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中醫? 怪??? 這可不是一條坦途么! 許盈沫眼前一亮,對系統建議道:“這樣,不必來醫院,我們帶容嫵去找藏醫啦、苗醫啦,這個過程中,讓她們慢慢接受各種稀奇古怪的療法,有個心理支撐。咱們再來喬裝高僧,給容嫵治病,就不會顯得突兀了。而且,我們是去異地遇到的高僧,這樣可以解釋為路邊奇遇,不容易令人生疑。一切都可以推給猿糞?!?/br> 【宿主天縱英才!曠世奇才!就這么干=v=?!?/br> 兩天后,再次做完ct,容嫵最終還是被確認為了截癱,脊椎神經受損。醫生嘆了口氣,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不忍和憐憫——多么美的女孩子,多么美的青春年華啊,說毀就毀了。 詹女士得到了噩耗結論后,雙腿一軟,趕緊撐住墻壁,表現得一派堅強。左思右想,決定先為女兒辦出院和退學——眼下她是不可能繼續舞蹈學業了,等帶女兒回家后,每天幫她做按摩和訓練,希望能發生奇跡吧。 容家畢竟不是有錢人,可以長住醫院、做著毫無希望的保健療養。何況日后容嫵行動不便,等于喪失了很多機會和工作能力,家里的錢必須每一分都有計劃。 “這段時間,也謝謝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對小嫵的幫助和照顧,情況指不定更糟糕。以后你們來我們那里玩,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辈》坷?,詹女士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真心實意道謝。 . 聽說容嫵要辦退學手續,大家心里都酸澀無比,卻又不能阻止什么。 畢竟容嫵這樣,想要繼續學業,也是不可能了??墒?,想到從此以后,大家再難見一面,從此天各一方,那曾經的追求和共同的理想,都被現實拆的七零八散,又不免悲哀。 借著這個機會,許盈沫坐在床邊,手里剝著桔子,一邊懇切勸道:“阿姨,小嫵這個情況,醫院雖然說沒辦法,但我們還不想放棄。我記得以前看新聞報道,有個人是高位截癱,遇到了一個藏醫還是活佛的,總之后來就好了,還能下地干活呢。您在帶她回家之前,能讓我們先陪她去找找那些醫生嗎?” “這……太麻煩你們了吧?!闭才縿幼黝D住,略有躊躇。雖然是女兒的好朋友,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談朋友了。她其實也不抱什么希望,癱瘓這種事,能治到什么程度,她還是很清楚的。 “不麻煩,阿姨。我們是朋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親人以外,朋友就是人活在世上,一輩子能互相扶持的親人?!痹S盈沫沖她笑了笑,轉身把剝好的桔子分開,遞給容嫵:“而且,我們曾經說好了的,要一起實現理想。我們不想放棄容嫵,也不舍得就這樣分開啊?!?/br> 原本心情已經無比消沉,而今聽朋友們還不肯放棄,容嫵扭過頭去,悄悄擦掉眼淚。 【4號情敵好感度:611當前好感度等級:5、莫逆之交】 詹女士第一次覺得被感動了,她起身,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嫵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我也覺得放心了。我這幾天反復睡不著覺,就是害怕,總在想,以后我要是走了,她該怎么辦……真是謝謝你們了?!?/br> 于是,帶著容嫵遍尋名醫的計劃,就這樣決定了。 想到容嫵在工作室遭遇的那一幕,水兵不放心她和許盈沫兩個人單獨上路,萬一被歹徒害了怎么辦?她自告奮勇也要跟著。 