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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在線閱讀 - 第189節

第189節

    宗皇后打了宗大夫人,猶不解氣,說到底在三皇子尸骨未寒之前,便已冷靜理智為自家謀劃好了后路的人是自己的父兄,又不是嫂子,既嫂子不是始作俑者,她又怎么能解氣?

    然不解氣歸不解氣,卻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作踐宗大夫人了,有些事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隨心所欲,反而正因為她是皇后,才要受比常人更多的束縛和委屈。

    適逢一身麻衣,形容枯槁的萬側妃小心翼翼的進來跪下請示:“禮親王府的世子妃前來吊唁,聽得皇后娘娘駕臨,想進來給娘娘請個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三皇子妃既起不來床了,外院的事還好,自有三皇子府的長史管事們和內務府宗人府的人cao持,內院的事卻必須要有一個三皇子府自家的人站出來挑大梁,三皇子府內院除了三皇子妃,就是萬側妃這個側妃身份最高了,一應瑣事可不都落到了她頭上?

    宗皇后滿腔的怒火瞬間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對著萬側妃便破口大罵起來:“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死了本宮的稷兒,你沒進府前,他這么多年都好好兒的,隨皇上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來沒出過岔子,偏你進門后,他就沒了,一路上還是你貼身服侍,不是你克死了本宮的稷兒又是什么,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自己的夫主竟還有臉活著,本宮打死你,打死你……”

    一面罵,一面胡亂抓過吳貴喜手里的浮塵,便對著萬側妃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直打得萬側妃涕淚滂沱的抱著頭趴到地上,慘叫哀求之聲不絕于耳,方在宗大夫人硬著頭皮的解勸下:“娘娘仔細手疼,何況三皇子妃病著,府里的一應瑣事也不能沒人打點,就先留著萬氏將功折罪罷?”恨恨的扔掉浮塵,坐回圈椅里劇烈的喘息起來。

    宗大夫人方沖萬側妃使眼色:“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退下去告訴禮親王世子妃,就說皇后娘娘傷心過度,這會兒誰也不想見?”

    “……是,嬪妾這就去?!比f側妃這才哽咽著應了,掙扎著自地上爬起來,蹣跚著去了旁邊接待來吊唁客人的花廳,賠笑著與禮親王世子妃說了一陣好話兒,然后送走了她,好在她才死了夫主,前途未知,就算哭得再傷心落在別人眼里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她通紅的眼睛倒也并沒有引起誰的懷疑。

    如此麻木的忙碌到午后,終于所有來吊唁的賓客和內務府宗人府的人都用過了午膳,一應事宜也都安排了下去,萬側妃才總算得以拖著沉重得就像灌了鉛的雙腿,艱難的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的貼身丫鬟巧云早在屋外焦急的張望多時了,遠遠的瞧得她回來,忙忙迎了上去:“小姐,您總算回來了,餓壞了罷,奴婢把飯菜一直給您煨著呢,您趕緊趁熱用一些,再好生睡一覺,起來后又該有忙不完的事兒了……小姐,您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巧云說著,已伸手扶住了萬側妃,不小心卻將她的衣袖往上扯了一些,一道長長的血印子便赫然出現在了巧云面前,唬得她驚呼起來:“小姐,這是怎么了,是誰打的?是不是皇子妃娘娘,是不是她又欺負您了……明明殿下的死就與您毫不相干,她也忒欺負人了,再這樣下去,您豈不是要被她作踐死了,她怎么能這么狠心……”

    話沒說完,眼淚已是嘩嘩的往下掉,她與前番偷偷被莊敏縣主打發去輕易便收買住了的那個丫頭巧蓮一樣,都是打小兒便服侍萬側妃的,只不過她比巧蓮可忠心多了,是屬于眼也不眨便能為萬側妃去赴死的人,如今瞧得萬側妃被作踐成這樣,又豈能有不心疼的?

