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許是西邊的炕太涼,孫杰睡夢中下意識地就開始尋找暖源。其實農村的炕就是這樣,剛燒完的時候熱乎,越往后越涼。于是孫杰這一找就找到了東邊,司徒塵飛身旁,誰讓東邊最接近灶臺呢,所以相比起來是最暖和的地方。 孫杰夢見自己抱到了小太陽,全身都熱乎乎的,那小太陽還會對他笑呢。 司徒塵飛之前因為榮王的事在淋過一次寒雨之后本來就畏冷,這一下有人抱住他,可下感覺出暖和來了,便迷迷糊糊地就往里鉆。這么一下,孫杰還把腿跨到了他腿上,倆人摟一塊兒著實睡到了大天亮! 何晏早上起來打算忙活早飯,誰知去客房一看,人早都沒影了。他開始還以為這些人出去走走,想是透透新鮮空氣了,哪知是真的走了。他于是去找到他師父,想問問到底要不要做那幾人的飯,還是干脆連他們也都一起去葉乘涼那兒蹭飯,誰料這門剛一敲,里面突然傳出驚魂一叫:“啊啊啊啊———唔唔!” 孫杰捂住司徒塵飛的嘴,“你吼什么??!不就是抱了一下么!” 司徒塵飛臉都紅了,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憋的。他兩腿被夾在孫杰的腿間,整個人就跟縮在他懷里似的! 何晏聽著是他師父的叫聲,連忙問:“師父,您沒事吧?” 司徒塵飛瞪了孫杰一眼說:“沒、沒事。何晏你做完飯了么?” 何晏說:“還沒做吶,我就是想問問您今早是在家里吃還是去阿涼那頭。昨兒個在客房里睡的人都走了?!?/br> 司徒塵飛心說走了才是正常的,不走就怪了。又說:“走便走吧,你只管做,做兩人的飯好啦!” 孫杰無聲地問:“那我呢?!” 司徒塵飛照著孫杰的命根子一頂,“滾蛋?。?!” 孫杰嗷唔一聲,嚇得何晏走半道又回來了,“師父您沒事吧???” 司徒塵飛被孫杰按在身底下,呼吸都亂了,“孫杰,你干嗎?!” 孫杰不干嘛,他笑著說:“沒什么,不過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容易害羞呢?” ☆、第77章 大壯你醒醒 有人說,看上去越善良的人心理可能越陰暗,這種就叫白蓮花的外表食人花的心,而有人則看上去特別堅硬但是內心十分柔軟,就好像椰子一樣。司徒塵飛就是類似于后者的這種人,嘴皮子功夫一流,好像一張口就能秒殺千軍萬馬似的,但其實就是塊嫩豆腐。 葉乘涼太了解這種人了,因為以前他的朋友圈里就有這樣的,撩撥兩下就暴躁,能一跳三尺高,嘰里呱啦罵得特陰損,但是一有事就很靠得住,為人也仗義。所以他還挺喜歡跟這種人做朋友,因為這種總比兩面三刀,說一套做一套的要來得實在的多。 不過兩世的朋友相比起來,葉乘涼更喜歡司徒塵飛,因為司徒塵飛是個古人,無法像他上一世的朋友那樣沒下限,掉節cao掉得全城市的清潔工一起撿都撿不過來。司徒塵飛可比那人要臉多了。瞧,坐那兒繃著一張臉好像多生氣,但仔細一看就知道,那分明是害羞鬧的。 葉乘涼手支著下巴看了半天說:“再不說我可走人了啊?!?/br> 一大早的突然把他叫過來,卻又不說是為什么,他白天可還得去遛熊呢。大呆它們每天吃點糖當零嘴兒,正餐卻得吃魚吃rou。rou平時都是買來喂的,魚么,都是下午的時候他帶它們去河邊放養一個時辰,吃夠了再帶回家。他連著兩三天因為忙別的事沒能帶它們去河邊了,今兒個再不去可不行,那一群白毛團子見水就來看看里頭有魚沒,一看沒有就哼哼嘰嘰,可憐死了。 司徒塵飛還是別扭得不行,距他被孫杰抱在懷里睡的事情已然又過了一天了,但是他總覺得怪怪的。那人臨走的時候干嘛薅了他一根頭發帶走?想想就讓人…… 葉乘涼起身,“你想好了要說啥再來找我吧,我得去遛熊遛孩子?!?/br> 司徒塵飛馬上跟著站起來,“我、我跟你去!” 葉乘涼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率先往家走。