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圓姐兒想著,又不免有些害羞起來,這才一封信,自個兒就已經想到這么遠了。 “讓春橘備好紙墨?!?/br> “姑娘此事不急,夫人特意囑咐過,姑娘可先想著怎么寫,寫什么,待姑娘能下床,再養好些再動筆墨。謝家來年開春才來,信件自有自己府里的信使送去,快得很。耽誤不了?!?/br> 春熙依舊緩聲說道,圓姐兒聽聞,頓時嘆了口氣,動了動自己的手 “我已經好了,寫一封信的力氣還是有的?!?/br> 這次大病一場,莫說季家人,就是圓姐兒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天渾身沒有力氣,吃了東西都提不起力,隔了一兩天這才慢慢的好起來。 圓姐兒這才松了一口氣,深怕一個生病,直接癱了。 春熙聽到這話,忍不住輕掩著嘴無聲的笑了起來,比起春熙,圓姐兒覺得比自己還要文靜秀氣許多,更像個大家小姐,自己性子跳脫的很,安靜起來只是沉默,而春熙安靜起來都顯得靈動。雖然長相并非很好,氣質卻嫻靜柔美不少。 “夫人最是懂得姑娘,夫人說了,姑娘若是這么說,只讓奴婢說一句:姑娘且才高熱了一場,便是腦子也需要好生歇息的?!?/br> “.......” 這是說,沒燒壞就已經是個奇跡了,這時候不養著,這要壞了可怎么辦?! 雖然知曉朱氏這是故意打趣自己的,可是聽著....怎么就這么讓人無言以對呢。 “娘還真是...料事如神哈?!?/br> 圓姐兒干巴巴的說了一句,瞧著手里的信件嘆了口氣,算了,再歇息幾天再說,這一次,也著實元氣大傷了。 圓姐兒琢磨了一會兒,著實無聊,讓春熙拿著孔明鎖來玩,誰知春熙依舊拒絕了,一句話:不要隨意動腦過度。 “要不咱們去院子里頭走走罷?再這么下去恐怕要發霉了?!?/br> “姑娘不可亂說,姑娘千金之尊,怎會...” 發霉娘子春熙可不敢說的和圓姐兒那么瀟灑,只能說一半,圓姐兒瞧著好笑,不由感嘆道 “春熙啊,若是將來誰娶了你那真真是大福氣呢?!?/br> 春熙也不過是個花黃閨女,這種事情偏偏又私密又讓姑娘們向往,春熙當即一張臉就紅了個透。瞧得圓姐兒笑了好一會兒才罷。 信件的事情圓姐兒一直都記在心上。又養了些日子,林大夫說可以開始下床走動一二了,圓姐兒就跟放出了牢房一般,便是往日覺得沒有什么特變的小院,都能拉著下人溜上兩圈。 可也只是如此了,若不是季阮,季旭,朱氏常常來與圓姐兒說說話,圓姐兒只覺得當真要悶過頭了。 而因著可以下床走動了,給謝家的回信也被提了上來。謝家的回信圓姐兒寫得很是家產,問謝家如何,問謝家的事情,說說季家,說說自己的事情,撒個嬌,賣個萌,手到擒來。 可就這么洋洋灑灑的就寫了五六張信紙這才作罷。 用信封封好,火漆封口。這才滿意的交給春熙 “給冀州城謝家的信件,送去娘那里,勞煩一同帶過去季家?!?/br> 春熙接過信件福了福身 “是?!?/br> 信件一寄出去,與安吉爾想捏的便是回信,等來的回信卻是平平,對于謝家如今的現狀,心里只說一切安好,所有人也都很好。其他并無多說,又前前后后的囑咐了好些事情,瞧得圓姐兒總覺得謝家發生了什么,不然整封信都在明著寫與季懷遠和朱氏好好相處,暗著卻是說潤哥兒人品信得過。 二者前后并沒有什么大關聯,可提到這個,總是謝家又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比較圓姐兒已不在冀州城,這還就真不好問,只得作罷。 這么一來一回,圓姐兒的身子也終于漸漸養了回來,原本因為生病,快速的消瘦,兩頰凹陷,如今越發的水潤充盈了。得了林大夫的肯定,圓姐兒這才終于可以出院子,也不用再喝各種各樣的苦藥。 