    萬側妃見巧云淚流滿面,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嘩嘩掉了下來,強撐著扶著巧云的手進了屋,方哽咽說道:“不是皇子妃娘娘打的我,你小聲一點,仔細回頭讓人聽了去,我也保不住你……”

    巧云不待她把話說完,已恨聲道:“不是她還能有誰,就算不是她親自動手打的,也是她授意或是默許她跟前兒服侍的人打的,實在太過分了,您再怎么說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側妃,那便是主子,豈是她們想打就能打的,奴婢這就傳話回府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稟了老爺和夫人,求老爺夫人為小姐做主!”

    萬側妃見巧云說完,便要往外沖,急得忙一把拉住了,搖頭苦笑道:“真不是她的人打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說我是掃把星,克死了殿下,所以想打死了我給殿下陪葬……就像你說的,我再怎么不得臉,也是這府里的主子,誰敢對我對手,便她們真對我動手了,難道父親母親就會為我出頭不成,若他們肯為我出頭,當初得知那件事時,就不會一直讓我忍著了,何況如今對我動手的還是皇后娘娘,父親母親就更不可能為我出頭了……我真后悔,當初為什么要鬼迷心竅,答應父親進三皇子府,若不然,又怎么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巧云聞言,想起自家老爺的“雄心壯志”,總算沒再提回去找萬鵬春夫婦為萬側妃出頭的話,眼淚卻落得更兇了:“那小姐以后該怎么辦,本以為皇后娘娘看在老爺的面子上,多少會庇佑您幾分,您也不至于讓皇子妃娘娘擠兌得連立錐之地都沒有,可如今皇后娘娘擺明了比皇子妃娘娘更恨您,您以后還有什么指望?”

    說得萬側妃含淚苦笑起來:“是啊,我以后還能有什么指望?”

    以前礙于皇后娘娘和殿下的面子,皇子妃娘娘還不敢苛待她,可如今皇子妃擺明連皇后娘娘都不怕了,不然也不會在給殿下辦喪事這樣緊要的當口,稱病凡事通不過問,亦連小皇孫都只留在自己屋里,只每日早晚去靈堂晃一晃,并不正經為殿下守靈了。

    何況皇后娘娘方才在靈堂還擺明恨毒了她,想也知道以后皇子妃只會變本加厲的苛待她,她難道真要繼續留在這府里,給從未成為過自己真正夫君的所謂夫君守一輩子,任狠毒的主母作踐一輩子嗎?

    良久,萬側妃才慢慢拭去了眼角的淚,沉聲說道:“我原是想著好歹也為殿下守夠三年,不讓父母親和家里難做的,可既然誰都容不下我,我也沒必要再作踐自己下去了……明兒你傳話給夫人,讓她過來一趟,我先探探她的口風,看她和父親到底愿不愿意接我回去,若他們愿意,我也不是不能全身而退,只是家里要蒙受不小的損失而已,但性命應當是無虞的,當然若他們不愿意,我少不得就只能自己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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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七回 親人重逢(有票二更)

    宗皇后回宮后便吐血暈倒了,不像三皇子妃表面看似病得極重,實則貼身服侍的人都知道是裝的,而是真個吐血病倒了,經太醫們一番會診后,人倒是醒了過來,左半身身子卻不能動彈,話也說不利索了,竟是有了輕度中風之相。

    皇上知道后,對宗皇后的憐惜之情本已被她昨晚去東宮鬧事之舉作得差不多了的,親去景仁宮看過她一次,見她比昨兒自己乍見她時又蒼老憔悴了幾分,見了自己也說不出話來,惟余流淚,少不得嘆息一聲,然后吩咐何福海去傳旨:“追封老三為哲憫太子,其子宇文玨為懷王,享親王俸祿,欽此!”

    想著皇后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能成為太子,本來她的兒子是中宮嫡子,也的確該正位東宮,可誰讓老三生不逢時,外家與母家又都勢大,將來外戚擅權已是板上釘釘,且老三資質有限,連做個守成之君都難了,何況其他?皇上便于公于私都沒想過要立他為太子,但如今他既年輕輕便橫死了,看在皇后這么多年也不容易的份兒上,他便追封了他為太子罷,就當是滿足一下皇后多年的夙愿了。

    宗皇后聞言,眼里終于閃過了一抹亮光,她的兒子,終于還是成為太子了。

    可隨即那抹亮光便消失不見了,人都死了,別說只是追封為太子了,就算追封為帝,又還有什么意義?如果太子之位甚至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能換回她兒子的命來,她一定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便同意交換,亦連她的皇后之位,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拱手讓人,可這世上哪來的如果?!

