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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在線閱讀 - 第52節

第52節

    “雖仍弱而亂,到底比昨晚上好了不少,且再將藥的劑量加重一些瞧瞧罷……”

    顧蘊既知道慕衍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也就先將怎樣才能還了他這份天大恩情的煩惱拋到了腦后去,開始想起下一步便捷該推出什么樣獨一無二的新招數來吸引客人們,同時讓那些有樣學樣的同行店家們知難而退來。

    卻是盛京城內好些客棧瞧過了便捷的經營模式后,也跟著學了起來,不管是即用即沖式的馬桶還是開放式的廚房,到不用年輕小伙子而用老媽子做店小二以便男客女客都能得到最好的服務,再到客棧后院用來接送客人們往返于南北城之間的小船和開業之初是白送、后來便是花五文錢就能買一份的既營養又方便還管飽的快餐,都被別的客棧學了去,甚至連便捷的大堂是用琉璃做的,也有好些個客棧有樣學樣。

    讓便捷的生意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也急壞了大掌柜,再這樣下去,便捷還有什么優勢可言?

    所幸這樣的情況是顧蘊一早就料到了的,在與大掌柜商量了一番后,不日便推出特制金銀卡預存一兩銀子抵二兩銀子,存得越多送得越多,“你住店我請客”、“你生辰我送禮”等一系列活動,還花大價錢特制了大幅的彩色宣傳圖畫,貼到了盛京城各個繁華的地段,盛京城的九大城門外也沒忘記,都貼了一份,以便外地的行商還沒進城前,便先入為主決定入住便捷了。

    當然,到處貼宣傳圖畫一事是事先回了顧準,請他與五城兵馬司的人打過招呼的,既是為了表示對五城兵馬司的尊重,也是為了在其他同行對手背地里使壞,譬如趁夜撕掉他們的宣傳畫冊時,有五城兵馬司干預,他們不敢過分。

    如此忙碌了十來日,總算將被那些有樣學樣同行搶去的生意又搶了大半回來,還將近期內進京的好幾個大客商都吸引到了便捷入住,其中有兩個大客商甚至流露出了加盟便捷的意思,大掌柜奉了顧蘊之命正與他們交涉……總之形式一片大好。

    顧蘊不由松了一口氣,適逢冬至到顯陽侯府尋劉大,顧蘊方知道慕衍已經完成任務回京來了,聽說她想見他后,問她什么時候合適,他都沒問題。

    連日來顧蘊都要在便捷待幾個時辰,想了想,索性將見面的地方就定在了便捷,自己的地方,再怎么說也比其他地方更方便更安全,至于時間,則就定在了三月十六,也就是后日。

    展眼到了三月十六日,顧蘊用過早膳去見過祁夫人后,便坐車徑自去了便捷,今日她是主人,如今慕衍又是她的恩人,她總得到得早一些,方顯鄭重。

    不想她前腳才抵達便捷,慕衍后腳就到了,穿了件天青色的直裰,頭發用一枚造型古樸的木簪挽著,十分的清貴肅冷,但一笑起來,遠山般清雋的眉眼便立時溫和生動起來,不見了先前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凜冽。

    待將人迎上四樓最左邊一早就預備好的雅間后,顧蘊第一件事便是襝衽行禮,要如當日事成之前與慕衍所說的那樣,當面叩謝他的大恩大德。

    慕衍自然不肯受她如此大禮,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她,手都伸至一半了,才想起男女有別,自己知道自己這樣做是情之所至,別人卻不知道,尤其是顧蘊,萬一讓她以為自己輕浮孟浪,豈非虧大了?

    只得堪堪收回手,急聲說道:“四小姐不必這般客氣,那件事于我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實在當不起四小姐如此大禮?!?/br>
    見顧蘊還要堅持拜下,沒奈何,只得道:“四小姐要是再不起來,我也只能跪下了,也省得折殺了我?!?/br>
    聽得守在外面的冬至與季東亭齊齊翻了個白眼,您不是說這輩子絕不跪任何一個活著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是皇后和皇上最寵愛的貴妃也不跪的嗎,那您這會兒在做什么?所謂“君無戲言”,您雖還不是君,好歹也是儲君,這樣出爾反爾真的好嗎?