想到水兵這個缺心眼的,還有許盈沫這個大咧咧的,何潤萱不放心她們三個單獨上路,怕被人拐跑,決定也一路跟過去cao心。 趙婷也是想陪著的,然而《最后的樂團》仍在拍攝,劇組不可能這時候撂挑子,還有一群老人在等待圓夢,還有國家大劇院的音樂廳破例開放,這些都是她們應該擔起的責任。所以趙婷也只能留下來,在其他人的幫忙下,頂住這些工作。 許盈沫對她歉然道:“接下來這段時間,這些壓力,全都要你一個人來扛了,我相信你的能力,遇到什么不能解決的問題,不管白天晚上,都可以給我們打電話?!?/br> 趙婷笑了笑,朋友把這樣大的攤子交給她,就足見信任,她喜歡這樣被認可的感覺?!皼]關系,柯荇,還有謝斯哲都會幫我,容嫵的腿要緊,你們在外面,不要為這邊的事情分心?!?/br> 越是這樣的時候,她越要支撐起她們,讓她們可以心無旁騖,專心去求醫。 . 拉開了c國地圖,她們開始商量行程。 “傳說中的世外高人都住在深山老林里?!痹S盈沫拿著紅筆,畫了幾個圈,昆侖山,峨眉山,少林寺,武當山…… “我們可以一路往西,看蓬萊鬼話,感覺那邊有很多奇人異事?!?/br> 雖然她的思維有點不走尋常路,但如今死馬當活馬醫,何潤萱也沒再提出異議。 考慮到她們推著輪椅不便,大交通坐飛機火車也就罷了,越往那些山區的犄角旮旯走,沒有了交通工具寸步難行,謝斯哲也幫她們準備了一輛房車。 . 十二月的冬日,到處都沉浸在迎接圣誕的歡快氣氛中。許盈沫她們卻要出門求醫。收拾好了行李,帶好了厚衣服,她們乘車,出了帝都高速,一路往西南方向行進。 北方的冬天,都是千里曠野,黃河也干涸凌汛,像一條不寬的小河。高速路兩邊,偶爾是廣告牌和紅磚房,還有無盡的黃土地。越往南邊走去,才開始有了高低起伏的丘陵。 經過層層疊疊望不到邊際的秦嶺時,正好是黃昏時分。車子在高速路上行駛,火車從頭頂的高架上呼嘯而過,穿入隧道。遠處起伏的山脈,朦朧的夕陽光線與翠色交織。容嫵出神地望著窗外,忽然開口道:“真是沒想到,我第一次……周游全國,竟然是在癱瘓了以后?!?/br> 誰能料到呢?有腿的時候,都沒想過遍訪名山大川;現在沒腿了,反而被朋友們推著,出來看壯麗山河了。這世事,真是難測。 眾人知道她心情始終低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才能讓她好受一些。許盈沫伸手按下車窗,車子與風摩擦而過的轟鳴聲中,她說:“所以呀,你看,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如果沒有經歷過這場厄運,也許你站在漂亮的炫目的舞臺燈光里,永遠沒時間、也沒心情,來看這些地方?!?/br> “嗯,真挺美的,只想到一個詞……就是壯麗?!币彩遣灰粯拥娘L景吧,和她習慣了的、光明璀璨、萬千琉璃的舞臺,不一樣的風光,此時此景,也能令人安慰。 許盈沫稍稍把手探出窗外,感受著撲面的風,頭發也被吹得微亂,回憶道:“是啊,你沒聽過一個傳說嗎?以前抗日那會兒,有個日本的將領坐飛機經過秦嶺,被這里的美震撼了,他們國家小山小水的,哪里有這么壯麗的風光啊,于是對著窗外說,將來他要死在這里。后來日本戰敗了,他們都要撤回國,那個將領沒有回去,而是跑來了秦嶺,真的就在這里自殺了?!?/br> 這樣一路聊著,容嫵也短暫的忘記了自己癱瘓的心傷。她們一路都在吃紅景天膠囊,然后第一站先去了西藏,在空氣稀薄的高原上,一路開著車,打聽有名的藏醫,甚至活佛的消息。 當然了,活佛不是你想見,想見就能見。而且癱瘓這種情況,不管是藏醫還是中醫,活佛還是阿訇,也都只是扼腕嘆息了。 十二月的藏區十分寒冷,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用圍巾遮住口鼻,許盈沫帶著棉手套,水兵推著容嫵,大家沉默不言地往車上走。 上車前,容嫵抬起頭,看著那蔚藍無邊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然而她站不起來,她摸不到。 