,對過往的乘務員還有船員大喊。 等到別人反應回來,我又竄入另外一條白色的艙道里,看到鐵質的樓梯就往上跑,我估計自己正在g層甲板上狂奔,再往下跑就會沖入船體最低層,跟那些司爐一起在煤堆里打滾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我目標是往上,往上,再往上。 我來到上層的長道里,一個侍者推著滿車的食物剛剛從船艙門里走出來,我踮腳側身如同風的尾巴從他的推車與過道中間那條縫隙鉆過去,手靈活一轉還從車子上順走了一盤小蛋糕。盤子是骨瓷,盤子沿邊纏繞著金色的花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服務一等艙的瓷器應該是皇冠德比的作品。感謝那些曾經看過的資料,它們至少讓我分清這艘船的甲板層。 我邊吃蛋糕邊往前跑動,將最后一個小蛋糕塞到嘴里的時候還差點嗆到,因為我看到三四個身材魁梧的船員爭先恐后地朝我沖過來。不得已我又轉身往其中一條沒有人的船道跑去,一個轉道,另一個推著裝滿銀色餐具的侍者突然出現,他像是剛從餐廳里出來。在要撞上的那一瞬間,我一個急速旋轉從推車邊轉過去,長發撩到侍者的臉頰,我的手里的盤子已經放回推車上。 “見鬼?!鄙砗髠鱽碜肺业拇瑔T的怒罵,然后就是一陣雜亂的巨響,他們跟推車撞成一團。 我在這條幾百米長,宛如迷宮的走廊里快速地亂竄,看見樓梯就往上跑,中間驚險地遇到看守二等艙艙門的乘務員,他剛打開艙門,還沒來得及阻止我就被我鉆過去。那些剛追上來的船員可沒有那么好運,那個乘務員大喝:“這里你們不能進去,你們有許可嗎?” “閉嘴,見鬼的許可,糾察長呢?”他們的糾察長已經跑丟了,這艘船對于很多船員也是第一次上來,所以都跟迷宮一樣。 就算如此,這艘船船員實在太多了,我現在還能到處亂竄是因為跑得太快,他們沒來得及組織起來圍捕。時間一長,無論我躲到哪里他們都能用老鼠夾子將我夾出來。而且我一個女的住在三個陌生男人的統艙房間里,隨便一問誰都知道。 再一次偶遇那些該死老鼠捕獸夾時,我非常無奈地皺起臉,對那些又沖上來的船員雙手一攤,用力轉身就跑。我簡直不知道自己跑過多少地方,上竄下跳,從c層一等艙的散步甲板又被追回e層的壁球場,然后通過蘇格蘭道又往d層跑。很多次他們都要堵到我了,這真是特別糟糕的體驗。 難道他們不懂得要對乘客客氣點?也許這是三等艙乘客的另類招待方式。 ☆、第10章 洗澡 當我跑到船首甲板再回頭時,泰坦尼克號船上一萬盞電燈的光芒,將這艘兩百米多長的巨無霸照耀得輝煌璀璨。燈光亮得讓人以為是火災,我貓著身體藏到桅桿下的陰影下面,桅桿上面是瞭望臺,有兩個瞭望員正在值班,他們的眼睛只分給前面的汪洋,根本無法發現我的存在。 我低頭揉搓著腳腕,明顯的低溫讓我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其實還不算真正的冷,在船沒有駛入浮冰區域時,你少穿點也無所謂,我只是感受到饑餓,在饑餓的狀態下身體就很難扛住別的負擔。 我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從b層甲板跟著我跑上來的抓人大隊終于出現。他們中一個非常大聲地對桅桿上的瞭望員喊:“雷吉諾,有看到一個女性乘客跑到這里嗎?她是長發,金色的?!?/br> “現在的女性乘客誰不是長發,我只負責看別的船或者冰山,沒見到什么女性乘客,她們都在一等艙的餐廳里聊法國的香水跟衣服吧?!崩准Z沒好氣地吼回去,他就算往下看也沒法看到我。 所以我繼續背靠著桅桿安靜地抬頭看著天空,鹽灰色的天空上只有無數顆星子在發亮,仿佛躺在絲絨的云層里沉默地凝固著。船首破開平靜的海面,水花激烈的轟隆聲與海風同時到達我面前。 