臨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原本正在舔爪子的大呆一扭頭,含著爪子看向他,確定是自家的主人沒錯,扭著肥乎乎,毛茸茸的大屁股就走了過來。葉乘涼摸了摸大呆的耳朵,“走,吃魚去?!?/br> 就這一句,大呆“嗷唔~”一聲,通知大伙快跟上。 張行知也帶著兩個弟弟走了過來,大呆把最小的小李子叼起來往背上一甩,慢悠悠跟著葉乘涼走起來。 張謙知說:“義父,爹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張大壯一早就去送孫杰去了,也是順便去妞妞的二舅家準備說說豬的事情?,F在家里頭十六頭熊,一天就得小半頭豬進去,這還得是在下午能吃頓魚的情況下,不然半頭豬夠不夠還是兩說。每一兩天去一趟鎮上可太麻煩了,所以他想著跟妞妞的二舅談談,看能不能每隔一天送一回,或者每隔三五天送一回,送活的整豬也行。妞妞的二舅常年賣豬,就算家里不夠,肯定也有些認識的同行不是? 走的時候張大壯說的是要差不多天黑時分才能回來,所以葉乘涼告訴三兒子,“天黑的時候吧。怎么了謙知,這么快就想你爹了?” 張謙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爹他說回來的時候給我們買筆墨紙硯的?!?/br> 小李子可不太想寫大字,拿毛筆寫字手腕可疼了,他便仰起小臉拐了話題,“娘,司徒叔叔也跟我們去河邊么?” 司徒塵飛還在走神,不知道想什么,葉乘涼便說:“恩,他也去?!?/br> 小李子一聽趕緊戒備地看向司徒塵飛,“司徒叔叔你為什么跟我們一起去?” 司徒塵飛沒聽見。 小李子怒,包子臉越來越鼓。他爹說了,要好好看著他娘,要不他娘這么好,萬一被人拐走了可咋辦?他爹還說了,除了爹之外太靠近娘的人都不好!可是看啦看啦,司徒叔叔離他娘那么近呢,都要貼到他娘身上了! 葉乘涼一下子就些迷糊了,這孩子好好的嘟什么嘴巴?遂問:“怎么了小李子?” 小李子張開手臂,“要抱抱!” 葉乘涼一把把小兒子從大呆身上抱過來,“大呆身上不舒服嗎?” 小李子卻是偷偷用腳去蹬司徒塵飛,短胖的小腿時而能夠著時而夠不著,但是他一個勁向右使勁的舉動還是很快被葉乘涼跟司徒塵飛發現了。 司徒塵飛狐疑轉頭,“小李子,你蹬叔叔干嗎?!” 小李子認真而嚴肅地說:“司徒叔叔,不能離我娘太近!唔,太近,太近就不是好人!” 司徒塵飛:“???” 葉乘涼:“……” 張行知說:“爹說的,離我義父太近的人除了他都不是好東西?!?/br> 司徒塵飛聞言嘴角一抽,一把摟住葉乘涼,“阿涼,大壯才不是好東西呢,跟我走,以后我給你遮風擋雨?!?/br> 葉乘涼輕輕蹙眉,“就你這小身板兒?呵呵……能把自己淋成落湯雞的笨蛋,你還不如說說你到底怎么了呢?!?/br> 司徒塵飛臉上有些掛不住,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跟葉乘涼說說。這家伙雖然認識他的時間不像其他人那么久,但是他們還挺臭味相投的,不失為一個知己。不過由于幾個孩子在場,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就是,就是那個孫杰么,你說他是不是有毛???!他走的時候薅走我一根頭發不說,還……還……”還在手指上繞啊繞的,看起來可、可色瞇瞇的了! 不過后面的司徒塵飛沒好意思說。 葉乘涼“恩?”一聲,“還有這事?” 司徒塵飛頓覺開啟了吐槽的閘門!于是他濤濤不絕地說:“可不,簡直是腦子有問題。他還賴在我家里吃飯!還抓著我的手說一定要想辦法再回到安平縣。反正這人怎么這么奇怪?你說他是不是考功名把腦子都考壞了?” 葉乘涼心下呵呵呵,臉上卻不是這樣的。