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寧氏看了一眼嚴氏,轉首看向了紀琬琰,問道:“你怎么說?這丫頭真是你的丫頭?” 紀琬琰從坐席走出,來到柳萍身旁,跪在了梅墨面前,俯首認道: “不錯,這丫頭的確是我房里的。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讓她去西偏院放火。還請老太君明察?!?/br> 寧氏瞇眼看著俯首的紀琬琰,一雙老眼中精光四射,哪里會看不出來這一切就是周氏的圈套,周氏從前就恨林氏,恨她奪了自己的風采,總想要除掉林氏,把她關起來還不算,也不知她哪兒弄來的瘋藥,居然一碗藥把林氏給弄瘋了,老太君得知后,不想為了一個廢掉的棋子而大費周章,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前幾年,她還記得盯著些,沒讓周氏在生活上太過苛待林氏,可這兩年她也漸漸淡了,記得沒那么清了,自然沒有多余的閑心去關心林氏了。 原以為周氏對林氏的恨怨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了,沒想到……有些恨意,可能這輩子都沒法減弱吧。畢竟那是一種類似于宿命的輸贏,不死不休的關系。 若是平時,周氏要弄死林氏也就罷了,老太君這兩年可以對林氏的生活狀況不聞不問,若是林氏不知不覺的死了,她也不會真的去問罪誰,可今日這情況就不對了,周氏思慮不全,居然挑了個賓客云集的時候將這件事曝出來,她的本意也許不僅僅是殺林氏,還有想順便收拾了琰丫頭,還是那句話,場合不對,紀家雖然在老侯爺死后,就分家了,可老太君還是紀家的老太君,她有必要維持紀家的名聲,林氏做錯了事,累及紀家名聲,這是無可避免的,任誰也不會怪到她的頭上,可當年大房吊死在外頭,身上藏著一封血書,血書里說的明明白白,用他一條命換林氏一條命,他死之后,紀家不得再以那件事傷害林氏,因為是藏在上吊尸體上的血書,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這也是這么多年來,老太君保住林氏的理由之一,所以,林氏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老死的,可以是瘋死的,但卻不能是被燒死的。 所以,周氏挑這么個時機引爆這件事,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可以順便收拾紀琬琰,壞處就是若是證據不確鑿,她就很可能不成功。 老太君心里已經有了決斷,避開紀琬琰的話題,對周氏問了一句: “派人去看看火勢怎么樣了?關在西偏院的人,怎么樣了?” 若是林氏今天死了,那周氏的主母也就做的到頭了。因為紀家不能要一個不聽話,或者是沒腦子的主母。林氏是第一條,周氏就是第二條。 柳萍的一顆心砰砰直跳,還沒等三夫人說話,她就等不及稟報道:“回老太君,人怕是不行了,因為四姑娘實在是太心狠了,不僅讓梅墨點了火,在點火之前,她還給院中之人送了兩碟子有毒的點心,此刻火勢雖然小了些,可是里面的人,只怕……” 三夫人聽著柳萍的話,只覺得心里舒坦極了,可老太君卻是捏著手里的佛珠,精湛的目光掃了一眼柳萍,就見柳萍心上一激靈,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三夫人得知林氏必死無疑,嘴角都控制不住的上揚了,想再和老太君請命,讓她將紀琬琰帶下去處置。 就是今夜,讓她們母女團聚了。 可就在她開口之前,紀琬琰淡淡的聲音就開口了,只聽她用清晰的聲音說道: “只怕有心人想害死我娘親,是不能如愿了?!?/br> 隨著她這聲發出,外頭就又傳來一陣吵鬧聲,徐mama的破鑼嗓子,還有綠丸的尖聲喉嚨,就此傳了進來,沒一會兒,就看見徐mama推開了門邊的守衛婆子,首當其沖的領著一個瘦骨嶙峋,披頭散發,衣賞單薄破舊的瘋女子入了內,暖閣中的所有人又全都捂住了嘴,只覺得今晚來的太值了,紀家這回的事情鬧得可真不小,接下來又有好長時間不缺談資了。 