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寧真的反應要快一點,在聽到巨響時就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嚇尿了,拉起許盈沫和趙婷,沖容嫵喊道:“快跑別拍了,滑坡了!別往上面跑??!你往前,往前!” *** 從帝都的出發準備了幾天,大年初一的清晨,當傭兵集合完畢,飛機在碧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尾線后,終于抵達了n省機場。 這里受到了氣旋的影響,空氣開始降溫,下起了雨夾雪。而往保護區的方向走,山地和森林的氣象更為惡劣,那一帶都下起了暴雨。 謝斯哲面色平靜地望著窗外,心里卻波瀾起伏。據說大年初一是瑞雪兆豐年,那么,下雨呢? 幾條通往保護區的高速和國道,有的也在封路,這樣的情況下,干著急也沒有卵用,走高速堵堵停停,還不如一趟直升飛機來得快,于是小張趕緊發傳真回去,把路線計劃給鐘老爺子過目,這邊的人只能耐心繼續等著。 鐘老爺子在遙遠的帝都收到了傳真,他取下眼鏡,把方案舉得遠了一點,看清楚上面的字,挑起眉,“嗯?”了一聲。 “換直升飛機?有這么急?” 一般人要動用直升飛機,還得到民航空管局和空軍空管單位進行備案,審批飛行航線,順利一點也要2周時間。 再說了,申請原因怎么填?哦我喜歡的人在山區大森林里,還沒死呢,我就是擔心她所以要飛過去看看? 飛行時間和飛行范圍呢?xxx自然保護區,靠近中緬邊境,時間大年初二?25萬果敢華人在緬甸含淚等你。 停機坪附近的無線臺,不斷收到新的氣象消息。 因為暴雨和氣流影響,直升飛機也不能出行。謝斯哲滯留在停機坪附近,等著外公給他的回復。他的頭發被螺旋槳帶起的氣流吹亂,抬起頭看著陰霾的天空。 ……總算是感受到了命運無常的坎坷駁雜。 原來,老天要你倒霉,你可以這么倒霉;老天要你不順,你可以這樣崎嶇。 小張發完了傳真,問清楚狀況后回來說道:“現在大概只有直升飛機可以往那邊走了,昨天的暴雨,保護區發生了大規模山體滑坡和泥石流,車子不好進?!?/br> 謝斯哲頓住腳步,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 第72章 泥石流來的浩浩蕩蕩,伴隨著大規模山體滑坡,瞬間吞沒了斷樹殘林。原本還算茂密的山頭,跟切糕一樣瞬間挪位,露出其下紅色的土壤,有一種觸目驚心的危險。 只不過,沒人顧得上看這出50塊特效的災難片了。它來得太迅猛,所有人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都是跑路,一邊內心瘋狂地吶喊。 老天爺??!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山路崎嶇也就罷了,天氣寒冷也就罷了,野外露營也就罷了!山體滑坡正追在屁股后面,這是惹了哪方的山神??! 好在凌晨雨后,今天上路前,領隊就反復叮囑,一定要留神四周動靜,萬一遇到猛獸或者滑坡,要如何躲避。路上又強調了幾次,因此大家警覺性都高高懸起,這才沒有被卷席而來的泥石流裹挾吞沒。 . 寧真反應快跑得及時,拉著許盈沫和趙婷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他本來就是個天生路癡,此時也顧不得方向了,先活命再說??!容嫵把單反掛在脖子上,剛才差點被活埋,嚇得她也顧不得關機了,她穿平底鞋時跑步速度還不賴,很快超過了拖家帶口的寧真。 寧真簡直不知道該說讓她慢點好,還是自己提速,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忽然感到右側傳來一股大力,繼而整個人就像被路過的貨車掛住了似的,猛地被拖出去十幾米遠! 慢、慢著……許盈沫小宇宙爆發了?qaq妹子你深藏不露啊,你真不是劉翔失散多年的…………………………師妹嗎? . 沒錯,經歷突發泥石流和山體滑坡,在短暫的愣怔后,許盈沫的【體能優異】瞬間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爆發了。 那可是活命??!和被狗追能一樣嗎?她兩腿跑成了風火輪,跑贏了田徑賽……跑贏了高鐵……連回頭看看跑出去多遠都忘了…… 于是,許盈沫拖著寧真,寧真拖著趙婷,趙婷拖著容嫵,一行人一會兒成“人”字形一會兒成“一”字形(大雁:……),成斜線狀,煙塵四起地跑沒了影,遠遠把爆發泥石流的山頭甩在了身后。 滄桑洪流的世間,從此不見了他們的身影…… . 