    不過想想自家爺今早上五更天便起來梳妝打扮,一早便過來李家胡同守著,只待佳人一到便立刻現身,二人又覺得,出爾反爾也算不得什么了,反正自遇上顧四小姐后,自家爺違背原則的事還做得少了嗎?

    屋里顧蘊已在見慕衍也要拜下后,就著卷碧的手站了起來,她本就不是扭捏之人,何況誰說表達感激之情就一定要三跪九叩歌功頌德不絕了,既然慕衍不在意這個,她也犯不著為難他也為難自己,話說自重生以來,她還真沒怎么對人下過跪。

    很快卷碧上了茶來,顧蘊接過親自遞給慕衍,自己也端了一杯在手坐下后,才笑道:“慕大人方才說那件事于您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卻知道您一定冒了極大的風險,下了極大的功夫,您既不在乎我的當面叩謝,我自己也覺得這樣根本不足以表達我對您十中之一的感激,那就請您如實告訴我,您如今想要什么,或是缺什么,或是有什么辦不成的事,也好讓我聊表感激之情,還請慕大人千萬不吝告之?!?/br>
    慕衍看著她雖仍顯稚嫩卻難掩風華的臉,差點兒就沒忍住脫口而出‘我想要你,你要不就以身相許罷’,好容易強忍住了,笑道:“我一時間還真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又缺什么,四小姐若是堅持,不如就先記下,等我多早晚想到了,再告訴四小姐?”

    同樣的話,先前慕衍說時顧蘊只會覺得他忒會打蛇隨棍上,給他三分顏色他就要開染坊了,如今卻覺得他這是善解人意,施恩不圖報,實在是個好人,自己早前真是誤會他了等等。

    可見這人與人之間,的確得相處得多了,才能讓對方漸漸發現你的好,這便是所謂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了。

    思忖間,顧蘊已笑道:“既然慕大人這么說了,那就權且記下,等什么時候慕大人想到了,千萬第一時間告訴我?!?/br>
    頓了頓,咝了一聲道:“倒是慕大人前番到底是如何想到那個破釜沉舟的法子,又是如何將其付諸于行動卻不留后患的,我實在有些好奇,不知道慕大人方便告訴我嗎?”

    慕衍聞言,微微皺了皺眉,有那么一瞬間,真想告訴她他就是太子承川,慕衍只是他的化名算了,反正遲早也得讓她知道的,他總不能連彼此間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

    可轉念一想,就算他的身體一直平安無恙,他的處境依然一樣糟糕,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腹背齊受敵,顧蘊這么怕麻煩的人,是絕不肯主動趟進那一灘渾水里的,一旦自己告訴了她,她便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可該如何是好?

    好容易如今他們之間才有一點進展了,他實在不想冒那個險,也冒不起那個險??!

    外面冬至與季東亭與他的想法差不多,只恨不能立刻沖進屋告訴顧蘊,她面前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不然慕衍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讓堂堂太子殿下想什么時候病重就什么時候病重,想什么時候好轉就什么時候好轉,還不留任何后患啊。

    可慕衍不發話讓他們進去,他們就算急死了也沒有用,也能在心里瘋狂叫囂,爺,您倒是快說啊,您難道連什么叫“趁熱打鐵”都不知道不成?顧四小姐先前不肯嫁給您,只是因為您“病”名在外而已,一旦知道您身體平安無恙,又才幫了她的大忙,并沒有趁人之危,指不定就肯答應嫁給您了呢?

    慕衍已在沉吟一番后,微笑著開了口:“既然四小姐相問,我也不瞞四小姐,其實,太子殿下并沒有大家廣為所知的那般病弱,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會一命嗚呼,他的病,只有一小半是真的,倒是大半是裝的,太子殿下的處境想必你也知道,他若不示弱自保,只怕早活不到今日了。至于我,還有那日你見過一面的榮親王府的大爺,我們都是替太子殿下做事的,算是太子殿下極親近之人,所以此番太子殿下才能‘病’得那般及時,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太子殿下的病有一小半是真的,倒是大半是裝的?”顧蘊不由大吃一驚,好在還記得隔墻有耳,沒忘記壓低聲音。

    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太子那個處境,連最親的人也是最大靠山的皇上都不在意他的死活了,他不設法自保,可不是只能被人算計至死了?前世他不就在去年就已死了嗎?

