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嗯,煩的要死。要是畢業后出不去,我爸得念死我?!?/br> 邵千河嘗試著走了兩步,最終眉頭一擰,干脆把姜蝶打橫抱起。 只是,已經暈沉的姜蝶突然不老實起來,掙扎著想下去。兩只手也撲騰,沒有老實地環住他,這導致他感覺自己在和整個地心引力作對。 這個姿勢比剛才還別扭,但他卻仿佛被激起叛逆心理,硬是抱著,磨著牙嘀咕:“祖宗,你給我老實點?!?/br> 文飛白看了他們這架勢,眼皮一跳:“你這……” “怎么?” “不太好吧……”文飛白眼皮一跳,“要是被會長看到,可能我們得一塊死?!?/br> “他這么嚇人?” “你要知道,你懷中的這個,是油鹽不進的男人交的第一個女朋友。換誰都寶貝啊?!?/br> 邵千河沉默了一下:“第一個交往的人……確實會很用力。但不是用力就能夠走向完美的?!?/br> “喲,哥們,有故事???” “想聽多少哥給你編?!?/br> 他踹了一腳文飛白,兩人笑鬧著出了餐廳,文飛白的眼皮突然跳得更厲害了。 他媽的,什么叫一語成讖—— 姍姍來遲的蔣閻正將車停下,從車內下來,低著頭在打語音。 文飛白就感覺到自己褲子口袋里振動,他還來不及接,蔣閻就在馬路對面抬起了眼。 他的視線穿越稀薄的車輛,精準地落在抱著姜蝶的邵千河身上。 接著,目光一寸寸下移,纏上環抱著姜蝶腰身上的那雙手。 即將進入初夏的暖風夜,文飛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第44章 天底下會有白吃的午餐 文飛白見狀,趕緊大聲解釋:“你總算來了!剛你一直沒回消息,我們就想著把人送回靖雯宿舍……” 蔣閻收起手機,非常緩慢地踱步過來,仿佛這一路踏的是冰面。而他在這個過程中,將周身的戾氣一點一點地融走,停至邵千河面前時,只是微微一笑。 他直盯著邵千河。 “辛苦你幫忙照顧我的女朋友,給你添麻煩了?!?/br> 邵千河也笑著,說道不客氣,他還沒松手,蔣閻就欺身上前,從他懷中接過姜蝶。 他周身的氣壓還是冷冽,出手感覺要將人凍傷,但是摟抱著她的姿勢卻柔得像一灣春水,連帶著靠近的邵千河也感覺自己被濺濕了。 這短短幾十米路,剛一直在他懷中扭捏的姜蝶落至蔣閻懷里,瞬間就安靜下來。 垂下的雙手也下意識地攀上蔣閻漂亮的天鵝頸,側過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兩下。 蔣閻輕笑一聲,兩根手指微彎,拂過她耳邊的碎發,順勢輕輕捻了捻她因喝醉而紅透的耳垂。姜蝶似乎對這個動作抗議,哼唧兩聲。 幾個無言的,簡單的動作,卻生動地詮釋了繾綣萬千四字。 邵千河嘴角輕挑的笑容在這一刻淡去,插著兜,目送蔣閻抱著姜蝶頭也不回地離開。 * 姜蝶醒來的時候,又是凌晨三點。 她喉嚨覺得干,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一片漆黑里,憑直覺感覺出身下躺的不是她熟悉的床。 因為非常大,非常柔軟。 身邊還隱約躺著一個人,身上有很濃重的煙味。 她渾身一震,先是下意識地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掉了,取而代之是一件尤其寬大的t,長度直蓋到大腿。 這明顯,是一件男生的t。 姜蝶驟然僵硬,記憶只到她和盧靖雯在喝酒,然后,又來了兩個人。 似乎是文飛白,還有…… 姜蝶不敢再往下想,身邊躺著的人會是誰。 她屏住呼吸,臉色煞白地慢慢往床外延挪動。 然而,她剛挪動,身邊的人一個翻身,手臂從她的腰上環過來,輕輕一攏,她就像個卷餅被卷進懷中。 靠近他的那一刻,姜蝶大喘了口氣,放松地陷進對方懷里,抬眼摸上他的下巴氣聲咕噥:“居然抽了那么多煙……” 害她第一時間都不敢認為是蔣閻,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犯下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蔣閻居然沒睡著,出聲又嚇了她一跳。 “還不是某只蝴蝶鬧的?!?/br> 姜蝶隱約還有點記憶,心虛地說:“什么啊,你最近煙癮大了還賴我。不許抽了聽到沒?!?/br> “好?!