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俞蘇杭近日忙于修改齊嬌嬌婚紗的事,心思難免疲累,周日下午小睡了一會兒,突然被噩夢驚醒,心頭慌亂,腦海里莫名其妙地回繞起靳尋的那句話——鐘聲的心更臟。 她閉上眼,努力平息思緒,甩掉腦子里不著邊際的話。 心跳剛歸于正常速度,突然手機響起,嚇了她一跳。 俞蘇杭摸過枕頭邊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鐘聲的名字,她心臟跳動的速度緩和了一些,接通手機放在耳邊,她“喂”了聲,聽到鐘聲說:“我在你樓下?!?/br> 經過上次,俞蘇杭再聽到鐘聲這么說,便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回了句:“好,我馬上下來?!?/br> 她稍微打扮了下,接著拿了條圍巾就要出門,保姆問她晚上回不回來吃飯,她頓了兩秒鐘時間,之后說:“不回來吃飯?!?/br> 冬日的午后,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小區里,樹葉枝椏間透過晶瑩,俞蘇杭見鐘聲站在樹下,跟那天夜里一樣,走過去在他跟前停下,她澀澀地喊了他一聲。 鐘聲見她對他的態度還有些生分,不似當年親近,心里既無奈又不舒服,語氣便就半冷不熱的,說:“跟我去個地方?!?/br> 俞蘇杭也沒問是什么地方,只點點頭,說:“好?!?/br> 見她模樣乖巧溫靜,想來對他是有特殊情感的,鐘聲心里面這才舒服了點,將她的手牽過來,他問:“冷不冷?” 時隔數年,俞蘇杭一時間沒適應與鐘聲的親昵,下意識要縮回手,鐘聲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往自己那邊拉了拉,又問了遍:“冷不冷?” 俞蘇杭遲疑了幾秒鐘,之后還是老實地點了頭:“冷?!?/br> 鐘聲勾唇,一抹笑意若有似無,牽著俞蘇杭往他車停的方向走去。 鐘聲將俞蘇杭帶去了御德園。 這是重逢后,他第二次帶她來這里。上一次過來,他們一起去吃了早飯,還去了那棵記錄蘇杭身高的樹下。而這次過來,鐘聲把她帶去了他家。 在鐘家院門前,俞蘇杭腳步有些遲疑,她還沒準備好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情形去見張琦蘭和鐘嘉暮,心里不知為何有些膽怯起來。察覺出她腳步的停頓,鐘聲問:“怎么了?” 俞蘇杭低低頭:“你母親……” 鐘聲明白過來她的顧慮,說:“房子現在沒人住?!?/br> 俞蘇杭看向他:“你們搬家了?” 鐘聲:“搬了好幾年了?!?/br> 俞蘇杭沒問他為什么搬家,跟在他后面進了屋。 入眼陳設一如當年,在滿目熟悉中,俞蘇杭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走到偏廳沙發處,手不自覺搭在沙發背上,她記得自己高中時候,最喜歡看鐘聲和福伯坐在這里下棋。 想到福伯,她問:“福伯怎么樣了?” 鐘聲沒答話,他走來俞蘇杭身邊,說:“上樓看看?” 俞蘇杭點頭,跟著鐘聲一路走上二樓。 在鐘聲原來的房間門前停下,他打開門,帶著俞蘇杭走了進去。俞蘇杭見房間擺設跟幾年前她未離開時一樣,就連床上床單、被套、枕頭都是她記憶里的模樣,看上去就好像有人住在這里似的,她問鐘聲:“你經常喊人過來打掃?” 鐘聲點了下頭,又問她:“想不想去你家看看?” “我家?” 鐘聲:“以前蘇家?!?/br> 俞蘇杭疑惑看他,鐘聲解釋道:“蘇家落敗后,我買下了蘇家的宅子?!?/br> 兩秒多鐘的沉默后,俞蘇杭開口問她:“為什么?” 鐘聲:“沒有為什么?!?/br> 俞蘇杭沒再接話,片刻后,她說:“去看看吧?!?/br> 鐘聲又帶俞蘇杭去了以前蘇家住的宅子,剛進院子,俞蘇杭心頭便籠上了一層隱秘的情感,似懷念似唏噓似難過似欣慰,太過復雜,交纏在她心里面,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和歲月感,比她方才在鐘家故居里還要濃烈厚重得多。 她從院子一路看到客廳、偏廳、廚房,之后又上了二樓,滿懷感概,復雜的情緒在她心頭打轉,她鼻尖慢慢就酸了起來。鐘聲跟在她身后面,配合著沒有說話。 俞蘇杭最后去的地方是她以前的臥室,里面家具比多年前看的時候老舊了些,但擺設位置大致沒變,床變了,跟她以往睡的不是同一張。 見她視線落在那張大床上,鐘聲說:“我買下這幢房子的時候,這間房被蘇家當成了置物間?!彼nD了一下,撞上俞蘇杭投過來的視線,他心里猛然一個觸動,后說:“其他家具,我都找了回來,除了那張床?!?/br> 俞蘇杭點了點頭,輕聲說:“謝謝?!?/br> 鐘聲走過去,站在俞蘇杭跟前,兩人只有十幾厘米的距離,他低頭牽起俞蘇杭的手,把門鑰匙交到她手里,說:“七年前我答應過,要把這間宅子買下來送你?!?/br> 當年他們私奔的時候,鐘聲的確跟蘇杭這么說過,那時候的蘇杭只是聽聽,沒想到七年后的今天,他卻沒有忘記,只是她心里有所顧忌,這宅子,是存有她二十年的珍貴回憶,可惜,畢竟是蘇家曾經擁有過的東西,她不該再占有。 俞蘇杭搖搖頭:“這是蘇家的宅子?!彼乡娐暢领o目光,又補充了句:“曾經是?!?/br> 仿佛明了她心中的顧慮,鐘聲說:“如果你愿意,可以把這間宅子送還給蘇家?!?/br> 俞蘇杭先是驚訝,后又無奈地無聲苦笑起來,說:“他們不會要我給的東西?!?/br> 鐘聲:“你不給,怎么知道蘇家不會要?” 俞蘇杭愣愣看他,鐘聲淡淡地笑了笑,說:“鑰匙你拿著,送不送蘇家,你決定?!?/br> 他態度堅定,說話神態中又帶著稍微強勢,俞蘇杭拗不過,只好將蘇家宅子的鑰匙給收了起來。她將鑰匙放進包里,兩人間突然陷入古怪的沉默里,半響后,鐘聲問:“你跟靳尋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俞蘇杭實話實說道:“最近幾天沒有見他,打算今晚跟他說清楚?!?/br> 鐘聲:“說清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