目光呆滯的林氏居然被帶到了暖閣,這下別說是三夫人,就連老太君都不淡定了,從暖席上站了起來,拿著佛珠的手顫抖的指著林氏,說道: “她……”將手中的佛珠一下子就甩在了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一個兩個都把我當老糊涂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三家的你說?” 三夫人在看見林氏的時候,自己都傻眼了,哪里還說得出話來,飛快的瞥了一眼同樣呆住的柳萍,又看向了波瀾不驚的紀琬琰。 人群中開始議論起來,當年的林氏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姿容何等艷麗,那是有目共睹的,容顏最為鼎盛之際,曾經很多人都奉她為心中女神,那便是超脫凡品了,可如今再看她,雙目無神,滿身臟污,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多久沒換了,滿是泥色破損,并且看她的神智,也許是關的太久了,入了暖閣,見了這么多人,都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 有些善良的人不免心軟起來,曾經那樣驚艷的一個女子,居然短短六年的時間,就被摧殘成這副樣貌,這紀家人的心也太狠了些。 三夫人說不出話來,老太君震怒之下,佛珠斷裂撒了滿地,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著一個交代,紀琬琰這時才抬起了頭,朗聲對著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還是讓我的婢女來告訴您,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br> 是啊,眾人驚覺,從頭到尾還有一個婢女沒有審問過呢,先前三夫人身邊的一等婢女柳萍所言,不過是她一人的片面之詞罷了,看這四姑娘的表現,難道這婢女身上也有隱情? 梅墨已經被押進暖閣好長時間了,終于有人愿意聽她說話了。 抬起了身子,一如紀琬琰般,朗聲說道: “我是四姑娘身邊的婢女梅墨,三夫人讓我盯著四姑娘的日常,昨天才讓柳萍jiejie來找我,說讓我今天配合她們演一場戲,西偏院的火是我放的,不過不是四姑娘指使,而是三夫人指使的,她不僅指使我火燒西偏院,在中午的時候,還讓她的貼身mama去給大夫人送了兩碟子點心,用的是她讓我從四姑娘房中偷出來的碟子,這樣等到火滅之后,調查大夫人死因時,那碟子便是鐵證,四姑娘從此就擔上一個毒殺生母的罪名?!?/br>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梅墨一字一句的控訴讓在場眾人都驚嘆不已,周氏更是臉色鐵青,蹙眉怒道: “混賬東西,誰許你這樣攀咬于我?這個家里還沒個王法了不成?這些話誰教你說的?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叫你這么說的?” 梅墨大義凜然的冷哼一聲,她從頭到尾就不是三夫人的人,她當初是故意和四姑娘在三夫人面前演了一場戲,讓三夫人以為她和四姑娘結了仇怨,然后四姑娘再利用三夫人的監視,將身邊那個不老實的丫鬟香錦給送了出去,送走一個自然是要補進一個的,她正好是個現成的,這樣她就混到了四姑娘身邊,作為三夫人的‘眼線’,時不時的對三夫人貢獻一些無可厚非的小事,取得三夫人的信任,三夫人有意在今日重賓云集的時候,徹底的滅了四姑娘,昨天三夫人讓三姑娘當眾挑釁四姑娘,為的就是為今天的事情做出鋪墊來,讓大家相信,四姑娘是因為遷怒,動了殺害親娘的心思,只要坐實這個罪名,便等同于要了四姑娘的命。 其實在三夫人中午派人去送毒點心之前,四姑娘就已經讓人把大夫人從西偏院中接了出來,在附近暗自藏著,柳萍和她前去放火,其實大夫人早已不在院子里,否則今晚不僅僅是四姑娘的死期,也是大夫人的死期。 老太君冷冷的瞥向了周氏,周氏嚇得面色大變,立刻就跪了下來,顫抖著說道: “老太君,您要相信我,那丫頭定是受人指使才敢胡亂攀咬于我,我事前并不知情,是那丫頭吃了雄心豹子膽,這樣的刁奴,請老太君杖斃于她,替我做主!” 梅墨冷哼一聲:“哼,三夫人說我攀咬于你,那就應該好好的洗清你的嫌疑,為何要急著杖斃我呢?