他擺出一副你太不通人情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孫杰肯定是因為離開咱們紅沙村所以不適應,也可能是因為為官壓力太大,所以一時有些行事怪異了。這是病啊,你還不趕緊跟去黃平縣好好瞧瞧?好歹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朋友,你不想著幫他好好看看,反倒說他病了,這也太不仗義了?!?/br> 司徒塵飛撫撫下巴,總覺得好像不是這樣。但是阿涼說的也不像是都錯的。他知道官場上是很黑暗,鉤心斗角爾虞我詐太多,所以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可是孫杰也就九品吧…… 葉乘涼又說:“你看你,人家朋友有難,立馬提刀來砍,你這還得猶豫這么長時間。老實說,孫杰平日里挺不錯的,你這么防備他干啥?” 司徒塵飛一時有些詞窮,“我、我就是……我也不是防備他,是他太奇怪了么?!?/br> 葉乘涼心說是挺奇怪的,以前也沒看出來孫杰喜歡司徒塵飛???不過他倒是記得孫杰應該是男女都行,因為這小子說過“可惜阿涼沒有兄弟姐妹,不然我也說一個帶回家當媳婦兒”這樣的話。 孫杰這人很有擔當,葉乘涼覺著要是司徒塵飛能跟孫杰在一起也挺好。孫杰雖然喜歡吃,但是人不懶,而且腦子著實聰明,跟這種人過日子輕松。 司徒塵飛過了許久才說:“我、我再想想吧?!?/br> 葉乘涼也沒說什么,再說就太假了。 大呆帶著自己的家人下河捉魚去了,有幾個小的還不會捉魚,老是撲空,急得嗷嗷的,可即便如此大呆也不會去幫忙,它只是一次次的示范捉魚的技巧。葉乘涼坐在河岸邊看著這些,也不管司徒塵飛是不是還在糾結了。 小李子蹲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好像突然發現了什么,跟支箭似的沖到了某個地方,待回來時手上已然多了一朵小雛菊。他把這雛菊送給了司徒塵飛,說:“娘說的,知錯就改應該獎勵。這個送給你啦司徒叔叔?!?/br> 已然離葉乘涼坐得比較遠的司徒塵飛把花拿在手里,目光復雜地看著小李子,“……謝謝?!?/br> 這時,遠處嗡嗡嗡飛過來一只蜜蜂,落在了菊花上頭…… 葉乘涼怎么看那只蜜蜂,它長得就好像孫杰。 好吧,其實他的節cao已深埋地底,想撿也找不到了,還是兒子們要緊,于是他抬頭問:“行知,大呆捉了多少條魚了?” 張行知說:“七條了義父!大呆可真厲害!” 葉乘涼又問:“那二呆捉了多少條呢?” 張行知說:“四條!” 葉乘涼再問:“那一共是幾條?” 張行知想都不想地說:“十一條!” 葉乘涼笑,“正確?!?/br> 張謙知馬上夸:“二哥真厲害!還有大呆和二呆也真厲害!”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很棒,“啪!”的一下,大呆一揮爪就把一條肥美的大草魚給拍到了岸上。葉乘涼看著那條直撲騰的魚,趕緊折了柳枝,尋思給串起來帶回家紅燒!不過他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把魚留下來給大呆的孩子們吃了,因為這里有件事挺讓人哭笑不得的。 自從開始帶大呆它們到河邊來捉魚,他每次回去就不會空手了,家里就會加菜。他喜歡吃魚么,所以就在桌上夸了大呆兩句,結果張大壯晚上就跟抽瘋了似的往死里折騰他!害他第二天差點直不起腰! 個蠻不講理的熊貨,吃醋都吃出花樣來了。 用張大壯的話說,搶糖就罷了,搶媳婦兒他也忍了,如今連他向媳婦兒示好的方法都給剝奪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張大壯當時憋氣的樣兒,葉乘涼笑了,誰知還沒來得及等司徒塵飛問他笑什么,不遠處便有人喊起“救命!”