我在這種顫動的聲響中聽到那些追上的船員在互相討論,要怎么盡快抓到我好不驚擾到這附近的客人。這里是最接近一等艙的地方,他們的擔憂也情有可原。 我可沒法再跟他們冒險下去,無論我口袋里有沒有那塊表,只要那個一等艙的貴客死死咬住他就是親眼看到我拿走的,這群敬業海上工作人員就會將我扣押到紐約去,到時候將我交給警察來處理會是個更好的注意。 難道我能期待卡爾霍克利會松口說認錯人,或者說他沒有看到我拿走他的表……算了,這真是個意外,我倒了八輩子霉才不小心弄走那塊該死的表,更倒霉的是表的主人竟然還跟我同一條船。 大不了等我下船后,有機會到美國攢夠錢買塊還給他。 呆了幾分鐘,那些追上來的船員終于決定分散走,他們一些打算到船尾的三等艙看我有沒有在,如果找不到他們會去三等艙的交誼廳,看我有沒有在那里跳舞喝酒。一些往一等艙的甲板那里走,腳步顯得小心翼翼,怕驚擾到一等艙那些矜貴的女士。 我等了一會,確定甲板上的老鼠夾子都走光了,才若無其事地將海員帽摘下來。接著伸手抓抓滿頭凌亂的長發,順了幾下后單手利落地將頭發卷幾下盤到頭上,然后帽子一戴將頭發固定在帽子里。 將手插到外套口袋中,我慢吞吞地低垂著肩膀從桅桿后面走出來。頭頂上的瞭望員根本沒有看到我,他們輕易不讓自己的眼睛亂移動,就算偶爾往下瞄幾眼,也只會看到一個三等艙的男性乘客來這里散步。 我稍無聲息地從船頭甲板的樓梯走下去,來到d層甲板處,看到連接上層甲板的白色鐵質樓梯,輕松地跑上去。這個時間沒有幾個乘客會跑出來亂逛,他們都在餐廳或者吸煙室里享受這艘船奢華的服務項目。 上b層甲板的時候遇到點小問題,我看到負責那個區域的乘務員死死守著入口,看來是不歡迎陌生人進入。我轉身就去爬欄桿,上了b層的散步甲板就不斷往前走,低著頭避開一些穿著燕尾服,攜著穿著晚禮服女士的男人,他們口中發出驚呼,似乎無法理解我從哪里冒出來的。 一位服務生端著酒盤子,上面放置香檳酒,似乎跟隨著客人從餐廳到散步甲板這里,他看到我疑惑地詢問:“等等,你是怎么上來的,你不該來這里?!?/br> 也是,三十塊錢的票價跟三千塊的票價所帶來的服務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安靜,孩子?!蔽颐鏌o表情地快步走過去,沒有半點局促感。那個服務生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頭上的海員帽,他似乎不確定要不要上來阻止我。在他反應回來前,我淡定地走過那些甲板躺椅,直接轉入一個拐角走下樓梯,來到右舷b層頭等艙套房區域。隨手去推其中一間的房門,鎖了……腳步停都不停就走過去,再去推下一扇門,開了。 在這一瞬間我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立刻進去,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幾秒內這條走廊上會出現人,可能是服務生,老鼠夾子或者任何一個乘客,但是進去的風險是已經有客人回到船艙套房里,所以門沒有鎖上。二是我馬上離開這里,可是不出一個鐘頭我將面臨被十多個大男人圍捕,而不得不得舉手乖乖回到甲板底層監牢,等著被水淹死的悲劇后果。 制服一兩個客人或者被一群船員抓住,我選擇前者。毫不猶豫地閃進去,將門關上。還沒轉身就聞到清淡的花香味,我回頭首先看到的是房間里的壁爐,全大理石的爐壁上鋪設的紅漆柚木油亮干凈。在壁爐上方是一面大鏡子,鏡子兩旁放置著紅白玫瑰花,玫瑰花中央的羅馬數字時鐘正指向“x”(十)。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如同這艘船的生命開始與這些玫瑰花一同凋謝。