便是吃食,圓姐兒便直接讓廚房做了些咸辣口味的菜來。這段時間,嘴巴里不是苦味就是淡淡的咸,這讓一直重口味的圓姐兒甚是不習慣。 “過幾日郡王府擺宴。上次賞花宴之后你就一直病著,也不曾出門,如今病剛好,這宴席也并非一定要去,我且先問問你?!?/br> 朱氏想著手里的請帖,往日這樣的場景若多是女子家的,要不自己一個人去,要不再娘家那邊帶一兩個瞧著還不錯的姑娘一同去,若是男女都有的大宴席,便直接一家人去了。如今有了女兒,出門自然是帶著自己的親女去了。 圓姐兒聽聞,對于出門這件事情,圓姐兒是蠢蠢欲動的,可是對于參加宴會這種事情,圓姐兒打心底就覺得累,不太樂意。 圓姐兒想了想問道 “是何宴會?” 朱氏瞧著門口的丫鬟端著托盤過來,知曉是自己吩咐下去的吃食做好了,抬了抬手,那丫鬟也機靈,輕聲走了進來,將一盞剛剛做好的燕窩放在圓姐兒跟前,便又小心的退了下去。 朱氏揭開蓋子,還是熱的... “且先吃?!?/br> 說完又道 “不過是前陣子京里頭來了一個戲班子,出了一兩個沒聽過的戲,在京里似乎有些名氣,郡王妃瞅著新奇,便想著請到府中,再叫上各家的夫人一同去聽戲,也正好熱鬧熱鬧,你大哥和二哥也是要去的?!?/br> “大哥二哥那天休沐么? 朱氏說道后面一句,圓姐兒便明白了,這個宴會可不是單純女人家交際的宴會,這可是個比之前自己的賞花會還要隆重的相親大會。 有男有女,又是各自不曾婚嫁,各家的夫人也能相看一二。 “那日正好休沐,便一同去?!?/br> 朱氏說完,瞧著圓姐兒笑了起來,一雙大眼微微瞇起,像只小狐貍 “這是笑什么?” 朱氏不曾帶過圓姐兒這般性子跳脫的姑娘,在娘家的姑娘也好,夫家的姑娘也好,不是沒有活潑的,只是沒有圓姐兒這般靈動的,完全不像個京城的閨秀。這摸樣要是落在別家夫人眼里,怕是要想著活潑靈動是好,可惜在大家族里頭,做姑娘也就罷了,待嫁了人做了媳婦兒,甚至是長媳,這個性子卻并非好事??墒锹湓谏頌槟赣H的朱氏眼里,卻覺得怎么看怎么可人。 ☆、第220章 “娘這是在給物□□二嫂了么?” 如今的季阮也已有二十了,在京城里,身份家世沒的說,又生的一副好相貌,現在可是最火熱的人選,配一個十七八的姑娘,可不就是剛剛好么?季旭如今才十五,可是相看的早一些,姑娘家還要成長幾年,觀察幾年,即便出現了偏差也來得及。 朱氏的心思被圓姐兒這個黃花大閨女兒就給說了出來,頓時好氣又好笑 “你啊,姑娘家要矜持些?!?/br> 朱氏說著又嘆了一口氣道 “你如今一十五,加上剛剛回來,倒也不急?!?/br> 可不就是,越是大戶的人家,出嫁的年紀就越大,十七八的出嫁的則是正常范圍的,姑娘家要是過了二十可就要難了。 在京城的貴女們,大約都是十七八出嫁的。圓姐兒如今十五,正是可以相看的時候,只是圓姐兒才剛剛在京城露了面,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那去了或是沒有去,有什么關系么?” 圓姐兒心底是不愿意去的,更何況還是一場大的相親會,可是朱氏也說了,是郡王府的宴會,畢竟是級別等級不同。 “不過是露個臉,你有大病初愈。不去也無妨?!?/br> 朱氏笑道。 圓姐兒的性子朱氏也大約清楚,宴會這種地方,圓姐兒的抵觸情緒朱氏也能感覺到,一個性子活潑,直來直往的,對于那樣彎彎繞繞的地方不喜也屬正常。好在,圓姐兒剛剛回季家,又是病了一場,去不去都無大礙。 圓姐兒點了點頭 “那就不去了?!?/br> “嗯。你在家中好生休息,莫要累著,雖說現在好了,可畢竟身子還弱的很,得養著?!?/br> 之前的圓姐兒走到哪兒都能一步三跳的,現在卻只能慢悠悠的小步走著,一跑跳手腳還是發軟,倒是生生逼出了嫻靜的模樣。 “上次謝家的信上說的事兒,我和你爹商量了一番。