他們埋頭跑了二里路,感到危險已經離得遠了,轟鳴聲似乎已經消失,才敢放慢了步伐。此時回頭看去,坍塌了的山頭已經有一段距離。趙婷和容嫵兩個人都跑得目光渙散,連出氣的勁兒都沒了。 “糟糕!”劫后余生,許盈沫還沒來得及慶幸兩秒,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其他人呢?都去哪兒了?” 能去哪兒呢,跑去其他地方了唄。四個人面面相覷,一個問題盤桓心中,終究默契地沒有問出口——我們是不是脫離大部隊了? 剛剛跑得太入迷,儼然成為了人生中唯一的存在,完全忘了還有隊友這回事啊。 寧真趕緊掏出手機,要給巡山隊的人聯系。然而看清屏幕后,他蒼茫欲死——跑得太深入,這里附近沒有信號基站,更別說通訊了。 . 要和隊友碰頭,唯一的辦法是原路返回,那個滑坡的山頭還是能認出來的。但許盈沫剛提出這個提議,就被寧真否決了。山體滑坡是有持續性的,危險期沒過就回去找人,萬一又被埋了怎么辦?不能如此輕率啊。 趙婷也附議,更何況,誰知道其他人跑去哪里了,泥石流爆發時,肯定也是撒蹄子狂奔,等脫離危險后再四處找人,留在原點的估計都被埋了,現在回去找人是挖人呢還是一起被埋做個伴呢。 山區延綿不絕,又不出太陽,令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們要是被困在這里,走不出去就玩脫了。 這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四個人神情嚴肅地圍在一起,各抒己見。 寧真帶了個簡易指南針,他提議找有信號的地方。然而四個人都不會看地圖,就算分清了東西南北,那又應該往哪里走,才能走出去? 趙婷認為應該原地駐扎,等人來營救。但他們身上沒帶帳篷,下過雨的地面上又是濕的,沒法露營,留在原地也不妥。 許盈沫認為要往回走,說不定能找到其他人逃跑時的蛛絲馬跡。而容嫵則認為應該大聲喊人求救援。系統檢測不到300米開外的非情敵之人的狀況,白白抓瞎。 四個人各執一詞,停止了前行。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走?達不成一致,無法單獨行動,又不愿妥協,這便發生了分歧。 . 這場泥石流持續了半個多小時,被山體滑坡沖散的其他隊員,以及在保鏢的保護下成功脫險的陸蔓琪,零零總總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集合了一部分人,而其他落單的也在別的地方碰頭,湊成了一個小隊。 重新匯集的眾人商量了一下,眼下這情況是沒法繼續巡護檢視了,他們得先出山,清點人員,等進一步行動指示。 陸蔓琪身上披了件外套,她在十六歲的時候,迷上了戶外運動和收藏匕首,家族財力也足夠支持她去玩一把,因此還算是有一定戶外經驗。但此刻,置身于險境之下,她還是心有余悸——帶保鏢來保護區這件事,她終歸想的還是輕松了,這決定下得有點輕率。 她環視四周,沒有看到許盈沫等人,知道她們剛剛一定也是跑散了。畢竟那樣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能顧得上別人。 “你們誰看到她們了嗎?”想到自己先前在電話里,漫不經心對謝斯哲說的話,陸蔓琪忽然覺得,老天是不是專治“話說得太滿”的人? 有個隊員,也就是之前被趙婷成功拉攏的花癡粉,在泥石流爆發跑開時,目光下意識去搜尋了一下趙婷,因此對她們的行跡有點印象:“剛剛出事兒的時候我也沒顧得上,只看到寧真他們忽然跑得跟坐了火箭一樣,我喊了他們一聲,說別往那邊跑,結果話沒說完他們就沒影了……” 那跑得速度,他們村養的十條狼狗加起來都追不上。 而眼下通訊也時斷時續,他們不好統計其他失散的人,只能先往外走,到信號好一些的地方,想辦法聯系外界,報告情況后再做打算。 老天要你倒霉,你就能這么倒霉;老天要你不順,你就能這樣坎坷。 一行人心里只祈禱接下來不要又遇到滑坡或者猛獸之類的狀況,已經是無法承受之霉…… *** 暴雨給這片保護區帶來了山體垮塌,各地都出現了小范圍的泥石流,倒霉的不僅僅是巡護組,長期埋伏在山林里的盜獵分子同樣不好受。 從樹上爬下來,光頭轉了轉腳踝,摸了摸背上的□□:“真是倒霉,大過年的,一會兒碰上巡山,一會兒碰上泥石流!”二者遇上都要跑,跑得一群人恍然覺得自己跟猴子似的。 一個賴胡子接話道:“那有啥辦法,咱就是吃這碗飯的。不過我看這下雨也未必不是好事兒,信不信,他們巡山的絕對要回撤,要不然還能頂著滑坡在這里賣命,就為了每月領的那幾個白菜錢?” 光頭不語,目光深沉地遠眺,突然“哎”了一聲,伸手要過來望遠鏡,朝一個方向看去。