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二十八回 齟齬 彭太夫人想得很好,如今彭氏腹中還懷著她兒子的骨rou,除非彭五太太,也就是她口中的五弟妹不想讓女兒進顯陽侯府的門,她自己以后也沒有求她的時候了,否則豈敢不按她說的辦? 雖然彭家家道中落了,兒媳們的嫁妝卻仍還在,尤其是彭五太太,因是小兒媳,當初聘她時也沒做太高的要求,家里系商賈出身,陪嫁頗是豐厚,所以彭太夫人這般說,也不算是無的放矢,她估摸著,彭五太太怎么也得出個二三千銀子的,雖然不多,總比全部要她一個人出的好! 眼見自家太夫人設想得這般美好,齊嬤嬤卻是打心眼兒里不敢茍同,五太太那性子太夫人還不知道嗎,說得好聽點叫直爽,說得難聽點就是個破落戶,如今說好的女兒由妻變妾她不鬧騰撒潑就是好的了,太夫人還想讓她出嫁妝出旁的銀子,她一向見風使舵唯利是圖慣了的,怎么可能會答應? 她又是商賈出身,什么話都說得出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太夫人只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只是這話齊嬤嬤識相的沒有說出來,太夫人正生氣呢,她除非腦子被門擠了,才上趕著做出氣筒去呢! 遂只是恭聲應了,自依命下去安排去了。 向晚時候,齊嬤嬤的預測果然得到了證實。 彭五太太不但不肯出銀子,反而嚷嚷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如今卻只能委身顧沖做妾,定要彭太夫人賠她兩千兩銀子,再就是給彭氏置辦一份妝奩,否則就請彭太夫人別怪她不念姐弟間的情誼,將顧沖逼jian客居表妹,以致表妹珠胎暗結的事情宣揚開來,讓滿京城的人替她評理了,反正她如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彭太夫人看著辦。 直將彭太夫人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是因為她不想也不敢將事情鬧大,所以才會忍辱含恨答應了平家所有條件的,若真任彭五太太將事情宣揚開來,她受的那些屈辱做的那些讓步,豈非都白費了? 只得又打發了人悄悄去給彭氏傳話,讓她勸勸自己的母親,事情果真鬧大了,最后吃虧的人還不是她?而且彭太夫人可是將來她在顯陽侯府最大的靠山,得罪了彭太夫人,她以后還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到底唬得彭氏去找彭五太太又是哭又是鬧的,讓彭五太太不得不妥協了,打發人傳話給彭太夫人,她不給彭太夫人銀子,彭太夫人也不給她銀子,但必須十日內將彭氏抬過門,方算是將事情揭了過去。 兩邊給的期限都是十日,彭太夫人沒了辦法,只得吩咐底下的人加緊賣鋪子賣地的步調,終于趕在第九日上,低價賣了兩個鋪子一個莊子,湊足二萬五千兩銀票,與公中借來的那兩萬兩和顧準體己送來的那五千兩一道,共計五萬兩銀票送到了平老太太手上。 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摞大通號的通兌銀票,自齊嬤嬤進來后便一直板著臉的平老太太臉色總算好看了些,淡聲向齊嬤嬤道:“回去告訴你們太夫人,可以抬人進門了?!?/br> 齊嬤嬤松了一口氣,忙賠笑道:“實不相瞞親家老太太,我們太夫人已瞧過黃歷了,明日便是極好的日子,還請親家老太太和兩位舅太太屆時能賞臉去吃一杯薄酒?!?/br> 彭氏的肚子已經再等不得了,若不即日迎進門,將來孩子再早些出來,就連傻子都能看出她這一胎是進門前便懷上的,所以彭太夫人氣歸氣,卻也只能將吉日定在了最近的明日。 平老太太冷哼一聲:“我女兒尸骨未寒,你們太夫人就讓我們去喝她兒子納新人進門的喜酒,你們太夫人這是見我們的傷口還不夠痛,所以等不及往我們的傷口上撒鹽,讓我們更痛是不是?” 