來,那聲音稍稍有那么點熟悉,但是葉乘涼跟司徒塵飛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管尋著聲音趕過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這一看好么,居然是阿紅掉進了水里?。?! 這,這女的應該還在月子里呢吧?! 司徒塵飛趕緊說:“快,咱得把她弄上來!” 葉乘涼跟司徒塵飛下了河,大呆聽葉乘涼的去把人撈起來帶過來了。司徒塵飛見人還有氣,趕緊給先給人把嗆進去的水弄出來。葉乘涼脫了件外衣給阿紅罩上,叫上孩子們跟一群呆熊往村子里趕。這天還沒那么熱呢,身上濕了風一吹還是涼的。 阿紅凍得直哆嗦,人卻十分清明,她趴在大呆的身上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眼里紅得跟厲鬼似的,都快到村子里了,才想起來說:“謝謝二位,阿紅一定,做牛做馬也不忘,你們恩德?!?/br> 司徒塵飛見她雖結結巴巴卻也能說話,忙問:“你不是在月子里了?怎的到了這外頭?這月子里沾了涼水可是要作下病的,怎么如此不小心?” 阿紅一聽手里攥得都要把皮rou勒出血了,“陳秋鳳,她跟張大力這兩人,他們、他們這是容不下我了?!?/br> 先前她一直在張大力家住著,雖除了婆婆幾乎沒人給她好臉色,就連婆婆也只是看在她生了個男娃的份上不短她一口吃。但她想著,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總是不能丟下孩子離開吧?便只尋思著以后他的孩子能好好的就行。她從小跟著娘一個人過,最是明白這沒有爹的滋味兒了,所以她再怎么苦也不想讓孩子沒了爹。只是沒想到,那男人卻這般容不下她…… 如果當時張大力不說自己尚未成親,她哪里會勾搭他? 呵呵…… 葉乘涼跟司徒塵飛也有些無語,那兩人是干得出這種事來的,只是阿紅又是如何知道了? 阿紅沒說。她只是沉默地坐在雪熊身上,一雙眸子死氣沉沉的,看起來有些瘆人。早先她坐在屋里打算睡一會兒,誰知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她的孩子被陳秋鳳跟張大力抱去了河邊,說要丟了。她起初是不信的,可是問了人才知道孩子真的被張大力跟陳秋鳳抱出去了!孩子還未滿月啊,能抱哪去了?她左想右想不放心,便不管不顧地出來找來了,哪知到了河邊人沒見著,卻被兩個蒙了面的壯漢推進了河里!要不是她識些水性,哪里活得到有人來救? 葉乘涼跟司徒塵飛一道去了張大力家,不過葉乘涼只是負責送人而已,救治的事情他是做不來的,便由著司徒塵飛去了。 來開門的是王金花,她看完阿紅的模樣之后果斷皺起眉來,“好好的月子不做,這是去了什么地方弄成這副鬼模樣兒?” 阿紅被司徒塵飛扶著,無力地抬頭看了王金花一眼,竟一句話沒說,只一會兒便進屋去了。 司徒塵飛只得告訴王金花事情經過,當然不知道的部分他沒法兒說,最后他告訴王金花,“趕緊給她換身衣裳,一會兒我取了藥箱再過來?!?/br> 王金花聞言竟連謝都不謝一聲,只管罵:“不省心的東西,這才進了門幾日就要花錢!倒霉催的!” 司徒塵飛一聽就來氣,不過人命要緊,他便回去配藥去了。 這日的事情仿佛就像是一塊冰掉進了熱油窩里,嗞的一下之后便跟放炮一樣乒乓炸開了,不過三日,村子里便有半數人知道王金花家的那個妾去尋死的事情。至于為啥沒人說得清,因為據說那妾自打被救了之后就沒怎么說過話。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便有人說當天看到阿紅出門,說是去找孩子去了,因為孩子被張大力跟陳秋鳳抱出去過。 未滿月的孩子抱出門做啥?這不是純心讓當娘的著急么!再說那王金花可喜歡她那孫子了,能讓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