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說著,就讓秋彤把馬車里的包袱拿出來遞給紀衡,紀衡微微開了包袱一角看了看,嘴角彎起一抹溫暖的笑意,溫潤的叫人心疼,收了東西之后,跟宋玉汐和閔藍告了別,就轉身回到往書院走去。 宋玉汐拉著閔藍上車,推了推她都沒反應,這才伸手將閔藍頭上的帷帽掀開,說道: “你這丫頭,在想什么呢?” 閔藍這才回神,依然感覺兩頰熱的厲害,幸好馬車里光線昏暗,才不至于被宋玉汐瞧出端倪,只聽閔藍哼道: “我在想,你哥哥那樣書卷氣的一個人,怎么和你不太一樣?” 宋玉汐聳肩答道:“因為我和他不是一個爹呀!不過,他的臉卻是有點像我娘的,生的好看吧?” 她到底是經歷兩世的人,哪里會瞧不出閔藍這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分明就是看紀衡看呆了,閔藍斜斜瞪了她一眼:“就你會說!瞧我不撕了你的嘴!你不要臉,我還要呢,張口閉口就是好看不好看的?!?/br> 閔藍今年已經十五了,家里似乎也在替她物色,可是她一個也沒瞧上,門第高的她不愿意,門第低的她爹娘不愿意,就這么兩相僵持著,沒想到今日瞧了這人,竟是處處都如意的感覺。 不過這些可不能直接跟宋玉汐說,這丫頭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萬一就給她捅出去,那可真就丟人了。 宋玉汐嘿嘿一笑,說道:“我怎么不要臉了,那是我哥哥,我說他生的好看,又礙著你什么了?你可好生奇怪啊?!?/br> 分明就是要逗閔藍,這下閔藍可不淡定了,兩個姑娘在馬車里打鬧了起來。 ☆、82|81 第八十一章 宋玉汐晚上回去之后,就和林氏說了和紀衡約好明日在芙蓉園見面,林氏晚上和宋逸說了,宋逸并未有什么不樂意的樣子,很爽快的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宋玉汐去秦氏那里請了安,然后回到雨桐院,林氏已經梳洗完畢,母女倆吃過早飯就出門去了。 到了芙蓉園,時間尚早,宋玉汐就帶林氏參觀了一番,林氏還是第一次來這里,感覺到處都很新鮮,問宋玉汐怎么會想到開這樣一間酒樓的,宋玉汐就把羅剎女的事情告訴了她,說是從羅剎女那里學來的,林氏這才明白。 中午宋玉汐在后院的雅間里準備了一桌飯菜,全都是林氏點名,紀衡喜歡吃的類型,中午紀衡應約而來,見了林氏,母子倆什么都沒說,就是抱在一起哭了兩回,然后才肯好好的坐下吃飯。 紀衡說了一番自己的境況,告訴林氏如今他算是白鷺書院的客座先生,這樣他到明年會試之前,都可以住在白鷺書院里,明年若是靠的進士身份,白鷺書院中也有不少巨碩鴻儒,他留在書院,也算是一條紆回的出路,卻是不愿讓林氏去求宋逸,林氏知道他的意思,并沒有勉強。 母子兩人話說了不少,飯菜倒是沒吃什么,后來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宋玉汐的身上,因為紀衡在問宋玉汐的個人問題。 “她這性子是一年比一年野,今后也不知有沒有人敢娶她?!?/br> 宋玉汐正在給他們斟茶,聽林氏這樣說,不禁噘了嘴說道: “娘,您還是先替哥哥cao心吧,我才多大啊,哥哥今年十八、九了吧?!?/br> 說起這個,林氏又是一陣哀傷:“你哥哥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他是紀家的孩子,婚姻大事的權利,總還握在紀寧氏手上,她哪里會有什么好心,替你哥哥張羅呀!” 紀衡安慰道:“娘,您就別替我cao心了。爹死了之后,我就沒把自己當紀家人了,她不替我張羅我還頂好了,若是她隨便給我安個歪瓜裂棗,我這輩子還要不要活了?” 被他的話給逗笑了,說道:“什么歪瓜裂棗……沒個正形兒,你怎么說也是紀家明面上的長子嫡孫,若是紀寧氏替你張羅,說不得就有好門第的姑娘愿意,可是她不張羅,好人家的姑娘難道還敢來沾你不成?也是我害了你們兄妹?!?/br> 說著又想哭泣了。紀衡看了看宋玉汐,宋玉汐趕忙上前來安慰: “哎呀,娘,你就別擔心了。我和哥哥如今這樣好的前程,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就好像我們倆多沒出息似的。我不管怎么樣,如今也算有點薄產,哥哥身負功名,在紀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明年參加殿試,說不得就是個狀元郎,瓊林宴一赴,給你找個公主媳婦兒回來都有可能,有這樣好的一雙兒女,你卻在這里自怨自艾,給那些子孫不成器的夫人們瞧見了,定會戳你脊梁骨的,覺得你太矯情,太驕傲了?!?/br> 宋玉汐這番話雖然說的沒什么普兒,可到底是把林氏的眼淚給逼回去了,林氏也不是那等喜歡哭泣的人,只有對著紀衡,才是她最柔軟的一面,紀衡見母親笑了,不禁和meimei打起了雙簧,說道: “就是的,娘親實在不必擔憂,借meimei吉言,明年我上場好好考,說不得就能中個狀元,那個時候,咱們家的日子就算是熬出頭了。您說對吧?” 林氏聽后,彎起唇角自嘲道:“家?咱們哪里還有家呀!” “有啊。怎么沒有?我中了狀元,若是外放,我就踏踏實實的出去做兩年事,到時候請調回京城,若是能入六部觀政就更好了,正式出仕,就算是朝廷命官了,等我買了府邸,又是一個紀府。那個時候,紀寧氏再想拿捏我,可就沒那么容易了,等我一路往上爬,總要爬到那高度,將她們那丑惡的嘴臉,全都揭發出來,給爹娘報仇!” 