說得齊嬤嬤訕訕的:“我們太夫人不是這個意思,親家老太太誤會了……既然親家老太太與兩位舅太太不肯賞這個臉,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焙鷣y行了個禮,忙忙退了出去。 這里平老太太方冷笑著與兩個兒媳道:“竟還好意思請我們去喝喜酒,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平大太太與平二太太也是一臉的憤慨,“一家子從根子上便壞透了,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也就不足為奇了?!?/br> 這話豈非將蘊姐兒也一并罵進去了?平老太太忙看了兩個兒媳一眼,然后笑向顧蘊道:“蘊姐兒,這些銀票都是你的了,你如今可比外祖母和你兩個舅母都闊了,你高興嗎?” 顧蘊怎么可能高興得起來,這銀子可是母親的性命換來的,便只是正色道:“我如今拿著這么多銀子也沒有用,不如外祖母幫我收著,等我將來要用時,再打發人去向外祖母取便是?!?/br> 以蘊姐兒如今的年紀,的確是拿著再多的銀子都派不上用場……平老太太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我讓你舅舅們拿了這筆銀子,去替你買些鋪子和田莊,鋪子就暫時租給別人經營,你只每年收租金即可,莊子則交由你母親那兩房陪房一并管著,到了年底也好一并向你奉賬。當然,我會讓他們每年也向你二舅舅奉一次賬的,不怕他們糊弄你,如此便可以細水長流,讓你終生受用不盡了?!?/br> 其實顧蘊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卻是知道自己以后用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總不能每次要用銀子時,就真打發人去向外祖母取罷? 只這話她沒敢說出口,知道內宅的那些腌臜事也就罷了,若她再連這些庶務都懂得,可就不是一句‘才經歷了那么大的變故,豈能不懂事通透起來’可以解釋的了。 所幸外祖母已先提了出來,亦連母親陪嫁莊子的出息也一并交給了她,她只需要順水推舟的應下即可:“這些事我通不懂,但憑外祖母安排?!?/br> ☆、第二十九回 妾者 次日傍晚,一乘米分轎將彭氏自顯陽侯府的側門,抬進了二房的西跨院。 納妾本就不比娶妻,何況是在主母的熱孝期內,不但整個二房,亦連西跨院也沒有張燈結彩,只在彭氏以后住的西跨院的第一個小院院門點了兩盞紅燈籠而已。 酒席就更不必說了,只在彭太夫人的嘉蔭堂開了兩席,宴請顧氏族中一些素日與嫡枝走得近些的女眷而已,外院則根本當沒這回事一般,所有的人仍都為平氏的喪事忙碌著。 彭氏一身米分紅色月季花妝花褙子,打扮得人比花嬌,只是二房如今沒有主母,她連敬茶的人都沒有,依照規矩,做妾的也沒資格去向彭太夫人這個婆婆敬茶,所以她的米分轎直接被抬到了西跨院,然后由齊嬤嬤等人扶著,徑自進了新房。 因彭太夫人跟前兒離不開自己,齊嬤嬤將人送到后,寒暄了幾句,也就領著人告退了,屋里只剩下彭氏和她的貼身丫鬟紗兒。 彭氏本來不想帶紗兒過來的,可她如今由妻變妾,就算以后有彭太夫人護著,顯陽侯府的丫頭婆子只怕也不會將她放在眼里,更別提對她忠心耿耿了,自然還是跟了她幾年,身契也在她手上的紗兒用著讓她更放心。 紗兒跟著彭氏在顯陽侯府住了小一年,也算是見過不少好東西了,如今見新房布置得甚至不如當初彭氏在嘉蔭堂住的屋子,唯一鮮亮的,便是床上的米分色幔帳,因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小姐,外面冷冷清清的一點辦喜事的樣子都沒有也就罷了,新房竟也布置得這般簡陋,實在是太委屈您了!” 彭氏心里何嘗不這樣想,她一心嫁進顯陽侯府,可不是為了吃苦受委屈來的。 可想起平家人的強勢,想起自己的身契如今還握在顧蘊手里,想起自己的娘前幾日與彭太夫人鬧的那場不愉快,想起以顧沖顯陽侯府二爺的身份,遲遲早早都是要續弦的……她心里便亂糟糟的,低聲喝斥道:“你給我閉嘴!