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注意自己的形象,雖然知道自己一定非常邋遢,但是里面的樣子還是出乎意料,我想如果洗個臉估計沒有人認識我。 鏡子里出現一個空洞的人形,臉上灰一層黑一層,流浪漢的外套臟得簡直就是一塊大型垃圾,而這塊垃圾剛好套在我這根竹竿身上。檢查傳染病的醫生竟然還沒有將我扔下海真是他的仁慈。 我看到木制的天花板邊沿都是精細的雕刻,柚木鑲板上到處是鍍金的裝飾品。墻壁上的燈臺,暈黃的電燈安逸地將這個嶄新暗紅的房間朦上一層溫情華貴的色彩。在壁爐旁邊的屏風后有一個酒柜,沒有鎖上,里面全是白蘭地的高濃度烈酒,有些年份還不低。 我很安靜,沒有出任何聲音,速度不緊不慢地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這里是上等艙的房間,我幾乎能想象自己暫時安全了,因為那些追小偷的船員一定不會冒著驚嚇到這些貴客的代價,來到這里敲門大肆搜捕。 從起居室走到私人陽臺上,十幾米的私人甲板上種了一排棕櫚樹,棕櫚樹后是緊閉上的玻璃長方形舷窗。我左顧右盼一下,見沒有人又重新回到房間里。然后我不出一點聲音用非??斓乃俣茸咄炅诉@個b層上等艙套房里的所有房間,包括一個會客室兩個臥室,一個私人浴室。而在其中一個臥室里的所有椅子上,墻壁上全部都放置著各種油畫。 一幅莫奈的睡蓮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在畢加索的怪誕扭曲中,它尤顯得清寂朦朧。 非常美麗,直達靈魂的靜謐。 我輕輕地關上那扇裝滿昂貴畫作的門,就算這些作品只能存在幾天,也是值得尊重的藝術品。接著我快步走到浴室里,在乘客還沒有回來前,我要用最少的時間將自己換個形象。下等艙是回不去的,所以我只能在上等艙耗時間,然后在明天船靠岸的時候找機會下船。 而想要在上等艙混時間,首先我必須洗個澡。如果不將自己洗干凈,出門就是一等艙明亮得滲人的白色走廊,別說躲避,別人光是聞到都要對我退避三尺。接著就會有無數個被驚擾到的尖叫聲響起,直截了當地通知糾察隊我的位置。他們絕對會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將我揪到最底層船艙用手銬鎖起來,也許沉船前杰克會來跟我作伴,然后我們一起等待勇敢的女神拿著斧頭來拯救我們這兩個軟腳蝦。 關門扒衣服,脫褲子的時候跳得太急,我差點去撞浴缸旁邊干凈華麗的洗臉盆。 我臟得簡直一世紀沒有洗過澡,身上搓下的泥丸子都可以填平一個隔水艙。放走一缸臟水,再打開熱水龍頭重新裝滿一個浴缸前,我拿起浴室里一件女式浴袍隨意披到身上,剛洗干凈的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身后。打開門跑到起居室,小心避開那些藝術畫作,我進入到這里女士的房間,推開對方的衣柜,手一伸拿出一件晚宴禮服,淺綠色的飄帶隨著飄逸的裙擺晃動。 我憑著感覺將衣服大致往身上一壓,有些寬松,我的身體纖瘦有余豐腴不足,幸好有腰帶,而上身寬松只能用別的方法。 這里每一秒都可能有人會回來,所以我的動作沒有任何遲疑。洗澡,拿衣服的過程基本一氣呵成。 我抱著衣服沖到浴室里,將衣服隨意往衣架上一掛。浴缸里的水已經溢出來,我關上水,將浴袍一丟赤|裸著身體邁入浴缸里,我不確定身上是否還有味道,將頭連同身體全部往水里一壓,在水里憋氣好幾秒,打算一次性浸濕身體好立刻換衣服離開這里。 我在要換氣的時候從水里站起來,浴缸水嘩啦一下從我長發,臉頰,肩膀流淌到胸部,大腿下面,如同瀑布的聲響。浴室門突然打開,完全毫無預兆,我根本來不及躲避,甚至連伸手拿遮擋物的時間都沒有。 