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救娘親,是她這輩子最悔恨的事情,現在,她連他也救不了……兩個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她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么。bxzw.

    “咳咳……”隱忍的聲音再度傳來,連祈風似乎很難受,但一直強忍著,但是他知道,他忍不了多久了。

    韓羽裳豁然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連祈風嘴角揚起一個笑,故作委屈的勾住她的小拇指,“小裳兒,你在生我氣呢?！?/br>
    韓羽裳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扯著他的袖子,答非所問的道:“娘親死了?！?/br>
    連祈風一愣,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這個,正在疑惑的時候,又聽得韓羽裳說道:“我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這里,很不舒服?！彼龑⑺氖址旁诹俗约旱男乜谏?。

    掌心下柔軟的觸感讓連祈風愣了,剎那間臉色漲得通紅,更是一動不敢亂動,山洞里的各個是習武之人,韓羽裳這一舉動自然是落了他們的眼里,當下山洞里的那些人臉色紛紛變得怪異起來。

    胸口……那可不是個隨便能碰的地方啊,凝夜軒和宇文擎對視一眼動了動唇角,還是忍下了要上去分開他們兩人的沖動。

    那丫頭,對連祈風可完全沒有男女意識的想法啊。

    “我救不了娘親,只能看著?！表n羽裳靜靜的說道,仿佛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她的娘親,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小裳兒……”心口有些疼痛,連祈風知道她想說什么,所以,他更多的是自責和內疚。他甚至有些后悔,其實,并不該來萬獸山,他應該繼續躲下去,一個人在暗中默默看著她便好,默默的等死……就好。

    放開他的手,韓羽裳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道:“你,也想讓我看著你死么。bxzw.”

    “不,我不想,小裳裳,我一點都不想……”可是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早知道會如此,他當真就不該來萬獸山的,“咳咳?！毙闹幸患?就引來他更劇烈的咳嗽,連祈風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咳出來一般。

    “不要死?！表n羽裳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略帶懇求的語氣和別人說話,高高在上的夜魅這一刻,卻像個無助的孩子,緊緊抓住他的手,可憐的懇求,“好不好?”

    不要死,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連祈風一定會借此笑話她幼稚,笑話她跟個孩子似的,可是現在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什么時候那倔強堅強的她,也有這么脆弱的一面?

    “小裳裳……”心中萬劍利刃,疼得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我不會死的?！彼读顺蹲旖?用著堅定的語氣對她說道,冰涼的手掌一遍一遍的輕拍她瘦弱的肩膀,“小裳裳,我答應你,我不會死的?！?/br>
    “真的?”她不確定,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他的身體,沒有生命跡象的人,還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但是,他還能支撐多久?

    連祈風張了張嘴,想說是真的,聲音卻哽在喉嚨。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看著你最重要的人死在你面前,你卻束手無策,日夜承受著自責,悔恨,與思念,這樣的折磨,卻是比死了還要難以忍受。

    唐梅清死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不是她一點都不難過,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去表達心里的感受。她的心,其實已經在崩潰了,只是她卻是個就連崩潰都不知道如何表現出來的人。

    凝夜軒低頭忘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突然覺得,當日他的那一劍,其實,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為羽裳真的很想殺三夫人,而是她故意想弄疼自己的吧,好懲罰自己沒有保護好伯母的痛。bxzw.

    “小裳裳……”半餉后,連祈風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仍然只有一句,“對不起?！?/br>
    韓羽裳默默的看著他,“你不告訴我原因么?！?/br>
    她想知道他為什么明明清楚七葉蓮花的反噬性還要去吃那七葉蓮花,更想知道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隱瞞。

    連祈風沉默,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能說。

    見到他這樣的神色,韓羽裳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決心,于是,索性不再開口問這個問題。

    昏暗的夜色籠罩在每個人的周圍,亦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上,韓羽裳半靠在山壁上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般,連祈風溫柔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見她已經休息,無奈的苦笑一聲,輕輕用手撥弄她垂在身側的發絲。

    小裳裳,我知道,如果你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你一定會去找那個人的,可是,我卻不希望你去,所以,原諒我這一次對你的隱瞞吧,因為……我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安靜的山洞中,眾人都不在言語,似乎都已經睡著,卻惟有自己知道,大家都是一夜無眠。

