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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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最好?每個人的最好都不一樣,邁爾斯又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什么成敗在此一舉,圖還沒看自信就先嚇沒了,錢心一被她當個壓軸似的推上來,雖然沒信她的花言巧語,不過他接了。 他不吃邁爾斯危言聳聽的這套,房子雖然是別人建的,但圖是他自己畫的,他不會敷衍自己的工作,至于業主選不選,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關系拉得到不到位才是關鍵。 另外,他愿意獨自畫一個小到沒人要的小樓,在經歷了別墅的采光頂事件之后,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種別人都無法相信的感覺有多可怕,這個閉門造車的四合院,對他而言其實來的恰到好處,像一個過渡期。 邁爾斯的大魚近在眼前,錢心一卻只在看完名片之后叫了一聲翟總,答完疑問直接走了。第二天邁爾斯問他匯報的情況,他就答了句還行,等到邁爾斯下一次去工地,遇到尊敬的翟總朝她身后看,問姓錢的小伙子怎么沒來,她打死他的心都有。 她一直想的太多,這次也不例外,她心想:方融的大股東肯定覺得她在打壓下屬,干活的時候讓他單獨上,領功的時候又讓他見不著人。 第82章 11月1號是gmp的成立紀念日,慣例是上午領導講話,下午優秀員工發言,晚上聚餐慶祝。 第一年入職的人都沒有做代表的資格,錢心一和陳西安在鼓掌大隊里充當路人,一邊拍手一邊承認,這些人的確實至名歸。 投影儀前的代表在他精心準備的bgm中改編了一句名言做結束語,話音落盡時掌聲轟鳴。 錢心一被現場的氛圍帶動,在那陣振奮人心的旋律里轉頭去看陳西安,對方心有靈犀的來撞他的視線,眼底各自帶著一點像野心的東西。這里和gad不一樣,這里的壓力自心底而生,人性里的不甘示弱不敢沉睡不醒。 凡我所到之處,必留下一棟地標,真是一句振聾發聵的狂妄宣誓。 聚餐的時候馮博士終于出現了,高層們聚在1號桌,大家敬來敬去,關照指教的話不要錢的亂撒,其實平時各走獨木橋和陽關道。 這么多年下來錢心一也沒能適應這種場合,他混在組員里去邁爾斯所在的1號桌打了個醬油,回去就坐下不動了,東張西望找到陳西安,見他正被馮博士拉著問話,言笑晏晏的模樣比他身邊那個代表還從容一些。 宴會廳其實不大,但不知道為什么,錢心一忽然就有種他離自己很遠的錯覺,或許是燈紅酒綠,人影綽約。 好在這種感覺只是曇花一現,他肩膀上適時傳來一股輕柔的拍擊,錢心一回過頭,發現面前站了個骨架嬌小的女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m組的商務,叫……叫……琳達? 她把盛著紅酒的高腳杯伸過來,眉眼彎彎的說:“錢,我可以打擾你五分鐘的時間嗎?” 錢心一還是沒能確定她的英文名,因此也沒叫她,只能滿頭霧水的碰了一下她的酒杯:“可以,你好?!?/br> 同桌的組員霎時亂拋垃圾眼神,一起發出一種起哄的噓聲,錢心一不是毛頭小伙子,沒理這種無聊的玩笑。琳達見狀便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這也很正常,gmp人多交流少,她大方的自我補充了,然后請他借一步說話。 走廊上有自助水果和糕點,琳達取了一款小蛋糕,來了個熱情的開場白:“這個甜度很適宜,你要嘗嘗嗎?” 陳西安才喜歡吃這些,錢心一寧愿吃辣條,他拒絕道:“你自便吧,不用管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錢,我聽說你從gad過來,”琳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挑了一勺蛋糕又沒吃:“公司的一切你還習慣嗎?” 