反正今日我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條命也就是豁出去了,老太君大可將我與柳萍關押起來審訊,就算我現在說謊,審訊之后,難不成我還會說謊?柳萍是三夫人的貼身侍婢,老太君難道就不想知道,從她嘴里會說出多少三夫人的事情來嗎?除了我們,還有三夫人院中的奴仆,哪一個不是可以審問的?三夫人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老太君只是下令關押大夫人,可三夫人卻派人灌藥大夫人,這一點是三夫人身邊的張mama親自動手做的,她們用藥讓大夫人神智受損,落得如今這樣貌,難道這也是我冤枉的不成?這件事情的真假,老太君自可審訊張mama,當時動手的還有張mama娘家的兩個侄兒,他們就是收了三夫人的好處,如今一個在城里開了酒樓,一個則承包了田莊,這些人,老太君也可審訊,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說八道?!?/br> 梅墨每一聲都說的振聾發聵,叫人無可辯駁,并且很明確的列出了事件,列出了疑犯。 三夫人沒想到一個她以為只是粗使間的賤婢女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并且對于六年前那件事情,她知道的居然如此清楚,三夫人一時沒有忍住,便撲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吼道: “賤婢,我殺了你——” 老太君自然不會讓三夫人當眾和一個奴婢扭打,早就派了羅mama去阻止,老太君看向了一直穩如泰山的紀琬琰,心中冷笑一聲,她倒是低估了這小女子的本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搞出這么多的花樣來。 那個叫做梅墨的女子定是從前林氏身邊的人,可為什么當年清理的時候落下了?如今她這樣攀咬三夫人,可見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是什么力量讓她可以忘記生死? “老太君,今日之事雖然也有我的錯,但三夫人一心想殺害我們母女,我也是沒辦法,若今日真被三夫人陷害成功,那孫女和母親是必死無疑的,孫女承蒙老太君愛護,一直敬重老太君,孫女也想為紀家爭光,連日來不眠不休,鉆研琴技,因為孫女知道,不能辜負老太君的厚愛,母親罪孽深重,卻也是父親以命相保的,紀家縱然不會尊她為大夫人,可也不該這樣對待她,如今母親已經瘋了,孫女實在不忍讓她再過這樣凄苦的日子,求求老太君大發慈悲,讓孫女親自侍奉母親至天年吧?!?/br> 紀琬琰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在場有些心軟的也跟著留下了眼淚,就算是不心軟的人,卻也知道如今這場景不適合嗤笑了,林氏蒙難成如今這瘋樣,雖說她有錯在身,可紀家的確不該這樣對她的。 老太君在袖中的手捏了又捏,她當然知道紀琬琰當眾說這些煽情的話是為什么,她一直以為這姑娘是頭羊,只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她自然會聽話,可沒想到她卻和林氏一樣,是一頭桀驁不馴,披著羊皮的狼,在沒有人主意到她的時候,就猛地撲起了身,咬向你的咽喉,叫你說不出其他話來。 三夫人毒殺林氏,放火燒西偏院只不過都是藥引子,林氏的出現才將今天的事情推向了高峰,紀琬琰如此聲淚俱下的一番演繹,說出來的話句句誅心,在眾人眼中,紀家虧待了林氏是事實,林氏瘋了也是事實,紀琬琰為了母親哭訴,更加上合情合理。 不得不說,這丫頭藏得也太深了些,原本柳萍押著梅墨進來時,她以為是三夫人想借機懲治紀琬琰,可后來梅墨反口,咬了三夫人一個措手不及,她又以為這是紀琬琰對三夫人將計就計的反擊之戰,可到最后她才徹底的弄明白,這丫頭的真實目的是什么。 從頭到尾,她就是想把林氏送到眾人面前,讓大家看看這些年林氏在紀家過的什么樣豬狗不如的日子,把她這個紀家老太君一下子就推到了風口浪尖,讓她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 老太君咬了咬下顎,面上立刻就溫和悲憫起來,走下暖席,親自過去將紀琬琰扶了起來,說道: “孩子快起來。