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他走前還沖連夏喊“mama再見”。 小孩子走得特別爽快,他再喜歡連夏,也越不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反觀連夏,在小王聰走時哭得稀里嘩啦,肝腸寸斷,連夏對徐妙珍說,“我好像看到麥子的父母來接麥子了,他們都不要他了,為什么還要從我這兒搶走她……” 連夏或許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卻聽得徐妙珍心驚rou跳,她瞪著連夏,聲音急促地說道,“那不是麥子,那是王聰,你才和人家相處多久,指望人家跟著你拋棄親生爹媽?你演戲演糊涂了是不是?!” 最后一句才是徐妙珍說話的重點。 連夏一愣,隨即悵然一嘆,苦笑著說道,“是啊,人家那是親生父母,我拿什么比呢?” 連夏的臉和手是個大問題,她原本的皮膚經過細致保養,非常嬌嫩,如今皮膚卻粗糙的像是老樹皮,縣城的大夫開得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徐妙珍覺得有藥抹總比沒藥抹強,先給連夏涂著,因為“啞母”沒有露胳膊和腳的戲份,連夏身上和腳上倒是沒有大問題,洗澡的時候對比之下,更顯得觸目驚心。 “你這快趕上換頭了,你看看這脖子和這臉,都不是一個歲數的?!毙烀钫淇粗B夏過敏的臉,鼻子酸酸的。 得知連夏重返劇組,劇組工作人員都挺高興,雖然彼此之間只相處了一個半月,但是劇組所有人都對連夏敬佩不已,覺得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演員。 連夏沒調整好狀態,目前腦子里還停留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徐妙珍可不是,徐妙珍給劇組大包小包,吃喝用拿了一車。 重回劇組,連夏見到了三十年后的秀梅,也見到了長大后的麥子。 劇組已經換了一個拍攝地,從村里最破的房子,搬到了村里最好的房子,干凈的水泥小樓,有院子,院子里有雞有鴨,日子看上去就過得挺紅火。 李青導演的風格,自然不會在連夏走兩天就發生改變,他依然是演員不準備好不開工。 于是連夏有幸看到老年秀梅和成年麥子的對手戲。 飾演成年麥子的男演員,是個生面孔,他并不是專職演員,而是話劇團的燈光師,在此之前只在兩部影視劇作品中客串過兩個很小的角色。 他有一張很方正、也很質樸的臉,不帥氣,也不高大,就是一個路人。 可是連夏莫名就覺得,或許麥子長大了就長成這樣吧。 男演員和飾演老年秀梅的于冬梅老師很熟悉,聽劇組的工作人員說,兩人在“啞母”之前就認識,男演員喊于冬梅“老師”。 麥子的親生母親終于想起來三十年前她曾在這個貧窮的小山村丟過一個孩子,她通過電視臺尋找兒子,幾經輾轉,她找到了麥子,這個時候麥子已經結了婚,有了一個漂亮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麥子不愿意認生母,他覺得他就一個媽,他的媽雖然不會說話卻是世界上最好的mama。 麥子說這話是賭氣的,他其實在怪自己的生母,為什么丟下他。 老年的秀梅對兒子也很依賴,但是她不希望因為她的關系,阻礙母子相遇,她勸麥子認了母親,以免以后后悔。 不過麥子沒有這樣做,他很固執,母子二人有一種別扭的溫情流露。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瞬間,連夏覺得自己圓滿了。 或者她覺得秀梅圓滿了。 顛沛流離半生,晚年平靜祥和。 秀梅真的不圖什么,或許她的一生,就是為了麥子活著,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她并不是一個有著獨立人格的人,她沒有自己的事業,她只是一個沒有什么本事的農村婦女,可是她有一個特別特別偉大的職業,母親。 在這個職位上,秀梅做到了極致。 連夏知道故事的最后,麥子也沒有認母,他叫生母“阿姨”,并告訴“阿姨”,自己的母親有多么偉大,多么不容易,生母慚愧的走了。 秀梅過大壽,一家人熱熱鬧鬧團聚,然后拍了一張全家福。 李青導演,在折磨了秀梅的前半生后,給了她一個安詳的晚年,讓這個黑暗的故事有了春天的希望。 連夏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沒有什么要挑剔的,秀梅的人生圓滿了,她確實也應該離開了。 對于自己這種狀態,連夏找了一句貼合的形容,功成身退一鞠躬。 戲散場了,她也該回歸自己的人生了。 “我們走吧?!边B夏轉頭對徐妙珍說。 “不看了?”徐妙珍詫異萬分,這才看了多會兒,怎么就不看了。 “我們走吧,”連夏笑著說道,“回北京,找家醫院,中醫也要,西醫也罷,我要治治我這張臉,還有我的手,難受死了!” 