就這樣身體面對著門口,身上沒有一件衣服,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要無遮無攔。 剛走入浴室的男人就這樣看著我,他左手拿著一個玻璃酒杯,右手拎著一整瓶白蘭地,臉上還掛著輕松的笑意。接著他的笑臉僵住了,表情凝固在一個怪異的時刻里,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這樣在浴室門口站著,目光直愣愣地死瞪著我。 見鬼了! 我幾乎能確定他眼里冒出這幾個字來。 我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縮回浴缸里,更沒有尖叫著跑到一邊拿衣服遮擋,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就這樣我們倆互相瞪著。 突然間,他手里的杯子連同里面的酒不小心滑落摔到地上去。這個意外響聲驚嚇到他,這個男人狼狽地后退半步,很快他又穩住,似乎不能容忍自己出現窘態。他眼神往左右徘徊一下,非常有禮貌地說:“抱歉,我走錯地方了?!彼f話的語速非???,幾乎要讓人聽不明白這連串英語單詞都能組成什么意思??墒窃谒f抱歉的時候,我非常清楚地看見他又將眼神游移到我身體上。 而在下一秒他已經邊往后退邊伸出手連聲道歉,“嚇到你我很抱歉,我立刻離開,當然我什么都沒有看到,請你放心?!?/br> 他邊維持著自己良好的風度往外走,邊踩著玻璃差點滑倒。踉蹌一下,他立刻又收起狼狽非常鎮定地摔上門。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我非常確定,這個王八蛋將我看光了。最后幾眼還是故意的,不看白不看——卡爾霍克利! 我咬牙切齒地從浴缸里粗魯地邁出來,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將裙子穿起來,手一伸將浴袍往身上一披,腰帶狠狠一勒,將自己包裹成rou粽子。接著小跑到門邊,低聲數三下,一,二……門猛然開了,卡爾疑惑地問:“等一下,這是我的地方?!?/br> 恭喜你,先生,你回答正確。 我去你媽的。 一腳踢過去,我直接讓他趴下。 ☆、第11章 少女 我根本沒有時間讓這個家伙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什么事,他的呻|吟聲隨時會將他的女仆男仆包括他身邊的老貴賓犬召喚來。我在他真正忍不住想要慘叫前,就將一塊隨手抓到的毛巾塞到他嘴里??柣艨死⒖〉哪樋赘优で?,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擰住自己濃密的雙眉,牙齒咬這那塊毛巾咬得死緊,恨不得咬碎它的力道。 如果他有被人踢到關鍵部位的經驗,那么我動作可能會不夠快就被他抓住,而顯然他痛得雙手都去捂住下面了,所以被我輕易地塞住嘴巴。 我看到他上眼瞼用力往上翻,露出琥珀色的眼瞳,下眼瞼緊繃得夾出眼角的紋路,臉頰肌rou直發抖。 真倒霉,在他還沒意識到丟臉前,他大概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就仿佛自己還在做一個怪誕不堪的夢,像他這種從小生活在上流社會,衣食無憂,生活奢靡,凡事拼的就是一個優雅的所謂上等人,根本不可能被人踢趴在地上,還被人拿洗過臉的毛巾塞嘴巴。 當然上面都是我自己為他設身處地想象的。 我也很倒霉,要是他晚來個兩分鐘,估計以后我們都不可能再相遇。幸運的是我看外面沒有跟他進來的人,所以我只要解決他就夠了。 我在他快要緩回來的時候又再次踢出去一腳,為了怕將他真的踢殘廢了,我這次踢的是他的肚子,這個地方掌握好位置,根本夠不上真正的傷害。