你母親的事情也是怪我,她雖有錯,卻也不該受這樣的對待?!?/br> 紀琬琰剛剛站起來,就立刻又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震的老太君耳膜一動,只聽紀琬琰又道: “老太君,這些事如何能怪你呢?母親犯了錯,是該要受懲罰,可是,如今她已經能夠瘋了,只求老太君讓孫女在她身側照顧于她,也算是母女一場,請老太君全了孫女的一片孝心吧?!?/br> 老太君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紀琬琰,沉吟片刻后,才開聲說道: “琰丫頭,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執意在你母親身邊照顧,那今后其他人會怎么說你,怎么看你,你想過沒有?到時候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這句話是很委婉的提醒紀琬琰,若是她執意和林氏一起生活,那么等待她的將是前途盡毀的后果。 對于老太君的話,紀琬琰回答的前所未有的堅決: “不后悔!就算今后葬送了前程,孫女也不后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這身子和性命都是爹生娘給的,若是我不能侍奉他們到老,又與豬狗何異,縱然今后有再好的前程,也不能彌補我品德上的缺失。老太君也不想孫女變成一個六親不認,連自己的生母都置之不顧的禽獸吧?” 老太君緊咬著下顎,低頭盯著紀琬琰的目光中滿是刮骨鋼刀,紀琬琰亦無所懼,抬頭相迎。 嚴氏和余氏兩位老夫人對視一眼,由余氏開口勸道: “敏君啊,我看這孩子說的情真意切,倒不像是作假,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到底是她的嫡親娘,若是知道她變成這樣都不管不顧的話,那又和禽獸何異呢?不如,你就成全了她吧?!?/br> 嚴氏也跟著補充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這孩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你就成全她的孝心吧。至于她的母親,當年做錯的事情,也已經受到了懲罰,況且還有你家大爺那件事壓著,總不能做的太過分了?!?/br> 嚴氏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比較嚴重的了,當年林氏的事情,本來各大家的老一輩心中都存著質疑,不過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那也是因為她們都沒有親眼瞧見過,不好做出評論,可是如今林氏的狀況,這么多人都親眼瞧見了,若再逼迫就顯得太不道義了,所以,嚴氏才這樣勸導寧氏。 寧氏深吸一口氣,刀割般的目光剜著紀琬琰,片刻后才對紀琬琰溫聲說道: “好吧?!鞭D了個身,紀老太君寧氏坐回了自己的暖席之上,正色對紀琬琰說道: “既然你有這份孝心,那我也不妨成全于你,從明天開始,你便和你的母親一同搬回月瑤苑中,從此各房過各房的生活,你……好生侍奉母親吧?!?/br> 各房過各房的生活,意思就是從今往后,你再也別想得到我的照拂,別想再享受我的賞賜,我便如你的愿,讓你帶著你的母親,單獨生活去吧。 紀琬琰附身拜下,虔誠的給老太君磕了三個頭,一張明艷動人的小臉上滿是堅定,目光仿佛巖石般剛強,只聽她朗聲說道: “孫女多謝老太君成全?!?/br> 說完后,又轉了個身,對嚴氏和余氏也分別磕了三個頭,說道: “多謝兩位老夫人成全?!?/br> 紀琬琰對嚴氏和余氏倒是真心實意的磕頭的,因為今日若不是因為有她們這兩個德高望重的老婦人在,也許老太君就不會妥協的這樣爽快,所以,紀琬琰給她們磕頭,也是帶著十分的誠心。 看的嚴氏和余氏都有些不忍了。 