彼拖骂^親了親她的鼻子,“那你也不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喝得爛醉?!?/br> “是靖雯他們叫你來接的嗎?我媽知不知道???” “嗯,我和她報備過了。明早再給她完璧歸趙?!彼D而捏她的鼻子,“她很擔心,連帶著念叨我?!?/br> “我這次是意外啦,意外?!苯荒蟮帽亲影l皺,“和靖雯分享了小時候的事情,沒注意就喝多了?!?/br> “是嗎?!?/br> 他短促地應了一聲,并沒有往下追問的意思。 “你都不好奇我的哦……”姜蝶撇了撇嘴,把玩著他的衣領:“那你呢,你有沒有想跟我分享的小時候的事?” 蔣閻淡聲道:“好了,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br> “我口渴嘛?!?/br> 蔣閻聞言,便窸窸窣窣地起身,打開床頭的夜燈,起床去替她倒水。 姜蝶在驟然亮起的眩目光線里注視他為自己忙前忙后,內心充斥著巨大的安寧。 他從客廳回來,手上接了一杯水,姜蝶的視線定格在接水的杯子上,整個人一怔。 是她送的那只酒杯。 “……你還真用它喝水???” “嗯?!?/br> “其他的水杯呢?” “扔了?!?/br> 溫溫的水流過喉嚨,但她卻噎住,半晌才無措地嘀咕:“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br> 他小心地收完她喝光水的酒杯,放在床頭,按滅夜燈,一邊平淡地說了一句:“對你我從不玩笑?!?/br> 姜蝶在暗下去的臥室里,心房怦得驟亮。 她抑制不住地從他懷里脫身,頭往上拱,額頭貼上蔣閻的額頭。 他趁機壞心眼地往前輕輕一撞,姜蝶嘶聲:“痛?!?/br> 他又在夜半昏色的房間里無聲地笑起來。 姜蝶摸著額頭,和他面對面,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也知道他一定在取笑,反手拍了下他的腦門,隨即也跟著傻笑。 “剛被你打岔了,你快說說,我要聽?!?/br> “說什么?小時候?” 姜蝶頭點得像小馬達。 “是不是家教特別嚴格?睡覺都要嚴格穿著睡衣?” 她上手摸索著他的長袖,蔣閻的反應似乎有些遲頓,在空氣沉默了好幾秒才后,才像卡帶的磁帶繼續運轉下去,嗯了一聲說:“對?!?/br> “你是不是困了呀,那我們不說了,睡吧?!?/br> 姜蝶注意到這一點,小心翼翼地縮回手,放輕聲音。 “沒事,我沒困?!彼址词肿プ∷氖种?,用力攥緊,“你講過你的名字,那我也講講我的吧?!?/br> “你的名字也有故事嗎?” “閻,并不是一個吉祥的字,對吧?!?/br> “……好像是哦?!?/br> 姜蝶這時才后知后覺地想,閻作為姓沒什么,但是作為名,確實有些古怪。容易叫人聯想到閻王,地獄,與生相反的背詞,并不算好的寓意。 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光環太強烈,連帶著把這個字本身都美化了,沒讓人覺得奇特。 “我的父母,他們在有我之前,發生過不太好的事情。有錢人很信風水神佛,他們就去找大師算?!?/br> 夜半三點,講到這些東西,姜蝶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除此之外,她還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總覺得蔣閻敘述的視角太過冷靜。 叫自己的父母有錢人?這個指代的稱呼非常微妙。 “大師說,你們得有一個孩子,且一定要給他取個命格很硬的名字。他能吸住煞氣,不再禍害家族。所以,我得叫蔣閻?!?/br> 姜蝶不可置信道:“意思是——讓你來承受這份厄運?!” 他的聲音微乎其微:“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br> 他的想法,竟相似到和她不謀而合。 雖然被用在詮釋他和父母的關系上,姜蝶認為不該是這樣的,但她沒和親生的父母相處過,她無法理直氣壯地安慰他,說你這樣想不對。 反而有一種怔忪的難受,原來,親生的父母和孩子之間,也逃脫不了交換嗎? 但狠心到能將孩子的人生氣運作賭注,是不是殘酷過了頭? 蔣閻并沒有過多透露他真正的生活,但僅僅是這只言片語,就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