錢心一嗯了一聲,氣氛登時就冷了,于是他只能又加了句:“謝謝你的關心?!?/br> 琳達把碟子里的蛋糕戳得支離破碎,欲言又止的說:“錢,你認識西恩吧,他……他還好嗎?” 西恩他不認識,不過錢心一反應很快,而且自從和陳西安勾搭上之后,他那根遲鈍的感情弦好像繃緊了一些,他腦子里立刻彈出一排彈幕:她和陳毅為…… 這姑娘明白的想打聽陳毅為,錢心一是個簡單直接的人,這種信息來源他不愿意當,他說:“陳毅為嗎?我跟他不熟,gad的老板很重視他,應該挺好的?!?/br> 琳達不了解gad,聽說不熟就把公司的模式套上了,以為真的是幾乎毫無交叉,錢心一也一副不愿意多聊的樣子,她也問不出什么來,滿臉都是黯然:“那……很好?!?/br> 錢心一又不說話了,等了一會兒見她一點回神的跡象都沒有,正準備找借口回會場,肩膀上陡然就多了只手,陳西安的聲音緊跟著從后面飄出來:“找你半天,原來躲到這里來了,琳達,晚上好?!?/br> 琳達慌亂的掩去情緒,朝他笑道:“晚上好?!?/br> 錢心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手癢,取了一柄叉子用目光去掃托盤,主觀覺得哪個都甜的要死:“什么半天,我才出來兩分鐘?!?/br> “找不到人度日如年啊”,陳西安意味聲長的說,錢心一受不了的把眼珠子從長桌左邊斜到了右邊。 陳西安和馮博士聊了兩句,一抬頭就只見他跟一個女人并肩出去的背影了,別的不說,起碼身高和背影還是有些郎才女貌的。理智雖然告訴他不要緊,但心里就是做不到無所謂,據說一談戀愛傻三年,陳西安立刻墮落的無視了自己快接近正負零的智商,一邊就尿遁到大門口去了。 結果一來真的吃了一口無中生有的老陳醋,m組那個商務難過的好像剛被拒絕了表白似的,他重新打量了一遍他天天見的對象,驚覺他也是個看起來相當適婚的經濟男。 他心想大事不好,我得把他盯牢一點。 陳西安夫唱夫隨拿了個盤子來接,一邊就指使上了:“那個,還有那個,對了邁爾斯在找你?!?/br> 錢心一隨便叉了兩塊扔進他盤子里,叉子一并不要了,朝琳達告辭,陳西安不慌不忙的添了兩塊,沒能成功的跟上去,因為琳達把探尋的目光轉向他,讓他的教養不得不問了句怎么了。 陳西安很快就了解到,陳毅為下跳到gad,一小半的原因是感情問題。 錢心一回到宴會廳,和邁爾斯進行了一組“組長你找我什么事”、“啊我找你了嗎?或許有,可是我不記得了”的廢話。 按照歐美人的習慣,大餐之后沒有狂歡就不能稱作完美的慶祝,會場轉移到ktv,開始了聲嘶力竭的麥霸爭奪戰和別有心機穿插的小游戲。 錢心一唱功一般般的用大海應付完了逼唱環節,聲浪滾向k組,陳西安握著話筒站上小禮臺,現點了一首歌,錢心一看見屏幕上浮出兩個單詞,這時還沒反應過來。 接著陳西安說:“這歌送給大家,希望……”他笑了笑,環視的眼神一瞬間是定在包廂的角落上,“你喜歡?!?/br> 這個“你”心頭一悸,在熟悉的旋律里回過神來,這首歌他記得,他還在迪拜的時候,陳西安談著吉他唱給他聽的。錢心一摸了摸心口,覺得那里好像被放了塊涂滿蜂蜜的炭火,燒得他無所適從,偏偏冒出來的煙又是甜的,有生之年,他竟然也在公共場合被人唱了一首小情歌。 陳西安唱歌還湊合,錢心一傻不拉幾的笑著用沙漏給他打拍子,一顆心怦怦直跳,在轉動的霓虹燈光里燥得面紅耳赤,幸好沒人注意。 游戲專為整蠱而生,錢心一心有戚戚的看著同事用一種稍后自裁的表情去摸了女同事的胸,被劈頭蓋臉的賞了一頓粉拳,覺得這些人都瘋了。每一輪他都提心吊膽,想著萬一倒血霉他去摸陳西安,希望他矜持一點,別被他摸出反應。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栽在了維克的王牌里,這個浪到飛起的老男人毫無下限,緊跟在他壞笑之后的懲罰比襲胸更沒節cao,他讓錢心一找個人……接吻。 錢心一頭皮一炸,好像心臟的血全供到了臉上,他在這種事情上臉皮薄,跟陳西安親個嘴被陌生人看到了都會尷尬的不得了,當場就炸了毛,到處瞪人讓人閉嘴,然而興頭上誰都把他當紙老虎。 