    倒是吳貴喜和她的貼身嬤嬤們聞言,都忍不住喜形于色起來,皇上竟封了小皇孫為懷王,照理小皇孫如今是不能封王,總要等到新帝上位后,再封他為王,且只能封郡王的,如今皇上卻封了小皇孫為親王,可見心里還是很看重皇后娘娘的,那將來不論是太子,還是其他人上位,他們娘娘都是妥妥的母后皇太后了,自然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人,也不用再為前路未卜而日夜懸心了。

    宗皇后如今行動不便,便由他們忙忙跪下給皇上磕了頭謝了恩。

    皇上因又吩咐:“傳旨各宮妃嬪,淑妃賢妃韻妃暫攝六宮,其他人輪流到景仁宮來侍疾,太子妃胎像不穩,幾位皇子妃不是府里有事,便是遠道而歸瑣事堆積如山,就不用讓她們來侍疾了?!?/br>
    待何福海應了,才又軟言與宗皇后說了一番寬慰的話:“你安心將養著,外面的事一律不必過問,只有身體養好了,才有將來可言,朕還等著與你白頭到老呢!”離了景仁宮。

    消息傳到東宮,顧蘊先就忍不住冷笑起來:“明明此番宇文承稷犯的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結果就因為他死了,反倒讓皇上加倍憐惜起他來,又是把事情壓下不追究,又是追封太子的,連帶皇后祖孫都跟著受益,倒是因禍得福了,看來以后大家都可以盡情的犯上作亂了,反正皇上慈父心腸,也不會株連他們的妻兒親人,反倒還會厚待他們,當真是一人送命,雞犬升天呢!”

    宇文承川卻是一臉的平靜,道:“你不是早就說過了,皇上沒有我們希望的那般深情博愛,卻也沒有我們以為的那般涼薄無情嗎,所以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倒也不足為奇。你也不必生氣,人都死了,就算追封為天皇老子,又還有什么意義?至于宇文玨,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若連他我都彈壓不住了,我也趁早別想其他了,省得將來難堪。何況皇上此舉看似是厚待皇后祖孫,卻也未必就沒有變相告訴文武百官,尤其是成國公和柯閣老,讓他們趁早打消了某些念頭的意思,提前封王,便是提前定了名分,若將來宗柯兩家再想利用宇文玨生事,皇上便絕不會客氣了!”

    所以當初他才會直接結果了宇文承稷,不然皇上至多只會圈禁他一輩子而已,照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哪能一消他心頭之恨!

    顧蘊聞言,方面色稍緩,卻仍有些意難平,有這樣一個父皇,于東宮來講,也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宇文承川見她仍不高興,忙笑著岔開了話題:“我今兒散朝時與大舅舅和大伯父說了讓他們回去后,便讓大舅母大伯母遞牌子進宮,如今已有回音了,大舅母和大伯母明兒一早就會進宮來探望你,這下你總該高興了罷?”

    “這么快?”果然顧蘊立時轉怒為喜起來,“那我這就讓人把消息放出去,省得明兒各宮妃嬪再來探望我,我哪有那個精神一個個的接見她們,可不見罷,她們又都是一片好意?!?/br>
    宇文承川冷哼道:“她們一片好意你就得接見她們?她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也配你誰來都親自接見?”揚聲叫了冬至進來,“打明兒起,再有妃嬪來探望太子妃,就說孤說了,太子妃遵循醫囑要安心養胎,以后誰來都不見了,她們只心意到了即可?!?/br>
    冬至忙應了,自退下吩咐去了,宇文承川方讓人傳了晚膳,哄著顧蘊一道用起來。

    翌日,顧蘊起來后照例吐了一回,但因想著待會兒便可以見到大舅母和大伯母了,心情大好,身上的痛苦都減輕了許多似的,早膳也多用了半碗山藥百合粳米粥,讓暗香等人都跟著喜氣洋洋的。

    方用了早膳,便有一個小太監小跑著進來了:“娘娘,不但顯陽侯夫人和平夫人,平家老夫人也一并進宮來了,胡公公一得知老夫人也一道進了宮,便打發奴才立時飛奔回來報信了?!?/br>
    外祖母也一道進了宮?顧蘊又驚又喜,怔了一下才回神急聲道:“快,快傳了肩輦去,外祖母那么大年紀的人了,又腿腳不便,哪有體力從宮門走到東宮!”