    她一直覺得奇怪,難道是自己記錯了,還是她既能重生,很多事情自然也與前世不一樣了?如今看來,并不是她記錯了,而是太子比前世更精明更厲害了些,所以才能自保至今。

    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子這一世有了慕衍和宇文策這樣的能人相助的緣故,不管怎么說,自己此番都算得上是受惠于太子,將來若有機會,少不得要報答一二才是。

    慕衍點頭沉聲道:“這事兒本不該告訴四小姐的,但我想著四小姐不是外人,這位姑娘又是你的心腹,所以才據實以告的,還請四小姐千萬保守秘密,也省得被有心人知道了,對太子殿下不利?!?/br>
    顧蘊忙一臉鄭重的應道:“慕大人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辈]有反對那句‘四小姐不是外人’,也不知是沒有注意到,還是心里已下意識不拿慕衍當外人了,所以沒有否定他的話。

    慕衍就不自覺翹起了嘴角,雖然現在還不能告訴小丫頭他的真實身份,讓小丫頭知道太子殿下的身體并沒有傳說中的病弱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收獲了,以后有機會時,再慢慢把太子的一些情況說與她說,讓她有個先入為主的好印象,于將來絕對利大于弊。

    更重要的是,他說他想著她不是外人時,她一點都沒有反對,說明什么,說明她心里也沒再拿他當外人了,那豈不是意味著,他離把她變成“內人”那一日,又更近一步了?

    這回季東亭與冬至終于不吐槽自家爺了,都在暗想,原來自家爺的臉皮還挺厚的嘛,糊弄起人來更是有模有樣的,那他們豈非很快就要有女主子了?

    當下兩人又閑話了一回,主要是慕衍在說顧蘊在聽,不外說一些他去過的地方的風土人情和途中的見聞,眼見快到午膳時間了,顧蘊正欲讓人設宴款待慕衍和外面的冬至季東亭,雖說男女有別,她不方便與慕衍同桌而食,大可擺兩席,也好讓她敬慕衍一杯薄酒,聊表謝意。

    不想卓mama就氣喘吁吁的尋了來,只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顧蘊忙與慕衍道了一聲“失陪”,去了隔壁房間問卓mama:“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卓mama喘著氣道:“是二夫人與二爺發生了爭執,二爺一氣之下推了二夫人一把,二夫人因此胎氣大動,如今已快要生了??汕蓛褐芊蛉寺犝f太夫人病了后,今日帶了兒媳們來探望,得知二夫人早產了,氣得要與二爺拼命,把二爺的臉都撓花了,頭發也弄亂了衣裳也扯破了,把寧安堂的房頂都差點兒給掀了,又要去嘉蔭堂找太夫人拼命,二爺不肯讓她去,她便越發變本加厲的追著二爺打……偏如今大夫人大著肚子,不敢與周家的人對著來,且是小叔子的房里事,大夫人也不方便管,幾位小姐更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更不好管這樣的事了,大夫人便想著周夫人待小姐與眾不同,也許小姐的話她還能聽進去幾分,這才會立刻打發了奴婢出來請小姐回去?!?/br>
    顧蘊聽得眉頭緊皺,道:“二夫人因何會與二爺發生爭執的?二爺難道不知道二夫人已經懷孕近八個月了嗎,就算有天大的氣也該忍著才是!”

    心里已約莫猜到,只怕是彭太夫人想周望桂去自己床前侍疾,周望桂卻說什么也不愿意,父親才會與她起了爭執的,不然周夫人也不會叫囂著要去嘉蔭堂找彭太夫人拼命了。

    果然就聽卓mama道:“還不是太夫人想讓二夫人去自己床前侍疾鬧的,真是,她就算再不喜二夫人,到底孫子是自己親生的,她不看大人也要看孩子啊,怎么就這么能作妖呢!”

    顧蘊也很無語,彭太夫人果然是活著一日就要作妖一日,不死不休嗎?若不是考慮到大伯母如今不方便,她真的不想管這些破事兒,就任周夫人將寧安堂和嘉蔭堂給拆了多好!

