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想了想, 說道：“還記得人造血漿吧？”

    景其臻：“你要是這么一說，我想起那個幫安潔莉娜找血袋的菲傭了。也不知道唐淞現在和她談得怎么樣了……”

    景其臻一提，大家都想起來, 當時的安潔莉娜，就刻意在房間里偽造了一個滿是鮮血的失蹤現場。

    曼曼走過去，指著一處血跡輕聲道：“你們看這里濺射狀的血跡, 像不像是把那些裝著人造血漿的血袋，使勁砸在地上，然后袋子摔破形成的？”

    其他人一怔, 在大腦中想象了一下曼曼描述的畫面，還真有點那個意思了。

    ——雖然很多人并沒有摔破人造血漿袋的經歷, 但是, 有不少人在日常生活中還是遇到過一袋牛奶或者一袋豆漿、甚至于是一袋辣椒醬、甜面醬、番茄醬在地板上摔裂開的景象的，無一例外，全都是濺射狀。

    景其臻摸著下巴，“這里畢竟是醫院, 倒也未必是人造血漿, 畢竟, 醫院里的血袋總比別處容易找些?！?/br>
    頓了頓, 景其臻開口道：“新的問題來了，是誰偽造了這個看起來足夠血腥的恐怖現場?！?/br>
    眾人互相看看，考慮到這里是讓阿飄護士們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病房樓，一個相同的答案幾乎是脫口而出：“留在這里的病人??？”

    景其臻想的也是這個，但是，他旋即又誕生了一個新的問題, 和王飛舟道：“醫院的病房樓里有食堂嗎？就算有食堂, 難道也有糧食供應嗎？這里的病人是怎么吃飯的……”

    司嘉揚：“那什么, 說不定不用吃飯?！?/br>
    大家同時沉默了。

    司嘉揚說的不是沒可能。雖然在阿飄醫生護士的眼中，有實體的普通人也是感染者，但是，這個侵蝕區域本土的感染者，卻未必真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景其臻沉吟道：“也就是說，一邊是阿飄，一邊是感染者，這個侵蝕區域真正的普通人，很可能只有我們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接下來，他們很可能要面臨新的兩難境地了。

    就在這時，地球突然冒頭，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還沒來得及談呢，唐淞剛剛還在和德維特的父親聊天，不過我覺得他最喜歡的還是那條邊牧狗?！?/br>
    景其臻：“……你這次說話網絡延遲有點高啊，球寶?！?/br>
    說實話，地球這次出來的太過突然，景其臻都差點被它嚇一跳。最重要的是，地球回答的還是關于唐淞的問題，景其臻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對那些病人的猜測，是真差點沒反應過來。

    地球：“我在外面認真的看了一圈就回來啦0.0！”

    景其臻先把掛號單的上的日期給地球看了，“這個侵蝕區域目前處于這個時間節點上，現任院長正好是外面現實世界里那位退休老院長，不過我們還沒見到這里的本人?！?/br>
    地球瞅了一眼掛號單，“1993年11月14日，已經過零點了，那就是今天唄！”

    景其臻點點頭，“嗯?！?/br>
    說到這里，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樣，景其臻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機了，同時和身邊的同伴們、尤其是年齡偏長一些的方奶奶和老肖問道：“九三年印象里有什么大新聞嗎？”

    方奶奶和老肖同時搖頭。

    老肖皺著眉頭道：“要是我老家那邊，我還真知道一點坊間傳聞，小時候也聽老人們講過一些事情。但是濱海市這邊，就完全不了解了?！?/br>
    景其臻手里還在按手機，“也是……”

    說話間，他已經從手機的日歷里面跳轉到了1993年對應的年份和日期，看了一眼，赫然發現，“今天是寒衣節？”

    威爾科特斯想了想，還是沒從自己的中文詞匯量里翻出對應的信息來，只能是顧名思義，遲疑著開口道：“這是什么節？寒冷的衣服——天冷了添衣服？”

    景其臻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寒衣節主要是北方地區的民俗節日。古代的時候，寒衣節也意味著寒冬的到來，活人肯定會做冬衣，要添衣保暖。同樣的，把這個節日和祭祖聯系起來，就是給已經逝世的親朋長輩祭掃。像是燒紙錢什么的，也叫作‘送寒衣’?！?/br>
    方奶奶：“每逢農歷十月初一，寒衣節其實就是民間的鬼節之一?！?/br>
    威爾科特斯實話實說：“是我的偏見嗎？我知道鬼節，但是就目前來說，雖然這個日子有點特殊，不過說實話，醫院地圖，和民俗節日放一起，好像不是那么搭。我實在是沒看出來現在這個侵蝕區域和鬼節的聯系?！?/br>
    景其臻沉默了一下，幽幽道：“你這是歧視有專業技術工作的阿飄……”

    威爾科特斯一愣，“誒？”

    景其臻：“剛剛那么多阿飄都是鬼，你不能因為它們穿著白大褂堅持工作，就覺得這是個正經醫院??！”