    胡向安打發這小太監回來,除了報信,便是這個意思了,——他雖是眾所周知的崇慶殿大總管,在內宮傳肩輦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小太監遂忙忙應了,卻行退了出去。

    顧蘊這才喜不自禁的與錦瑟暗香幾個道:“本宮原還想著只怕得明年夏秋之際,方能再見上外祖母一面,這便是所謂的‘咫尺天涯’了,不想外祖母她老人家今兒便來了,可真是太好了……對了,本宮這會兒氣色怎么樣,不難看罷?臉上呢,瞧著有沒有rou?不行,外祖母看到本宮這個樣子,一定會不高興的,快給本宮尋一件鮮艷些的衣裳來,再把宮米分拿來本宮淡淡的撲上一層,總能襯得臉色好看幾分?!?/br>
    錦瑟暗香幾個都知道平老太太在顧蘊心中的地位,聞言忙各自應了,找衣服的找衣服,尋宮米分的尋宮米分,一番忙碌過后,總算讓顧蘊滿意了:“就這樣罷,只可惜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怕是終究得聽外祖母她老人家念上一回了?!?/br>
    暗香笑道:“奴婢聽說,有孕前三個月,就沒有誰能不瘦的,老太太是過來人,想必不會念娘娘的?!?/br>
    顧蘊道:“你不明白,在真正疼愛你的人眼里,你就算再胖,她也會嫌你瘦的?!辈贿^她都這么久沒聽外祖母念過自己了,還真怪想的呢。

    主仆正說著,又有小太監飛奔進來:“娘娘,平老太太與顯陽侯夫人平夫人已進了東宮的門,朝著崇慶殿過來了,只怕說話間就該到了,胡公公特地打發奴才回來通稟一聲?!?/br>
    顧蘊一聽,只恨不能立時飛出去親迎外祖母她們,但想著自己如今身體狀況不允許,果真去了,不但不會讓外祖母高興,反而會越發的慪她,到底還是強忍住了,只忙忙打發了錦瑟和暗香代她出去迎接。

    不一時,外面終于傳來了錦瑟的聲音:“老太太,您慢點兒,前面就是我們娘娘的寢殿了?!?/br>
    還有胡向安殷勤的聲音:“老太太,這便是我們娘娘素日起居的地方了,您只瞧著這規格與氣派,便知道我們娘娘素日過得有多好了,親眼見過以后,您老人家總算可以徹底的放心了罷?”

    顧蘊哪里還耐得住,忙忙迎至了殿門,果見身著全套誥命服制的平老太太,由錦瑟和平大太太一邊一個攙扶著,被祁夫人和胡向安等人簇擁著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幾個月不見,外祖母便又老了一些,再被身上沉重的誥命衣飾一壓,每走一步都慢得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可就這樣,她依然強撐著,打早起來按品大妝,然后再輾轉一個多時辰進宮,就為了能親眼看自己一眼……念頭閃過,淚水已瞬間模糊了顧蘊的雙眼,若不是礙于眾目睽睽之下,她都要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下,給平老太太行大禮了。

    顧蘊倒是勉強忍住了沒給平老太太行大禮,平老太太卻是一見顧蘊的面,便顫巍巍的拜了下去:“老身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外祖母,快起來,快起來!”急得顧蘊忙迎上前幾步欲攙她起來,“又不是御前奏對,您何至于行這樣的大禮?大舅母,大伯母,你們也別跟我客氣,快起來幫我勸一勸外祖母啊,一家子骨rou終于能見上一面了,偏要一味的拘于這些俗禮,還有什么意趣?”

