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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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呢?她什么都沒有了! 明知道東西丟了,但卻不知道是在哪兒丟的,又是怎么丟的,更不知是丟到了哪兒去,大徐氏面上看著還算冷靜自持,其實心底早就亂成了一鍋粥,這讓她直接忽略了張正書不尋常的臉色跟飄忽的眼神。畢竟這個大孫子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個有出息的,大徐氏怕是死都想不到,她丟失的銀票跟南珠,就是被這個“才華橫溢”的大孫子盜走的! 秦氏素來被大徐氏壓著,如今又被指著鼻子一通痛罵,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這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況是秦氏這個心胸本就狹隘,又被大徐氏在頭頂上壓了這么多年的人呢?她心底對大徐氏頓時恨之入骨,覺得自己自打嫁入張家來就沒過過幾天舒心日子,每日要請安立規矩不說,連用點銀子都得親自給大徐氏報備才能去賬房那兒領。如今書兒都已經長大,自己卻還未能翻身做主人。秦氏聽著大徐氏不停地責罵,一口銀牙幾乎都要咬碎。 正在大徐氏罵的口沫橫飛直起勁兒的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突然從外頭傳了過來,只聽得似乎是女子謾罵尖叫之聲,而且越離越近,也不知是何原因。 大徐氏作威作福慣了,斜眼掃了屋子一圈,她自然是舍不得使喚兒子的,便隨意地跟秦氏一揮手:“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氏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屋里又不是沒有丫鬟婆子,叫她堂堂的夫人去看外頭發生了什么事,大徐氏這是鐵了心要讓她丟臉是不是?! 那吵鬧聲越來越近,秦氏在大徐氏的瞪視下,到底是不敢反抗,而是慫的提起裙擺走了出去,結果片刻后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不好了婆婆!婆婆不好了!” “住口!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老身這不是好好的嗎?!”上了年紀的人最忌諱有人說這個“不好”,可憐秦氏剛做了大徐氏的情緒泄憤桶,如今又要因為出言不當被狠狠訓一頓??蛇@回秦氏沒有像以往那樣收斂神色恭敬聽訓,仍然慌張不已:“糟了糟了真的糟了!婆婆,是滁州老家那邊的姨奶奶們來了!” “什么?!”大徐氏一聽,頓時怒不可遏,“她們是怎么找來的?!”張家舉家遷走一事,當時只有她和張員外等人知道,張老太爺的那些姨娘們都被蒙在鼓里,更別提那些老蹄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么會知道他們一家遷到燕涼來了?再說了,她將張家的一屁股債都留給了老蹄子們,那些老蹄子此刻應該為了還債焦頭爛額,又怎么可能找到燕涼來,還這樣精準無比的找到張家? 有什么東西在大徐氏腦子里一閃而過,可惜她滿心浸在那些老蹄子們找來的憤怒中,完全沒去深思?!皝砣?!給我把她們打出去!我張家也是隨隨便便什么臟東西都能進來的嗎?!” “喲!jiejie,您這話說的算什么事兒呀?”隨著一個嬌媚的聲音,一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扭著腰肢走了進來。她是林姨娘,本是滁州茶館里的一名歌妓,因嗓子婉轉被張老太爺看中,帶回府中,脫了賤籍抬了姨娘,剛受寵的時候沒少在大徐氏面前耀武揚威,后來被大徐氏收拾的服服帖帖,連聲兒不敢出。像今日這樣肆意張揚的模樣,大徐氏已經很多年沒看見過了。 “就是呀jiejie,咱們姐妹不遠千里從滁州找到燕涼,就是為了能見jiejie您一面呢!”另一名陳姨娘咧嘴一笑,心里對大徐氏充滿怨恨。都是這個老毒婦!若不是老毒婦趁著夜色偷偷卷走了全部細軟逃走,張家那筆巨債怎么會落到她們這幾個姨娘的手上? 打從進了張府,這些個姨娘大多都是恃寵而驕的,也全都被大徐氏收拾過,拿捏在手中,以前見了大徐氏,那是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喘。陳姨娘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悲慘了,被爹娘賣掉,進了張府,被老太爺看上做了姨娘,原本覺得夫人跟老太爺關系不好,是個機會,卻沒想到這夫人卻是不好欺負的,最后別說是登上正室夫人的寶座了,她們就連自己的姨娘位子都差點兒沒留??! 