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辟苷\小聲答道，“我發誓……睡醒以后，我一定還在你的身邊?！?/br>
    “嗯?！边t小多小聲道，“你最好記得?！?/br>
    他的腦袋垂下去，靠在佘誠的臂彎里，睡著了。

    “這到底是什么？”佘誠喃喃道。

    “這是一只亡鯤?！币粋€渾厚的男聲答道。

    佘誠：“?。?！”

    “噓，不要吵醒了你媳婦?！蹦悄新暣鸬?。

    海面飛起了無數光點，聚合在一處，現出一個男人高大的身軀，他站在魚背的盡頭。

    佘誠呼吸急促，幾次想開口，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誠實?！蹦腥说穆曇粽f，“你把爹的骨灰看到哪里去了？”

    項誠道：“我……爸……”

    項建華發光的身影朝他們走過來，佘誠忙道：“我……是我不小心，爸爸……”

    “你把爸爸和mama的骨灰倒進海里了？”項建華笑著說。

    “我……”項誠無奈道，“來廣州那天，沖進溝里，順流向海了，我該死……”

    項建華沒說話，項誠說：“爸爸，你的魂魄還在？”

    “這是一只亡鯤?！表椊ㄈA說，“壽命與天地一般的古老，是大海里，死去的靈魂，附在一只鯤的骨架上形成的。你mama知道你有一天會到海里來，一直等著你呢?！?/br>
    海面上，更大的光體聚合成形，現出一個裙袍萬縷，散向天空的仙女，她引領著亡鯤，朝著岸邊飛馳而去。

    項誠全身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淌出。

    “項誠，你都要照顧別人了?！币厝岬卣f，“這么大個人，怎么還哭呢？”

    “媽……”項誠抬手，擦了把淚水，一手摟著遲小多，抬頭，不住嗚咽。

    “媽和你爸爸很好?！币У吐曊f，“辛苦你這么多年。媽對你不好，你不要恨mama，mama是愛你們的?！?/br>
    項建華笑了起來，說：“你也要成家立業了，總算看見了?！?/br>
    “可惜mama沒能看到你倆，好好地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币мD身，現出發光的臉龐，一道光紗飛來，纏繞著項誠與遲小多。

    “mama和爸爸，為你們驕傲……”

    姚姬與項建華化作無數光點，匯向天際星穹。

    星辰在旋轉的天儀下散向遠方，夜幕褪去了那一抹亙古的寶石藍，曙光萬丈，在天地相接的盡頭一閃。

    地脈將世界的能量，那貫穿靈魂的光與熱，送向天空，而海岸線出現在天海交接之處，群山蔥翠，一如既往。

    世界一晃，一晃，青蔥鳥叫，山林里的空氣清醒得能讓人的知覺醒過來。

    遲小多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他趴在那個男人的背上，被他背著，在田間的小路上走，他們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濕，佘誠的西服外套沒了，穿著濕后近乎透明的白襯衣，兩人身上的鞋子也沒了，佘誠赤著腳，在泥地里走，褲腳卷到膝蓋。

    一片泥濘，仿佛剛下過雨。

    “我們……”遲小多說。

    “怎么了？”

    “那個……葉總?！?/br>
    “叫老公?！?/br>
    遲小多：“……”

    遲小多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有種被介紹結婚的感覺。

    “那個，葉總?！?/br>
    “你叫我項誠吧?！?/br>
    “你到底姓什么！”

    項誠沒答話，背著遲小多一路朝前走，遲小多扒在他的肩上，歪著腦袋看他，項誠側過臉要親遲小多，遲小多敏銳地閃避了他的吻。

    “你答應過我的?！表椪\眉毛一揚，看著遲小多，說：“怎么？上岸了就想賴賬？”

    遲小多：“啊對！咱們是怎么上來的？”

    他記得最后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魚，載著他們游向岸邊。

    “你先把這筆賬算清了?！表椪\一本正經地說：“咱們再來談別的事?！?/br>
    “那個……”

    “別裝傻?！表椪\說：“跟不跟我在一起？”

    “好……吧?！边t小多勉強地說，心想這人真是丑得別有一番風格，然而想起昨天晚上種種，就像不真實的夢境一般，卻又都挺美好的。