這天空,那樣蔚藍且高曠,讓人忍不住想吶喊;可是又那樣逼仄,讓人生出無能為力的脆弱感。 容嫵垂下眼簾,安靜地上了車。朋友為她這樣努力,不惜奔波,她又怎么能陷入悲觀的情緒中,自怨自艾呢? 她必須振作起來,像許盈沫的mama那樣……像那天路過秦嶺時,發現了生命中還有別的美……人生中,不止是舞臺,還有別的風光。 一行人出了藏區,又繼續往南走,一路打聽有名的中醫,詢問秘方,嘗試針灸,一次次看著醫生搖頭,然后嘆息著離開。 這樣走走停停,過了成都,大家準備走成自瀘赤高速,前往黔地找苗醫,許盈沫在車上拿出地圖一看—— 好巧不巧,附近有個青!城!山! 一萬個招搖撞騙的方法在腦海中嘻嘻哈哈飄過。 就是這里了,在這里扮一個云游道士,簡直再合適不過!山腳下還有個“青城山道教學院”!哇哈哈哈哈,簡直是天助我也!= ̄w ̄= 她放下地圖,誠懇地建議:“剛才我忽然想到,咱們找藏醫中醫行不通,不妨找一下修行的世外高人,比如……和尚道士什么的。這附近有個青城山,有很多道士,我們上山去看看有沒有修道高人?” 眾人沒有什么異議,容嫵已經把自己死馬當活馬醫。于是車子拐了個彎,往青城山走,開到了指定的停車地點后,大家就準備買票上山,中途在山上過夜了。 站在山腳下,望著眼前的翠綠山巒,忽然,許盈沫捂住肚子,緊蹙眉頭:“糟糕,我肚子疼,你們先在這里等等,我去上個廁所!”說完,她就往遠處跑開了。 等轉到拐角處,周圍沒人,又看不到容嫵她們,許盈沫拍了拍胸口,“好吧,這次不當和尚了,我們改行做道士?!?/br> 【當~當當當~當當~當~】忍著《美少女戰士》雷人的變身音樂,片刻后,一個道骨仙風的小老頭兒,站在了原地。 “怎么又是老頭兒,你丫看我很適合當老頭兒是不是?”許盈沫抱怨著,低頭看了眼深藍色的道袍,摸了摸頭頂,頭上梳了個發髻,再摸摸臉,滿臉髯須,手都被扎得慌。 【這才叫做徹底的變身呀,我把您變成一個修道的美少女、美少年,您覺得您坑蒙拐騙大業能順利嗎?】 許盈沫白了一眼,左手拿著幡,右手搭著拂塵,面前擺了一個小攤兒。攤上放著各種藥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藥瓶藥罐。 她反駁道:“不管是老頭兒還是美少女,你見過有哪個世外高人,跑出來擺地攤兒的嗎?”簡直是狗皮膏藥道士,還不如當年在帝都某寺院的掃地僧造型呢。 她暗搓搓地往外一探頭,水兵正推著容嫵,在原地四處走,青城山腳下的路邊,有大片的草叢,本來種了些花,如今卻不是開花的時節。水兵在幫容嫵照相,容嫵的臉頰半遮在一片葉子后,拍出漂亮的照片,讓她暫時舒緩了心情。 何潤萱去買點熱凍耙,暫時離開了她們。 機不可失,見何潤萱走開了,許道長趕緊下山啊——要是何潤萱還在,騙起來可不太容易。 她手里拿著幡,地攤兒擺到了容嫵她們的近前。水兵果然一路推著輪椅,往這里走來,就見路邊涼亭坐著的一個道長,霍然起身,對著她們伸出了爾康手! 嚇! 水兵下意識倒退一步,那道長臂彎里搭著拂塵,單手施禮:“兩位善信,可是從東北方向而來?我觀這位善信氣血不暢,傷在骨骼,可是為求醫?” “您……您有何貴干?!睆膩頉]被宗教人士(除了邪教輪子功)搭訕過的水兵,說話都不自然了,嘴角亂抽。 只見道長的眼中,卒然迸射出兩簇火花! “可惜啊,可惜!”他神色哀痛,仿佛一盤紅燒rou放在他面前,他卻沒來得及夾一筷子,無比愴然,扼腕嘆息。 他揮了揮手里的拂塵,伸出手,示意兩人不必多話,爾后閉上眼睛仰起頭,仿佛感應天地之靈氣,口里赫然一聲:“開!神通!” . 感覺這個道長,好像要發射什么光波一樣!水兵和容嫵兩人嚇得,身子雙雙下意識往旁邊一偏,避免正對著他。 許道長緩緩睜開眼,高深莫測,一臉領悟了宇宙之真諦、與日月之精華溝通過的模樣:“這位善信,生肖可是屬雞,十月酉時生人?難怪了,你命中三雞,在二十歲這一年的年關,恰逢蛇年相沖,必有大劫……乃至血光之災的生死劫。