片刻后,他臉上露出又喜又憂的神色:“剛才我們聽到轟隆一聲,我估計就是那里傳過來的,好家伙,那邊滑坡有點嚴重啊,山頭都禿了,要是有巡山的估計得埋?!?/br> “那敢情好啊?!?/br> “好個屁!那邊山頭能垮,咱們這里就能好?估計這太陽要是再不出來,過兩天咱們也得撤。行了,鳩山,咱們挑地方走,別貨沒搞到,先搭了條命進去?!?/br> 光頭發號施令,剩下七八個人也就跟著他走。在這片山區里,他們不是唯一一支盜獵隊。他們通常是跨邊境團伙,有來自泰國緬甸越南的成員,分工協作,有風sao的逃命技巧。 .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光頭忽然頓住腳步,猛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停下。林子另一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三女一男的爭執。 “我建議我們朝著一個方向走,遇到其他巡護組或者走出去的幾率很大?!?/br> “你個路癡閉嘴吧,萬一越走越深呢?” “那原地駐扎算什么事兒,萬一一直沒有人來,要在這里等到餓死嗎?” “沒人來不可怕,可怕的是碰上盜獵的!” “我看還是往來的原方向走回去吧,注意小心一點滑坡的地方就是了?!?/br> “你們敢不敢大聲呼救或者升煙啊,明明這是最顯眼的自救方式好嗎?” “喊來了盜獵的怎么辦?” “就說是迷路的驢友唄?!?/br> . 意見不一的聲音從遠處隱約傳來,光頭蹙眉聽著,判斷他們的來歷。 “怎么回事……”他身后,一個頭發略棕、一縷縷成卷,皮膚黝黑的青年不解地走上來,視線順著光頭看過去,停住了聲音,然而須臾后,他的臉色驀地變了。 遠處,那個背著負重包,掛著單反,一邊走一邊和身邊女生爭論不休的男人,看起來如此眼熟——他長得很像以前村主任家的熊孩子! 糟糕,越看越像,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那個人,貌似是叫寧真的! 如果他們遇到的是誤入保護區深處的普通驢友,他們頂多也就打一頓威脅一通,把人放了,沒必要雙手染上過多人命。然而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會是認識的人,這tm真是飛來橫禍,佛前修了幾百輩子的緣分???! 普通驢友指認不了他們,但認識的人可不一樣。一旦對方活著走出去,報了警,順著自己的這根線,就可以牽出他背后的犯罪集團,連根拔起! 青年不自覺地磨起了牙關,心狠了一瞬,拿定主意。 *** 【橙色預警!宿主,檢測到方圓200米內有危險對象,對方持槍,宿主要當心!】 許盈沫正擼著袖子和寧真爭執,聽到系統提示后,心中一驚,忽然噤了聲,在系統的指示下循聲看去。 而寧真由于在村里長大,警覺性要比另外三個女孩高一點,許盈沫反應不對勁兒,他也馬上意識到四周隱隱有什么問題??吹皆S盈沫忽然偏頭望向一個地方,他也順著看了過去—— 這一眼,他心里就對著玉皇大帝真主安拉全部都嚎叫了一遍——尼瑪啊,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什么祖墳冒青煙,這tm是把祖墳燒糊了吧?都是什么鬼運氣! 遠處那一群拿著槍的壯實漢子,不是他們心心念念思慕不已的巡山組隊友,而是他們此行要趕跑的盜獵分子??! 可現在只有他們三女一男,還趕個毛!等等!……為什么……其中有個人,看起來這么眼熟?==||| 那人個子不高,微卷發,有點偏枯色,皮膚黝黑,顴骨微高,眼眶深陷……(⊙o⊙)想起來了,這個人也是團結村外遷進來的,好像叫……曹旺,家住在五組,大自己幾歲,自己上初二時,他就說去廣東打工,后來全家也搬走了! 那么cao蛋的問題來了,為什么打工的人不在東莞沉重紀念掃黃,而是在這片下了雨又滑了坡的山林里熱淚相逢??? 這倒霉簡直是突破天際啊啊啊??! . 光頭的視線和那幾個年輕男女對上,意外著山林里竟然遇到非警方人員之余,又忍不住驚嘆幾個人皮相挺不錯,該不會是不聽旅游景區管理,擅自闖入的驢友吧?一看就柔柔弱弱的,輕飄飄沒二兩家雀骨頭,不足為懼,把男的打一頓,那幾個女的還可以……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看到身邊,阿旺的神情不對勁。他壓低聲音問了句:“怎么了?跟死了人似的!瞧你德行!” 阿旺的手往腰間深去,找他裝過□□的小型□□?!澳氵€記得,咱六年前干掉的那個巡山小分隊吧?里面有個姓寧的,是他們隊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