紀衡性子雖然溫潤,可是從小受苦,讓他特別明白事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拘小節,總要讓自己和家人活下去才好,所以,他被家里送出去讀書時,撐不下去,才和好友葉青做起了小買賣,讀書人清貴,應該是不占金錢的,可是他沒辦法,只有做了,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機會給死去的爹和被關的娘報仇。 這么多年來,一直是這個信念支持著他,所以,才有了今日。他對生活妥協,但是對仇恨決不妥協。紀寧氏是他名義上的祖母,可是從小虐、待他和親妹,還將母親關起來折磨了六年,但凡一個有點血性的男兒,都不會對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他必須要爬高,必須要報仇。 林氏知道他心里的恨,她心中又何嘗不恨。 母子倆兩相凝視,有湊在一起說了好些話,直到夕陽西下,鎮國公府才派人來,請林氏回府,說是國公回來了,喝了不少酒,吵著嚷著要見林氏,旁人拉都拉不住,林氏聽了,這才起身和紀衡告別,約好了讓紀衡每兩三天就給她寄封信過去,才隨那傳信奴仆匆匆回府去。 宋玉汐和紀衡送林氏出門,宋玉汐讓秋云跟隨林氏回府,恐出意外。 兩人看著林氏上馬車,紀衡見宋玉汐行事滴水不漏,心中頗為安慰,從身后撫了撫宋玉汐的后腦,露出黯然一笑,從前那個不懂事,父親死后,紀寧氏就把他們半軟禁起來,可是這丫頭依舊吵著嚷著要吃桂花糯米糕,不給她吃,她就在地上哭,怎么哄都不起來。 那時候,紀衡只有抱著她,陪她哭,等她哭累了,在他懷里睡著了,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覺,兩人相依為命兩三年后,紀寧氏就以他年紀大了,要送他出門求學為由,讓他離開了meimei。他也知道,那幾年中,meimei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如今見她處事周全,定是那時吃得苦多了,才慢慢的養成這習慣。 誰也不是天生就周全的,總要有過徹骨的歷練才成。 兄妹兩人在芙蓉園門前相視一笑,宋玉汐說道:“娘只有見了哥哥,才會頗有感觸。平日里臉上都沒什么表情的?!?/br> 紀衡悲傷一笑:“母親當年和父親十分恩愛,她自己本身自傲的很,如今要她屈身為妾,實在是為難她了?!?/br> 宋玉汐可不想在大門口和她憶苦思甜,說道:“走吧,天也不早了,就由meimei做東,再請哥哥吃一頓晚飯,可好?” “好哇?!奔o衡笑著回答:“妹子這般財大氣粗,哥哥可就不客氣了?!?/br> 兄妹二人進了廳,卻沒看見對面馬車里,一道目光正狐疑的掃向了他們。 紀婉清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宋玉汐和紀衡,她趕忙放下了車簾子,生怕他們也注意到她,親眼看著林氏坐上了馬車,宋玉汐和紀衡又轉身走入,她這才敢露出正臉來。 晚上回去之后,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周氏和寧氏,周氏也覺得很意外:“什么?你真的看見那個賤人了?” 紀婉清連連點頭:“看的真真的,娘,我怎么會連她們都看錯呢?還有那個紀衡,我認得的?!?/br> 寧氏冷哼一聲,眸子里全是算計,說道:“看見他們有什么稀奇的,紀衡考了科舉,如今已經是個舉人,明年還要參加殿試,他自然會來京城?!?/br> 周氏有些擔憂,說道:“沒想到他還是塊讀書的料子,二公子明年似乎也是會試,可是他如今這個舉子的身份,旁人不知,咱們還是知道的,可不是什么真才實學得來的名頭,若是明年真讓紀衡拔得了頭籌,入了三甲,那他到了殿上,若是瞎說一通,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br> 紀寧氏瞥了她一眼,冷聲說道:“怕什么?他既然能到殿試上,還敢在圣人面前,眾臣面前隨意攀咬我不成?他沒那么傻。不過,他能有這番出息,倒的確是我始料未及的?!?/br> 周氏聽寧氏這么說,也有點心慌了,說道:“這可如何是好,若被他出了頭,那咱們今后就像是頭頂上懸了把刀,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落下來呢?!?/br> “哼,一年的時間這么長,你怎么知道,他就能到殿試?有真才實學又如何?這個世上要毀掉一個讀書人的方法,沒有以前,也有八百,你以為他考中了舉人,我就動不得他了?”寧氏的眼中露出兇光。 周氏面上一喜,說道:“母親這是有了對策?可不能讓那小子出頭啊,咱們當年那樣對她娘親,他爹又是那樣死的,若是真被他捅出去,雖說沒有真憑實據,可到底也麻煩不是?!?/br> 寧氏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理了理自己根本不亂的衣袖。眼中透出一股子決絕的狠意來。當年也就是因為她的一念之仁,沒有斬草除根,才會留下林氏和紀衡,這兩個大患。原本是想著控制住了紀琬琰,也就是如今的宋玉汐,然后找個適當的時候,將林氏秘密處死,控制了紀琬琰,就等于控制了大房余脈,紀衡那兒也費不了什么功夫,很快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