陳西安也在人群里笑,但是離他特別近,是錢心一只需要走不到一米的距離,就能過來親他的距離。 禁止戀愛那點顧忌,遠遠壓不住錢心一當眾親他帶來的誘惑和刺激。 錢心一的褲子都快被拉掉了也沒掙掉,看見陳西安也在幸災樂禍,立刻在心里狂罵他吃里扒外。 邁爾斯覺得他貞潔烈男的架勢比平時直來直去的樣子可愛得多,大笑著對他撅了個紅唇:“寶貝兒,我可以幫你?!?/br> 錢心一嚇得屁滾尿流:“不用不用不用?!?/br> 維克唯恐天下不亂的插進來:“錢,你再不做出選擇,那我只能犧牲自己了,畢竟游戲還要進行下去?!?/br> 說完他也學邁爾斯撅起嘴,那一下巴胡茬的重口味堪稱致命一擊,錢心一丟盔棄甲的兩眼一抹黑,感覺自己的臉上在冒煙:“熟人熟人我找熟人,……陳西安你來?!?/br> 維克興致勃勃的吹了聲口哨,他喜歡這個發展,陳西安平時不溫不火的,他期待一個不一樣的他,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好玩,而且男人親嘴他見怪不怪了。其他人也興奮到麻木了,反正是玩笑,有襲擊已婚婦女的胸做鋪墊,親個男人也不算多過分。 陳西安眼底藏著抹亮得出奇的光,一直將感情束縛在那個小小的房子里,這種見見天光的感覺讓他有種詭異的迫不及待。這個人是他的,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他站在那里沒動,對錢心一說:“是你要吻我,應該你過來?!?/br> 懵懂看戲的人立刻給了此起彼伏的高潮一陣鼓動,錢心一硬著頭皮向他靠近,走到跟前忽然平靜了下來,那種感覺就像他初三一鳴驚人那次,上校園的國旗下給全校講話一樣。 唇角壓在熟悉的溫度上,錢心一抱住他的頭,沒人看的見他舔了下陳西安的唇縫,他想,這是我的權利。 不過他從來都只有一個耀武耀威的表象,下一步只能關起門來耍,他象征性的意思了一下就退開了,在陡起的喧嘩聲里成了個不好意思的鋸嘴葫蘆。 陳西安骨子里的保護欲蠢蠢欲動,他搭住錢心一的肩膀把玩笑順勢往下開:“毀了我的清白,你要對我負責了?!?/br> 錢心一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我娶你?!?/br> 大家紛紛嘲笑他們段子老套,維克大失所望,躍躍欲試的吆喝抽排,算是揭過了這一局。錢心一不玩了,去衛生間洗了個臉才把臉上那層熱度洗掉。 回包廂的路上看見陳西安在他對面的走廊盡頭一拐彎不見了,過了十幾分鐘才回來,跟在邁爾斯后面。 第83章 這不是邁爾斯第一次找他談話,所以不管是什么問題,陳西安心想哪怕是私生活,他應該都能夠應付。 可是他沒想到邁爾斯一開口,卻是在問他錢心一是個什么樣的人? 陳西安詫異的抬了抬眼皮,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突兀。每個人都是復雜的,他可以拼湊出一百個答案,關鍵還是看她想聽什么。 他可以打包票說錢心一絕對不是她擇偶的菜,因此她想了解的不會是他的生活,陳西安心思兜兜轉轉,最后落在了工作上,他猜他們可能已經有過了摩擦。 以錢心一的性格來說這是遲早的事,他不適合被人管,尤其是邁爾斯早就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技術,任誰第一眼看見她,都會把她往高管身上想,而錢心一會服的人只會是楊新民和馮博士那種。 或許她曾經非常專業,但是現在她更多的心思都花在商務聯絡上,錢心一只會管技術,不是他專業的東西他做不好,他也不想做。 他和高遠犟嘴的時候說過一些話,陳西安到現在都還記得,高遠說他不會和甲方搞關系,他說全去搞關系,圖紙越畫越爛,到最后沒有圖也施工,出了問題又說只會攀關系不會畫圖,其實誰不會畫呢,只是你們不想而已。 其實每個行業都需要傻子,聰明人真的已經足夠多了。 邁爾斯要是說教,他百分之百會左耳進右耳出,面面俱到的人會覺得他特別軸,但這也正是他獨特的地方。 