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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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沖她一禮,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既然是客方出題,這第一音自然要由阿若奏出。齊沃格果然是馬背上的民族,一上來上的便是征戰曲。 漠措端起酒杯對景帝道:“阿若meimei爭強好勝,上這么刁鉆的曲子,我代舍妹向陛下求個寬恕?!?/br> 眾所周知,中原的舞樂皆偏向柔美,雖然在邊城也流傳不少征戰曲,但多是受四大汗國的文化影響,若真要跟他們正宗的征戰曲相比,便是小巫見大巫,根本是班門弄斧,不值一提。 所謂征戰曲,自然是描寫戰爭場面的曲子,以變幻莫測出其不意起轉承合無跡可尋而著稱。這樣的曲子最具有侵占性,也最能從音律上殺得對方哀鴻遍野片甲不留。 阿若在草原上有一個名號叫破弩公主。說齊沃格樸實,連取名字都這么樸實。但這名字卻取得直白,一根琴弦力破強弩。要跟她斗舞樂,從未見完璧而歸者。 齊沃格的大臣也笑道他們還從未見識過一曲用漢家樂器演奏的征戰曲,這次正好長長見識。言下之意便是,漢家之樂根本演奏不出能入得他們耳的征戰曲。這是事實,很多中原樂師都為此努力過,比如得月樓跟舞月齊名的琴香,但效果都不盡人意。 甚至有個人笑道:“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啊哈哈……” 一幫漢臣笑得有些蒼白,不乏臉部抽筋者。 蘇陌仔細聽著阿若腳下踩出的鼓點。 阿若的樂音跟她的性格一般直率,帶著漢家女兒少有的熱血和彪悍,像一頭烈馬肆意馳騁在廣袤的草原上。要降服一頭烈馬,未必非得用強來馴服,或許只要放些好一點的草料,每日堅持不懈,久而久之,這匹烈馬便是你的了。 蘇陌自認為自己很弱,自然不會用強,她采用的正是這種戰術。 于是在前面三分之一的曲調中,阿若的熱烈中只夾雜著她少有的樂韻。 漠措道:“其實大正贏了兩局已經是勝者了?!?/br> 賀啟章摸摸胡須,點頭稱是。 景帝坐在龍椅上不發一言,一雙龍目炯炯有神地盯著蘇陌。 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被別人帶著走的時候,她自己看起來似乎很享受。而且最詭異的是,她每一舉手每一投足都能精準地踩在阿若的鼓點上,征戰曲的變化莫測到她這里,徹底化為烏有。 那一握素腰,動靜得宜,修長的四肢若迎風的荊條,勁道十足,比之阿若那份剛強,這份韌勁更具吸引力,不過片刻,已經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明明是舞樂比試,陡然有一種阿若是為她奏樂的樂師,她才是那個舞者的錯覺。 阿若驀然回首間,視線也忍不住在她身上留戀起來,從來,她就沒遇到過能跟得上她征戰曲調子的人,這是第一個! 一股豪氣沖云霄,阿若熱血沸騰,想將曲子演變得更激烈,更莫測時,突然發現無論她踩出什么節拍,總會在蘇陌一兩下的頓足或撥弦間,將她的攻勢化為烏有,轉而化為她自己的曲調。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氣息,就好像她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她的提線木偶。 她早有打聽過,說與她對舞的會是舞月的足尖劍舞,可此刻,這位連劍都沒出…… 阿若心中的惶恐又驚出一分,舞動間難免顯出了樂音的掙扎。 蘇陌掃過來,眉眼一彎,玉足高抬,一個反身勾過箜篌的一根高音弦,密集的鼓點破空而來,如莫拉雪山轟然崩塌,雄渾的積雪高速落下,滔天雪浪翻滾來而來。 