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回應她的是程迭戈的手機響起。 臨近午夜時間,這個時候的來電?目光從窗外拉回落在程迭戈的臉上,極力的想從那張臉上找尋出一些什么。 幸好!朱莉安從那一聲也帶著訝異的“方凡?”中松下了一口氣。 方凡朱莉安認識,程迭戈的朋友,上次在倫敦他們見過。 程迭戈從方凡的手機背景聲音中猜到他此時此刻正在機場,短暫的沉默之他說“jude,我覺得我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比較好,關于你的那位朋友?!?/br> “朋友?”程迭戈目光無意識的落在了窗外。 “就是今晚在派對上見到的女人,你的女伴?!?/br> 諾丁山?! 程迭戈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她手腕上的那個紋身?!?/br> 是的,程迭戈知道諾丁山手腕上的紋身。 lifeisbeautiful,美麗人生。 程迭戈還記得有一次他的目光恰好落在她手腕的紋身上,剛剛一觸及她就把手別到后面去了。 這午夜,一切一切仿佛顯得特別的清醒,清醒到他仿佛透過膠卷回看那個瞬間的她,低垂著眼眸,分明,那是害怕著秘密被拆穿似的。 不敢呼吸,傾聽。 “有些人會用紋身來掩飾手腕上的傷痕,是那種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掉的傷痕?!狈椒驳穆曇魥A雜著機場廣播的聲音,模糊又清晰。 “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問著:“能把話說清楚一點嗎?” 機場廣播沒有了,方凡的聲音一字一句穿過了電波又一字一句刺進程迭戈的耳膜。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那位朋友的紋身是用來掩飾手腕上的傷痕,而且我想,從紋身深度還有技巧,可以判斷出你那位朋友曾經經歷過三次以上的自殺?!?/br> 什么,都在說些什么呢?方凡這是在告訴他諾丁山曾經經歷過三次以上的自殺嗎? 聲音空空的:“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電話那邊有了短暫的沉默。 可知不知道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拿著電話吼:“你他媽的快點說清楚??!” 此時,車子上了高架橋,正在看夜景的朱莉安被程迭戈的那句大喊聲嚇了一大跳,轉過頭來問了一聲“怎么了?” 正在接電話的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那刻的程迭戈看在朱莉安眼里有點嚇人。 “程迭戈?”朱莉安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依然沒有回應。 掛斷電話,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仿佛陷入了某一場沉思中,屬于程迭戈所營造出來的氛圍使得朱莉安不敢開口說話。 悄悄的手想去握他的手,手指尖剛剛一觸及就被迅速甩開。 “程迭戈,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朱莉安急急忙忙問著。 她的聲音仿佛把他從另外一個世界拉回來,也就瞬間功夫他恢復到了屬于她所熟悉的程迭戈。 “把車停下?!彼退緳C說。 “程先生,這里不能停車?!彼緳C如是說著。 “把車停下?!边@次程迭戈用毋庸置疑的語氣。 司機勉強找了一個停車點。 車停了下來。 程迭戈側過臉來,和她說:“朱莉安,我不能送你回去了?!?/br> 這個晚上,程迭戈知道了屬于那個叫做諾丁山女人的身上又多了一種本事,不僅很會撒謊更會躲迷藏。 諾丁山不見了,他找不到她。 他把司機和朱莉安丟在高架橋上,一路開車狂奔回到酒店,然后他找不到她。 派 對公關和程迭戈說他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在十一點半結束了派對,他說那位穿著香檳色禮服的女人和科恩先生一起離開派對現場,程迭戈找到了科恩,科恩告訴他們是 在酒店電梯前分手的,他回到他酒店房間她回員工寢室,德國人說分手時他沒有從諾丁山的臉上看到任何的異樣,程迭戈再找到員工寢室,一位圓臉女孩給他開的 門,圓臉女孩自稱她叫小萌,和諾丁山分在同一個員工宿舍里,她說她剛剛值完夜班回來,回來時諾丁山已不在房間里。 這么晚的時間她去了哪里呢?又能到哪里呢? 程迭戈來到了酒店閉路監控室,他讓監控室里的正在值班的員工幫他揪出那位叫做諾丁山的女人。 他一定把她揪出來,然后狠狠的嘲笑她,屬于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是女人們主動找他,主動討好他。 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像她那樣連續甩他兩次。 所以,他要找到她嘲笑她:看看你,到底生活過得有多么的糟糕,居然自殺不下三次以下。 兩個鐘頭過去了,從一樓到八樓所有裝有閉路電視的所在被翻了個遍,但就是不見她的蹤影,即使值班室的人數已經從十幾人增加到了幾十人。 閉路電視所顯示出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諾丁山還在酒店里。 這兩個小時里程迭戈沒少大發脾氣,值班室里可以摔的東西都被他摔了個遍,弄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名鬧事者。 兩點五十分。 程迭戈拿著一個文件夾朝著那個臉轉向他的人拍去:你看我干什么,你應該看畫面! 挨打的人一邊指著監控畫面一邊小心翼翼的說出:“程先生,找到了?!?/br> 左下角的閉路電視畫面里,僅僅只呈現出豆腐塊方格被大片大片的灰暗所籠罩著,在大片的灰暗中有小小的一點在蠕動著。 