謝家在京城不曾有宅子,咱們季府也夠大,干脆就住到府中來,也能省去不少麻煩?!?/br> 朱氏說著,頓了頓 “此事我與你爹去說怕是會拒絕,你且與他們說說這事?!?/br> 圓姐兒轉念就想了,謝家要來,那也是來季府提親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會住在季府?不過這事兒圓姐兒也只能當做不知,點了點頭 “待年底去信一封,提提這事兒?!?/br> 朱氏點了點頭,又與圓姐兒說了好些話,瞧著圓姐兒精神又有些困乏下來,心底嘆了一口氣,忙讓圓姐兒回去休息了。 按照林大夫的話來說,圓姐兒如今光看脈象來說,是好全了,只是有些虛弱要溫養著。季懷遠和朱氏深以為然,如今雖說大病初愈,圓姐兒還有不少后遺癥需要慢慢調理,這次的宴席朱氏也就是提一提這事兒,心底也是想著圓姐兒還是留在家中才好。 然而圓姐兒卻能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燒了太久,或者說昏迷了太久,雖說現在慢慢的好了起來,可是那種驟然用光了所有力氣的感覺著實讓人郁悶。簡直林黛玉上身。 路只能小步小步慢慢的粥,稍微快一些就要手腳發軟無力,便是和朱氏一起說說話,時間長了,圓姐兒也就會覺得困。 這事兒圓姐兒擔心的很,也偷偷問過林大夫,林大夫也只能說大約是后遺癥,需要好生養著。能撿回一條命是萬幸,沒有燒壞腦子那是奇跡,可總不可能什么事兒都沒有。這也是正常的。 而也正是這樣,圓姐兒才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的認識到了一點,原來,即便是穿越者,和這里的人也沒有什么區別,自己并非光環女主,沒有金手指,沒有撬起封建重山的本事,生了病在這個醫療條件匱乏的地方也一樣...可能會死。 這事兒讓圓姐兒自己也越發的注意起自己的身子來,越發的精心調理了。 這樣的情況,直到入了秋,圓姐兒才開始有所好轉。 算算時間,冀州女學那里也應該是開學了,譚寶珍....也該上高中了。 圓姐兒低頭不由懷念起這個自己唯一的小伙伴來。 在謝家,自從六歲起,大部分時間都在女學度過,而在女學的日子,整日的就是和譚寶珍在一起。若是以往,這個時候,二人已經在同一個院子,同一個教室念書了。 現在想想,很是懷念呢。 然而,就在圓姐兒百般無聊的懷念著譚寶珍的時候,圓姐兒居然就收到了冀州女學寄過來的信件。 這封信件,讓圓姐兒驚訝了好一會兒。 會從女學寄過來的,除了譚寶珍并無二人。信件是過了朱氏的手的,瞧著信箋上清秀的小楷,還笑著問道 “這是你在冀州的同窗?倒是和你一般,是個活潑的性子?!?/br> 圓姐兒捏著信封瞧了半天,笑了??刹痪褪敲?,都說“字如其人”說的就是這個么意思,雖說是清秀的小楷,可是每一筆一劃都且輕且滑,不夠沉穩...可不就是譚寶珍的性子么 “娘真厲害,譚寶珍是我同窗好友,從六歲進入冀州女學起,便在一起的,直到十五歲呢?!?/br> 這樣長的時間,這樣久的感情,朱氏也不免笑道 “姑娘家該要有那么幾個密友。信件帶回去瞧吧,若是需要回信,直接讓人送到這里來,讓信使跑一趟便是。 圓姐兒知曉,姑娘家的信件在冀州城,直接就給了專門寄信的機構,讓普通信使去投遞,可是在京城,后院深閨里頭出來的信件,那都是要自家養的專門信使去傳信的,而這信還得過家長長輩的手,不若被傳出去,少不得就要壞了名聲的。 對于此法,圓姐兒很是覺得煩悶,可轉念想想,其實就是麻煩了些,也并不礙事便好受了些。 “謝謝娘” 圓姐兒笑嘻嘻的捏著信件就回自個兒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