    好說歹說,才將平老太太勸了起來,大家一道悲喜交集的進了殿里。

    進到殿中后,眼見平老太太還要再次正式給自己見禮,顧蘊忙命胡向安:“除了錦瑟暗香幾個,其他人都退下罷,這里不要你們服侍了?!?/br>
    待胡向安將所有人都帶下去后,才親自扶著平老太太至當中的榻上坐了,自己則坐了她的對面,含淚笑道:“這里已經沒有旁人了,外祖母還要與我客氣嗎,好容易您老人家進宮一次,好容易我們能見上一面了,難道定要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繁文縟節上不成?”

    平老太太亦是笑中帶淚:“不是與娘娘客氣,而是禮不可廢,娘娘如今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有人時時注意著,我若不越發嚴格的要求自己,指不定回頭會與娘娘添什么樣的麻煩,叫我于心何安?至于娘娘說的浪費時間,只要能親眼看見娘娘安然無恙,便是花費再多時間,我也心甘情愿哪!”

    平大太太在一旁插言道:“娘娘不知道,自得知您……出事后,娘便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便是我們收到消息時,您已經脫險了,娘依然日夜懸心,所以才會老爺回去一提殿下讓我遞牌子進宮,便說自己也要來,不親眼看見娘娘安然無恙,她老人家委實難以心安。娘,如今親眼看見娘娘好好兒的,您回去后總算可以安心的吃飯,安心的睡覺了罷?”后一句話,卻是對平老太太說的。

    平老太太搖頭嘆道:“也安心,也不安心哪!你瞧瞧這小冤家瘦成了什么樣兒,臉也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當年我懷他舅舅兄妹幾個,尤其是懷她娘時,便是因上了年紀多有不易,也沒見成她這樣兒,你們妯娌幾個也是,誰害喜害成她這樣了的?可見終究還是傷了元氣,還不定什么時候能將養回來,叫我怎么能徹底安心?”

    說完又說顧蘊:“你說說你這孩子,怎么就那么粗心呢,有了身孕也不知道,竟還去騎馬,若你一早就有所察覺,就不會去騎馬了,不去騎馬,就不會遇到危險,不遇到危險,也就不會弄得如今母體也元氣大傷,胎像也不安穩了……我是說那幾日我怎么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也慌慌的,老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一般,結果就應在了這里,早知道當初你離京前,我就該去廟里給你求個平安符的……你們幾個也是,日日貼身服侍娘娘,有些事便娘娘不知道,你們也該知道,也該想在前頭才是,若不然娘娘又怎么會有那場無妄之災……”

    說得顧蘊與錦瑟暗香幾個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外祖母/老太太不會輕易饒過自己/娘娘,也不知道這番念叨得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但顧蘊心里卻是無比的熨帖,外祖母一見她便念叨她算什么,她巴不得她老人家能叨嘮她一輩子,叨嘮到她們祖孫一道壽終正寢那一日才好呢!

    良久,還是平大太太想著進宮一次不易,總不能將時間都讓平老太太一個人用了,還得留一些來說正事,且祁夫人也必定有話要叮囑顧蘊,笑著打斷了平老太太的念叨:“娘,您一來便說了這么多話,必定口渴了罷,喝點茶潤潤嗓子罷?!边€將一盞溫度適宜的茶奉上,才讓平老太太意識到自己一說起來便沒個完,意猶未盡的收了聲,吃起茶來。