    天亮的時候,公孫浩看到大家都睜開眼睛,便熱情的邀請大家結伴離開萬獸山的,并邀請他們去赤月王朝做客。

    凝夜軒微笑的拒絕?！肮珜O公子的好意我們都明白,只是實不相瞞,我們大家都還有要事在身,待出了萬獸山便得回去,所以……”

    公孫浩繼續笑了笑,不愿放棄與他們交好的機會,繼續游說:“幾位就莫要推辭了,這萬獸山直接往南再走幾天的路程,就可以到我赤月王朝,幾位若是要趕回家中,也可以順便來坐坐,好讓我盡盡地主之宜?！?/br>
    宇文擎心中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們在萬獸山呆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竟然漸漸走到了赤月王朝的地盤上來了。

    連祈風今天的精神出奇的好,休息一晚上之后,竟然絲毫不見前幾日的虛弱,面色紅潤的完全不像是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人。

    只是看到連祈風這個樣子,凝夜軒水若等人臉色反而是更差了。

    連祈風明白他們想的是什么,回光返照嘛,人都說在死之前,會突然消除所有的病魔與痛苦,安安樂樂的離開這個世界,他的生命,或許這幾天就到頭了吧。

    “去吧?！彼⑿Φ恼f道:“我聽說赤月國有座遠近馳名的遠塘楓山,一直很想去看看呢,現在正好去?！?/br>
    連祈風開口說要去,宇文擎等人自然是不可能反對的,這么一來,倒把公孫浩給高興了,聽得他高興得道:“連兄弟說的那遠塘楓山的確是我赤月國的一大奇景觀,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今日起程,還是再休息一天?”

    “今天吧?！边B祈風笑笑,其實他是怕他自己走不到遠塘楓山便已經再也睜不開眼。

    現在就走,公孫浩當然是樂不可之,他并不清楚連祈風的病情,只是以為他之前是受傷,如今傷好了,精神自然便好了。

    韓羽裳始終是默不可言,安靜得像是局外人一般,清冷的俏臉上找不出一絲表情,惟有鳳目中那一襲肅冷顯示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一行人離開了山洞往赤月王朝的方向走去。

    韓羽裳似乎刻意與眾人保持距離一般,走在了最后面,一個人默默的也不說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丫頭?！庇钗那娣怕四_步,來到了她的身邊輕喚了一句。

    “嗯?！表n羽裳淡淡的應了一聲,也不看他,繼續走,她知道宇文擎想說什么,但是她卻不想聽。

    宇文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只好無奈的撫了下額,拉住了她的小手,“裳兒,你不要想太多,連祈風他……有自己的路要走?！?/br>
    有自己的路要走?韓羽裳一聲嗤笑,回過頭反問他,“他也是自己想死的嗎?”

    人好好的活著,又怎么會突然想死呢,更何況,她看得出來,連祈風一點都不想死,在他的眼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她突然有種奢侈想法,她死了都能夠重生,凝夜軒也能,連祈風……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宇文擎被她堵了口,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回答,因為連祈風的確不想死。

    “你會告訴我么?！表n羽裳突然問道。

    宇文擎一愣,知道她說的是連祈風身上的秘密,微微輕嘆了一口氣,宇文擎道:“裳兒,他不希望你知道,不然,他不會安心的?！?/br>
    韓羽裳撇了下嘴,不希望她知道是吧,難道她不會自己查嗎?

    “回去后……”她淡淡啟唇,像是做了一個什么決定。

    “嗯?”滿含柔情的看著她,靜待下文。

    “我,和你去靈蛇教吧?！闭f罷她垂下眸,繼續默不吭聲的往前走。

    宇文擎愣在原地,怔怔的望著她嬌小的背影。

    之前,你完全不接受靈主這個身份,現在為了連祈風,你是愿意去接管整個靈蛇教了么……

    “呼……”胸口悶得有些難受,宇文擎有些茫然,在她心中,到底是誰比較重要一些呢,這個不懂愛的丫頭,他教她去愛人,最后愛的會是自己,還是別人?bx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