    只得折回雅間向慕衍致了歉,請他們務必留下用完午膳,務必不要客氣后,才叮囑了大掌柜一番,急匆匆回了顯陽侯府。

    一時回到侯府,顧蘊徑自奔往寧安堂正院,還沒進院門呢,已能看見院子里果然正亂著,卻是周夫人仍在追打顧沖,二人都累得氣喘吁吁的。

    顧沖披散著頭發,臉上有數道血痕,衣裳襤褸,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周夫人也是釵環凌亂,披頭散發,雖好些也有限。

    眼尖的瞧得顧蘊來了,顧沖顧不得丟臉不丟臉的了,先就急聲叫道:“蘊姐兒你來得正好,快勸勸你外祖母,她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的撒潑,成何體統?”

    周家守著院門,想是為了不給顧沖逃出去機會的幾個健婦聽得顧沖喊才來的小姐為‘蘊姐兒’,又聽說對方該稱自家夫人為‘外祖母’,知道是顧家的四小姐來了,不待周夫人發話,已放了顧蘊進門。

    周夫人已怒聲罵道:“你竟敢說我撒潑,你對我女兒動粗,害她早產,如今正在屋里掙命一般替你生兒子,你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竟還敢頂撞于我,我打你幾下你不受著也就罷了,竟還敢閃躲,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睛,才會將女兒許給你這個百無一用,只會窩里橫的廢物!還有你那個娘,成日里只知道調三窩四,自己的兒子就當寶,別人的女兒就當草,她當慣了惡婆婆,我女兒卻沒有先頭平家侄女那樣的好性子!我告訴你,此番我女兒母子平安便罷,若是他們母子有任何閃失,我絕不與你們善罷甘休!”

    氣喘吁吁的說完,恨得又要去打顧沖。

    彭太夫人受傷中風至今也有十數日了,作為親家,照理周夫人該即日便來探病的,但周望桂實在不待見彭太夫人,便沒有第一時間打發人回去告訴周夫人,讓她領著兒媳們來探病,待周夫人終于得知了此事后,與女兒一樣,她也實在厭惡彭太夫人,便有意又拖了幾日,眼見再拖下去委實不像了,這才于今日帶著兒媳們來了顯陽侯府。

    誰知道才在顯陽侯府的垂花門外下了車,便聽說了女兒胎氣動大早產了,周夫人當即大怒,等知道女兒動胎氣是因為顧沖與她發生爭執,推了她之后,就更是怒不可遏了。

    其實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顧沖,自彭太夫人中風以來,他便日夜都待在嘉蔭堂侍疾,周望桂則雖只在彭太夫人中風的當日親自去過一趟嘉蔭堂,之后每日卻都有打發人過去問候,彼此間倒也相安無事。

    偏彭太夫人請醫問藥了十來日后,雖仍動彈不得,卻能嘴歪眼斜的勉強說幾句話了,見周望桂不說來侍疾了,連每日過來親自給她問一回安都做不到,說什么她如今月份大了不方便,就跟誰沒懷過孩子沒生過孩子似的,拿什么喬呢!

    本已不高興了,彭氏與顧葭侍疾時,又趁顧沖不在時,下了周望桂好些話,什么‘如今夫人是還沒生下兒子呢,已如此不將姑母放在眼里,將來豈非越發要騎到姑母頭上了?’、什么‘百行孝為先,就算夫人身子不方便,每日過來給祖母問問安陪祖母說說話兒也不是什么難事,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難道還真會讓她親自服侍祖母不成?’、什么‘人家的兒媳婦還割rou給婆母做藥引呢,夫人這樣的行徑,放哪家都能直接休了她了’云云。

    將彭太夫人的怒氣越發挑高到了十分去。

    今日便與顧沖又哭又鬧的,說自己命苦,要強了一輩子,誰知道臨老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孫女兒不孝也就罷了,兒媳竟也不將她放在眼里,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齊嬤嬤倒是想勸彭太夫人如今還是保養身體為要的,架不住彭氏與顧葭不時在一旁添一把火添一把柴的,燒得顧沖一時頭腦發熱,沉著臉沖回嘉蔭堂便要周望桂立刻過去嘉蔭堂侍疾。

    也是周望桂素日驕矜慣了,又仗著肚子里懷著顧沖的兒子有恃無恐,言語間對顧沖和彭太夫人都極盡刻薄之能事,把顧沖氣了個半死,這才會忍不住推了周望桂一把,萬萬沒想到會害得周望桂早產。