    平大太太方笑向顧蘊道:“娘娘瞧著雖瘦了些,氣色倒還尚可,如今害喜還跟路上時一樣厲害嗎?這一關是每個女人都要過的,娘娘別害怕也別著急,熬過了前三個月就好了,我本來想給娘娘準備一些酸梅子醬黃瓜的,先前您幾個表嫂有孕時都愛吃,但想著宮里什么沒有,到底還是沒送來,沒得再白給人以可乘之機,便只帶了朗哥兒小時候穿的幾件衣裳來,聽說將男孩子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裳壓到枕頭底下,就能得償所愿生個大胖小子,以娘娘的福氣,這一胎自然是要生一位小殿下的,就當是取一個好彩頭罷?!?/br>
    一直沒撈著說話機會的祁夫人則笑道:“好彩頭大表嫂既已帶給娘娘了,我便不多此一舉了,我帶了一整箱的布進宮獻給娘娘,有松江的棉綢,杭州的杭絹,還有廣東的焦布……都是最柔軟最適合給新生兒做小衣裳的,宮里雖什么都不缺,到底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娘娘可別嫌棄簡薄才好?!?/br>
    顧蘊忙笑道:“我怎么會嫌棄簡薄,大伯母不知道,我昨兒聽了淑妃和崔貴嬪的話,說小孩子的衣裳,第一要緊的便是柔軟,正想著要尋一些最柔軟的布匹來讓錦瑟他她們幾個開始做起來呢,誰知道大伯母今兒便把布匹現成送來了,這樣瞌睡來了便有人送枕頭的事,我巴不得多多益善呢?!?/br>
    頓了頓,皺眉道:“就是大伯母怎么瞧著瘦了不少,是不是先前守孝太清苦了?韜弟與曜弟可都還好罷?大jiejie與兩位小侄兒呢?二jiejie近日可有來信?還有二夫人與旸弟,對了,還有二老爺呢,這些日子沒生什么事兒罷?”

    八月底,顧菁九死一生生下了一對兒子,一下子便為夏家添了兩位小孫孫,可把夏紀和夏老爺夏夫人高興壞了,故顧蘊有此一問,她本不想問顧沖的,她只要知道他還活著也就罷了,但總不能兩府所有人都問到了,獨不問他一個,連面子情兒都不做,這才會在最后勉強加了一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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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八回 你若不好,便是晴天

    祁夫人見問,笑道:“多謝娘娘關心,我只是前陣子苦夏,又不慎傷了風,將養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好,所以瞧著瘦了些,如今已沒有大礙了,至于其他人,也都好,尤其是你大jiejie,雖此番因兩個孩子太大,傷了身子,但將養到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兩個孩子也都白白胖胖的,娘娘盡管放心?!?/br>
    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二jiejie,原是打算等到娘娘回京后,好歹設法見娘娘一面的,誰曾想姑爺時運不濟,今科偏又未中,她豈能有不隨姑爺一道回去的理,好在娘娘和她彼此都還年輕,以后有的是見面的機會,倒也不于這一時?!?/br>
    知道顧蘊不耐煩聽有關顧沖的事,便也直接以一句‘其他人也都好’帶過了不提,省得讓她聽了糟心。

    顧蘊方點頭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大jiejie竟一舉得了兩個兒子,真正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兩個哥兒長得是像大jiejie還是大姐夫,分別叫什么名兒呢,生得是不是一模一樣,連大jiejie做親娘的都分辨不出來???只可惜我如今見不到我兩個小外甥,只能等以后了,不過我給他們都準備了長命鎖,大伯母回去后,整好帶出去給大jiejie。至于二姐夫,畢竟還年輕,今科未中反而更能磨礪一下性子,等三年后越發沉穩了再下場,管保就能秋闈春闈一道高中了,大伯母也替我去封信,寬慰一下二jiejie罷?!?/br>
    祁夫人忙一一應了,想著總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瑣碎的家長里短上,笑著岔開了話題:“娘娘與殿下可已想過提前找穩婆和奶娘了?宮里不比外面,什么樣的人都有,早些把人尋好了養著,也免得給有心人可乘之機,畢竟如今那一位與東宮已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她又占了尊長的名分,皇上還是那個態度,萬一她哪日忽然起了魚死網破同歸于盡的念頭……娘娘不得不防啊,何況有心人又何止她一個?”

    前夜宗皇后大鬧東宮后,皇上雖下了封口令,但又怎么瞞得過地頭蛇顧準?自然祁夫人也知道了,是故有此一說。

    平大太太忙也道:“是啊娘娘,這事兒一定得提前安排好,您別看著您如今月份還小,等過了頭三個月后,肚皮就像吹氣似的,眨眼就大了,眨眼就快要生了,屆時再來慌手慌腳的準備這些,可就遲了?!?/br>
    但二人都是聰明人,自不會當著彼此的面兒毛遂自薦,說什么‘太子妃若是信得過我,這事兒便交給我去辦,管保妥妥帖帖的’之類的話,省得既給太子妃以投機取巧的印象,又得罪彼此,這事兒終究還得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意思。

    顧蘊還真沒想過這么早便開始準備穩婆和奶娘,聞言訝聲道:“我這才兩個月,還有八個月才生呢,現在準備這些,會不會太早了?”太早了才真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罷?

