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件給你?！敝苊瘒f：“我已經掃描下來了，希望你不介意?！?/br>
    “不介意?！表椪\答道。

    “當時案子非常的多?！敝苊瘒H有感慨道：“十年文化浩劫，動亂……抗戰和解放戰爭后的幾十年里，怨值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實在無暇抽身，驅委也對魔的蹤跡異常敏感?！?/br>
    “再后來?！敝苊瘒终f：“建華說，他要結婚了，邀請我過去，婚禮只請了很少朋友，和村子里的一些人?！?/br>
    項誠答道：“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mama的身份了嗎？”

    “不，我不知道?！敝苊瘒f：“確切的說，她是神明，她與巴蛇嚴格來說都不能算是妖，什么是妖，什么是神，其實在自然界里并沒有非常明顯的分界線。譬如說上古圖騰里，力量強大的‘獸’，往往被當成神明頂禮膜拜，蒼狼與白鹿就是最好的例子?！?/br>
    眾人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周茂國的話。

    “我感覺到姚姬的身上有異常的力量?！敝苊瘒f：“你爸爸知道瞞不過我，他告訴我，姚姬是大山里沉睡的靈女?！?/br>
    “我說，兄弟，這事兒你問我，我也沒轍?！敝苊瘒贿吇貞浺贿呎f：“你真的喜歡呢，就先處著。我在你家里住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你的mama已經懷孕了?！?/br>
    周茂國看了項誠一眼，又說：“婚禮當天晚上，你的mama找過來，告訴了我一件事?！?/br>
    項誠：“關于我的身份？”

    “正是?！敝苊瘒c頭道：“她在害怕，怕生下來的你，會出現什么狀況。我說，不要擔心，許多事情的出現，自然有它的道理，說不定你的孩子，正是天意。但事實上你的出生非常兇險，因為我們都不清楚你mama的身份?！?/br>
    “回北京之后，我還是把這件事報備了上去?！敝苊瘒f：“人與妖結合的后代，在歷史上只有兩個可能：一、自然流產，無法出生。二、力量強大的混血。老佛爺剛剛接管驅委，她對此給的意見是‘跟進觀察’?！?/br>
    “幾個月后，你父親到縣城里，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起個名?！敝苊瘒f：“當時驅委知道這件事的幾個人都非常的緊張，老佛爺甚至認為，你根本不可能被生下來。但我們對巫山之靈的情報所知甚少，甚至不知道你母親的來歷?！?/br>
    “而根據姚姬的自述，她也想不起絕大多數的事情了?！敝苊瘒终f：“直到她第一次被胡新陽帶走，我們才覺得事情也許不會這么簡單?！?/br>
    “老佛爺當時正在調查圣地?！敝苊瘒f：“她在唐古拉山的圣地祭壇上，見到了妖族的圣女，根據我們多次對比，確認就是姚姬。我猶豫是否去告訴你父親，以及在你身上，有沒有妖族的靈力遺存?！?/br>
    “天魔每隔一千年一個輪回?！敝苊瘒鴩@道：“在當時，我們對圣地的信息了解實在太少，宛媛回來后，已將姚姬留在祭壇上的話轉述了給我，方知當初一念之差，竟是犯下如此錯誤?！?/br>
    “老佛爺從圣地內獲得消息?！敝苊瘒f：“經過我們的分析，以及你父親的報告，我們認為她每一年里，都會回來看你一次。那個時候，你的父親身體出現了少許問題?！?/br>
    “沒有?！表椪\說：“只有一次?！?/br>
    “在你生日的那天?！敝苊瘒f：“她都會回家來，只是大部分時候，你都不知道?！?/br>
    項誠：“……”

    周茂國又說：“于是老佛爺決定利用你和建華作為突破口，和你的母親試著談談。她把我從建華那里得到的一件你的衣服帶著，在圣地交給了姚姬?！?/br>
    “但是姚姬不像我們想的那樣?！敝苊瘒f：“她已經非常地激動了，被胡新陽控制住，她不是問你過得好不好，而是直接攻擊了老佛爺，接著，她私自離開了圣地，回來看你?！?/br>
    周茂國說：“我馬上去通知建華，但是你生了一種怪病，當時我們都不知道你為什么生病?！?/br>
    項誠說：“天魔種?！?/br>
    “是的?！敝苊瘒c頭道：“現在明白了，血魔在唐古拉山施法，要讓姚姬開始孕育魔種，這種法術對姚姬不起作用，因為魔種已經被轉移到你體內了?！?/br>
    “血魔施法催化，遠隔千里之外，你的魔種將會受到感應?！敝苊瘒f：“也幸而離得足夠遠，你才逃過了這一劫?！?/br>
    “接下來姚姬回到了巴山?！敝苊瘒f：“我們想強行留下她，但她已失去了理智……于是就有了巴山之戰?！?/br>
    “巴山之戰中，姚姬想把你帶走，最初我們的推測是帶你回圣地，讓你成為妖，姚姬死后，我們錯誤地判斷了局勢——誤以為所有的威脅都已被解除。老佛爺決定繼續觀察?！?/br>
    “再后來?！敝苊瘒值溃骸敖ㄈA去世了，據老佛爺的推測，是因為長期與姚姬一起生活，他的體內有蛇毒，因為在姚姬與他相戀時，姚姬體內還殘余著巴蛇的絕大多數力量?！?/br>
    “而在她臨死之時?！敝苊瘒f：“她認為你的父親背叛了她，她催動了這種毒素?！?/br>
    項誠點了點頭，周茂國說：“信封里面還有一份病情報告，建華在巴山事件后，來過一次北京，病情是一種生物毒素滲入血液?！?/br>
    “我看到了?！表椪\答道。

    “很好?！敝苊瘒f。

    兩人彼此沉默了幾秒，最后周茂國說：“我與建華一同經歷過生與死，是過命的交情，沒能維護我最好朋友家庭的完整與幸福，是我一生中最遺憾的事?！?/br>
    項誠抬頭，看著通話里的周茂國。

    “在你來到北京時?！敝苊瘒终f：“我想把過去的事說清楚些，但老佛爺堅持認為你在理性上能理解，但是感情上仍然無法接受，因為仇恨就是仇恨，有再多的原因，也是仇恨。不如讓你當一個普通人，去過普通人的生活?！?/br>
    “為此造成的一切?！敝苊瘒届o地說：“叔叔很抱歉?！?/br>
    又是數秒的沉默之后，項誠答道：“沒有關系，已經過去了?！?/br>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仿佛松了口氣。

    周茂國那邊關了通訊，陳真拿著啤酒罐，項誠沉默地拿起易拉罐，與他碰了碰。

    “下一個環節?！标愓嬲f：“談談你們那邊的情況吧?！?/br>
    項誠看著手里的舊文件，遲小多知道他又在想靜靜了，便主動道：“我來說吧?！?/br>
    遲小多根據自己的整理，說了這幾個月以來，鄭衾的表現。

    大家都安靜地聽著，遲小多說完了詳細經過，陳真緩慢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嗎？”陳真瞇起眼，喃喃道。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边t小多說：“卻實在想不出，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br>
    “他已經發現陳真失蹤了?！表椪\從舊文件里抬起頭，把文件放回去，說：“這是一定的?！?/br>
    “是的?！标愓嬲f：“這也是我對他的第一個試探，他沒有對我的失蹤采取任何對策，原因只有兩個：一、把我放走，也是他計劃里的一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