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訂婚典禮改天再補辦?!迸n^對馬嘴式的回答。 “程迭戈!” “對不起?!?/br> 朱莉安覺得這個早上的程迭戈有點奇怪,比如他在和她說話時候選擇避開她的眼睛,比如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像是生怕從他的聲音里透露出任何的訊息來。 “不用,訂婚典禮不用補辦,訂婚儀式只是一種形式而已,反正這個世界上所有認識程迭戈的人都知道朱莉安是他的女朋友?!闭f到這里朱莉安心里有滿滿的滿足感:“而且,她是被程迭戈唯一求婚的女人?!?/br> 剛剛沖口而出的話讓朱莉安覺得不對勁,程迭戈又沒有親口說出她是被他唯一求婚過的女孩,朱莉安只記得程迭戈告訴她他之前有過一段情史,最終隨著那位女人嫁人而無疾而終。 有時候朱莉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會和程迭戈這樣的男人分手,那個女人一定很美,美麗而且性感,在朱莉安的一再追問之下程迭戈口氣無奈的說著“她沒有你美,沒有你性感,沒有你可愛?!薄俺痰昴惆l誓?!薄拔野l誓!” 不知道程迭戈有向那位女人求婚過沒有。 “程迭戈,我剛剛說的話對嘛?”朱莉安假裝滿不在乎的口氣,在男友面前一再追問男友的前女友是一種大忌,不過她又十分想知道。 程迭戈歪著頭做著思考:“讓我手捧著玫瑰花單膝跪在地上的你是第一個?!?/br> 朱莉安心花怒放:“而且我還要當唯一一個?!?/br> 程迭戈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怎么了?”朱莉安有點心虛。 “不起床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天要去應聘,應聘之后你要送你爸爸去機場?!背痰曛钢[鐘。 這時朱莉安才想起來她要到北京一家外語學校應聘講師的職位,鬧鐘的時間顯示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慌慌張張起床,然后—— 停下動作,那只戴著戒指的手伸向程迭戈,手掌攤開,朱莉安從指縫里去看程迭戈,說:“這個我昨晚自己給自己戴上了?!?/br> “蕎姨告訴我了?!彼穆曇艟S持著平常時間里大多數的那種淡漠。 “我覺得自己做得很棒,程迭戈你覺得呢?” “蕎姨說你做得不錯,我也這樣覺得?!?/br> “所以程迭戈你以后要改掉對我爸爸的稱謂,不是你爸爸,是我們的爸爸,知道嗎?” “知道了,朱莉安你再這樣磨磨蹭蹭下去你肯定會遲到?!?/br>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br> 匆匆忙忙吃完早餐,朱莉安和肖蕎說再見,她說蕎姨等我發第一個月工資時給你買禮物,剛剛說完就聽到了程迭戈冷冷的聲音“我得提醒你,那個職位的競爭是二十比一?!?/br> “我看好朱莉安?!泵嫒轀赝竦呐丝粗Σ粩n嘴的模樣:“記住,禮物要買貴一點的?!?/br> 五寸高的高跟鞋踩在四合院的鵝卵石小徑上,身后的人不時提醒著她走路小心一點,“知道了,知道了,程迭戈我又不是孩子?!彼凉M心歡喜的嬌嗔著。 雙雙離開四合院,程迭戈的車停在路口的車位上,車一邊站立著穿著制服的司機,這樣的狀況在這處每人平均月收入在四千左右人民幣的區域里看著十分的稀奇,不時有上學上班的人目光在那輛黑色的高檔車停頓著。 司機打開車門,朱莉安停下腳步,哭喪著一張臉轉向了程迭戈。 男人迅速從她臉部表情接受到訊息,一臉的無奈:“又?又忘了帶包了?” 朱莉安點頭。 “好吧?!蹦腥丝觳降恼刍?,男人長手長腳的也就眨眼功夫就進入了那個四合院。 不一會功夫,被她忘掉的包包拿在朱莉安手中。 車子開離了四合院。 朱莉安和程迭戈肩并肩坐在后座上,程迭戈在接電話,朱莉安目光落在窗外,懷著好奇的心去打量這座她初初來到的城市。 北京給朱莉安的第一個印象是人山人海,她所喜歡的人就在這座城市出生,這讓她覺得幸福。 這一刻,朱莉安被滿滿的幸福所包圍著,她所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位女人也來到了這座北京城。 同一時間,諾丁山站在廣場上,她想她是迷路了,她只是想找一家藥店買藥,她在發燒,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走著走著會到這里來。 抬頭,天空一片天旋地轉。 ☆、第71章 (北京) 在程迭戈那場被攪黃的訂婚典禮的四天之后朱美寶在醫院遇見了諾丁山,這天中午利用下班時間朱美探望她的一位朋友之后見到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的諾丁山,比起那天晚上見到的諾丁山更瘦了,瘦而且臉色蒼白,站在那里就像是紙片人一樣。 