    眼見周夫人還要打自己,顧沖一是晚輩二是男人,如何好還手,早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了,如何還肯吃眼前虧,忙忙避到了顧蘊身后去,才喘道:“蘊姐兒,你還愣著做什么,快勸勸你外祖母啊?!?/br>
    顧蘊實在見不得顧沖這副慫樣兒,但到底是自己的父親,看在他那日在彭太夫人想栽贓她時,他為自己說了好話的份兒上,她可以不計較他到底是事先還是事后才知道彭太夫人算計她之事的,也可以仍叫他一聲‘父親’,但僅此而已,多是卻是再沒有了。

    因看向周夫人道:“我知道外祖母生氣,但當務之急,卻是讓母親平安生下弟弟,待母親平安生下弟弟后,外祖母再生氣也不遲啊?;顒恿诉@么長的時間,外祖母必定也累了,不若就讓我服侍外祖母去屋里喝杯茶先歇會兒,然后再等母親的好消息?”

    好說歹說,總算說得周夫人怒氣稍減,隨顧蘊一道去了花廳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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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回 初提分家

    萬幸周望桂雖因胎氣大動而提前發作了,到底身體底子好,掙扎到掌燈時分,也就順利將兒子生了下來,倒比其他頭一次生產的婦人少吃了不少苦頭,只是終究還差兩個多月才足月,孩子就跟小貓兒似的,得加倍悉心照料著,方可保無虞。

    周夫人又是歡喜又是心痛,歡喜的是女兒母子平安,以后女兒也不必再因膝下空虛被婆婆和丈夫詬病欺負,動不動就說送她回娘家的話了,心痛的則是此番女兒與外孫都吃了大苦頭,全是嘉蔭堂那老虔婆給鬧的,看她饒得了他們哪一個!

    周大奶奶見婆婆一時歡喜一時咬牙的,約莫能猜到她還恨著顧沖母子,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會再想著去嘉蔭堂大鬧,先前剛到寧安堂,聽了小姑子的一番哭訴和慘叫后,婆婆便心痛得什么似的,要去找顧家太夫人算賬,若不是顧家姑爺死命攔著,她就真去了,也因此她才會越發恨顧家姑爺,被穩婆請出產室后,便讓帶來的婆子堵了門,追著打罵起顧家姑爺來。

    若是以往周家自然是不怕將事情鬧大的,何況此番顧沖動了手的確是他不對,可如今顧家太夫人中了風,聽說這樣的病是最不能動氣的,萬一婆婆去大鬧時,把顧家太夫人給氣得一命嗚呼了,顧家豈肯與他們善罷甘休?以后小姑子豈非也再在顧家呆不下去了?

    像周望桂這樣的小姑子,周大奶奶自然不愿意她大歸回家,沒的白教壞了她的女兒,而且也影響周家小一輩的孩子們結親,若不是礙于自己的婆婆和夫君,她怎么肯一再的登門替周望桂出頭!

    所以周大奶奶趁周夫人不注意時,飛快與旁邊的周二奶奶和周四奶奶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與自己一道說些好話來哄周夫人開心,待她心情好了,這事兒自然也就揭過去了,她自己便先笑道:“外甥雖小了些弱了些,生得卻是真個好,與meimei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以后長大了,一定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還不定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周二奶奶也就是周夫人一心想為其子求娶顧蘊的,自來不算伶俐,嘴也笨些,笑著不知道該接什么,周四奶奶便笑著接道:“可不是,老人們不是常說‘兒像娘,輩輩強’嗎,外甥這般像meimei,將來必定是個有大造化的?!?/br>
    說得周夫人面色稍霽,卻仍沒好氣:“我們周家的外孫,自然是有大造化的,只可惜他攤上那么個沒用的爹,還有那么個可惡的祖母,我真是后悔,當初哪怕找個寒門舉子將你們meimei低嫁了,也好過如今她日日被人欺負!還害得我的寶貝外孫子這般孱弱,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養得他與足月的孩子一般健壯?”