    “什么太早了?”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傳來宇文承川的聲音,隨即便見他撩簾大步走了進來。

    平老太太婆媳與祁夫人見是他回來了,忙都起身見禮,宇文承川已搶上前兩步扶住了平老太太,笑道:“就是因為怕外祖母和大舅母大伯母拘謹,我才會沒叫人通報,直接進來的,誰知道外祖母還是這般拘謹,您快請坐,這里又沒有外人,沒的白生分了?!?/br>
    胡向安能成為崇慶殿大總管,深得宇文承川和顧蘊的信任,有多會看人眼色有多會揣測上意可想而知,自然不會蠢到只打發人回來稟告顧蘊平老太太進宮了,而不打發人去稟告宇文承川,東宮里誰不知道再小的事只要與太子妃有關,在太子殿下心目中,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然宇文承川也不會回來得這般及時了。

    平老太太還要堅持給宇文承川全禮,架不住宇文承川愣是不讓,推辭再三后,只得任他親自扶著自己坐下了,方笑道:“殿下實在太折殺老身了?!?/br>
    宇文承川已坐到了左下首第一張椅子上,雖不是主位,但他往那里一坐,愣是坐出了居高臨下,所有人都須仰望他的氣勢來:“外祖母把蘊蘊這么好的外孫女兒給了我,我便是待外祖母再恭敬再禮讓也是應當的,只是如今我還沒那個權力公然免了外祖母的行禮而已,等將來……所以,外祖母一定要長命百歲才好。對了,蘊蘊你才與外祖母們說什么呢,我就恍惚聽得一句,會不會太早了,什么事會不會太早了?”

    顧蘊笑著把平大太太和祁夫人方才的話學了學,末了道:“我想著太早準備這些,不是反而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嗎,這才會有此一問的,誰知道偏就讓殿下聽了去?!?/br>
    “原來是這事兒?!庇钗某写ǔ烈鞯溃骸疤鐪蕚淞说拇_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正所謂‘夜長夢多’,可若準備得太晚,不將人祖上八代都查個底朝天兒,人也觀察一段時間,確定確無不妥后,也不敢放心的用,尤其是乳母,至少也要陪伴孩子到兩三歲的……這事兒蘊蘊你別管了,我自會安排下去的,得虧今兒大舅母與大伯母提醒,不然我們兩個頭一次做父母,一時間還真想不到這上頭?!?/br>
    并不提讓平府和顯陽侯府幫著cao辦這事兒的話,平大太太與祁夫人心里雖都免不得失望,更多卻是如釋重負,兩家都不沾手也好,也省得將來彼此生分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就出了什么岔子呢,老虎尚且有打盹兒的時候,一旦在他們手上出了岔子,以后自家還有什么臉面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如今這個結果,倒是正正好了。

    宇文承川便又問候了一番兩府其他人,眼見已快到擺午膳的時間了,方起身道:“孤前殿還有奏折要批閱,就不多陪外祖母和大舅母大伯母了。孤方才回來時,聽得人說今兒有上好的龍池鯉魚,所以讓御膳房做了龍戲珠,待會兒外祖母與大舅母大伯母都多吃一點,明兒得了閑,也請多進宮陪陪蘊蘊?!?/br>
    說完再次免了平老太太三人的禮,大步出去了。

    平老太太這才笑向顧蘊道:“知道殿下待娘娘好,沒想到卻好到這個地步,連我們都因殿下愛屋及烏而受惠,我這心哪,總算是徹底的定了?!?/br>
    顧蘊心里何嘗不因宇文承川的體貼而甜津津的,嬌嗔道:“他自己都說了么,外祖母把這么好的孫女兒給了他做媳婦,他便是待外祖母再恭敬再禮讓也是應當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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