閉路電視所顯示出來的方塊處于員工餐廳廚房。 擴大,再擴大! 然后,程迭戈看到了老鼠一般卷縮在巨大櫥柜下的諾丁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盡能力把畫面擴到最大?!?/br> 然后,程迭戈看清楚了諾丁山在做什么了! 當程迭戈看清楚諾丁山在做什么時怒極反笑,在他拼命找她拼命在心里祈禱時,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正在照顧她的無臟腑。 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 可是?這么能吃為什么還瘦得就像一只鬼。 在前往員工餐廳的路上,程迭戈在心里碎碎念著:親愛的上帝,請把我之前向您祈禱的那些蠢話統統忘掉吧,我那時只是被魔鬼附身而已。 聽聽他都說了什么蠢話:再也不敢兇她了,再也不敢說那些惹她傷心的話了,也再也不敢去動送她離開的念頭了,要好好的,好好的和她呆在一起。 ☆、第81章(北京) 可以容納上千人用餐的員工餐廳空無一人,酒店娛樂場所的霓虹燈光透過餐廳窗戶折射進來形成了一層淡藍色的微光,程迭戈伸手阻止了想要開燈餐廳主管,在他的示意下餐廳主管離開餐廳,背后兩扇玻璃門合上。 循著藍色的微光,程迭戈讓自己的腳步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一步步朝著餐廳廚房走去,越過那道把餐廳和廚房隔成兩個板塊的玻璃墻,再越過一排排櫥柜。 距離最后那排櫥柜越來越近了,若干聲響透過櫥柜通道傳到程迭戈的耳邊,細聽,在拆包轉紙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在窸窸窣窣聲中還有細聲細氣的說話聲。 她都在誰說話呢? 肩膀和櫥柜并行著時,程迭戈停下腳步。 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了,大約是她成功的搞定包裝紙了,細聲細氣的說話聲也可以辨別出內容,吃吃笑的一邊嚼著東西一邊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類似于我發大財了,他在夏威夷給我買房子了,我以后每個月不用工作都可以拿到可觀的錢。 看來這個女人是在一邊吃東西一邊煲電話粥呢?和張妙麗嗎? 腳步再往前半步,程迭戈再去側耳細聽。 然后他聽到了一聲嘆息聲,悠長,飄渺,在那聲嘆息聲中她說:我要把最美最好的房間留給你,窗戶一定要面對著海,白天可以看到蔚藍色的海洋白色的沙灘,晚上可以看到星光和月光,早晨會有海鳥來敲打著窗戶叫著你的名字,克萊爾,快起床。 手去解自己襯衫的領口,程迭戈感覺到呼吸在這個瞬間變得極度的不順暢,仿佛被誰扼住喉嚨似的。 沉默—— 又是一陣子窸窸窣窣拆包裝紙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又是一聲嘆息,嘆息過后。 “克萊兒,你說,這北京的冬天為什么就這么冷呢?出太陽也冷,不出太陽也冷,白天冷晚上也冷?!?/br> 手從領口無力垂落。 身體越過了那方櫥柜探了出來,臉朝著左邊,低頭,淡藍色的微光中程迭戈看到了卷縮在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團。 程迭戈的手按在了開關上。 “啪”的一聲。 第一眼映入程迭戈眼前的一片狼藉,蛋糕殼,巧克力盒,面包,水果拼盤,裝有點心的碟子等等這些隨處可見。 這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垃圾場。 那雙拖鞋東一只擱著西一只擱著,他看到了她赤著的腳,怪不得說冷了,沿著赤著的腳他看到了灰色的睡褲褲管上沾著若干的巧克力醬。 再往上看,兩只手乖巧的擱在膝蓋上,沒有紋身的手捏著面包,有紋身的手…… 明晃晃的刀光在燈光的折射下直射他的眼睛,呼出了一口氣,程迭戈閉上了眼睛,屬于太陽xue兩端所制造出來的沖擊讓他沒有能力去集中力量。 “程迭戈?”那個聲音怯怯的,就像是在做著某種試探。 程迭戈咬著牙,不敢應答。 窸窸窣窣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站在面前的人沒有應答,諾丁山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派對上她喝了一點酒現在又喝了一點,北京真的是太冷了,喝了一點酒之后好像好點了,所以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像是程迭戈的男人只是酒精所催生出來的幻影。 幸好是幻影,如果讓程迭戈看到她這個樣子就糟糕了,就說嘛,程迭戈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他送他女朋友回家了。 諾丁山想起手中還有一個面包,是她喜歡的牛角面包,她想如果再吃掉這個面包她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牛角面包被分成了三段,諾丁山把最大的那一段往著自己的嘴里塞,那個幻影一步步走來停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頭對著那個幻影笑,傻傻的笑著,眼前的幻影清晰得就像通過高清畫面傳送到她面前似的,一邊笑著一邊摸索著,觸到了讓她惦記著的第二段面包了,面包就要往著她嘴里塞,然后…… “諾諾?!币粋€聲音很清很清的喚著她。 一嚇,面包從她手中掉落了下來,諾丁山眨了眨眼睛,怎么會出現聲音來著?大力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個幻影還在,她怎么連聲音也自行幻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