得貴人相助,可化解稍許,性命得保,卻仍有不利?!?/br> 容嫵:“=口=……” 水兵:“=口=……” 兩個人嘴巴張大,久久不能閉合…… 竟然還真讓他說中了!這下,容不得不信?水兵連餓都忘了,被震驚得忘記了閉上嘴,口水都順著嘴角淌了下來,滴到容嫵頭上。 她想起了一樁事,曾經跟何潤萱吃飯聊天的時候,何潤萱提到過自己的奇遇。 那時她和許盈沫一起,去帝都郊區一個有名的寺廟,遇到了一個神秘的老和尚,對方上來就火眼金睛,看出她骨骼清奇、根骨奇佳,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天才,特意將畢生絕學傳功于她,還留下一本破破爛爛的祖傳秘籍…… 雖然這經歷聽起來簡直離譜,但何潤萱畢竟是被好萊塢明星蓋章過“se功夫”的人,當時大家都由不得不信。 現在見到這個老道士,三句就把容嫵的生辰八字給看出來了,活的世外“高”人!或者說世外矮人……這道士不到一米七…… 水兵心想:難道她們是世外高人雷達探測儀嗎?走到哪里,他們就出現在哪里? 容嫵心想:原來高手也是會出來擺地攤兒的??!唉,這世道,生存艱難,人生不易啊。 許道長沉吟片刻,捻著胡須,甩著拂塵走來走去,仿佛在思考什么策略,目光中全然是深沉,還不時搖搖頭,嘆息一聲。 【這是拂塵,不是牛尾巴=_=】系統簡直無法直視,憤憤地捂住眼睛:【宿主您是不是太入戲了,何潤萱去買凍耙也就10分鐘的事兒,您再撇腔拿調一會兒,是打算留下來被她盤問嗎?】 許道長收回捻須的手,驀然回首,目光復又清明:“阿彌陀佛……啊呸,無量天尊,貧道方才與‘那一邊’開了神通,看到了前塵往事。你所遭遇的這一切啊,都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業報。既然避不開,那就坦然待之?!?/br> 【宿主,您已經不是和尚了,滿口不離因果業報是鬧哪樣啊,感覺好像是從峨眉山那里棄暗投明跑出來、和尚改行當道士似的!】 許盈沫揮舞著拂塵,一臉道骨仙風:“善信也不必傷感,你本心是個善人,也積了陰德。你曾經安葬過兩只病死、老死的狗,一只被碾死的貓。動物靈性不遜于人,都是知道感恩的。所以,你還有康復的契機?!?/br> 此言一出,水兵和容嫵都怔住了。她們這一個多星期,走過了藏區,走過了川北,容嫵已經逼迫著自己,去接受將來會在輪椅上度過一生的現實。卻沒想到在這個山腳下,碰到一個賣狗皮膏藥的道士,對方竟然一口放話說能康復! 這要是平時,不管那道士把她的個人信息算得多么精準,她也會認為對方是騙錢。但如今絕境之下,她寧愿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只要能站起來,她寧愿被騙錢。 “您是說真的嗎?我還能站起來?那還能跳舞嗎?”她急切地問道,身子都不由自主前傾了兩分。 “自然,施主稍安勿躁。這個……我這里呢,有著祖上師門不二之法寶,專治一切斷骨。我觀你們面相甚好,愿與你們結緣,為你們醫治,不收任何費用?!痹S盈沫捻著胡須,掏出了一個白瓶,遞到容嫵面前:“一天三次,涂于患處,二十日內,自然可痊愈?!辟I不了吃虧,買不了上黨建! 水兵湊過來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嚇尿了:“黑玉斷續膏?!” ……這位道長,您是金庸看多了嗎?o(╯□╰)o “……”許盈沫頓覺冷汗涔涔而下,她掏瓶子的時候,可沒注意,直接從系統里拿的啊。系統這個坑爹貨,這么敷衍人! 完了,真成了坑蒙拐騙的了,她呵呵一笑,深藏功與名:“你們這就不懂了吧?黑玉斷續膏,乃師門流傳之奇藥,古代的皇帝,遍訪名川大山是為什么?就是為了求得此仙藥。金庸那個臭小子,大概是小時候聽祖上傳說,把我師門秘藥寫進他的小說里,宣揚出去,弄得我門中極為被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