如今二夫人的三七都還沒過,本就不是辦喜事的好時機,冷清一些也是情有可原,我都沒覺得委屈,你委屈個什么勁兒?還有,別再叫我小姐了,要叫姨娘,省得讓有心人聽了去,又是一場事端!” 喝得紗兒不敢再說后,彭氏方疲憊的坐到了床上,眼見已快二更天了,表哥怎么還不來,莫不是平家人從中作梗,不讓表哥來新房?若表哥今晚上不歇在她屋里,她的身孕可要如何解釋? 卻不知道,平家人如今根本不拿她當人看,不過一個身契被握在他們手上的賤妾罷了,于她來說無比重要的新婚之夜,于他們來說壓根兒就不是事兒,他們與她一般見識,豈非連自己的格調也拉低了? 好在又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顧沖便過來了,彭氏方松了一口氣,然后含羞帶喜的迎了上去。 翌日,彭氏早起梳洗了一番后,便要去嘉蔭堂給彭太夫人請安,多日不見姑母,也不知道姑母如今是不是還惱著她?不將姑母奉承得喜歡了,她以后的日子想也知道好過不了! 不想她還未及動身,如嬤嬤就先過來了,見了她草草屈膝行了個禮后,便干巴巴的說道:“彭姨娘,我們四小姐請您即刻去靈堂為二夫人哭靈?!?/br> 彭氏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她怎么忘了,一旦成了表哥的妾室,那個死鬼哪怕死了,如今也是她的主母了,那她便該像表哥其他的通房們一樣,去前面靈堂為主母守靈哭靈,盡妾室該盡的本分! 紗兒在一旁看不過眼,忍不住道:“我們小……我們姨娘還要去給太夫人請安呢,等給太夫人請過安后,我們姨娘再去靈堂也不遲?!?/br> “給太夫人請安?”如嬤嬤似笑非笑,“恕我見識淺薄,今日還是第一次聽說,兒子的妾要像正經兒媳那樣,去給婆婆晨昏定省的,彭姨娘莫不是還當自己是侯府的表小姐不成?那我們家老太太少不得要再去找太夫人說道說道了!” 想起臨來時自家小姐的吩咐‘不必對彭姨娘客氣,話怎么難聽怎么來’,如嬤嬤心里這會兒真是比三伏天里吃冰鎮的西瓜還要痛快。 彭氏就狠狠瞪了一眼紗兒:“你不說話,也沒人會當你是啞巴!好了,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服侍我更衣?” 又強笑著向如嬤嬤道:“mama稍等片刻,容我換件衣裳便隨mama去?!?/br> 本來想著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好日子,便是在熱孝期,她打扮得出挑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彭氏現下身上穿的是海棠紅繡玫瑰花的妝花褙子,頭發也綰做了倭墮髻,戴了赤金點翠的步搖。 如今要去靈堂,這樣的妝扮自然不合時宜了。 如嬤嬤一進來便看見了彭氏的妝扮,如今見她還算識趣,方面色稍緩,道:“那我就在外面等著姨娘?!闭f完欠身退了出去。 彭氏的眼淚這才忍不住落了下來,早知道做妾不易,卻沒想到這般不易,隨隨便便一個下人都敢給她臉色瞧,這還只是第一日,以后還有那么長的時間,可要怎么過? 可想起如嬤嬤就在外面,她還不敢哭出聲來,只得隨便撿了件素色的衣裳穿了,頭上也只戴了兩支銀釵,然后胡亂拭了淚,隨如嬤嬤一道去了延年堂。 就見靈堂里已有不少人到了,除了平家兩位太太帶著顧蘊以外,還有十來位顧氏族中的女眷,這些人大半都是彭氏認識的,其中幾位還因時常來給彭太夫人請安,與她頗聊得來。 然現在這些人卻沒一個與她打打招呼的,而是一見她進來,只略略看一眼后,就跟不認識似的,偏頭立刻與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之后再看向她的目光便帶上了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屑。 其實這些女眷并不知道彭氏與顧沖的丑事,當日顧準與祁夫人見平家來者不善,一開始便下了封口令,所以除了當事人以外,顯陽侯府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寥寥無幾。 