眾人眼里只見那個纖細身影在鼓面上急速旋轉,猶如圣劍出鞘,直沖云霄,撕裂了藍天,攪動著白云,一朵艷麗的彼岸花在她眉心緩緩綻開,美得妖冶,憑空為這場殺戮渲染出了血腥之氣。 他們知道眼中的藍天白云不過是她的衣衫,可這衣衫卻慢慢膨脹,像盤古要鍛造出一個新天地,待速度減緩,白云朵朵,逸散出一縷一縷的薄紗青煙,那不過是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披帛,一柄軟件從她腰間爆出,白云在她身側勾勒出云案祥紋,如蓄勢待發的天兵。 舞者破繭成蝶,劍尖準確無誤地挑過箜篌弦音,將這一刻的美定格成千古絕唱萬世流芳。 然而這并沒有結束,阿若的進攻勢如破竹騰空而來,蘇陌劍尖一勾,腰身一擰,編鐘發出一片金石之聲,再次吹響了圣戰號角。 原本束在腰間的白綾,陡然松開,被身體帶動,若有風骨般升騰開來,將她若隱若現地包裹其中,在眾人莫名期盼中陡然炸開,如萬千箭矢朝著對面戰場激射而去,額間的彼岸花綻放到極致,鮮艷似欲滴落的鮮血。 景帝握著就杯的手早已忘記了動彈,心口抽搐著,有什么東西破殼而出,他眼中難得地帶上了茫然,就那樣看著那個舞者。 他下首的安王也捏著酒杯,鼻翼不停開合,像野狼在尋覓獵物的氣息。 飛出的白綾轟然碎裂,如雪花般在風中旋轉飄散,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那些白綾在她的舞動中已經被手中軟件割成一塊一塊。 白綾如漫天雪花飄落在戰場上,掩蓋了血雨腥風,遮擋了世間丑陋。 然而勇敢的戰士還在戰斗,樂音漸漸沉緩,有一股馨香隨著箜篌悠揚的琴韻悠悠飄出。這股幽香擦著安王的鼻翼而過,猛地神思一震,定睛看了過去。坐在最高位的景帝自然也聞到了,這種香味像是最好的安魂香,撫平圣戰犧牲的英靈們,他看見滿眼如雪白蝶從蘇陌的劍尖流出,攜帶著圣戰的捷報灑落人間。 阿若茫然地望著隨風飄動的白絮,心剎那間像是被掏空了。 她看著對面的舞者漸漸停下的舞步,仗劍而立,風拂起她的衣裙,卷起她如墨長發,掀起一地“雪花”紛紛揚揚飄滿全場。阿若淡淡道:“我輸了?!?/br> 四周的看客,這才回過神來,這只是一曲征戰曲而已,并沒有什么雪山崩塌,也并無千軍萬馬浴血沙場,更沒有一名叱咤風云的女君,自然也不需要他們這些熱血男兒發誓效忠肝腦涂地為她掃平天下…… “我怎么覺得有些失落呢?” “王大人,你好像在流鼻血?是不是受了刺激?” “啊啊啊,只是剛才不小心撞到了鼻梁,無妨無妨,我去去就來……” 如雪花般破碎的白綾漫天飛舞,羅釗看著停留在手掌上的那片“雪花”,緩緩合起手指,將那抹柔軟熨帖在掌心,抬眼看著高臺上站著的女子仗劍而立的颯爽英姿,那一刻,心臟忘記了跳動。 景帝龍目精純,掃過四下,狠狠喝了一壺涼茶壓驚,這才從龍椅上站起來,打破了場內的躁動,順道撫平一下齊沃格使團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這一局,阿若公主舞姿傾城,算是平手吧?!?/br> 這是表明要賣齊沃格一個人情。齊沃格是個極度護短的民族,自己的男人輸了,那是真刀真槍,輸了就輸了,耐不了帳,但他們的女人輸了,這絕對不服的。 所以,此刻看似謙讓的行為,其實在某些人心里,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的阿若公主怎么可能輸,又怎么能輸? 蘇陌向阿若一禮,又向景帝一禮,便瀟灑地下了舞臺。 漠措的視線在那雙玉足上停留了一會兒,站起來道:“姑娘請留步?!?/br> 蘇陌回身,盈盈目光投過去,頗有幾分婉轉味道。 漠措看得又是一呆,“姑娘,我們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