也不禁替眼前這擁有傾城之貌的小姑娘惋惜,雖說是成全了她的孝心,可說到底,也是斷了她的前程,這樣的姑娘若是在老太君身邊長大,將來必定可以謀個好人家,可若是在她那德行有失的親娘身邊長大,將來就……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發生了這么大一件事情,紀琬琰擲地有聲的話猶在耳邊,眾人都覺得今日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戲,一頭霧水的同時,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看錯了。 紀家四姑娘這樣的行為簡直叫人難以理解,就算是生身母親,可她母親德行有失,背負著不潔的罪名,她可以私下對她好些,但這樣高調實在是不理智的。任何人都看的出來,紀家老太君對這個孫女還是寄予厚望的,而紀琬琰本身的底子也確實值得栽培,在大家的想象中,只要紀琬琰抱緊了紀家老太君這棵大樹,今后怎么著都應該有個好前程的,可她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 直到老太君將紀琬琰母女送出了暖閣,眾人才如夢方醒,明白事情是真的發生了。 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姑娘,為了一個德行有失的母親得罪了家族里的所有人,孝心確實令人感動,可到底叫人唏噓,而事情的關鍵,她費力救出來的母親,已經瘋了六年,這讓人不得不替她今后的生活擔心。反正大家都知道,紀老太君既然說出了‘各房過各自的日子’這句話,那就等同于將大房流放,今后再不會管大房的死活了。 紀琬琰一臉沉寂,每走一步都十分端莊,高昂著頭顱,手中扶著自己的母親,一步步的被送出院子。 她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看,她上一世太過虛榮,已經嘗盡了苦果,這一世無論生活怎樣艱辛,她都不愿為了那些虛妄的富貴而忽略身邊最重要的人。 而紀琬琰不知道的是,就是她這樣決絕又高傲的樣子,著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那些之前輕蔑過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如果自己和紀琬琰易地而處,能不能為了一個‘孝’字,而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決定來,她的行為蕩滌了人們冷漠已久的心。 老太君接下來會如何處置三夫人,紀琬琰是不能親眼看見了,也許老太君根本不會處置,不過,那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今后就再也不用看她們的臉色過活。 她讓哭喪著臉的徐mama將林氏率先扶回了月瑤苑中,自己和綠丸一起回了玲瓏閣,在羅mama的監視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連一床鋪蓋,她都不能隨意帶走,可見老太君這回是動了真怒了。 綠丸果真是個忠心的,當紀琬琰走出玲瓏閣的時候,羅mama特意攔住了她的去路,問綠丸何去何從,紀琬琰原以為綠丸會選擇留下,畢竟誰都知道,跟她去月瑤苑的日子不會好過,可是綠丸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她說自己始終是四姑娘的奴婢,不管四姑娘去哪里,她都追隨。 當初綠丸被分到紀琬琰手里的時候,回事處是送過她身契來的,府里的奴婢一旦跟了誰,除非主子拋棄,否則,丫鬟是沒有權利決定去留的,所以羅mama聽了綠丸的話之后,就看向了紀琬琰,紀琬琰垂眸思慮片刻后,才幽幽說道: “也罷。橫豎月瑤苑今后也要添人,既她愿意追隨,便就她了。羅mama自可叫回事處的管事來與我要這丫頭的贖身錢,她幾個錢買入府的,我兩倍將她買回來便是了?!?/br> 丫鬟認主,今后不管是誰也不會要她,既然原主肯將她買走,那是最規矩,也是最方便的做法,羅mama倒是沒有為難,就讓綠丸隨著紀琬琰走了。 綠丸扶著紀琬琰一路走,寒風吹得兩人直打哆嗦,不禁靠的更近,綠丸猶豫好久之后,才對紀琬琰問道: “姑娘,梅墨可怎么辦呀?她只怕今后再也沒法待在府里了吧?” 綠丸的話讓紀琬琰轉頭看了她一眼,將衣領緊了緊,說道:“這一回少不得要讓她受些苦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