但想也知道,彭氏放著好好兒的表小姐不做,非要趕在正室的熱孝期內進門做妾,十成十是做了什么丟臉的事,所以她們昨日卻不過彭太夫人的面子去嘉蔭堂吃喜酒是一回事,如今對待彭氏時是什么態度,卻是另一回事了。 ------題外話------ 開始虐賤人進行時了,親們,這幾天怎么不見乃們留言呢,難道都不愛我了?o(n_n)o~ ☆、第三十回 補刀 此情此景看在彭氏眼里,就跟臉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霎時火辣辣的疼,愣在原地一時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過了一會兒,仍沒有人搭理彭氏,彭氏羞愧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只想掉頭一走了之。 好在終于還是有人開口了,卻是顧蘊忽然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姑姑,你來了!”然后從平家兩位太太身邊,蹬蹬跑到了彭氏面前。 彭氏幾乎忍不住要喜極而泣,終于有人肯搭理她了,且還是顧蘊,也仍如先時一般叫她‘姑姑’,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小丫頭片子并沒有徹底被平家人哄住,心里仍是有她這個姑姑的,她以后再加把勁兒,不愁不能哄得她像先時那般,與她親若母女? “蘊姐兒,你慢點兒,仔細摔著……”彭氏忙擠出一抹笑容,彎身想要去抱顧蘊。 不想顧蘊卻在離她幾步遠時,堪堪停住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聲說道:“我忘了,如今不能叫姑姑做‘姑姑’,而該叫‘姨娘’了,大舅母二舅母,我沒有記錯罷?” 彭氏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先叫了她姑姑,偏立刻又改口叫她姨娘,這可比一開始便叫她姨娘更打臉,也不知是小丫頭片子自己想這么做的,還是根本就是平家人教她的? 滿腔的羞憤與惱怒之余,彭氏更是前所未有的覺得“姨娘”這兩個字,是多么的刺耳,又是多么的恥辱! 平大太太與平二太太心里已快要笑翻了,面上卻一副嚴肅的樣子:“嗯,蘊姐兒沒有記錯,以后可不能再犯了?!?/br> 顧蘊就乖乖點了點頭:“我以后一定不會再記錯了?!?/br> 說完復又看向彭氏,滿臉關切的問道:“彭姨娘,弟弟這些日子可還好罷?你可一定得照顧好他,我還等著他出來陪我玩兒呢……不過,彭姨娘的肚子怎么看起來這么小,這么小真的能裝下一個娃娃在里面嗎?我怎么一點兒都瞧不出來?” 心里暗自冷笑,祖母一心想保全父親和彭氏的名聲,也是保全彭氏腹中孩子的名聲,她卻偏不讓她如愿,反正她想得到的東西都已得到了,如今想什么時候“童言無忌”幾句,便“童言無忌”幾句,又豈是人為能控制得了的? 弟弟? 蘊姐兒/四小姐說彭氏腹中有個弟弟?小孩子不說假話……靈堂內顧氏族中的女眷們看向彭氏的目光就越發的鄙夷與不屑了。 難怪她等不及要趕在正室熱孝期內進門給人做妾呢,原來是早已做下丑事珠胎暗結了,也就不怪平家人連日來都沒個好臉色,侯府的人卻一副心虛理虧的樣子了! 彭氏的眼淚至此終于再忍不住掉了下來,看向平大太太和平二太太滿臉悲憤的說道:“兩位舅太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這樣什么都教蘊姐兒說,豈不知表哥壞了名聲,蘊姐兒身為表哥的女兒,也休想得著好,將來更是會移了蘊姐兒的性情嗎?”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教蘊姐兒說這些了?”平大太太立刻橫眉以對,“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你是不是以為蘊姐兒年紀小,你做的那些丑事她就不知道,你就可以隨便糊弄她了?