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凌蒼蒼覺得頭有點隱隱作痛,她早知道蕭煥很難搞,但他難搞成這個樣子,哪怕她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也還是一身勁兒不知道該往哪里使。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一條狗逮到了一個蚌殼,明知道殼里頭都是鮮美的rou,說不定還有珍珠,卻還是撬不開那個殼,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該從哪里下嘴。 她想著就有些泄氣地抱住他,頭也放在他肩膀上,嘆了口氣:“偉大的皇帝陛下,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疼?!?/br> 蕭煥也很識趣地搭話:“是嗎?可以形容一下?” 凌蒼蒼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還真就做了個十分貼切的比喻:“就像我買了輛新的飛行器,用自己的工資辛辛苦苦攢的,不是特別科給配的那種,然后開著出去兜風的第一天,就一頭撞到樹上,徹底撞報廢了……最重要的是,我還沒來得及上保險?!?/br> 她說得太形象,蕭煥聽著也不由笑了:“這個程度的心疼還真是夠激烈?!?/br> 凌蒼蒼抬起頭看著他,認真搖了搖頭:“不,我現在心疼的程度,大概相當于這樣的10倍?!?/br> 蕭煥雖然代入想象不能,卻從她沉痛的語氣里徹底感受到了她的幽怨,溫柔地看著她:“對不起,蒼蒼?!?/br> 凌蒼蒼又跟著嘆了口氣:“你太喜歡道歉了,我不喜歡?!?/br> 她說著就認真看著他:“蕭大哥,我大概能猜出來你今天為什么要勉強自己——我是準備出外勤的,你不放心想要跟過去,但如果你身體不適,不管是我還是蕭千清,都會阻止你去。所以你為了能跟我們一起外勤,所以寧肯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對不對?” 蕭煥想起來異世界的凌蒼蒼,她一直都很敏銳,特別在他的問題上,當敏銳再加上邏輯思維作支撐,殺傷力就更大了,他現在都有點后悔瞞著她了,只能盡量柔和地笑著:“我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抱歉?!?/br> 凌蒼蒼也懶得糾正他一直道歉的毛病了,繼續認真對他說:“蕭大哥,我想你需要更加信任我一些了,我并不是質疑你的能力,而是說出這個可能:如果我們在現場,我注意到了你的身體狀況,而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我的情緒肯定會波動比較劇烈,這會影響我的判斷力和行動能力,造成不必要的錯誤?!?/br> 她一邊就這樣毫不掩飾地坦誠自己對他的感情,一邊把額頭抵住他的:“蕭大哥,我們是搭檔,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把我當做你的后援和后盾?!?/br> 蕭煥微微恍了下神,低聲說:“蒼蒼……” 凌蒼蒼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就打斷他:“我愛你,你受到的任何傷害都會讓我和你一樣痛苦,你所有感受到的痛苦我都想替你承擔下來,就是這樣的感情?!?/br> 這樣驚心動魄的表白,她就這么隨意說了出來,帶著她鮮明的個人風格:一旦確定下來,一旦她的心靈能夠感受到,不管什么場合和氣氛,她都會直接說出來,不管對人對己,都坦誠到熱烈。 猶如那種能夠破開最濃重云層的陽光,明亮熾熱,讓人無法抗拒。 蕭煥聽著她的聲音,他想勾起唇角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腦海中卻猝不及防地閃現出那些最后的畫面……就是因為這種毫無保留的愛,她才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和他一起長眠吧。 毫無保留地接納另一個人,和他的靈魂融為一體,所以就無法再承受被分離的痛苦,所以她那么堅強,卻還是不愿獨自留下。 身體近在咫尺,凌蒼蒼就聽到他的呼吸突然又急促了起來,然后他抬手將她輕輕推開了一些,就用力按住了胸口。 他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又蒼白了許多,凌蒼蒼忙去抱他的肩膀,他卻還是看著她輕輕笑了笑,就合上了雙目。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蒼蒼:蕭大哥又昏過去了! 某作者:誰讓你隨便放嘴炮╮(╯_╰)╭ 蒼蒼:蕭大哥你醒過來我哪句話說得你不喜歡,我重新說嚶嚶嚶…… 某作者:反正你永遠都學不會迂回和點到為止就是了╮(╯_╰)╭ ☆、第60章 他完全脫力了下去,凌蒼蒼撈住他的身體抱住,才讓他沒有直接滑落在沙發上。 