    她不欺負人就是好的了,一個巴掌怎么拍得響?何況當初也不是沒有寒門舉子家托人上門求親,關鍵您肯許嗎,又想得面子又是得實惠,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周大奶奶腹誹著,笑道:“meimei如今有了外甥,以后誰還敢欺負她,大爺兄弟幾個又怎會白白看著meimei被人欺負?至于外甥,雖如今瞧著弱了些,但‘七活八不活’,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娘您就放心罷,只要外甥能吃,用不了一個月,管保就養得白白胖胖的了?!?/br>
    周二奶奶與周四奶奶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娘,您就盡管放心罷?!?/br>
    妯娌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總算讓周夫人歡喜起來,折回里間瞧已由江嬤嬤周嬤嬤給擦過身體換過衣裳的周望桂,并吃過奶已睡著了的外孫去了。

    周大奶奶這才松了一口長氣,正要坐下喝杯茶潤潤嗓子,余光卻瞥見顧蘊還在屋里,想著白日里若非她及時趕到,勸住了婆婆,這會兒還不定得鬧成什么樣,可她們方才竟都將她給忘到了腦后去,當著她的面破口大罵顧家姑爺,顧家姑爺再不好,那也是她的父親……這可真是當著和尚罵禿子。

    因忙上前幾步拉了顧蘊的手,笑得幾分尷尬幾分歉然的道:“好孩子,今日真是多虧有你,不然……等忙過了這一程,舅母們再好生謝你。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歇著罷,這里有我們呢,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留下也的確不方便,明兒你再過來也是一樣?!?/br>
    顧蘊其實早想離開了,她餓倒是不餓,中午勸住周夫人后,她安排人立時備了飯菜來與周夫人等人一道用了的,就是覺得累,覺得可笑,她干嘛要來管這些破事兒?父親自己作的孽,他自己來承擔啊,憑什么如今他反倒躲得遠遠的?偏當初的確是她將周望桂拉進這一灘渾水里的,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只周夫人等人都是長輩,又來者是客,她不好扔下她們自己離開,總不能讓大伯母和大jiejie幾個來陪著她們罷?且她也的確想知道周望桂會生個什么。

    幸好周望桂倒也爭氣,一舉得男,算是了了她一樁心事……顧蘊因笑向周大奶奶道:“那母親和弟弟這里,就麻煩外祖母和幾位舅母了,明兒我再來瞧母親和弟弟?!?/br>
    想著江嬤嬤與周嬤嬤都是能干的,必定會將周夫人婆媳的食宿都安排得好好兒的,也就沒有多嘴,屈膝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才出了寧安堂,就見祁夫人屋里的一個二等丫鬟紅繆迎了上來屈膝笑道:“四小姐,我們夫人一直等著您吃飯呢,您看是先回屋梳洗一番再過去,還是直接過去?”

    顧蘊本想直接回飲綠軒歇著的,但想著祁夫人也沒吃,估摸著是覺得對不住她,想趁飯前當面向她致歉,也就改變了主意,道:“我直接過去罷,在大伯母屋里梳洗也是一樣的?!泵肀袒厝ヌ嫠∫律褋?。

    一時去到朝暉堂,顧蘊借祁夫人的凈房梳洗一番出來后,祁夫人果然第一句話便是致歉:“蘊姐兒,本來你小姑娘家家的,不該讓你管這些事的,只是我和你jiejie們的確都不方便……你不會怪大伯母罷?”

    顧菁與顧苒顧芷坐在下面,也是滿臉的歉然,尤其是顧菁,于歉然之外,又多了幾分羞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么對不起顧蘊的事。

    顧蘊不由笑了起來:“我是二房的嫡長女,這些事我不管誰管?你們干嘛都一副對不起我的樣子,對不起我的又不是你們。好了,我肚子好餓,大伯母今日給我準備了什么好吃的???幾位jiejie要是仍覺得對不起我,待會兒就別跟我搶我喜歡吃的東西也就是了?!?/br>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祁夫人因忙吩咐人擺飯。

    才擺好飯,顧準回來了,祁夫人忙撐著腰要起身:“侯爺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了,不是要明日未時交了班才能出宮嗎?”

    顧準先扶著祁夫人坐下,又示意女兒們免禮后,才沉聲道:“聽說家里出了事,所以向皇上告了假,提前出宮了。如今二弟妹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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