在大徐氏手里頭吃了幾次虧,這些姨娘們也就學乖了,再也不敢同大徐氏作對,可即便如此,她們這么多女人,跟了張老太爺那么多年,卻沒有一個能懷孕生子! 她們沒有個孩子傍身,便只能依附于張家,希望張家常青,百年不倒,可誰知大徐氏這個老毒婦竟如此冷酷無情,將那巨債留給她們,自己則拍拍屁股卷走所有家產走了!而第二日一早,當她們面對滿目的人去樓空以及兇神惡煞的債主及打手時,整個人都傻了! 她們都有了年紀,就是賣到妓院也賣不出個好價錢,于是那些人便將她們當做玩物任意□□,反正張家老宅也已經被人奪走,她們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而這一切都是這個老毒婦造成的! 若非有人救了她們,又告訴她們大徐氏等人在哪里,還幫助她們一路到燕涼來,林姨娘簡直不敢相信,此刻她們還在過著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老毒婦賜給她們的,她們怎能不回敬回敬一二呢?否則多沒禮貌! 而且今兒個,她們可不是單槍匹馬只有女眷,那位好心的貴人還特意借給她們一幫仆傭,言明隨意使用,早在來張家鬧事之前,林姨娘跟陳姨娘等人就已經都商量好了!張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她們未必有多么喜歡他,但張老太爺為人慷慨,從不吝嗇在她們身上花銀子,這和一個銅板都舍不得給她們的大徐氏相比,可真是云泥之別! 大徐氏想帶著她的獨子獨孫到燕涼定居,那也得把屬于她們的東西還給她們! 姨娘們一聲令下,她們帶來的小廝家丁們立刻如同土匪一般沖入大徐氏的屋內,四處翻箱倒柜,見到可能是值錢的東西就拿,另一撥人則去了張家其他的屋子,連張靈芝跟張紫蘇的閨房都未能幸免,有人還渾水摸魚偷摸了一把張紫蘇的小手,直把張紫蘇氣得火冒三丈。一群狗奴才,真是反了、反了! 姨娘們很奇怪為何張家的值錢物件那么少,但也沒多想,都存著撈一點是一點的心思。橫豎她們年紀大了,又沒個孩子,如果還沒銀子,以后豈不是餓死路邊的命?再說了,大徐氏壓在她們頭上這么多年,也是她們該反擊的時候了! 說到這里,她們又得謝謝貴人,若不是貴人告知她們張家人的消息以及大徐氏的病情,她們還不敢青天白日的就這么上門來呢! 一群人在家里四處亂翻,等到張正書回家時,他就看見有人從自己的屋子里出去,手上還拿著自己僅剩的那些銀票! 他立馬急了,撲上去就打罵:“哪里來的狗奴才!瞎了眼睛不是?!本少爺的東西你們也敢動?!” 那些下人卻不理會他,而是就這樣一直帶著他拖行,直到回到大徐氏的房間,才將張正書跟條死狗似的扔了進去。 第82章 癰疽纏身是為短命 大徐氏這一生,嫁入張家后最在意的是張老太爺,后來張正書出世,她便將滿腔的愛憐和感情都投注到了這個大孫子身上,做什么都要先考慮他,怕他吃不飽穿不暖,怕他受人欺凌,怕他荒廢功課……可以說張正書就是她的逆鱗,但平心而論,她最愛的還是她自己。之所以這樣看重張正書,還不是因為其善于讀書,未來中舉的可能性很大。她已經從官家小姐淪落成商人之婦,若想翻身,只能靠孫兒讀書考取功名。 所以當她看見張正書被人扔進房間的時候,也不顧自己的身子還沒好的徹底,腦袋也暈乎乎的,徑直掀開被子奔下床來,還不忘喝斥身旁的下人:“你們一個個都是怎樣做事的!難道沒看見少爺受傷了么?還不快去請大夫!” 小婢女連連應是,提起裙擺一路小跑而去。 大徐氏抱著張正書的上半身,一顆心簡直要疼得碎裂。她不禁懊悔起以前自己太過仁慈,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姨娘小妾,便是打殺了又能如何?也省得今日她們膽敢來張家鬧事!“你們這群老賤蹄子!體仁閣賀大學士是我的親外甥,你們若是再敢放肆,休怪老身不留情面!” 她這樣吼叫,也不過是外強中干。大徐氏若真的有底氣,早命人將她們拖出去杖斃了!林姨娘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道:“你以為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張靈芝不知羞恥與人廝混沒了清白,jiejie你不念親情想將這一切栽贓到賀大小姐身上,被賀大人給趕了出來,如今卻還想讓賀大人助你?別做這春秋大夢了!”早在她們到達燕涼之前,就有人將張家的近況透露給了她們! 大徐氏一窒,強橫道:“那又如何?!老身始終是賀勵的姨母,你們算是些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放肆!” 她這強勢彪悍的態度讓林姨娘等人又想起前半生在大徐氏手中討生活的日子,不由得恨得牙癢癢的。若是大徐氏沒有將她們丟在滁州不管不問,也許今日她還能怵她一怵,可在經歷了那樣不是人過的日子后,她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那我們就先解決了你們,然后立馬離開燕涼,jiejie,meimei我倒是想看看,賀大人會不會為了一個白眼狼的姨母出那么大的力氣來捉我們!” 