緊抱著懷中的人,首先感覺到的是他細微卻平緩的呼吸聲,還有他的心跳,凌蒼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馬上摸出通訊器叫人。 這里是月間宮的核心位置,她發出緊急救援信號后,宮廷醫生和蕭千清幾乎是同事沖了進來。 蕭千清還穿著絲質的曳地睡袍,一頭長發更是散在肩頭,腳上更是夸張地連鞋都沒有穿,沖過來站在沙發前,鐵青著臉指揮宮廷醫生:“盡快查明陛下是什么原因昏過去的,我要他10分鐘之內清醒!” 凌蒼蒼將蕭煥小心地扶著放在沙發上,一邊給醫生讓開位置,她心跳加速、驚魂未定,卻還是被蕭千清的言論弄得心里忍不住吐槽他:這都啥時候了還在演中二霸道親王,昏過去了10分鐘之內必須清醒,這不是擔心他,是要逼供他吧? 結果月間宮的宮廷醫生根本沒陪他演戲,為首的那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醫生還頭也不抬地對蕭千清說:“請親王殿下幫忙把陛下抱到床上去?!?/br> 于是蕭千清就真的二話不說就過去幫忙把蕭煥抱起來,小心放到床上。 然后那個醫生又頭也不抬地隨手一指旁邊:“請親王殿下去哪里站著,不要礙事?!?/br> 蕭千清就真的又走過去站在那個墻邊動也不敢動,還繼續用氣急敗壞地語氣說:“我大哥到底為什么會昏倒!你們檢查出來沒有!” 這次那個醫生直接連理都沒理他,就接著用手中的儀器檢查蕭煥的內臟情況。 過了會兒,他抬起頭說:“陛下只是上呼吸道出血,心臟供血不足,其他并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我會再檢查一下血常規?!?/br> 蕭千清站在墻邊說:“那他為什么昏迷?” 那個醫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陛下每個月都有做體檢,根據御醫團的健康報告,陛下除了心肺方面的病癥外并沒有其他健康問題,如果他頭部最近并沒有受過撞擊,也排除了藥物影響的話,那么我推測可能是心理問題?!?/br> 他說著又推了推眼鏡:“對了,呼吸道出血必須咳出來,不然會引起窒息,下次再發現他忍著的時候,可以采取點比較激烈的手段,比如拍打他的背部什么的?!?/br> 凌蒼蒼想到蕭煥自己就是心外科醫生,肯定明知道會有這種后果,還是強忍著,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他的醫師執照是不是可以吊銷了?!?/br> 那個醫生看著她,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表示:“這倒不用,只要陛下在對待自己的病人時表現合格,他就是個稱職的醫生?!?/br> 他一面說著,一面還加了句:“很多醫生都會在處理自身的健康問題上格外輕忽,我想可能是職業病的一種吧。 這個醫生還真愛講話,說起來頭頭是道,凌蒼蒼覺得他也可以考慮像蕭煥一樣從政,參加個競選什么的,光在月間宮里做一個宮廷醫生,還真有點屈才了,就調侃了句:“醫者不自醫嗎?” 那個醫生聽著就笑了:“不,是見得太多了,處理得也太多了,覺得什么病都沒什么大不了的?!?/br> 他還真是淡定從容,在這種情況下不但沒慌神,甚至有能力將蕭千清呵斥到墻角站著。 凌蒼蒼低頭看了下他衣服上的銘牌,看到他的中文名是“柳時安”,又看他是東亞血統,就笑著稱呼他:“今天謝謝您了,柳醫生?!?/br> 柳時安擺了擺手:“職責所在而已,客氣了?!?/br> 他說完,就抽了蕭煥的血樣,讓護士拿回化驗室做檢查,然后就說:“陛下既然已經醒了,我們就可以不用麻煩再去做腦ct了?!?/br> 他這么一說,凌蒼蒼看向躺在床上的蕭煥,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對她有些虛弱地笑了笑。 蕭千清看他醒了,就臭著臉“哼”了聲,把臉轉過去,表現得非常不屑,好像剛才慌張到亂喊的人不是他一樣。 蕭煥心肺上的毛病是毒蠱的殘余損傷,算是慢性病,也并不十分嚴重,柳時安也沒什么新鮮的治療方案,就讓護士給他靜脈注射對癥的消炎藥。 蕭煥倒是支著身體半坐起來在枕頭上靠好,咳了幾聲說:“月球基地能不能找到中藥材?我想給自己開個方子?!?/br> 中醫現在倒也還是有人鉆研的,并且有不少驗方也是申請了專利保護的,只不過人數非常稀少,在臨床應用上也不廣泛,大部分是用作研究藥物的實驗室。 但蕭煥一直是地道的心外科醫生,他拿手術刀倒沒什么,突然開起中藥方子,柳時安聽著就愣了愣:“原來陛下還有中醫學的學位,我怎么不知道?” 蕭煥又咳了幾聲,笑了笑說:“那倒沒有,只是跟另一位朋友學來的?!?/br> 柳時安這才安心下來:“月間宮里是沒有的,不過月間城就有個中醫研究室,藥材應該是比較齊全的,我可以去那里幫陛下配好?!?/br> 蕭煥就從床頭拿了一個紙質的筆記本,隨手就寫下了一個方子,然后扯下來遞給柳時安,笑著道謝:“麻煩柳醫生了?!?/br> 柳時安道了不客氣,然后就帶護士出去了。 