徐妙珍愣住了,眼睛瞪的老大,半晌,歡天喜地地說:“行行行,我們這就去,咱回家!” 連夏重重點頭,“好的,我們回家!” ☆、第五十一章 徐妙珍:眼睛已瞎 連夏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到醫院去檢查皮膚,連夏因為拍戲過敏導致臉手皴裂過敏并非什么新聞,不過因為醫院皮膚科和性病是一個科室,為了保險起見,華創還是打電話給電視臺記者,希望電視臺能做個見證,以免出現什么不好的新聞。 因為華創致電的媒體,與華創公司有多項業務往來,為了連夏自身的形象,攝影師并沒有將連夏臉上的狀況拍下來,只是拍了一張她帶口罩的鏡頭。 早在連夏就診前,華創就打電話提前通知醫院,雖然有作秀的成分,但是對醫院來說,這也是極好的宣傳機會,醫院在不影響其他病人的前提下,給連夏檢查了面部和手上的肌膚,當然這個時候連夏是背對著攝像機的,攝像師和記者都很有禮貌的不露出連夏的面部。 畢竟連夏是女星,還是靠臉吃飯的,要是給大家留下特別不美好的印象,會對她的人氣造成非常嚴重的影響。 當醫生開好藥,電視臺的拍攝也算告一段落,無論是連夏還是經紀人徐妙珍都特別感謝電視臺的體貼,無論出于什么原因考慮,他們給連夏留了尊嚴,沒有讓連夏將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面對鏡頭,電影里是一回事兒,平時做活動又是一回事兒,無論是華創還是連夏本人,還是希望留給公眾一個美好漂亮的形象,而不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边B夏對電視臺連聲感謝,“麻煩你們了,謝謝?!?/br> “不用客氣,”記者小姐笑著說道,“不過這段時間你還是注意一下,少出現在公眾場合,臉對于女明星來說還是挺重要的?!?/br> “我知道,謝謝您?!边B夏點頭。 攝像師笑了笑,“好好養著吧,下個月應該就去戛納了吧,留給你的時間也不多,早點養好,我們等著看你戛納紅毯?!?/br> “行,沒問題,到時候恐怕還要麻煩你們?!边B夏說道。 記者和攝像師相視一笑,“不麻煩,怎么會麻煩呢,到時候記得給我們獨家?!?/br> “沒問題,這個絕對沒問題,以后常常合作!”徐妙珍笑著說道,目送記者和攝像師上車離開,她和連夏才走。 醫生開了許多藥,吃得抹得,在這期間連夏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能喝酒,要多休息。 醫生說,連夏這種狀況最快也要養小半月,中間不建議連夏化妝,也不要抹美白效果的護膚品,減少洗臉洗手的次數,可以適當的在晚上吃點維e和西紅柿。 各種禁忌,囑咐了一大堆,其實正常人原本可以不用這么麻煩,因為這個東西可以靠皮膚的自愈力自然愈合,問題是連夏是個公眾人物,還有工作,要隨時保持曝光率,這就麻煩了。 徐妙珍看著手上大袋子小袋子的藥,忍不住說道:“以后再也不給你接這種題材的電影了,誰的也不接了,太遭罪了,這樣的片子拍一次就夠了?!?/br> “話別說的這么滿,要是我得不了獎,這種類型的片子我還得接,”連夏搖頭,“你看看國內文藝片的導演,哪個獲獎的不是類似的題材,這就是現在的形勢,別說中國,就是外國也一樣,女演員不扮丑,都拿不了獎?!?/br> 徐妙珍聽后嘆了一聲,也不說話了,公司最初給連夏接這部片子,不就是為了拿獎的嗎? 這就是現狀,在娛樂圈,大家普遍認為好看的女星就是花瓶沒演技,想要被承認就要賣丑,多少不愿意賣丑的女星一輩子被叫做花瓶,名氣雖然也有,但是腰板終究是不如實力派挺得直,中國大大小小的獎項一大堆,拿獎并不難,當年蕭文軒宋楠楠,一部《江湖》就被封帝、封后,徐妙珍看好“啞母”,看好的不正是“啞母”有可能給連夏帶來的獎項嗎? 連夏要想在娛樂圈真正站穩腳,躋進一線女星行列,就需要一座“影后”,而“啞母”是連夏所能接到的電影里,最有可能給她帶來影后桂冠的影片。 **** 連夏提早拍完全部戲份,最開心的不是“啞母”的導演李青,不是連夏自己,也不是徐妙珍,而是巫光熙。 連夏進劇組那會兒,剛趕上巫光熙他們小組進行的一個項目最關鍵的階段,為期一個月不能和外面聯系,那一個月里,巫光熙過得,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的日子。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時候,他曾經有長達半年的時間沒有和家人聯系。 但那是以前,如今和連夏確定關系,有了女朋友,巫光熙難免會牽腸掛肚,輾轉反側,好想念夏夏喲~ 巫光熙關了一個多月的禁閉,好不容易抓著一個放風的機會,抓緊時間給連夏打電話,他還想著要不要去河北探連夏的班,結果一打電話才知道,女朋友已經回北京了! 