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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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山中有異?!逼罘灞姸Y,深沉地瞇著眼。 司馬瑨冷哼:“等到你們察覺,本王命早沒了?!?/br> 祁峰這才注意到他劍尖的血漬,頓時臉一垮,還以為會被他表揚自己的機智呢,原來已經失職了。 “去調些人手過來搜山?!彼抉R瑨吩咐顧呈,一面腳步不停地扯著白檀行至山腰處。 那里立著他為行獵歇腳暫時所扎的營帳,只有一小隊侍衛守在外面。 即使這樣白檀還是稍稍松了口氣,一入帳內便對司馬瑨道:“情形緊急,我們也不能只顧著自己躲避,殿下還是趕緊告知陛下要緊,萬一傷及陛下和貴妃可如何是好?” 司馬瑨陡然松開了她的手:“對方就是再蠢也不會在樂游苑里行刺陛下,恩師顧好自己便是?!?/br> 白檀直到此時才察覺自己被他牽了一路,訕訕將手指縮回袖中:“那他們為何要行刺我???” 司馬瑨正要出帳,聞言停步轉頭:“恩師沒發現自己是塊寶么?” “……什么?” 他低笑:“恩師的手里可握著未來的半個朝堂呢?!?/br> 白檀先是一愣,繼而好笑:“我手底下的確教著一群世家子弟,可他們以后只會為自己的家族效力,縱然再尊師重道,我的話又豈比得過他們的家族利益?” 司馬瑨道:“這話恩師與本王說沒用,在別人眼里,你是太傅之女,貴妃堂妹,手底下有一群世家關系,而你偏偏成了本王的恩師,自然會有人覺得是障礙?!?/br> 白檀明白了:“聽殿下這么說,這刺客歸根結底還是沖著你來的?!?/br> “他們難得找到機會下手,本王也等候久矣,正好趁機將他們揪出來?!?/br> 難怪帶著她往山里走!白檀有些氣憤:“殿下這是要拿為師做餌不成?” “恩師放心,只要本王活著一日,恩師就決不會有事?!彼抉R瑨言罷提劍出門。 白檀頭疼,她的確是太傅之女、貴妃堂妹,可都脫離白家那么久了,這身份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也的確是有一群學生,可學生們未必個個都能在朝中出人頭地,就算出人頭地也還不知要多少年月呢! 這刺客行刺前能不能打探一下她的處境? 顧呈調派人手到了后,司馬瑨親自帶著他們在山中轉了幾圈。許多世家子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依然在打獵,有的就算有所察覺,也只以為是老虎作亂,并不放在心上。 這情形很難搜捕到兇手。 白檀在帳中等著,眼看著到了中午,到現在水米未進,可記掛著無垢,竟也不覺得餓。 她挨著桌案坐下,手靠近炭盆烤了烤火,忽然外面侍衛一聲暴喝,門口守著的祁峰和顧呈瞬間就飛沖了出去。 白檀擔心是調虎離山,也不能單獨留著,立即跟著他們跑了出去。 結果還沒追上他們,卻見他們全都調頭回來了,一無所獲的樣子。 “怎么了?” 顧呈道:“明明看到有人探頭探腦的,竟沒有追到,就差一步?!?/br> 祁峰埋怨他:“若不是你磨蹭我已經拿住他了,我們這么多人呢!”他站在一棵樹前比劃,“剛才他就蹲在這兒,我親眼瞧見的,多好的機會!” 白檀順著他的手朝那樹瞥了一眼,忽然一怔,快步走過去。 樹上刻了個字,她伸手摸了摸,還帶著樹干的濕意,顯然也剛刻沒多久。 祁峰見她看得入神,也湊過來看了看:“這什么?” 白檀瞥他一眼:“字啊,這你都看不出來?” 祁峰被她這理所應當的語氣給刺激到了,他年少從軍,認識的字一只手就能數過來,能跟她比么!他很不服氣,招手叫顧呈:“你來看看認不認識?” 顧呈湊過來仔細看了看,撓撓頭上黃毛,搖搖頭。 “哼!”他可算平衡了,重重哼了一聲表達不滿。 白檀拍了一下額頭:“我給忘了,這是西周金文,你們看不出來也不奇怪?!彼鋈挥辛酥饕?,對顧呈道:“快去請你們殿下回來,就說我有法子抓那刺客了?!?/br> 顧呈將信將疑地下山去了,白檀對祁峰招招手:“走,我們去別處扎個營?!?/br> 祁峰抱臂不動。 白檀挑眉:“我可是你們殿下的老師,只要我愿意,就是讓你從這山上來回滾一圈都可以,你信不信?” “……”祁峰咬唇,他信的很吶! 司馬瑨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居然還帶著郗清和一隊樂游苑內的侍衛。 找了一圈才找到白檀,祁峰已經領著人按她的吩咐另扎了個營帳,老大不高興地繃著個臉。 郗清攏著手湊過來揶揄:“檀啊,雖然你怕,可也用不著給自己做這么多窩嘛?!?/br> 白檀瞪他一眼,對司馬瑨道:“刺客派人來查探了我們落腳之處,留了個字做標記,大概是要等人手集結了再下手,必然是因為殿下的搜山之舉迫使他們分散開了。所以為師在這里另行扎營,殿下可以帶人去先前的營帳附近埋伏,興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br> 郗清忍不住好笑:“世上哪有那么蠢的刺客,居然還敢留字?” 白檀瞄他:“若留的是西周金文呢?!?/br> 郗清頓時語塞,好吧,那就不奇怪了,大部分人看到都會以為是鬼畫符吧,也就只有她認識了。 司馬瑨被這線索勾起了回憶,一時沒有動身。 白檀以為他是懷疑自己,嚴肅道:“為師會走路時就開始認金文字體了,絕不會認錯,殿下居然不相信為師?” 