我平時很少這么暴力,要不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面,我被人看光頂多踢他第一下就算回本。第二下只是為了制服這個家伙,我不能讓他將所有人引過來。 “唔?!北惶叩降娜税l出痛苦的悶哼聲,他光滑漆黑的短發因為掙扎而全部散亂到前額,偏向深色的臉部皮膚全是汗水。 人在極致痛苦的時候,痛苦的叫聲是可以沖破嘴里布料的阻隔,傳播在空氣里的。我看到這個家伙修長的手指死死扣住木地板,上面青筋迸出,指骨都要破出皮膚的猙獰感。還有他昂貴的白色背心,上面沾著玻璃渣,他倒下的地方剛好是白蘭地酒杯摔破的地方。 我深深呼吸的時候,還可以聞到他身上沾惹上的酒香味道,這種味道幾乎都可以讓空氣燃燒起來。 這讓我想起自己曾經去過的撒哈拉沙漠,那是結束一次演出后,為了尋找靈感我再次放空自己,只身從香港出發去旅游。 撒哈拉沙漠是我的旅游路線的第五個地方,我到的時候是黎明,荒涼干燥的空氣,太陽在慢慢升起,黎明前的陰影被融化在那堆白骨般的沙子里,宛如玫瑰色的陽光綻放而出。 我沒想到這家伙身上的香水味道摻和著白蘭地細膩的酒味,會產生這么干燥的化學反應??上龉衬⒉皇俏易钕矚g的一次旅行,我每走一步路都要吃一嘴沙,哪怕我已經戴帽子圍紗巾也無濟于事。 我將這家伙拖到比較開闊的起居室里,慌亂的過程中我還撞倒了一張椅子。 他還因為痛苦蜷縮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精致修剪過的指甲已經出現裂痕,嘴唇失去最開始健康的顏色而直發抖。 我將他踢得太狠了? 為防止他跑出去呼救,我從臥室里抱出一張床單,將床單當成繩子將他結結實實地纏起來。在最后勒死結的時候,因為力氣不夠,所以直接腳踩到這家伙的背部好借力完成這個困難的任務。 我發誓在這個眼角下垂得嚴重卻一點都沒有憂郁感的富豪眼里,看到了憤怒大火燎原燃燒而起。他終于醒悟過來自己的處境,我毫不懷疑如果此刻給他任何一點逃脫的機會,他一定會讓他的老貴賓犬弄死我,然后用綁著他的那條床單將我的尸體包裹起來扔到海里喂鯊魚。 真是一點都不體面的死法,至少也要在床單上用拼音寫上我的名字,再扔支玫瑰花給我才算葬禮。 我在綁好他后脫力地坐到地毯上,有些抓狂地用手撐著額頭,低聲喘息,為了年老的床頭故事我真是拼命啊,要是明天杰克道森不下船我就直接弄死他,再用條破被單將他扔到海里喂海豚。我就不該上這條該死的破船,還有不該去撞到這個倒霉衰神,卷走他的表。 搞到現在滿船都是追捕我的船員,我明天還得想法子在船停了后,打開下面的艙門跳水游泳上岸。事情太多了,沒有空給我自憐自哀,我甩都不甩被綁成一團的卡爾霍克利,要是我動作再不快點,待會這個家伙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搞不好霍克利這貨會用那只老貴賓犬的槍,直接將我打成馬蜂窩。 急匆匆地跑進浴室里換裙子,我終于知道這是誰的衣服了,我竟然翻了女主角的衣柜。難怪覺得衣服太寬松,她的身材太標準了我營養不良得拼不過。 幾個月顛沛流離的生活讓我的身體更加消瘦,我用自己的手指大概感受一下身體皮膚下的厚度,還不夠成熟。 衣服是米白色的高腰裙,據說這個時期的高腰裙設計都是仿造日本的和服??上覍W洲的服裝歷史沒有什么興趣,更沒有收藏古董服的愛好,所以不清楚這種私人高級定制的衣服的牌子或者設計者。 因為要快,這身陌生的裙子我穿得有些手忙腳亂,甚至一開始穿著裙子跑進女士房間,從人家的鏡臺前拿出化妝盒子走到卡爾霍克利身邊時,高腰裙在我身上都有些沒有形狀地塌下來。 一件衣服在你身上沒有穿出身型時,你是難以欣賞那些精致的剪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