他或許會得罪很多領導,然后吃許多暗虧,不過陳西安覺得不要緊,他的性格早就成型,并非經不起摔打,每一分堅持都會有它的回報,這世上也只有一個高遠能讓他驢子拉磨似的付出,受不了他就走,既然有他這種人,自然也有賞識他這種人的老板。 陳西安想了想,給了邁爾斯一個很穩妥的答案,他說:“他是一個敬業的人?!?/br> 邁爾斯笑著偏過頭,臉上有兩分無奈:“我看得出他是,但我想知道些別的東西,比如他在之前的公司人緣怎么樣,和上司的關系融不融洽,工作風格如何,怎么和業主打交道之類的?!?/br> 陳西安就是有心把他夸到天上去,磨合一陣子他也會自己在邁爾斯面前掉下來,所以他想想還是算了。 大家對他又愛又怕,和高遠的關系不像個上下級,工作作風鐵腕,和業主打交道沒點孫子的自覺性聽起來就像只張牙舞爪的刺猬。 邁爾斯瞠目結舌,連她都沒有這么任性過,她大概明白錢心一并不是故意隱瞞翟巖的事情,而是他本來就是那種人。 她心里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茫然和挫敗,她在比他年輕一兩歲的年紀,也悶聲不響的吃過技術飯,做過一些……后來證明是不切實際的夢。 “你們的關系很好,這是好事,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的隊伍,”邁爾斯的眼神逐漸嚴肅起來:“不過容我多一句嘴,gmp有它的規則,不同組的人關系還是不要太親密,萬一有天出現了利益糾紛,你的好朋友可能會變成一幅你不認識的樣子?!?/br> 我們不是好朋友,陳西安心道,他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要是沒認清,我不會失去一個朋友,我會一無所有。 不過她是好意,陳西安沒做辯解,只是說了聲謝謝,回到一片混亂的包廂他也沒有回到錢心一身邊去,只是坐下剛摸出手機,就看見那女人占了他的位置。 錢心一心尖一抖,沒能丟進嘴里的腰果掉到了地上。 臥槽,她知道了?。?!他心里地動山搖的了兩秒,見陳西安老神在在的樣子,又覺得自己不該這么不淡定,他彎下腰從黑漆漆的桌子底將腰果摸了起來,手腕一抬扔進了垃圾桶。 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錢心一心想,但他一想到往后的工作和生活會攪成一團,有事沒事就是你家陳西安,就十分的想嘆氣。 邁爾斯模特似的走過來坐在了他旁邊,一股淺淡的香氣立刻撲進了鼻腔,很好聞但是不習慣,錢心一立刻把屁股抬起來往旁邊平移了20公分。 他躲的太明顯了,邁爾斯翹起腿不悅的橫了他一眼:“你連k組的男人都親了,我靠一下都不行?” 完全不一樣好嗎,錢心一拿不準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我是自愿的嗎?當時笑話你也看了半天,別提了行不行?!?/br> 邁爾斯向后一靠,想起他之前那個良家婦男的樣子就開始笑,她想她大概是醉了,才會忍不住問了他這種蠢問題。 “錢心一,你是不是覺得我每天開著車出去給別人送茶葉、塞購物卡的樣子很可笑?” 錢心一的思路還在被發現上面,猛不防她砸過來一句真心話,還連名帶姓的叫他,直接斷片兒了。 他是真的很吃了一驚,這里雖然吵鬧,但他確定自己沒聽錯,這個八面玲瓏的女強人,問他是不是鄙視她。 他飛快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到新公司之后的表現,覺得雖然沒做到如春風般溫暖,但也沒有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總體來說還算任勞任怨,她怎么會忽然冒出這么一句來? 他沒想通,卻驀然想起了陳西安那天的玩笑,錢心一覺得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他頓了頓,說:“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