司馬瑨忽然道:“恩師還記不記得十一年前,叛軍派人潛入吳郡搜捕本王時,也像現在這樣刻字留過標記?” 白檀一怔,臉上茫然一片。 司馬瑨沉聲道:“罷了,反正恩師對當年的事分毫也沒放在心上過?!?/br> 白檀目視他轉身離開,莫名其妙,問郗清道:“我記性沒他好也是錯嗎?” 郗清望天:“反正不是我的錯?!?/br> “……” 司馬瑨帶足了人手趕去原先的營帳處設伏,郗清覺得自己不是目標,優哉游哉地下山去查看情形了。 白檀只能待在剛搭好的帳中等候,大概是太過緊張,精神出奇的旺盛,絲毫不覺得疲憊和饑餓。 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終于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寒風卷著帳簾,白檀連忙起身,鼻尖已經嗅到一陣刺鼻的血腥氣。 司馬瑨一手提著劍一手扯著個半死不活的人走了進來,隨手扔在地上,所過之處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白檀險些吐出來,這人雙手已經被齊齊斬斷,卻還沒死,在地上扭曲成了一團,她皺眉避開視線。 “殿下打算做什么?” “審他?!?/br> 司馬瑨剛抓住他時便已迫使他磕出齒后藏的毒,如今此人生的痛苦又斷了死路,已處在崩潰邊緣。 他從靴中摸出一柄薄薄的匕首,一腳踩在那人斷手處:“幕后指使的是誰?說出來本王給你個痛快?!?/br> 那人頓時一陣嘶嚎,白檀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殿下?!?/br> 司馬瑨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恩師也看到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本王不趁現在審問,難道還能拖到將他送去廷尉?” 白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也不可能對著個刺客善心大發,何況此事事關重大,不計代價也要審問出結果。但他這段時日好不容易有些收斂,一旦放任可能又會和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嗜殺,她不得不提醒。 “為師只希望殿下不要太過縱容自己,公事公辦即可?!?/br> “本王記住了,不過接下來的場面,恩師最好還是不要看了?!彼抉R瑨解了發髻上的發帶,長發披散,走到白檀面前,蒙住了她的雙眼,按著她坐下來。 白檀背過身去,想想又塞住了耳朵。 盡管如此還是時不時有慘厲的叫聲鉆進耳中來。 白檀心驚rou跳,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沒了聲響,她簡直心累,往后一仰,靠在桌案邊上。 司馬瑨審完了將人拖了出去,恰好遇到上山來的郗清。 他下去探查了一下,發現陛下一直沒離去。老虎是捉到了,可不知道有沒有人傷亡。司馬玹還在殿中坐鎮,召了所有人去見駕,清點人數,這才發現司馬瑨和白檀不見了。 “陛下已經派高平來接應了,殿下可以下山了?!臂逡贿呎f一邊瞄司馬瑨,他頭發散著,身上又沾了血,實在陰森至極。 司馬瑨冷笑:“他是來接應本王還是來接應白檀的?!?/br> 郗清一愣:“自然是接應殿下啊?!?/br> 司馬瑨聲音低了幾分:“難道你不知道白檀與陛下以往有交情?” 郗清想了想,恍然大悟:“年少時白檀的確與豫章王交情深厚,可這些年也沒見白檀提起過啊?!彼槊樗抉R瑨,義憤填膺地捶了一下手,“陛下怎么這樣啊,天下三才他是打算占兩才不成?如果白檀入了宮,那他日我豈不是也要入宮了?!?/br> 司馬瑨冷冷道:“入宮做宦官的話,本王隨時都可以成全你?!?/br> 郗清訕訕一笑,溜之大吉。 司馬瑨轉身進了帳內,發現白檀還靠在桌案邊上,微微垂著頭,似有些疲憊。 “殿下審完了?” 司馬瑨不答,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她的雙眼還被發帶蒙著,幾絲散亂的鬢發貼在臉頰,似覺得冷,脖子縮了縮。 入宮?嗬。 他捏著她的下巴,猛然將唇貼了上去。 白檀陡然一驚,唇上重壓,灼熱的呼吸拂在她臉上,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想要驚呼,一啟唇反倒叫對方趁虛而入。一只手扣在她腰間,她想掙脫,反而迎來更強烈的壓制。 終于想起伸手揭去眼睛上的發帶,正對上司馬瑨冷幽幽的雙眼。 他散發披肩,衣襟染血,緩緩退開,舔了舔唇,似意猶未盡。 白檀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摸了摸唇瓣:“為師嘴上有血?” 司馬瑨眸光暗斂:“沒有?!?/br> 白檀意識到不對了,臉色一沉:“殿下,你該不會是看上為師了吧?” ☆、第21章 共居 世上沒有哪個學生敢隨便親師長的。 白檀問出這個問題時,心底已經糾結起來,因為不管哪個答案都讓她覺得不妥。 是,此舉有違師生倫常;不是,不是你還親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