還有,你一個做妾的,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與我們說話的?還不快去給我家小姑披麻戴孝守靈去,還等著我親自去請你嗎,也不瞧瞧你配是不配!” 彭氏被罵得羞憤欲死,抬起手以袖遮了臉便要跑出去,想去嘉蔭堂找彭太夫人給她做主去。 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再呆不下去了! 平家兩位太太豈能讓她如愿,只一個眼色,二人的貼身mama已雙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了彭氏便拖到平氏靈前跪了,方皮笑rou不笑道:“姨奶奶別急著哭,等在我們姑奶奶靈前跪定了再哭也不遲,我們姑奶奶要停夠七七四十九日的靈才出殯,您還怕以后沒有哭的機會不成?不著急!” 適逢祁夫人忙完了自己的事,過來靈堂請平家兩位太太和族中的女眷們去前面坐席,見彭氏被兩個婆子押著,只一眼便約莫猜到定是彭氏不識趣惹著了平家兩位太太,這是在給她下馬威呢。 遂看見了也當沒看見,團團招呼了大家一回,眾人便攜手出了靈堂,往后面擺酒席的花廳去了。 而彭氏嘗試著一連掙扎了幾次,都未能掙脫兩位平太太貼身mama的手,如今見大家都走了,索性也懶得再掙扎了,一動也不動的失聲痛哭起來。 兩位貼身mama見狀,這才松開了摁著她的手,任她癱到地上哭她的,她們只雙手抱胸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不防卻見才隨平家兩位太太離開了的顧蘊折了回來,二人忙上前賠笑道:“四小姐怎么回來了,莫不是忘記什么東西了?” 顧蘊笑了笑:“沒忘記什么東西,只是想起還有一句話忘記告訴彭姨娘了,兩位mama且去外面等著罷,我很快就出來?!?/br> 兩個mama聞言,面面相覷,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四小姐會有什么話告訴那賤人呢?萬一她們將四小姐單獨留下,卻被賤人傷著了,回頭老太太和太太們還不得生吞了她們? 似是猜到了二人心中所想一般,顧蘊又道:“兩位mama只管放心出去,彭姨娘不敢傷害我的?!?/br> 二人聞言,這才遲疑著行了個禮,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顧蘊方走到仍痛哭著的彭氏面前,冷聲說道:“怎么樣彭姨娘,給我娘親披麻戴孝的滋味兒不錯罷?你先別急著哭啊,就這點小事,你就哭成了這樣,以后時間還長著呢,你豈非只能哭死了?” 彭氏不防顧蘊小小年紀,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唬得一時連哭都忘記了,只定定看著顧蘊,似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顧蘊見她不哭了,才又道:“我記得方才你問我兩位舅母,豈不知壞了父親的名聲,我也休想得著好?不怕告訴你,我還真一點兒也不在乎,所以,明兒我會不會當著族中女眷以外的人說方才那番話,我可就說不準了!” 族中的女眷為了自家的名聲不受牽連,還不至于什么都往外傳,可其他人就誰也保證不了了……彭氏如墜冰窟,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偏偏顧蘊還嫌不夠,立刻又火上澆油的來了一句:“對了,你很想生兒子罷?不過很可惜,你這一胎一定會生女兒!我倒要瞧瞧,等你生了女兒后,我祖母與父親還會不會有好臉色給你,待新主母進門后,你余生又還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再懷上第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