說完一聲令下,帶來的人中便嘩啦啦進來數個,鉗制住張家人開始搜身,但凡有一丁點值錢的都給捋下來,就連大徐氏頭上戴著的巾幗上的綠寶石也被摳掉,更別提弱的像只白斬雞似的張正書了。張家人沒幾個身上有錢的,偏偏這張正書,一搜身,乖乖!那懷里居然揣著好幾張銀票! 林姨娘等人也忍不住暗暗心驚,雖說自打大徐氏帶著兒孫不告而別,將巨大的債務留給她們的時候,張家就已經顯露出頹敗之勢了,可她們仍然不敢相信,張家居然能窮到這個地步,整個五進的院子都搜遍了,也沒找出多少銀子來!這和以前在滁州奢華且揮金如土的日子相比,是何等的干巴?! 不過好在也有點收獲,她們幾個人分一分,省吃儉用的,也許能過上個十幾年。 張正書由于服食了大量的寒食散,身子看起來強壯結實,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干,看著挺大一個頭,內里虛弱的一根手指頭就能戳倒,否則也不會因為那一丟就差點兒閉了氣。當他悠悠醒轉發覺身上的銀兩都沒了的時候,他立刻抓狂了:“誰!你們這些賤人!居然敢動本少爺的東西!” 其實在看到張正書身上那么多銀票的時候,大徐氏就已經隱隱約約明白了什么。整個張家都過得緊巴巴的,近幾日桌上更是難得見幾道葷菜,家中銀票首飾又都被人盜走,偏偏這種時候張正書身上卻有這么多銀子…… 偷東西的肯定是內賊,這一點大徐氏是很清楚的,只不過她不知道是家中哪一個罷了。起先她懷疑過張員外,但轉念一想,張員外是個沒主見又耳根子軟的,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來偷她的東西。秦氏等人也都不可能,唯一能解釋清楚的,就只有張正書了。 只是大徐氏不愿意相信,這個她一直抱著強烈希望的大孫子,居然會是個順手牽羊的梁上君子。她含辛茹苦將他養大,是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不是讓他學這些齷齪的手段的! 可現在有張老太爺的那些姨娘在,大徐氏這么愛面子,是絕對不會在她們面前示弱的,所以即使心中已經有數,卻也沒說什么,一切都待留到之后再做打算。 偏偏張正書卻在這時候犯起藥癮來。他在大徐氏的懷里剛醒過來沒一會兒,渾身就開始劇烈抽搐,呼吸加快,整個人似是僵硬了一般,口眼歪斜,四肢不聽使喚。大徐氏把他抱著,還被踹了一腳,直疼得她面色發白哎哎直叫。 張正書自己清楚這是犯了藥癮了,這段日子他也想過把寒食散給戒掉,可這種東西,一旦上了癮,哪里是能戒得掉的?!莫說這寒食散本身就對人體有害,便是那些貴族的公子哥兒,在附庸風雅服食的時候,也都是嚴格按照大夫交代的來的,服藥后冷食冷浴、飲溫酒、著薄垢舊衣……可即便這樣,也有很多人在淺嘗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上了癮,更別提無人指導服用量又大的張正書了。 他急慌忙的朝懷里去掏寒食散,結果手腳不聽使喚,寒食散沒掏出來,衣服倒是給扯開了。大徐氏被他那窩心一腳踹倒在地疼得臉色發青,此刻卻也直愣愣地盯著張正書胸口那一處顏色黑紅的惡瘡。 那惡瘡里頭還泛著令人作嘔的黃色膿水,似乎只要用手輕輕一碰,瘡口就會迸裂開來。偏偏張正書卻完全不覺,而是急忙的在身上到處尋找,最后摸出個小紙包,哆嗦著手攤開,毫不猶豫地就把里頭的五彩粉末朝嘴巴里頭倒去。他的表情也隨之發生了改變,變得夢幻、美好、令人心曠神怡,仿佛是站在云端俯瞰天下一般。 眾人都看傻了,不知這是怎么回事。其實他們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因為服用寒食散這事兒只是高門望族間流傳,民間幾乎是無人知曉的。畢竟這寒食散那么昂貴,根本就沒幾個人買得起。 大徐氏怔了半晌,突然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 這慘叫聲實在是太難聽了,倒是把林姨娘陳姨娘等人喚回了神。就見陳姨娘指著大徐氏拍腿大笑道:“大徐氏!大徐氏!你也有今天!我總算是瞧見你的報應了??!”她瘋狂大笑,笑的都流出了眼淚。 陳姨娘本是普通農家女,因生得貌美被張老太爺看重,帶回府中抬了姨娘。她性子本十分醇厚和善,雖不愿意做妾,但進了府,成了張老太爺的人,也認命了。天可憐見,其他姨娘或多或少都有跟大徐氏別苗頭爭一爭的意思,但陳姨娘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把大徐氏從正室夫人的位子上拉下來!哪怕每天都要去大徐氏面前立規矩,被大徐氏呼來換去,陳姨娘也不曾有過怨言。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個孩子,哪怕是個女兒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