    鹿凌熙的話語也很耿直：“正經醫院的門診樓肯定不會滿是阿飄，也不可能會有全是血跡還封鎖死的住院樓?！?/br>
    威爾科特斯：“……”靠，他直接就被說服了。

    曼曼：“其實按照通常的民俗的話，14日這個數字，也不太吉利?！?/br>
    景其臻點點頭：“這倒是，也不知道那些阿飄剛巧趕在今天0點出現，會不會和今天寒衣節這個時間有關?！?/br>
    司嘉揚皺眉道：“如果真和寒衣節有關，那么，今天這一天絕對是個關鍵日期。但是也有可能完全無關，真就只是碰巧了而已，阿飄們的變化，還是和醫院上班的時間關聯更大?！?/br>
    目前線索太少，景其臻他們一時間難以得出定論，也只能是把種種想法暫時放在心里，等待接下來的驗證。

    沿著滿是血跡的樓道走過去，一路上，整個住院樓都只剩下一片死寂，似乎除了景其臻等人輕微的腳步聲，便再無其它。

    快速檢查過一樓后，看著地面那些灰塵，景其臻微微搖了搖頭：“灰塵上完全沒有留下腳印一類的東西，應該是沒有人住，除非是能飄起來的阿飄們?！?/br>
    曼曼：“但是這棟樓肯定會有別的問題?！?/br>
    景其臻跟著點頭。

    地球頓時好奇道：“為什么??？”

    景其臻還沒來得及回答，金桂娟已經好奇的直接和曼曼詢問道：“曼曼姐，這個為什么這么肯定？”

    曼曼回答得很流暢：“因為城市里的土地是十分有限的。濱海市屬于沿海發達城市，就算是九幾年的時候，這里的土地價格便已經越來越貴了。濱海市二院具體的發展擴張時間我不清楚，但是，既然他們后來直接在老樓上加蓋一層辦公樓，說明醫院人員數量已經增加過一次了，而且八成是沒錢買地皮蓋新樓只能在老樓上勉強一下。在這種辦公面積極為擁擠、經費開支不足的情況下，醫院絕不會直接封鎖閑置一整棟樓的?！?/br>
    金桂娟：“……”

    其他人：“……”

    這可是真是一個讓人意想不到又過度真實的理由。

    景其臻幫她補充了幾種特殊情況：“工程爛尾樓除外，放射性元素泄露也除外，地震或者其它特殊情況導致房屋質量出現嚴重問題、住院樓瞬間成了危樓隨時可能塌也除外?！?/br>
    曼曼點點頭，“嗯，對?！?/br>
    隨后，景其臻還在腦海中和地球說道：“明白了？”

    地球：“……你們人類真難搞懂0.0，不過反正也不只是你們一家，別的國家的大城市也這么擁擠?！?/br>
    景其臻：“是吧！”

    住院樓雖然滿是干涸的血跡，不過，樓里的墻面上完全沒有裂縫、歪斜的痕跡，倒不太像是下一秒就有倒塌風險的危樓。

    景其臻等人沿著樓梯上了二樓后，看著二樓明顯變得干凈的樓道，頓時在樓梯上停頓下來。

    鹿凌熙瞅著二樓的樓道，顧慮到這里可能真有人居住，都沒立刻說話，只是在心中腹誹，難不成一樓那些堪比兇殺案現場的干涸血跡，就是二樓的住戶故意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看見一樓便誤以為這里是廢棄的舊樓，從而忽略二樓往上的存在？

    鹿凌熙朝著景其臻打了個讓他靠后的手勢，已經把自己的槍從背包里拿出來了，換成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在場的眾人中，鹿凌熙是身手最好、使用槍支器械也最熟練的，他做出這般舉動，顯然是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景其臻自然配合。

    然而，當他們小心翼翼的順著二樓的樓道搜索過去，并且確實發現了有人活動的痕跡后，才和對方不經意間打了個照面，便看到對方無比驚恐的“嘭”的一下關緊了病房門。

    伴隨著對方一聲驚懼的尖叫聲，景其臻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還愕然的發現，躲在病房里的那些人，似乎并不擔心發出聲音，并且，直接就交談了起來。

    “那些鬼又出現了！”

    “不是說雞血驅邪嗎？它們為什么還會從一樓上來！”

    另一人雖然急促卻盡量安撫著其他人道：“快關掉燈！那些鬼找不到這里的?！?/br>
    “我把一袋血撒到院子里了，希望能把這些鬼引出去?！?/br>
    聽著放里面緊張不安的動靜，景其臻等人不禁面面相覷。

    地球比誰都遺憾，“我剛剛都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長相?！?/br>
    景其臻：“我也沒看見，不過我大概知道他們為什么會把我們認成是鬼了?！?/br>
    地球特別配合的問道：“為什么？”

    景其臻：“手術服裹得太嚴實了，看不到手和臉……”

    阿飄能把他們當成同類，這里的病人自然能把他們當成是異類。

    威爾科特斯納悶道：“這個我上學的時候聽說過，驅邪的不是黑狗血嗎？”

    景其臻：“其實什么血都行，全看流派，不要在意這些細節?！?/br>
    威爾科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