低著頭朱美寶假裝沒有看到諾丁山,身體剛剛越過諾丁山就被叫住,硬著頭皮朱美寶回頭。 就像是朱美寶所預想到的那樣一見到諾丁山準沒有好事情,十幾分鐘之后在醫院附近的咖啡館里諾丁山大言不慚“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不能?!敝烀缹毟纱嗬鞯木芙^。 坐 在對面的諾丁山因為她的話扯了扯嘴角,就仿佛想擠出一抹微笑來緩解被拒絕的尷尬,終于,她成功的擠出了微笑,那微笑讓朱美寶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心里心酸,特 別是和幾個小時的朱莉安對比起來,幾個小時之前她在在程迭戈的辦公室見到了朱莉安,朱莉安得到了她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她到程迭戈辦公室等他下班,他們在 附近餐廳訂好了位置一起吃飯,吃完飯之后去聽音樂會。 呼出一口氣,朱美寶心情平和的和諾丁山說:“回去吧,不要再來打擾迭戈的生活了,這樣對你們都好?!?/br>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不可原諒,可我想試看看,我想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會去爭取,但如果他心里已經不和我一樣的話,我會離開他?!?/br> “可你忘了你們之間還有一位叫做朱莉安的女人?!?/br> 沉默—— 朱美寶站了起來,她得走了。 “聽 說過那樣的說法嗎?他們管那種說法叫做預支,有人預支時間,預支金錢,而我預支了一生的勇氣才來到了這里,四天前我昏倒在了廣場,我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 如果我晚上五分鐘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我在醫院昏迷了兩天,今天我在醫生的反對下辦理了出院手續,因為我現在身上所剩下的錢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 到住的地方,這里我誰都不認識,這樣的我生存都困難,更何況……” “我得走了?!敝烀缹毚驍嗔酥Z丁山的話,她怎么會看不透諾丁山對她說的那些話的目的呢?她是在利用人類的惻隱之心。 手被拉住。 “就幫我這一回,我會永遠感激您?!?/br>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敝烀缹毜皖^看拽住自己的那只手:“諾丁山,你放……” 那只拽住自己的手瘦骨嶙峋。 隨 著北京大型娛樂中心計劃的啟動程迭戈十一月上旬都在忙碌中度過,來北京之前榮慕明就給他準備了住處,由于住處處于中心地點再加上道路擁堵程迭戈很少回到那 里,更多的時間他都住在酒店里,周末時他會抽空帶上朱莉安到蕎姨的四合院去用晚餐,朱莉安很喜歡四合院,一到四合院她就賴著不走,于是蕎姨給她準備了房 間,四合院成為了朱莉安在北京的住處。 十一月中旬周一,因為一位重要客戶航班延誤的關系讓程迭戈多出了兩個小時時間,他和那位客戶約在的地點就距離他住的酒店不遠,下午四點多左右時間程迭戈回到了酒店房間。 這還是程迭戈第一次這么早回到酒店,即使沒有應酬程迭戈最早也只能在晚上十點鐘左右才回到房間,更有的時間他直接在公司準備的休息室過夜。 推開房間門程迭戈就看到房間推車,推車上放著鮮花、水和少量進口食品,也有最新的雜志報紙,程迭戈住的是商務房間,這類房間是專門提供來北京洽談生意的商人所用,上午十點下午四點是服務生履行房間服務時間。 從酒店臥房傳來若干聲響,應該是服務員在清潔房間,循著那道聲響程迭戈看到了極為明亮的玻璃窗,一抹穿著制服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在擦拭窗戶玻璃,也許是身高不夠的原因,她赤著的腳踩在一把半米高的椅子上。 窗戶采用落地窗形式,窗簾分別被分在兩邊,下午四點左右時間,大片大片的天光傾斜而下把那抹身影襯托得宛如從光芒穿越而來。 站停,有似曾相識。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程迭戈一步一步往著那個身影走去,恍然不覺得他的腳步輕到就怕驚動誰似的。 正在擦拭窗戶玻璃的人渾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出現。 腳步停在和那個身影約三步左右距離,冷聲:“你是誰?” 