凌蒼蒼看蕭煥還是蒼白著臉咳嗽,又想起來柳時安那幾句話,就抬手扶他起來,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她下手很利索,用的力氣也不輕,蕭煥給她拍得身體都前傾了一下,又咳了幾聲,連忙抬手攔住她:“蒼蒼……我現在沒有出血?!?/br> 凌蒼蒼這才作罷,但看神色倒沒有一點內疚的意思,反而認真看著他說:“只要陛下需要的時候,我隨時都可以效勞的?!?/br> 柳時安剛才說得太多,讓她理解了一些事:蕭煥會昏倒,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忍得太厲害了。 明明才剛昏過去,醒來后卻不僅沒有一點福利,還要面對她和蕭千清兩重指責的目光,蕭煥倒是覺得自己有點咎由自取,忙蒼白著臉對他們盡量溫柔地微笑,試圖安撫:“抱歉了,現在真的不用,謝謝?!?/br> 凌蒼蒼這才坐在他身邊,抬手攬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蕭煥還是無力,頭疼也并沒有完全消失,順勢就將身體的力量移到她身上,這么抱在一起,確實有些親密無間,他就笑了笑:“蒼蒼,這是做什么?” 凌蒼蒼很理所當然地說:“這樣你不會更舒服些嗎?躺在我的懷里?!?/br> 蕭煥倒真無法反駁,笑著輕聲說:“謝謝?!?/br> 凌蒼蒼抬手用袖子擦掉他額上的一些汗濕,低頭在他臉頰上吻了下:“你想睡可以直接這樣睡過去,我幫你看點滴?!?/br> 看他們已經旁若無人地秀起了恩愛,蕭千清大約也是覺得自己留下來沒什么意思,就“哼”了聲說:“你們慢慢溫存,我先回房間了?!?/br> 看他轉身氣哼哼要走,蕭煥倒叫住了他:“千清,下次不要光著腳出來……地上有東西扎到了有破傷風的隱患?!?/br> 蕭千清腳步頓了下,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都沒理他。 看他走出去了,凌蒼蒼才忍不住笑了,低頭又吻了吻他的薄唇說:“他還是挺擔心你的?!?/br> 蕭煥抿著唇點了點頭,其實無論是在異世界還是現在,蕭千清對他的感情總是深厚的,區別在于異世界的蕭千清可能更不肯面對自己的內心一些,也就是更別扭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才他對柳時安說要給自己開中藥方子的時候,他看到蕭千清的眼神猛地變幻了一陣,并不是驚訝,而是類似于震驚。 也許除了他和凌蒼蒼之外,蕭千清也受到了來自于異世界的記憶影響,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選擇了沉默和隱瞞這些事。 他還是不能過多去思考異世界的事情,只想了一下,頭疼就越發劇烈,胸口的悶痛也有加劇的跡象。 凌蒼蒼抱著他,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緊繃了一些,就知道他大概是又疼了,連忙把他抱得更緊了些,低聲說:“蕭大哥?!?/br> 他低聲應了一聲,記憶深處的些微末節驀然翻騰了起來,剎那間,他好像想起了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在月間宮的另一邊,關押著羅冼血的地下室里,自動門無聲地滑開,蕭千清走了進去,他沒有在自己房間多做停留,只是聽從蕭煥的話,回去穿上了鞋子,卻還是穿著那身頗似古代衣服的寬袍絲綢睡衣。 抬手示意守衛將玻璃門打開,他就走到了那間隔音囚室里,羅冼血正在床上躺著。 他來到這個世界半年了,還是不習慣這里晝夜都明亮無比的光線,皺著眉,眼睛也不睜地開口說:“你們總是這么喜歡把所有地方都弄得亮堂堂的,搞得我連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br> 蕭千清一言不發地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翹起了腿,他并沒有蕭煥那么溫柔,而是直接開口,用略帶倦怠的語氣說:“我并沒有興趣找你敘舊,血劍先生?!?/br> “血劍”是羅冼血在異世界的另一個名號,傳聞中他劍上沒有一天不沾血,沒有一天不殺人,所以才有了這個稱呼。 羅冼血這才睜眼看了看他,他“呵呵”笑了聲:“我正想說呢,什么時候楚王殿下會來找我?” 蕭千清的神色還是緊繃著:“我和我那位哥哥不同,并不想跟你說廢話?!?/br> 羅冼血勾了下唇,懶散的神色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放心吧,楚王殿下,我并沒有告訴你心愛的哥哥,當年我進宮刺殺他,是收了你的銀子,而你是真的想要他死……也沒告訴他,青冥組織的現任指揮官,就是你的親舅舅?!?/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蒼蒼:蕭大哥,好多人都說想看你生孩子! 煥煥:……我可以假裝一下。 蒼蒼:怎么假裝?裝懷孕嗎?要不要在肚子上塞枕頭? 煥煥:假裝孩子是我生的…… 蒼蒼:…… 某作者:我們是很正經的bg文啦,別想歪了,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