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俞奕打字給她:“今天靳尋帶了一個女人過來?!?/br> “是么?”俞蘇杭臉上笑容淺微,態度寡淡,說:“長得好看嗎?” 俞奕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來家里的女人,然后打字:“很丑?!?/br> 第3章 俞蘇杭練了會兒瑜伽,出了些汗,洗完澡出來,恰好手機響,就像知道她全部的行程似的。 她解開干發帽,微卷的黑色長發傾瀉于肩頭一側,拿起柔軟大床上的手機,坐到梳妝鏡前時,正好聽到靳尋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問她:“手機電充滿了?” 俞蘇杭微微一笑:“下午去見客戶,沒看手機?!?/br> 靳尋:“姚愛芳?” 俞蘇杭說:“恩,婚紗有些細節需要改動?!?/br> 靳尋:“她五十幾歲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結婚,搞這么多動靜,吹毛求疵?!?/br> 俞蘇杭扶額:“有這么說自己媽的么?” 靳尋似乎笑了一下,不大真切,說:“姚愛芳的事,你先放一放?!?/br> “怎么?” “沒什么,就是替你接了一筆單子?!?/br> 俞蘇杭沉默片刻,略有些無奈,說:“當初開店的時候,你答應過不插手店里的生意?!?/br> “生氣了?” 俞蘇杭沒答話,說:“下次別帶女人來家里,小奕看了不高興?!?/br> “是小奕不高興,還是你不高興?”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br> 靳尋笑了一下,說:“真不可愛?!?/br> 俞蘇杭也扯著唇角微微笑了笑,說:“你覺得你把陌生女人往我家里帶,我會很高興?” 靳尋:“她可不是陌生女人?!?/br> “我認識的?” “你將來的客戶?!苯鶎ふf,“她最近準備結婚,指明婚紗由你來設計,我今天帶她來跟你見面?!?/br> “為什么不事先跟我說一聲?”俞蘇杭有絲不悅,婚紗店里的生意,從未由靳尋出面去接洽。雖說店是靳尋給她開的,可這些年來,店里業務一直是她打理,他從不干涉。 聽出她語氣里的異樣,靳尋說:“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結果你不在家,打你手機也沒人接?!?/br> “驚喜?” 靳尋:“想幫你完成夢想?!?/br> 俞蘇杭莞爾:“你已經幫我實現了夢想,我有自己的婚紗店,可以設計自己的品牌?!?/br> “還不夠?!彼D了一下,說,“給這位客戶設計婚紗,有助于打開你的品牌知名度?!?/br> 俞蘇杭:“我很滿意自己目前的狀態?!?/br> 靳尋:“可我想看到你成為一線婚紗設計師?!?/br> 俞蘇杭見他似乎篤定了主意要她接下這個客戶,便沒再多說無用話,點了下頭,又意識到靳尋此刻是看不見她的,便問:“她什么時候有空出來見個面?” 靳尋:“你不問問客戶信息?” 俞蘇杭:“你都幫我安排好了,還需要我問什么嗎?” “她是名影星,范梧桐,你應該不陌生?!?/br> 俞蘇杭怔愣住,但只是片刻,片刻后她輕喚了一聲靳尋的名字,靳尋問:“有什么問題么?”俞蘇杭搖搖頭:“沒有,范梧桐那里,你找個時間幫我約一下?!?/br> 電話打完,俞蘇杭將手機放去一邊,拿起吹風機吹發,那溫暖的風帶著聒噪的聲音,從她發間溫柔穿過,卻惱煩了她的心神。關上吹風機,周遭靜成死水,她寂寂看著鏡子里的女人,一張白皙瓜子小臉,遠山眉舒揚含黛,眼眸定而有神,清秀而長,紅唇齒白,是溫婉的長相。她眼神漸漸有些模糊,朦朧中,她似乎看見了另一張臉,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輪廓,是十年前年輕的她,那時,她眼神還是俏皮乖嬌的,像點點星辰。 只是現在,那星辰隕落了,將所有淡淡光芒都揉碎在她眼里,死寂沉沉,沒有了光。俞蘇杭輕撫了一下自己的眼眉,那是個沒有血沒有rou的空洞的軀體。 鐘嘉暮今天在學校又被語文老師喊去辦公室,接受了一場思想和道德上的洗禮。原因是繼上次《我的夢想》之后,鐘嘉暮又寫了一篇名為《我的偶像》的作文。 班上的同學,有把雷鋒視為偶像的,也有把愛因斯坦視為偶像的,鐘嘉暮的同桌在作文里更是把語文老師捧為了偶像,鐘嘉暮靜靜地看著同桌裝逼,覺得自己似乎學到了某種新技能,于是他大筆一揮,鐘聲就變成了他畢生的學習榜樣。 他希望奶奶可以把他的作文拿給鐘聲看,那樣或許鐘聲會對他友善一點,不再討論他的體型問題。鐘嘉暮在作文里把鐘聲塑造成了一個偉大的人物:他的叔叔是個超人,一生都在為拯救世界而戰斗。他的叔叔是個英雄,打跑了入侵地球的火星人。他的叔叔還是個天才,發明了哆啦a夢和時光穿梭機。 總之他的叔叔是個金光閃閃牛逼哄哄的大人物,他要以學習叔叔為榮,以違背叔叔為恥。以叔叔的思想為指導思想,以叔叔為中心,叔叔是天,叔叔是地,是電是光是唯一的神話。 語文老師教育鐘嘉暮小小年紀不要學人家拍馬屁,結合上次的作文,她合理懷疑鐘嘉暮從他叔叔那里學到了不好的思想,作為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她認為很有必要跟鐘嘉暮的父母談一談。 “然后我就跟老師說,我爸爸mama去了馬爾代夫,還沒回來?!眐fc里,鐘嘉暮一邊吃著全家桶,一邊把今天早上的事講給俞蘇杭聽。吃完一塊吮指原味雞,他舔舔手指頭,喝了一口可樂,說,“然后老師以為我騙她,就問我我爸爸mama去馬爾代夫干什么?!?/br> 俞蘇杭拿過餐巾紙給鐘嘉暮擦了把嘴,又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仔仔細細地給他擦手,鐘嘉暮的手rou乎乎的,像是蒸得軟軟的饅頭,俞蘇杭溫溫柔柔地笑,耐心地問他:“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鐘嘉暮拿起栗米棒來啃,說:“我就告訴她,去旅游啊,我爸爸mama去馬爾代夫,給我生弟弟meime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