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是不是跟鐘聲在一起？”靳尋首先打破了沉默。

    俞蘇杭撒了謊：“不是?！?/br>
    “既然不是跟他在一起，為什么知道我帶小奕出去后，沒給我打電話，也沒過來找我？”靳尋，“這不是你對待小奕的態度?！?/br>
    俞蘇杭沒說話。

    靳尋：“放在平時，知道我自作主張帶小奕出去，你一定第一時間聯系上我?！?/br>
    俞蘇杭：“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問?！?/br>
    靳尋：“我想聽你親口說?！?/br>
    俞蘇杭笑了：“你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靳尋也勾了唇：“我不該興師問罪？”

    俞蘇杭：“不是你讓我給范梧桐設計婚紗，我跟他也不會見面?！?/br>
    靳尋握住俞蘇杭肩頭的手加重了力道：“我讓你給范梧桐設計婚紗，沒讓你跟鐘聲單獨見面?！?/br>
    他施加在她肩頭上的力氣令她咬了牙，強行忍住疼痛，她放柔語氣，說：“我不愿意給范梧桐設計婚紗?！?/br>
    靳尋：“為什么？”

    俞蘇杭：“既然見鐘聲讓你不高興，那干脆就斷了跟他見面的機會?！?/br>
    靳尋：“你忘了我讓你給范梧桐設計婚紗的本意？”

    俞蘇杭沉默。

    靳尋：“不管你是真心也好，是演戲也罷。向我證明你已經不在乎鐘聲。是真心最好，用演的也無所謂，但要演得逼真，不僅要讓我愿意相信，更要讓鐘聲相信?！?/br>
    他說話時的神情太過尋常，可俞蘇杭卻分明透過他的眼睛，窺視到他身體里那個偏執、乖張、病態、充滿戾氣的靈魂。

    她對他是有畏懼的，可此刻卻還是硬著頭皮跟他坦白：“跟他一直見面的話，我不敢保證以后發生的事?；蛟S……我可能會回到他身邊?！?/br>
    她想讓靳尋別再為難她，別再讓她跟鐘聲見面。而為了不讓自己的感情失控，她也會控制好自己，不再去見鐘聲。

    今天的見面差點讓她情難自已。

    聽了她的話，靳尋冷下臉色：“我說過，你不會?！?/br>
    “我為什么不會？”俞蘇杭，“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好?！?/br>
    “不，你不會?！苯鶎?，“因為你不會愿意看到現狀被改變。因為改變之后，情況一定會變得比現在更糟?！?/br>
    俞蘇杭緊緊地盯著他看。

    靳尋：“至少現在大家都是正常的。蘇杭，你明白，當你試圖去改變現狀，很有可能，一些你在乎的人，會變得不正常?！?/br>
    他俯身下去，湊近她耳邊，柔聲說道：“你不會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生不如死?？墒悄阒?，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俞蘇杭渾身冰冷，良久后，她低下頭，聲音無力如游絲：“為什么這么對我？”

    靳尋溫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為了讓我好受一點?！?/br>
    “讓你好受一點的方式，就是讓我不好受？”俞蘇杭，“你讓我去見他，讓我對他冷漠，讓我克制自己的感情，讓我不在乎他，讓我陷入兩難，無非是想要看到我痛苦。靳尋，你想懲罰我?！?/br>
    靳尋安靜了一會兒，說：“如果你是這樣理解的，那就這樣理解好了，我無所謂?！?/br>
    俞蘇杭：“靳尋，我們的關系可能會被打亂……”她平復了一下情緒，說：“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終于可以和平共處，難道你想讓我跟以前一樣恨你？”

    “我不在意?！苯鶎?，“先解決你跟鐘聲的問題。至于我跟你，無論關系如何，以后可以慢慢修復?！?/br>
    俞蘇杭輕笑：“你真認為能修復得了？”

    靳尋：“以前能，以后就能。就算只是表面功夫，我也無所謂?！?/br>
    他嘆了口氣：“等你不在意他了，等他對你死心了，我會終止跟蘇婧的關系，會保持分寸，不去動蘇家?！?/br>
    俞蘇杭隱忍怒氣不發，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里，她無能為力、渺小得像螻蟻。

    察覺出她肩頭的微顫，靳尋微微一笑，聲音愈加溫柔：“只要你還在乎他，我就不會安心。我不開心，也要讓你陪著我不開心。我煎熬，你要比我煎熬十倍。那樣至少讓我覺得，你跟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才是一起的?！?/br>
    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整個人都散發出寒氣，用偏執、乖張、病態的語氣對她說：“我們千絲萬縷，比任何人都要親密?！?/br>
    第12章

    “我想你心里清楚，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無論犧牲多大，無論何時，我都愿意。我寫這段話不是要你感激我，因為你永遠不會真的需要我，但是你在孤單寂寞時，想想我這段話，也許能夠減少孤單的感覺。雖然你傷了我的心，但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br>
    客廳里，鐘嘉暮像模像樣地坐在沙發上，手里捧著一本《小王子》，在張琦蘭和張琦蘭幾個姐妹的注視下，聲情并茂地讀著書。

    這時鐘聲回來，經過客廳的時候，鐘嘉暮特意把最后一句話又加重地重新讀了一遍：“雖然你傷了我的心，但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br>
    他的叔叔鐘聲總是說他又胖又腫，還教唆他奶奶張琦蘭給他減肥，前者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后者令他少吃了好幾塊大rou。鐘聲的行為深深地傷到了他的心，但他決定聽干媽俞蘇杭的話，做個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他原諒鐘聲的所作所為。

    而當他特意重讀這句話時，鐘聲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簡單地跟張琦蘭等人打了聲招呼，都沒搭理他，就這么若無其事地穿過客廳，去了二樓。這種“無視”又傷了鐘嘉暮的心，他認為自己真好好好考慮，是否原諒鐘聲的所作所為了。

    見鐘嘉暮不再往下讀，張琦蘭拍拍他那肥白肥白的手，笑說道：“嘉暮讀得真好！”

    她的姐妹們也一個個都夸獎鐘嘉暮聰明好學，才這點大，就能認識這么多字，把書讀得這么有感情了。

    張琦蘭一臉自豪：“改天讓我孫子讀《西游記》給你們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