腳踩在椅子上的人停下動作,沒有回頭。 再往下一步,聲音越發的森冷:“諾丁山?” 諾丁山低頭看著自己腳趾,此時此刻她心里說不出喜悲,這個人這個聲音是她所渴望看到所渴望聽到的,但也是她所害怕,她總是害怕從他口中聽到各種各樣難聽的話。 他會驅逐她嗎? “諾丁山?!崩淅涞穆曇粼俅螐谋澈箜懫?,剛剛的試探已然轉變成為了肯定。 苦笑,諾丁山緩緩轉身,第一眼觸到的那張臉眼神冷冽到讓她的腿有點發軟,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中裙,她又太急著從椅子下來了,身體失去平衡間就那么往前—— 就這樣她掉進了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懷抱中。 一定是這窗外大片大片的光影迷惑了她,恍然間讓她覺得此時此刻他們還在曼徹斯特那個用合成板構建起來的空間,他們正在看電視,他在工作她躺在他腿上,他的臉在她伸手就可以觸及的所在。 伸手,指尖來到了最為柔軟的狀態,最先要到達的是哪里呢,眼睛?眉毛?微笑著她細細瞅著那張臉。 指尖在即將觸到時,卻止步不前,她在他的眼眸底下看到了霜一般冷漠,還有若干的警告和著淡淡的嘲諷。 對了,這里不是曼徹斯特,這里是北京! “我想你一定很樂于保持現在這種狀況吧?”他冷冷的提醒她,那語氣就好像她是故意從椅子上摔下來似的。 諾丁山從程迭戈懷里解脫了出來,站直,整理好制服之后低頭叫了一聲“程迭戈?!敝笤俅掖颐γθナ帐扒鍧嵱闷?,拿著清潔用品諾丁山就想往房間推車移動。 “站住?!?/br> 諾丁山站停在那里,程迭戈來到她面前,房間用類似于屏風式的墻把臥房和客廳隔成兩個板塊,諾丁山就站在那個間隔間,程迭戈側著身背靠著屏風。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問她。 好像,這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嘴。 “不回答是吧?不過我想我大約可以猜到了一些,或許你是憑著你楚楚可憐的模樣還有生存所賦予你的經驗,把那時你在公關公司上班騙那些男人的手段搬到了這里來?嗯?” 諾丁山緊緊的閉著嘴。 程迭戈看了一眼鐘表,鐘表正指向四點十五分時間,他八點有個應酬,也就是說現在他有大把大把時間。 “讓我來猜猜,你都用了什么樣的說辭說服酒店雇用你?!笨粗鴤戎眢w面對他的人,程迭戈懶懶的說著:“比如你和他們說你現在生活艱難,你初初來到北京,你有一個患有綜合性早衰癥的meimei,你的meimei……” 剛剛還宛如雕像一般的人還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就移動開了腳步,那個時候的諾丁山看在程迭戈眼里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機械,移動腳步,左腳右腳左腳,向前。 “站住?!贝藭r此刻程迭戈是如此的不耐煩。 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她繼續移動著腳步,程迭戈手一橫阻擋住了她,順著手勢一扯,然后他看著被動移動過來的那張臉,那張臉上爬滿了四溢的淚水,一層水光在她的眼眶里浮動著,匯聚到了眼角,滑落了下來。 就這樣她在看著他。 程迭戈想如果眼前的女人不叫諾丁山的話,那么他想必會從這張淚流滿面的臉上去猜測那些眼淚的背后潛藏著多少無法言喻的悲傷,然后回以擁抱,甚至于親吻著她的鬢角,一聲聲的安慰著,親愛的,加油。 可這個人是諾丁山。 “收起你的眼淚吧!”他和她說:“不要讓你的眼淚顯得那么的廉價?!?/br> 如夢方醒般伸手去觸及自己臉頰,滿手的濕意,怎么哭了呢,她怎么哭了呢,慌張得就像被瞧出來什么似的諾丁山用最快的速度擦干臉上的淚水。 狠狠隔開程迭戈攔住自己的手,腳步慌慌張張往前,此時此刻這個房間她一點也不想呆下去,她是如此的害怕再呆下去。 程迭戈在她背后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混進這里來的,你混進這里來圖的又是什么?我嗎?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金錢?那些隨時隨地可以拿來換錢的奢侈品?” 把清潔用品放在推車上,鮮花雜志擱在桌上諾丁山推著推車,快步往著房間門。 “我剛剛說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么?我說的話的確有點無禮,可這些都是在你給我的一次又一次的教訓中得到的,可以說諾丁山你受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