巫光熙簡直是欣喜若狂,二話不說,從甘肅坐飛機飛回北京,速度之快,讓人汗顏,若巫光熙他老子在這兒絕對要跳腳,因為大年三十兒子都以工作太忙沒空從老家溜了,如今工作是真忙,反而跑到北京會女朋友了。 作為女朋友,連夏原本應該去機場接機,可是如今她這副尊容,實在是難以見人,可是巫光熙不愿意,非要連夏去接她,連夏原本不愿意,但巫光熙纏得厲害,電話里就差打滾了,連夏實在是拗不過,勉勉強強的答應了。 她戴著大墨鏡、大口罩,穿得密不透風,打扮得親媽都不認識,要不是她身邊站著個徐妙珍,巫光熙根本認不住那個全身戒備森嚴、穿得跟武裝分子的姑娘是自己的女朋友,所謂化成灰也認得,真的只存在于賭氣中。 看出那個是連夏,巫光熙欣喜若狂,一溜小跑,屁顛顛地奔向連夏,他還特別言情范兒的將連夏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 看得徐妙珍一陣眼熱,她長這么大還沒男人這么對她呢! 兩人一上車,連夏摘下口罩后,巫光熙愣住了,看著臉頰跟著火的猴屁股一般的連夏,忍不住問道:“夏夏,你用sk2啦?”很快他注意到連夏的手,更是驚訝,抓住連夏的手放在自己眼前,“啊,你手也遭殃了,怎么辦?上醫院了沒?” 連夏翻了個白眼,想把自己的手從巫光熙抽出來,沒想到這家伙抓住就不松開了,也不嫌棄連夏手粗糙,老實說經過連續兩天的抹藥,連夏的手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比剛就醫那會兒好多了。 “放開手?!边B夏沒好氣兒的說。 “不放?!蔽坠馕跻桓睙o賴樣,“我握我女朋友的手怎么了?!” 最初連夏還有些忐忑和惶恐,在愛情中,她也只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如今她這幅樣子,連她自己都嫌棄,正因為如此,得知巫光熙要從甘肅回北京,她還惶恐,猶豫著要不要讓他不要回來。 她特別擔心巫光熙嫌棄她這幅尊榮,特別害怕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厭惡,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沒有任何其余的表情,連夏忍不住笑了,剛才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放松,她嬌嗔地說道,“放手啦,我的手上過敏了,還有凍傷,手上抹著藥呢,別抹你手上了,有味道呢?!?/br> 巫光熙咧嘴嘿嘿傻笑,猛地搖頭,“不嫌棄,不嫌棄,我愿意?!?/br> 說什么也不松開連夏的手,兩人就這么握著。 這對小情侶就這樣甜甜蜜蜜,親親熱熱湊在一起說話。 哎?是不是覺得少點什么? 徐妙珍,徐妙珍哪里去了,哦,經紀人在駕駛座上坐著呢,開車的就是她。 徐妙珍看著后視鏡那對旁若無人的小情侶,無奈表示,眼睛已瞎。 巫光熙在北京有住的地方,那地方還是政府提供的,不過這小伙兒臉皮時薄時厚,追求連夏的時候跟小姑娘似得,說句話就臉紅,連遠遠圍觀過幾次的徐妙珍都害怕小伙子和連夏交往后被幸福感隨時熏暈過去。 誰也沒想到,這家伙臉皮厚起來,也著實讓人驚嘆。 在他得知連夏這段時間為防止有人拍到她臉上的狀態,要減少出門次數,只能在家窩著,他第二天就開著自己的小奧迪,大包袱小行李,將自己吃的穿的用的打包到一起,搬著東西浩浩蕩蕩跑到連夏家里,美名曰,陪女朋友度過艱難的日子! 徐妙珍那會兒正好在連夏家,她還和連夏在家商量著下半年的活動安排,聽到門鈴聲開門一看巫光熙這狀態就愣住了。 “你這是干嘛?”徐妙珍站在門前,擋住了入口,她倒不是故意擋住門不讓巫光熙進來,而是因為太驚訝忘記要干嘛了。 聞聲趕到的連夏看到巫光熙這架勢也愣住了,“你這是……” 巫光熙笑得特別陽光特別可愛,“夏夏,為了方便我們在家里約會,我把約會行頭也給帶來了?!?/br> 連夏忍俊不禁,戀愛中的女人對男朋友總是特別沒有抵抗力。 連夏自己學習不好,對學霸有一種天然的敬佩感,外加巫光熙特別特別戳連夏心中的那個萌點,她對巫光熙特別縱容。 徐妙珍都無語了,她倒想讓巫光熙收拾東西滾蛋,不要打連夏的注意,可這不是她家,看連夏那架勢,肯定也不愿意巫光熙走的,這妥妥是引狼入室啊。 徐妙珍害怕樓上樓下的鄰居看到什么聽到什么,讓開了路,讓巫光熙進來。 巫光熙一進門,就把他大包小包的東西拿了出來,什么游戲卡,游戲機,跳舞毯……看得連夏和徐妙珍一愣一愣的。 徐妙珍翻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倆住一塊,關鍵時候別忘記帶套!” 連夏和巫光熙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徐妙珍氣得頭疼,“別看我,敢搞出孩子我弄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